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宰相厚黑日常 第364章

作者:时镜 标签: BG同人

  上至尚书,下至主簿文书,交得够银子的,没你的事儿了,安全了;交不够银子,要不就是贪腐甚多不肯交的,雍正这边直接放权给张廷玉,一个字:抄!

  光是这一年,被抄家的大小官员便以近百来计,牵连甚多。

  好歹前后忙完,府库亏空总算是填上了,也的确抄出了一大片的贪腐。

  也不知是不是抄家没抄过瘾,张廷玉上了折子说,既然府库已经查过了,中央都这样,下面各省怕也干净不了。

  雍正是正有此意,顺着张廷玉这折子就颁了诏令,户部查过了,各省也通通查起来。先头户部查银,动静甚大,这会儿各省大小官员们听见要下来查的消息,个个手忙脚乱,能填补亏空的赶紧填补,填补不动的拆东墙补西墙,至于胆大的就硬扛着,结果等人查下来,又倒了大霉!

  抄家抄家,皇帝就有这权力!

  要么革职查办,要么抄家,要么杀头,总归是要挑一样的,若是一样不挑,总归你要乖乖听话。

  胤禛办事务实,一连斩了七个地方要员,各省查银的事情才顺当起来,由此一来,吏治也清明不少,只是前后觉得雍正这皇帝不道义的大小官员就多了。

  跟着雍正干活儿的张廷玉,自然也把满朝文武都得罪了个狠。

  人人都说雍正不仅没有手足兄弟之情,这会儿还被人冠以“喜好抄人家”的名头,倒不知他是怎么想,反正顾怀袖是笑得前仰后合。

  更有意思的是张廷玉,好歹也是给朝廷里办了实事,可这差事,真是办得他成了个阎王爷,总归知道当年为什么四爷跟十三爷这么不受人待见了,要不担着户部差事,胤禛也不至于成个煞星爷。

  如今,谁办事,谁被人厌弃,张廷玉也不例外。

  满朝文武大臣们一见张廷玉,就一个反应——

  哎哟,我的老子娘,这不是抄家专业户张老先生嘛!

  呜呼,哀哉!

  

  第二五零章 红颜多薄命

  

  眼见着风声是一天紧过一天,张廷玉跟着胤禛做事,被满朝文武大多数人厌弃着,不过同时官位也是越来越稳。

  整个一年里的时间里,基本就没见消停过,也是前朝靡费太大,不然也没有如今胤禛艰难的境地。

  去年鄂尔泰被外放了云南布政使,今年年底时候归京述职,见过了康熙之后,闻说顾怀袖去庙里上香,便也来拜。

  李卫这边自然也是加官进爵,不过他回来的日子跟鄂尔泰不大一样,由是两个人并没有撞上。

  “今年查了府库的银两亏空,下面的事情还算是顺利。前面进宫面见万岁爷的时候,万岁爷说明年要授广西巡抚……”

  鄂尔泰也是个大器晚成的,现在年纪已经不小了,他只低声地说着话,并没有随处乱看。

  每年来两次点禅寺添香油,时间不拘,想起来就来一回,这已经算是顾怀袖那些个“熟人们”所悉知的了。

  她在经堂前面,看着上面慈悲的观音大士,隔着一道帘子,身形有些看不清楚。

  “给你的官位,你便接着,如今也与我没什么关系。”

  隆科多是厚积薄发,有本事,与李卫几乎是同时去的云南,不过两个人升迁的路线倒是差不多。

  鄂尔泰穿着常服,躬身站在外面,接话道:“ 夫人提拔栽培之恩不敢忘。”

  “提拔栽培你的乃是皇上,可不是我。”

