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科技树谈恋爱[三国] 第260章

作者:冰糖松鼠 标签: BG同人

“嗯。”阿生转身进了船舱,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真的天赋有些太好了。”

阿亮一直等她关上门了,才抓着吕蒙的手使劲摇晃:“你听见了吗?曹子夸我了。”

“是,是。恭喜师兄。”

于是诸葛亮的笑容更加张扬了,看得吕蒙实在内伤。他忍不住点醒自家的小师兄:“所以我们到底是要去哪里?”

诸葛亮:???

“你被曹子转移视线了。”

诸葛亮:汪,曹子你又耍我。

第199章 疑云

一直到了许县的城门底下,诸葛亮都没能弄清楚曹子口中那神秘的目的地是何处。

天光再次暗淡下来,呼啸的气流聚集起乌云,在城池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灰黑色的旋涡。道路两旁的树枝疯狂摇晃,发出咔咔的仿佛关节折断的声音。与无情的自然环境相比,反而是坚硬无言的城墙更具有人情味一些,甚至连墙垛上的铁甲利箭都给人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到家了。”阿生跟孩子们说,然后指使牛车跟到长长的入城队伍之后。

吕蒙诧异:“难道不是曹子的许县?为什么还要排队?”他经过这一路,逐渐与阿生亲近,能够畅所欲言,见阿生没有立刻回答,又加了一句:“我从没见孙将军入江陵还需要排队的。”

阿生抬起左手,指向前方:“城墙根那里有座矮碑,你去看——阿亮也去。”

吕蒙不明所以,但还是拉着小师兄下了车。

矮碑就真的只是一块矮碑,连个遮雨的草顶都没有,大喇喇地暴露在路边。石料青色近黑,底部爬有苔藓,它如同城墙一般坚硬,也如同城墙一般沉默。就连上面的字体,都是古拙的模样:

“初平五年,奉二公命重建此城,以迎汉帝。外墙东西四百零二丈,南北五百四十丈,学宫九百六十亩,长街二十五条,并官府、粮仓、民居、酒舍等,至六年中竣工,十又三月而已。此旷世举,唯庶民功:担水驭土,累石采木,彻宵达旦,迎暑送寒,亹亹劼劼【注1】,逾十万人,有罹难者,二十又七。故勒石记,为无名者彰,为肉食者戒。民心似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下面就是密密麻麻的名字,大多是带有“鸡”、“狗”、“猪”这样的字眼,要不就是姓氏加排行,如“陈三”、“王大”,更有连姓都无法考证的,只写了“南来某”、“某村某”、“某地匠”之类描述来历的词。

草根样的名字,像是从地底发芽,穿过无数黑暗的砂砾土块,才能长到石碑表面,被后人所看见。

吕蒙的眼睛直愣愣地落在碑前的花束上,好一会儿才问:“曹子这是什么意思呢?”

诸葛亮原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打出两个泪花。“走了。”他懒洋洋地转身,趿拉两下脚。

吕蒙被小师兄拉着往回,却恋恋不舍地回头去看城门。那里一片热闹景象,收集军粮的车队堵在门口,而一扇崭新的包铁大门,正在整齐的号子声中被缓缓吊起,安装到门轴上。围观百姓一片叫好声,仿佛那是自家土坯房的新大门似的,与有荣焉。

“原来是在更换城门啊,难怪这老长的队半天不见动弹的。”吕蒙自语了一句,然后继续发扬他揪着一个问题不放的精神,“我好像有些懂了,但又说不出来。师兄你聪明,你与我说说啊。曹子是什么意思?”

“你看那些人。”小亮学阿生的样子,左手一指,“换个城门这么高兴,是因为他们觉得这是他们的许县。只有在曹子的治下,这才是他们的许县,不是曹子,那就是某人的许县了。”

“嗷!所以若是战火烧到这里——”

两人异口同声:“民心可用!”

