大清宰相厚黑日常 第27章

作者:时镜 标签: BG同人

  在这一片庆幸的背后,顾怀袖却感觉自己能看到——

  那站在所有人背后阴影之中,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将乾坤握在手里的人。

  进了一个泥潭,有那么容易脱出吗?

  顾怀袖不知道。

  她安安静静地喝了粥,看着越来越高的日头。

  还有几个时辰呢?

  一个,还是两个?

  起身,顾怀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笑着一眯眼,看看天。

  她整个人的神情看上去松快极了,只道:“走,给我爹请安去。”

  第二十七章 捉刀人

  

  顾怀袖的决定其实很简单,有时候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跟四阿哥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有过了这样的打算,终究还是要嫁的。

  在这里,她难道要成为一个老姑娘吗?

  说句不敬的话,等到顾贞观驾鹤西去,她还能指望顾寒川养她这三妹一辈子吗?就是顾姣自夫家回来,又受了多少非议?

  在她说出自己的答案的时候,顾贞观终于微微地笑了笑,然后递给她一张烫金的请柬,“李光地大人后园里递来的,你若有心思,也可去看看。”

  李光地?

  顾怀袖微微一怔,她翻开请柬,便是一笑:“父亲当知,这些事情我一贯是不去的。”

  不过她也没有太多的想法,请柬而已,拿着就拿着了,去不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她只说了这么一句,便躬身告退。

  等到出来了,顾怀袖就浑身都轻松起来。

  暮春将过,初夏将至,不少文人雅士喜欢在这个时候伤春悲秋,也就有了各种各样的活动。

  李光地也是本朝著名的汉大臣了,而今官拜兵部右侍郎,是个顶顶厉害的人物。

  而今的京城,后院的姑娘们常常闲得发慌,没出阁之前经常拉着人来打发时间。

  满蒙家的格格跟汉家的小姐,原本差距是很大,不过久而久之,也逐渐都归拢到一些文雅的事情上来。到底说这种后院姑娘们的游园诗会,还是汉家小姐办得多。

  李光地家的小姐,也是个很风雅的人呢。

  顾怀袖也不大认得这些人,这些活动她也一向不参与,应付这些个人那些个人,也无非就是个“比”字。

  当初顾瑶芳就喜欢这一类的场合,赢了、出名了,回来的时候必定是满脸的喜气,高兴得很;输了、丢脸了,回来就甩脸子。久而久之,顾怀袖都能从她脸上看出那一场聚会的效果。

  只是没想到,现在顾瑶芳没了,请柬照旧往顾府里发。

  只能说,顾贞观在文人之中的名声太大了,这样的书香门第,管他是有事没事,都要来这么一遭的。

  回了屋,顾怀袖就将这帖子给扔在了一边,并不理会。

  帖子上的时间写的就是明天,可顾怀袖并没有出门的意思,她也不会自讨苦吃去参加。

  对她来说,这些都是累赘了。

  不过,更觉得头疼的却是大有人在。

  胤禛刚刚处理了不少的事情,今日往南书房去,一路上便拧着眉头。

  顾怀袖这名声,怎么才能挽回?

  哪儿有那么容易的事情,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什么人才能轻而易举挽回一个人的名声呢?

  心底忽然冒出个念头来,他停住脚步。

  小盛子一怔:“爷?”

  “今儿……翰林院那边,张廷瓒可在?”

  张廷瓒乃是张英的儿子,已经进了进士多年,乃是个相当有才学的人。

  胤禛仔细一盘算,唯有这个办法,才能既给顾怀袖挽回了名声,又敲响些警钟。她须得知道,即便是拒绝当他的奴才,她也不逃不脱这泥潭。

  若是她真成了张英的儿媳,也不失为一枚好棋。

  胤禛说过了,自己不拆有用的桥。

  小盛子道:“今儿该张大公子当值,应该是在的。”

  “成。”胤禛道,“你附耳过来。”

  他跟小盛子说了几句,小盛子有些不解,不过不敢多问,立刻就去办了。

  张英已经复职,甚至荣宠更盛。

  他乃是翰林院的掌院学士,儿子张廷瓒也是才华盖世,如今也在翰林院当差。

  今儿轮到他值日,只把一套茶具摆在那里,想着自家那一大屋的破事儿,没想到屋门忽然响了响,张廷瓒一看,竟然是四阿哥身边的小盛子。

  他一挑眉:“哟,盛公公怎么来了?”

  小盛子惭愧,哪儿当得起张廷瓒这样的称呼,赶紧摆摆手:“张大人您可别这样称呼,奴才福薄,受不起的。今儿奴才来找您,还是有件事儿的……”

  张廷瓒是个明白人,左右看了看,道:“这儿没人,你过来说。”

  小盛子也一番耳语,张廷瓒听了就笑了。

  又是代人捉刀。

  “作诗词哪儿是那么一蹴而就的事情,你个奴才,以为我是曹植,七步成诗不成?你家爷干什么事儿,要得这么急啊?”

