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科技树谈恋爱[三国] 第239章

作者:冰糖松鼠 标签: BG同人

娃娃脸就笑了,露出一口白牙:“我姓季,叫季和。以后你们或许会听到,算了,你们出去后是不会听到我的名字的。”

跟通常的狱卒不一样,季和喜欢说笑。他从来没有显得自己很渊博的样子,但无论“政治犯”们使用多么生僻的典故,他都能听懂。

每到逢年过节的日子,季和就提着大食盒进来分美食,或者是一条扎肉,或者是一个糖饼,再或者是一锅汤圆。

确实如季和所说,言语上的暴力在这里是没用的,甚至连身体上的暴力也没用,坐牢之所以是坐牢,最本质的惩罚就是失去自由这件事。

渐渐就有人妥协了,或者交出部分土地,或者让家中子弟去学堂读书。然后他们一个接一个离开了。

每当有释放的命令下来的时候,季和就会踩着轻松的步伐去开牢门。狱卒们抬来热水和巾帕,供被释者擦身,再然后就是一套洁净干燥的新衣。待到囚犯穿戴一新后,季和会郑重地朝他作揖,说一句:“祝君康安长寿,愿此生你我不复相见。”

他是认真地在表达善意,作为一个埋藏在黑暗里的有趣的灵魂。

随着时间的推移,季和越发受人尊重,被释者也越来越多。最后,就连糜竺都离开了。整个地牢里就剩下了诸葛玄和张昭两个狱友。

“季狱首,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谍部吧。”一天送早饭的时候,张昭突然问道。

季和取馒头的手一瞬都没停下。“你猜啊。”他笑着说。

“我们两个何德何能?”诸葛玄感叹道,“竟劳动季狱首这样的豪杰来做分食送衣的工作。”

“啊,我以为你们是知道的呢。”季和将装了粗面馒头和豆浆的餐盘从送餐口推进诸葛玄的牢房。“两位都是在携带家人南逃的路上被拦下来的。”

张昭没动面前的食物。“昭不曾通敌,只是觉得徐州动荡,想往南方求生罢了。想来诸葛兄也是同样。”

这话说得特别可怜,但要说他们两个世家子弟在南方没有亲朋关系,大街上的小孩子都不会信。

季和抱胸,靠在一根粗壮的顶梁柱上:“我是听命令办事,让两位吃好睡好,爱上咱们宽敞的琅琊地宫,就是我的使命啊。”

他摆出一脸“我就是在睁眼说瞎话”的表情,特别欠揍。

张昭、诸葛玄:……

又过了几日,天又下雨了,这次的春雨格外绵长,加上气温回升,整个地牢都飘着若有若无的放线菌的味道。张昭终于忍不住摔了碗:“季将军就准备与我们两个在此天荒地老吗?”

季和捏住鼻子,嘴里跑马车:“我也是迫不得已啊。你说我一个大好青年,要不是为了不良于行的兄长,做什么要来这黑漆漆的地牢里当个打扫碎片的仆役?苍天啊~你没眼啊~派了个张昭~摔我碗啊~”

“狗屁的兄长!前天你还说你是孤儿!”文明人张昭骂了一句脏话。

季·戏精·和不理会暴走的张先生,依旧抱着个柱子唱哀怨曲,徐州方言一句接着一句地绕,魔性一般。

就在这时,外边进来一个身穿蓝色谍部制服的少女,交给季和一个蜡丸。季大师一秒钟内停止了表演,他坐到桌案跟前,接着油灯化开了那颗蜡丸,取出里面的纸条。

随着阅读,季和的表情越发凝重。这让张昭和诸葛玄都紧张起来。

平日里嬉笑怒骂归嬉笑怒骂,因为他们知道季和不能伤害到他们;但现在呢?他到底是传说中无所不知、无所不杀的谍部,不是真的傻呵呵的乐天青年。

季和站了起来,他的硬底靴子踩在地面的金属钉上,发出让人心肝发颤的砰砰声。一下,两下,脚步声最后停在了诸葛玄的牢房门口。

“刚刚收到消息。你的侄子诸葛亮,请求拜曹子为师。”

闪电划过天际,就连阴暗的地牢都被它照亮了一瞬。诸葛玄的脸色在闪电亮起的那一瞬间显得苍白无比。

“轰隆。”雷声在外面响起,隔着厚厚的墙砖和泥土,显得遥远不可触摸。雨又下大了,天花板上稀里哗啦地响。

“诸葛兄。”张昭急切地抓住了栏杆,试图探出头去看诸葛玄牢房的景象。

“曹子说,要问过长辈的态度,她才能收下孩子。”

“我……”诸葛玄艰难开口,声音干涩得说不动第二个字。

“除却不幸夭折的先帝,曹子还没有收过弟子。我想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一步跨入曹魏政治集团的中心,意味着他苦心谋划却不得实现的诸葛家的崛起将唾手可得,也意味着所有三心二意的尝试将被严格禁止,意味着为了避嫌,他这个叔父的政治生涯必须提前终止。

他在刘表那里的苦心建立起来的人脉将无法使用。他投资在诸葛兄弟身上的一切将化作泡影。

家族走向,个人前程,全在一念之间。

拒绝?能拒绝吗?

“我的侄儿,诸葛瑾,两年前去江东投奔刘勋了。”他慢慢开口,“我会写信叫他回来。”

他这么说,季和就知道他懂了。

“诸葛兄啊。”张昭长叹一声,不知道是在哀叹什么。

季和站正,朝头发凌乱,汗味沉重的诸葛玄躬身作揖。“你是值得佩服的那种大家子。”甘愿为家族的前途牺牲自我。正是因为有诸葛玄这样的人,才会有一个个大小世家的崛起,才会有所谓的“龙”、“虎”、“狗”【1】在历史上绽放他们的光彩。

作者有话要说:  注【1】:诸葛家的龙是诸葛亮,蜀国丞相;虎是诸葛瑾,吴国大臣;狗是诸葛诞,效力于魏国。

第184章 轮回

诸葛瑾回到徐州的第一天,就参加了二弟的拜师宴,同时在宴席上的宾客,几乎囊括了所有徐州的世家豪族,从陈登这样的读书门第,到糜竺这样的商贾之家,应有尽有。

一个乌发青衣的女子坐在上座,接受少年诸葛亮的束脩,以及诸葛玄的托付之语。她是做男子的打扮的,于是在场的所有人也就默契地当她是个男子,没有人敢提性别这码事。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她穿了女子的衣服,在场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这不是畏惧于强权,而是畏惧她在学坛的声望。时至今日,“仲华公”已经为《五经》、《史记》、《黄帝内经》、《法论》、《韩非子》等六十多本百家著作写注,并创作了《曹氏算术》、《曹氏药典》、《曹氏法论》、《曹氏天文地理》等二十多本曹学著作,以绝对的高屋建瓴之态,压迫整个学坛。

说得疯狂一点,从上古到现在,大约只有孔子的博学与黄帝的创造能够与她相比吧。即便是再崇尚古人的腐儒都不能不承认,有的人活着,但已经注定能成千古师。

那她是男是女,还重要吗?

宴饮完毕,世家子弟们彼此告辞。有些人前往兖州上任,有些人则留在徐州,接受一个新时代的开始。

其中最为忐忑的是糜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