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冰糖松鼠
“阿兄跟我一起编课本呗。”
“课本?”
“现在的条件还不够每人一本课本,但教学大纲必须修订的。阿兄觉得他们需要学《诗》吗?我觉得不需要。”
“如果不学《诗》,要如何认字呢?”
“当然是日常用字。先学父母称谓的书写方式,再就是告示啊,公文啊,请帖啊,这一类的。”
“如果你需要他们代主人待客,我觉得他们还需要学点礼仪。”
两个快六岁的小主人,一边讨论一边小跑,声音逐渐消失在树林里。
第34章 继母心
冬日里,胡氏身披粗麻布制成的丧服。即便里头垫了再多的绒衣,依旧不保暖。她捧着手炉打了个寒颤,问身旁同样穿白的婢女:“大郎与二郎呢?又往丁家的树林里去了?”
胡氏的婢女一年多来也已经上手了曹府的大小事务,这种重要消息还是知道的。“回夫人的话,小大郎君与小二郎君每七日外出住四日,今日十五,正是在家的日子。不过昨日那边差人送信来,说是风雪阻隔,不好连夜赶路,等雪停了就启程。”
胡氏朝着门外的积雪发愁:“虽说雪已经停了,但他们两个小儿,风里来雪里去的,也不知道为何要受这份苦?”
老嬷嬷常氏给胡氏的手炉中加炭:“这两位小郎君主意大得很,老大人去世时又留了人手给他们,越发无法无天了。日日在外鬼混,哪像个母孝祖孝叠身的样子。他们这样也好,省的夫人操心。”
胡氏皱眉。“阿母这话说的不妥。那是郎君的嫡子,出了意外郎君脸上就有光了?而且……”她声音低下去,“我与郎君在孝期,三年内不得行房。等到有自己的孩子,大郎二郎最少都八岁了。”
常氏听了这话,一下也愁眉苦脸了,但还要劝:“夫人且放宽心,日子还长着呢。”
胡氏低落了不到半分钟就又神色振作:“我看大郎二郎心性都好,有心与他们亲近。说起来,这无烟的炭火和手炉,都是那两个孩子送的。”
常氏看上去都快哭了:“我们堂堂世家,竟要委曲求全,讨好懵懂孩童吗?”
乳母太喜欢宅斗,就连胡氏都要头疼。她一下一下揉着太阳穴:“这样的话阿母莫要再说了。”
就在这时,前面有小婢女匆匆跑进来。“夫人,两位小郎君回府了。在正堂见完老夫人和郎君,已经往这边来了。”
“快!快请进来。再多加两个火盆,可怜的,别冻坏了他们。”
屋里还没有整理好,就听见了阿生清脆的声音:“母亲还是这般爱操心。”随着话音落下,便看见双胞胎身披厚实的蓑衣,踩着雪进来。曹操越发结实,走动间虎虎生风,看着就不好管教。阿生还是粉雕玉琢的孩子样,甚至更加白皙了一层。
“二郎啊,来来来,让母亲看看。”胡氏呵热手掌将已经在婢女的服侍下解开蓑衣的阿生抱起来,拿手背试她脸上的温度,“真凉。大早上的赶路,冷了吧。”又命令侍女,“去弄点热姜汤来。”
阿生嘻嘻笑,等到曹操给胡氏行完礼之后,才说:“几日不见,母亲可好?阿兄让人送来的炭火,可好用?”
“都好用,都好用。你们还小,哪里用得着你们来照顾我?”