孩子们回到车上的时候是带着微笑的,那种很多人与你站在一起的感觉,很给人力量。然而他们却拖了个小尾巴过来——诸葛亮的老朋友糜竺。

“竺拜见仲华公。”身穿锦袍面色红润的男子在牛车前给阿生见礼,“方才在城门口见到了诸葛公子。诸葛公子长高了不少,我都不敢认了,还好跟过来看了看,这才没有对仲华公失礼。”

“糜家主别来无恙?”

“都好都好。我这次从徐州出来,带了二十车昆布海带与十车精盐。学宫与医堂收了三成,沿路官府收了三成,最后四成归了鄄城来的军需官,不过眨眼功夫,生意就做完了。”糜竺眉开眼笑,“咱们以商传业的人家,赚钱还在末位,一是讲诚信,二是与国有用,如今这样就很好了。”

为曹军提供军需物资,以后说起来也是为对袁战役出过力的,这就是政治资本。

“那也不能让糜家主做亏本生意呀,”阿生笑道,“小子们可有胡乱压价,我替他们补上。”

“没有没有,没有的事。”糜竺连声否认,又邀请阿生晚上吃饭,却被阿生婉拒了:

“刚回到许县,要去拜见师长故旧。且战情紧急,阿兄在鄄城等我,最多在此停留三日罢了。”

糜竺大声哀叹,直到阿生许诺了北上鄄城的时候与他同行,这才告辞离开。糜竺刚走,阿生就沉了脸色,唤过一名侍卫道:“去糜家的下人那里打听打听海带和盐的收购价。有人朝糜竺压价了。”

侍卫刚点头要走,就被旁边的阿石拦住了:“脱,制服。”

侍卫大哥一脸被班主任点名的囧样:“石教官,打探消息之前要易服,小的明白。”

“脱,现在。”黑衣女子铁面无情。

侍卫大哥:……你是教官你说了算。

最后,那可怜的侍卫是穿着一件破单衣走的,背影在大风中萧瑟得分外可怜。阿石却仍旧闷闷不乐:“我想去。”自打在襄阳遇上阿生,她就彻底闲下来了。

阿生有些无语。

“他不如我。”阿石继续碎碎念。老大的人了,性格还是跟孩子时候一样。

阿生只得拍拍她的后背:“走了,都轮到我们进城门了。”

于是阿石挥鞭,牛车的轮子吱呀吱呀转动,跨过护城河,穿过城墙下能听到回声的门洞,沿着宽敞的学宫路一路往北。大约是因为天气实在是太阴沉了,不过未时就仿佛太阳已经落了山。这个季节百花凋谢,本该独占鳌头的荷花也因为阴天与寒流而垂头丧气,倒是许县唯一的和尚讲师所栽种的石蒜【注2】开了花,学宫路两旁红红白白的一片,是这昏暗的季节里最鲜明的色彩。

车队在学宫西侧的一条小道拐弯,渐渐离开了商铺繁多的学宫区,最后抵达城西一座宅邸的门口。高大的银杏树伫立在昏暗的天色里。树下一个清俊的中年男子,笑容内敛又端庄,让阿生想起第一次抵达颍阴时遇见的荀靖。

“阿悦兄长,许久未见了。”她应该喊荀悦“仲豫”的,脱口而出却是幼年时的称呼。

荀悦没有半分惶恐的情绪,依旧是温和地笑着:“刚刚收到消息说仲华要来,便给孩子们提前下学了。”他推开半掩着的大门,扎着两个小揪揪的竹竹就迫不及待的跑出来,一头扑进阿生怀里:“二叔二叔,你回来了。竹竹可想你了。”

她这么一打岔,驱散了阿生突然涌上来的伤感。阿生摸摸小侄女的发揪,抬眼就看到门后还站着一串高高低低的萝卜头,最大的孙权已经到了学宫招生的最低年龄,最小的曹彰伸手还够不到门锁。曹丕是老油条了,新面孔也有,被母亲强行送来许县的小孙翊。

“你们有没有给慈明公添麻烦?”

孩子们异口同声:“我们没有,我们特别乖。”

这熟练的样子连荀悦都被逗笑了。“仲华,先进屋,再慢慢叙旧。六叔备了晚宴替你接风,请了蔡祭酒与蔡大家作陪,你可不能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