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晋阳公主 第231章

作者:鱼七彩 标签: BG同人

  “所以至今日,你们都再没有见过?”辩机又问。

  江林点了点头,遗憾道:“是啊,也不知他而今变成了什么样子,倒是想见,却不得见。”

  “一个唆使你们去杀人的人,你竟然会觉得他像兄长,有父亲般慈爱……”辩机吃惊不已,万万没有想到,世间还会有这样奇怪的事发生。

  “什么‘唆使杀人’,我早和你说了,是那些尼姑不干净,早就该解脱,我们三个不过是帮忙,宁肯自己承受痛苦,也要让她们早点摆脱痛苦,干干净净地重新开始下一世。这不是谋杀,是对她们真正的孝顺。”江林说到这里,已然警惕到辩机的想法似乎和自己不同,看辩机的眼神也变得没有之前那般温柔,“我一直以为除了阿良,你是最为了解我的,却没想到你和那些俗人一样,也觉得我是疯子。”

  “你就是疯子,而且是个恶心人的疯子。”辩机毫不掩饰自己心中对江林的厌恶。

  江林怔住,反应过来时,面目狰狞,双眼暴突,狠狠地瞪向辩机,“枉我从前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这么想我,我真是瞎了眼了!啊,对,我怎么忘了呢,你早就不干净了。我还当你是被高阳公主胁迫,不得已才会……以为你心好歹是个干净的。万万没有想到,你也是个脏的,该死!”

  “呵。”辩机猛然间听到江林忽然这么咒骂自己,倒是有些不适应,但也做好了心里准备。死亡都可以面对了,一个疯子的几声谩骂又怕什么。

  辩机干脆就躺在稻草上,手枕着胳膊,不吭声。

  江林还在骂,骂得嗓子哑了,见对方不为所动,江林就气急了,抓着地上的土朝辩机那边打,疯狂的踢着牢门。衙差们赶忙用棍棒从牢房外戳打江林,那边又把辩机从牢房内押了出去。

  李明达早已经早牢房后听到了所有对话,这时候转身朝正堂去。

  不久后,衙差特来问李明达是否还要见辩机。李明达摇了头,打发人将辩机送回京兆府即可。

  “私下里小声告诉他,他的那句话我一定帮他带到。”李明达特意打发田邯缮去交代此事。

  田邯缮应承,跟着那衙差去了。

  李明达随后将江林所透露的关于神秘少年江良的线索都写了下来,随后不久,房遗直再来的时候,李明达就将这些内容拿给他看。

  房遗直看过之后,蹙眉,直摇头,“该不会是真名。”

  “何以见得?”李明达问。

  “此人当初是主动上山,呆了半年之后,又是有人主动带人领他离开,而且还拿着绢帛做谢礼。这个事情,乍看下去还不算错。”房遗直分析道,“但当初所谓母亲被逼死,他逃到山上要做山匪要报复他大伯的这些目的,到后来都没交代了。而且这少年在与江林等人相处的时候,也没有提及丝毫有关于他复仇的事。为什么?因为这不过是他当初上山的借口,他真正的目的不是这个,时间长了,自然就容易把当初信口胡诌的借口给忘了。”

第145章 大唐晋阳公主

  李明达:“三四年前,十多岁的少年,样貌俊朗,贵族出身,可轻易抓人弱点,看破人心。”李明达总结道,“名字虽是假的,但若与明镜司近来发生的案子相联系,人就从咱们内部排查,倒是很容易猜出个七八来。”

  “贵主在说萧锴?”房遗直问道。

  李明达把谨慎地目光投向房遗直,蹙眉不太确定地点了点头,“从目前的线索来看,很像是他。他家中情况多变,三四年前,刚好是他父亲萧瑀被贬离长安的时候。年纪上符合,性子也符合你之前所分析的那般,是个温和不算太出风头的人。再有,季望的案子,当时知情的人就只有我们几个,我、你、魏叔玉、尉迟宝琪、狄仁杰、崔清寂和他,目前看来其余四个嫌疑都不大,只有他。”

  “公主别忘了,当时知情的还有很多侍卫,也包括程处弼在内。”房遗直提醒道。

  李明达怔了下,转眸看着房遗直,“你怀疑程侍卫?”