  顾怀袖小心得厉害,还好有张廷玉当年那些门生们给撑着,下面地方上的官员,也多有与张廷玉有故旧的,还有李卫跟鄂尔泰这里也有一批,勉强还能算是过得去。

  若是把人得罪狠了,只怕没有什么好下场。

  她老觉得,张廷玉如今办这些差事,都是雍正在后面捯饬,他一个人惹人厌恶不算,还要拉几个替死鬼。

  不消说,鄂尔泰跟李卫肯定就是其中之一。

  鄂尔泰其实还不要紧,李卫办的差事,可一件比一件棘手,好在这小子没在沈恙面前白办那许多年的事,如今也算得上是八面玲珑,不需要顾怀袖操心了。

  她忽的叹了一口气,问道:“如今你也算是皇上的心腹了,他这一次,可有说隆科多跟年羹尧的事?”

  如今年羹尧是越发地嚣张跋扈,前一阵子张廷玉查银,就有年羹尧等人反对,毕竟年羹尧收着下面不少人的孝敬。

  今年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查了户部的亏空,前后折腾了许久,后面扩展到各省,本来还好好的,一查到四川,事情就有些查不动了。雍正还要用年羹尧,所以独独四川这边的库银没查,也是令人诟病不已,可年羹尧威重如斯,多少人怒不敢言?

  除此之外,还有耗羡银一事。

  每年朝廷向着百姓征收钱粮时候,难免之中有损耗,从银钱到米粮,略有差错乃是寻常事。官府这边,也就很“寻常”地在赋税之外,征收所谓“耗羡银”。而每年收起来的耗羡银,实则是朝廷所规定赋税的三四成,这些钱到不了朝廷,也入不了府库,都入了“官”字上下两张口里。

  说句实在话,便是张廷玉每年除了冰炭敬之外,也要收下面人孝敬上来的“耗羡银”。

  这耗羡银之事,已经成为官场上人所周知而心照不宣之俗成约定,可说是弊端重重。

  前朝时候,便有人给康熙爷提议过,但是康熙爷喜欢的是盛世太平,若耗羡银一废,少不得朝野上下又要唉声叹气了。

  由此一来,这耗羡银弊端的解决,就一直拖到了如今。

  依着胤禛的脾气,爱怎么查就怎么查,管你下面官员怎么哀嚎,他一旦坐上龙椅,早年看不惯的事情便要一一肃清。

  耗羡银一说肃清,收到的反弹比先前查府库银两还要厉害。

  隆科多当时就在耗羡银一事上,未与自己如今的主子爷雍正保持一致,当时张廷玉朝议回来,就跟顾怀袖摇头。

  细细算算,近来胤禛发折子骂过隆科多几回了,可他依旧不知收敛。

  眉头一皱,思绪烦乱,顾怀袖没听见鄂尔泰说话,便道:“若是有什么不好说的,你闭嘴便罢。”

  “夫人误解了……”鄂尔泰不动声色,只想起了自己进宫见雍正时候说的话,“万岁爷这些事情,鄂尔泰并不清楚……他跟奴才说的,也不是隆科多大人跟年羹尧大人的事情,而是……”

  “怎么?”

  胤禛近年来还有什么事情不成?

  顾怀袖看着香也快燃尽了,心里默念一声“阿弥陀佛宁安”,而后才起身。

  鄂尔泰道:“原本进去的时候,皇上是在跟人说李卫大人的事情,又言江南吏治腐败已久,扬州三千里烟花繁华之地,盐商汇聚,财力雄厚,指不定跺跺脚,整个大清命脉都能摇动,要找个人……去那边看着。”

  “……”

  顾怀袖心道一句果然如此。

  她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只在帘内踱了两步,闻着安神的檀香,有一种恍惚之感。

  谁又救得了沈恙?

  家大业大,到最后不知道便宜了谁?

  商或可与官斗,可要跟皇帝斗,还差了太多,太多。

  难怪鄂尔泰说的时候这样犹豫了,这些年提拔鄂尔泰的地方不少,他也知道一点顾怀袖的事情,若说什么都不清楚那是假话。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更不敢说。

  雍正这意思,就是要开杀戒,慢慢查的意思了。

  “万岁爷跟你说,你今次调往广西?”