曹操板着脸:“百善孝为先,我们既然找到好炭,自然没有独自享用的道理。必定是要送给长辈的。”
又说了几句客气话,喝了点姜汤,就冷场了。
时值冬季,真是没什么事情可干的季节。男人们还有冬猎的乐趣,女人们就只能呆在屋子里做些零碎的活计了。想到这里,胡氏灵光乍现,许久之前的一个想法浮上心头。“二郎,今日正有闲暇,我教你织布吧。”
阿生一怔:“好啊。”匠艾几年前就想改进织布机,但因为造纸、铅笔和炼铁耽搁了,如今也没有多少进展。她自己对于织布机的了解也是纸上谈兵,现在有机会能够亲自动手实践,自然也不错。
曹操也很感兴趣:“母亲还会织布吗?我知道祖母有个织室,然我们都不曾进去过。”
胡氏兴致勃勃地命人将织布机抬到隔壁的小房间,又将毛毯火盆都铺好,才亲自带着双胞胎过去。“我母家是旁支,荒年也曾艰难过。为了贴补家用,母亲就带着我们几个一道织布。虽说如此,但这本是嫘祖传下来的技艺,也是德行的一种,不应当以为贱业。”
古代妇女,即便是小贵族出身的古代妇女,也掌握着她们所特有的适应时代的一套方法。阿生对于胡氏娴熟的纺织手法不吝赞美。她是真的觉得神奇,这个时代的器械十分简陋,但偏偏用这么简陋的工具,支撑起一个民族几千年的穿着。
工具简陋,对于劳动力的要求就会变高。
无论是从麻的茎秆中抽出纤维的方法,还是从蚕茧中抽丝的手法,都有一套讲究。其后还要将长短不一的纤维纺成线,再其后,才是真正的织布过程。经线、纬线,最早都是织布过程中的术语,而什么时候用梭子穿线,什么时候推动织布机上的推杆,都有其内在的道理。
“我这架织机简陋,只能织出平纹纯色的绢。如那有花纹的绫绮,或七彩锦缎,织机有一室之高,多人协作方可完成。”
阿生瞪圆了她的眼睛:“真想一见呀。”
“哪能那么容易见呢。都是各大世家珍藏的技艺。”
“哦,那便算了。”她就知道这时候的先进技术都被人垄断了。不过她暂时用不到提花机,改进纯色布匹的纺织效率才是王道。等到大部分底层人民都能够穿上衣服了,再考虑美不美的问题。
她这一年是向空间要了驯化完全的抗虫棉花种子的。但大约是对方觉得棉花种子的价值太高,收走了所有的空间水也没把种子给她。不光如此,从六月到十二月,空间里一滴水都没存下,都顺着通天轨道消失了。阿生估摸着,大约什么时候对方觉得量足够了,这场交易才算是做完。
有这样的结果她也是接受的。
青霉素还需要自己小心翼翼地培养,自己提纯。等到成熟的青霉素出现,要耗费至少十年的心血。想要推广,则需要一辈子。但棉花就不一样了。这种东西立竿见影,种下去长出来就行,纺织的方法是现成的,稍微改动之后就能够套用。也就是说,棉花种子对这个世界造成影响所需要的后续成本远远低于需要严格控制培养条件的青霉菌。
按照这个逻辑,估计她要换个番薯玉米什么的,也够呛。高产粮食的后续推广成本比棉花种子还要低,种出来就可以吃了,都不需要改进纺织机。她的时间有限,每年就这么多空间水,得仔细规划着用。
“二郎,二郎。”
喊声将阿生的注意力拉回到眼前不停运动的织机上。“母亲?”
胡氏看上去很担忧:“你觉得纺织无趣么?”
“没有啊。”阿生无辜地眨眨眼。
曹操在一旁笑着解释:“母亲别在意。阿生经常这般神游。她若是露出这种表情,恰恰是说明喜欢一件事。”
阿生趁机点头:“我觉得织机不错,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阿操小哥哥捂住额头偷笑:“你又说胡话了。”
胡氏不明其意,依然照着她自己的思路走:“下午我带你去看越冬的蚕卵。到了春季,便可以孵出蚕虫。采桑养蚕,最是有趣,小女郎都喜欢。”
养蚕宝宝吗?上辈子也养过,说起来就怀念。而且,养蚕要怎么提高生产力,这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于是阿生愉快地拍拍手:“好呀。今日便叨扰母亲了。”她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胡氏在试图将她拐回女工女德的正途,正认真思考集约化改革纺织业的方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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