  “这种时候是任何可能都不能放过。我们连萧锴都怀疑了,程处弼如何不能?在我看来,所有涉事的人都应该重新排查一下,以免出现疏漏。”房遗直反问。

  李明达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不过我觉得程处弼的可能很低,他一直随身侍候我,时常候命于深宫之中,鲜少有工夫离开去联系谁。”

  “可随随便便就把季望、江林等四人挑唆成为穷凶极恶之徒,本身就不简单,不能用普通的想法来衡量,还是要找人调查一下三四年前他的情况。”房遗直解说道。

  李明达紧锁眉头,点头附和,随即托着下巴冥思了一阵,然后呆呆叹道,“怀疑所有人的感觉真的是……”

  房遗直:“这是很必要的一步,清白的就不怕被查,他们会理解公主。”

  “我会叫人调查程处弼这段时间的情况,也包括三年前他在哪儿做什么。宝琪那里,你最清楚,你觉得如何?”李明达问。

  房遗直摇头,笑道:“当然不会是他。他这个人是有点小心思,也懂得藏锋,不过却也不至于厉害到那种程度。再有,宝琪是真的怕鬼,讨厌死人,他干不得这种事。”

  “魏叔玉在长安城可很有风头。”李明达叹道,“他是个一心想要名垂青史之人,要和他父亲一样,肯定也不会干出这种龌蹉事。至于崔清寂,他这个人性子也是温和的,才华过人,但名声也只是最近才有,而且他以前人都在博陵,我们并不清楚。为了以防意外,还是叫人去博陵证实一下。”

  房遗直点点头,接着又说到狄仁杰,年纪上不符合,再者说狄仁杰在三四年前也可确定就在晋州,人不可能跑到长安城来,所以可直接排除了。

  随后不久,崔清寂和程处弼两处都调查出了结果。程处弼三年前人还在定州军营历练,绝不可能出走半年消失不见。而崔清寂人也一直在博陵,并没有长时间消失过。

  “说来说去,最大的嫌疑还是萧锴。”李明达抬眸认真问房遗直,“查出萧锴三年前人在哪儿没有?”

  房遗直:“昨日借故和他饮酒,提及过这事,却被他拿话岔了过去,没有说。”

  李明达皱眉。

  房遗直接着道:“也派人打听了些,是三年前萧瑀被远调的时候,萧家的孩子们都没跟着,随母亲都留在了定州城的老宅。萧瑀那会儿出了一年的家,还随着老道士到长安城附近的真云观游历了一番。”

  “听你如此讲来,那萧锴的嫌疑就更大了。”李明达叹。

  房遗直犹豫了下,“不过都只是怀疑,要想从他身上拿到证据,还需要细查。”

  李明达也赞成房遗直的说法,随即就吩咐下去,派人暗中监视萧锴。

  “我总是难以相信萧锴能干出这样的事,平常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李明达感叹,然后目光警惕地看着房遗直,“你说会不会有可能还是其他人?”

  房遗直点了点头,肯定地告诉李明达,“当然有可能。但如果我们先把眼跟前的人都排除了嫌疑,那其他自然就好查了。”

  “季望身亡的时候,你我就心生怀疑,顺便试了他们几个,但他们的反应都很正常,并没有任何怪异之处,包括萧锴。”李明达回忆道,“如果说凶手真的是他,他会不会已经有了警惕?”