  “奴才这哪儿知道啊,反正咱们您知道的,老规矩嘛……”

  翰林院学士出了干事儿之外,还有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捉刀了。

  小盛子要一些诗稿,可张廷瓒大多诗稿都是被人传阅过了的,要没有被人看过的,哪儿那么容易?

  张廷瓒摸了摸自己脑门,点着自己的太阳穴:“你等等,我想想……有了!”

  这种时候,弟弟就是拿来卖的。

  索性廷玉也说过,这些诗稿都是打算压箱底的,总有他不满意之处。

  要张廷瓒说,自家二弟就是个脑子有毛病的,他看这些诗稿都不错嘛。

  当下他叫小盛子站在这里,去书案上取了一沓纸,随意抽了几张出来,回来扔给小盛子:“这几张差不多够用了,这张,吟咏花鸟,这个是惜春词……都差不多,给给给,拿好了就走。”

  二弟对这种事,也是知道的,张廷瓒回头跟他说一声,也无大碍。

  他拿了诗稿打发掉小盛子,小盛子捧着诗稿屁颠屁颠地就回去了。

  至于张廷瓒,眼瞧着中午时候到了,将那顶戴一提,直接出宫回家去了。

  他回去就直接找了张廷玉:“二弟啊,你昨儿不是给我看了些诗稿吗?”

  张廷玉从案上抬头,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大哥一眼。

  他坐在那里,歪着身子,端着他桌上一把漂亮的宜兴紫砂壶,压根儿没有在父亲那边的正经模样。说这人什么沉稳大气有内涵,都是外人瞎诌的。

  张廷玉素知张廷瓒德性,又埋下头写字去:“大哥不是干了什么亏心事,每日一回家头一件事就是去见大嫂,一贯是懒得理会什么‘兄友弟恭’之道的。”

  “咳咳……”

  张廷瓒干笑:“二弟,大哥这也是没办法了。今儿四阿哥身边的小盛子找我来捉刀,要些奇奇怪怪的诗稿,我又不是曹植,近日来杂事繁忙,文思枯竭。四阿哥又要得急……”

  略一抬眼,张廷玉似笑非笑,“所以?”

  不知怎地,张廷瓒老觉得心虚。有这么个老成的二弟就是不好,平日里还能充当个兄长,这时候就只能认怂。

  “所以我就把你的……呃……给出去了……”

  “哪几首?”张廷玉早知是这个结果,这事情他也干过不止一次了,他抚额,已经决定以后不跟自己这不靠谱的大哥谈诗了。

  张廷瓒笑嘻嘻道:“《咏春调》《惜春调》《惜海棠》《清明》……也就是这几首了……”

  “这几首诗都略有瑕疵,你拿出去,也是坑人。”

  张廷玉懒得搭理他了,兀自埋头写字了。

  张廷瓒是知道这诗用在哪里的,他只道:“咱们老规矩,你也知道这些事不能往外头说,明儿我要去李大人家的诗会,李钟伦叫我去呢,一会儿我回了爹,咱们叫上三弟一起去。”

  张廷玉没在意,点了点头,就开始赶人:“大哥你赶紧回去看大嫂吧,别在我这儿贫了。”

  “你……”

  张廷瓒被他噎了一下,愤愤甩袖而去。

  张廷玉见了,也只摇头笑笑,不管了。

  日头正好,顾怀袖打顾贞观屋里出来,就去花园子里懒洋洋地晒着。

  走到后厨外面,就见到小石方搬了个小木凳在外面洗菜,她停下脚步,跟小石方聊天。

  “鲈鱼吃的就是一个鲜字,做法也比较讲究,松江鲈鱼更是……”

  一说起吃来,小石方就是滔滔不绝,顾怀袖坐在花园里面,看小石方一边洗着手中的芥菜,一面说得神采飞扬,倒有些馋起来。

  松江府鲈鱼,到底也是一件名产了。

  古槐徐手支着下巴,想说说今日中午吃什么,结果没一会儿就见到湘儿过来。

  “小姐,前面齐云斋的白巧娘来了,说昨日给您的那一剑十二幅的绣裙,有个地方有点小问题,她回去才发现,毕竟做的是长久生意,所以想想还是来找您了。”

  白巧娘?

  顾怀袖眉头狠狠一抽,却放下手里一颗圆圆的鸡蛋,道:“鸡蛋就不吃了,我一向不爱。我这边去办点事儿,回头来咱们再说吃。”

  “哎,好嘞。”

  小石方点点头起来擦干净手,这才看顾怀袖带着青黛走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老觉得姑娘最近这眼底是越发地深了,看不清到底是在想什么。

  不过,他石方就是个厨子,也不必想那么多了。

  小石方又坐下来,继续洗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