  “万岁爷是这样说的。”

  “……那李卫呢?”

  顾怀袖又问了一句。

  鄂尔泰低声道:“浙江巡抚。”

  果然还是去了浙江。

  事情要坏。

  顾怀袖直接一摆手:“没有什么你就退下吧,好好过个年,即刻准备着赴任,看得出他器重你,别自个儿丢了乌纱帽。”

  “谢夫人提点。”

  鄂尔泰不声不响地退了出去,顾怀袖却回头道:“青黛,沈取今天会来,你一会儿带他来见我。”

  “是。”

  青黛应声而去。

  往年这个时候,顾怀袖一般都把行程告诉人,尤其是沈取,所以娘儿俩也能见着面,今年按理来说,沈取也该来。

  事实上,沈取真的来了点禅寺,可没想到……

  青黛过了约莫两刻钟才回来,却没有见到沈恙,有些忐忑道:“刚才奴婢出去的时候,见着鄂大人跟公子见着面了。取公子说……他知道您要说什么了,可听了也是无益,索性不见面了。”

  听了也是无益。

  顾怀袖一下想起去年在桐城张家大宅说的那些话。

  回头这么一看佛龛上供着的慈悲佛祖,她忽然觉得很讽刺。

  “既如此……咱们回去吧……”

  只要开始查江南的事情,沈恙一定逃不了。

  顾怀袖清楚,沈恙清楚,沈取更是心如明镜。

  原以为头一个出事的应该是隆科多,可顾怀袖万没料想到,头一个遭殃的竟然是年羹尧……

  刚到雍正三年的二月,就出了一件稀罕事,天上乍现“日月合璧,五星连珠”的异象,钦天监说乃是大大的祥瑞之兆,群臣上表文恭贺说吉祥话。

  本是一件大大的好事,然而在胤禛随手翻开年羹尧递上来的折子的时候,却是脸色渐变。

  当时张廷玉就在养心殿这边候命,还要指点新进来的南书房翰林们做事,等注意到胤禛脸色的时候,那一封折子,已经被胤禛扔在了地上!

  “好一个胆大包天的年羹尧!”

  一翻开便看见那潦草敷衍的字迹,更莫说把“朝乾夕惕”写成“夕惕朝乾”!

  殿中群臣骇然色变,齐齐俯首请皇帝息怒,可雍正只是冷笑:“去年年底他便敢叫王公大臣跪迎他入京,他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年羹尧粗中有细,本是能耐妥当之人,如今字迹敷衍潦草搪塞便罢,还敢自恃己功,显露对朕之不敬!其心可诛!”

  这声音颇大,刚刚端着汤羹站在养心殿前面的年沉鱼,手忽的一抖,打翻了漆盘,叮铃哐啷地碎了一地。

  外头苏培盛可吓着了,连忙上来:“贵妃娘娘,皇上在里面议事呢,您赶紧请回吧。”

  大臣们都还在,年沉鱼这会儿来凑什么热闹?

  本来是开开心心来的,没想到恰好听见雍正这高声喊出来的一句话,年沉鱼如何能不心惊胆寒?

  只是年羹尧毕竟是雍正股肱之臣,这会儿雍正正在气头上,年沉鱼到底不敢多留,又因打翻了汤碗,更没有留下的借口。在苏培盛劝告之下,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胤禛在里面听见动静,骤然冷笑一声。

  “你们退下吧,张廷玉留下。”

  “臣等告退。”

  一走走了一大拨人,张廷玉却只能站定了。

  他心里思索着,“朝乾夕惕”与“夕惕朝乾”乃是一个意思,只是朝夕不可乱,年羹尧这麻烦大了,明摆着康熙是要找他的麻烦。可光明正大找麻烦,张廷玉不觉得有什么,偏偏从文字上面找茬儿,到底又犯了他心里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