  “他们三个都主动恳请公主缉拿季望?”房遗直询问。

  李明达点点头,“个个意气奋发,为死者抱不平,魏叔玉尤甚。虽说当时季望已经死了,但没有一个人表现出镇定之态,他们都因发现季望的所作所为而感到气愤。如果说萧锴真的就是我们一直找得那个神秘人,从当时这件事的反应来看,已经真实到无懈可击了,至少瞒过了我的眼睛。”

  “仅凭着一张嘴,就能唆使出三桩杀人大案的,一定不会是普通人的样子。公主别忘了,颗石子。若是两者都是同一个人,他很有可能早已经对公主所警惕。”房遗直道。

  这时候,门外有侍卫传了口谕,李世民让李明达一炷香后在郑国公府前等他。

  李明达应承之后就把人打发了,随即对房遗直皱眉道:“那萧锴……”

  “不必操之过急,慢慢来,对手越是不简单,我们越要沉稳下来,谨慎行事。萧锴三年前的情况我会再让人细查,证明清楚后,一定会在第一时间禀告公主。既然圣人那边下了旨意,公主还是先忙那边的事比较好,剩下的我来安排。”房遗直彬彬有礼道。

  李明达欣慰地笑了下,嘱咐房遗直,“你所言不错,若那神秘人真是萧锴,那他已经对我们来说警惕的话,对他的调查一定要慎之又慎,避免打草惊蛇。明镜司内外所有人,你都可随意调遣。我这还有个令牌,必要的时候,也可动用。”

  房遗直一一应承,让李明达放心。

  李明达随即就起身离开。

  房遗直忽然叫住了李明达。李明达还以为是案子的事,忙问房遗直还有什么疑问。

  “贵主陪圣人去探望魏公,伤心难过是难免的,但却也要提高警惕。”房遗直嘱咐道。

  “提高警惕?魏叔玉不是已经排除嫌疑,不大可能了?快些解惑,我闹不明白了,我陪父亲去看个病人,为何要提高警惕。”提及魏征的身体,李明达痛惜不已,“前两日还稍微见好,这两天忽然就加剧。阿耶不知派了多少太医过给他看病,名贵药材也如流水般地往他那边送,但听说一点效用也没有了。魏公这次怕是难熬过去。”

  房遗直点头,“昨日我随父亲去探望,瞧他也如此。”

  李明达又叹一声。

  “对了,你还没有回我,刚刚为何要我提高警惕。”李明达追问房遗直。

  “现在说这个可能不大好,不过我心中确有担忧。人之将死,终究是可怜,圣人与魏公君臣情谊深厚,此番还特意去探望,难免会动恻隐之心。人都是怕死的,临终之前,对世间留恋颇多,难免会有未了的心愿。”房遗直点到为止,剩下的意思都在看李明达的目光中。

  “我明白了。”李明达点点头,目光从房遗直身上抽离,接着就和他告辞,骑马匆匆去了郑国公府前,等候李世民。

  不多时,李世民人就到了。随行的人马浩浩荡荡,必然惊动了整个长安城。

  李世民双脚落地之后,抬首就见到迎过来的女儿,欣慰地笑了,对她点了点头。

  “魏公身子不好了,正好你也在宫外,你不是一向敬重他么,就让你陪我去看看他。”李世民说罢,就在魏家人的迎接之下,带着李明达一起奔向了魏征的寝房。

  魏征穿着一身朝服,正颤颤巍巍地要从床上起身,欲去跪拜李世民。魏叔玉和他的妻子裴氏在旁努力地搀扶着,俩人眼睛里都闪着泪花,看起来无比难过。

  李世民一进屋见状,就立刻呵斥魏征躺下歇息,不许他如此折腾给自己行礼。

  “你我君臣之间,何必这样外道。”李世民随即在魏征的床边坐了下来,伸手轻轻地拍了拍魏征的肩膀,叹了口气。

  李世民见一向在朝中意气奋发,总是和自己伶牙俐齿顶撞的魏征,而今孱弱得却连一只小鸡都不如,他心里顿然很不是滋味。李世民感慨万千,赞叹魏征这些年谏言的劳苦功高,又嘱咐他好生养病,尽力恢复身体,等以后身体好了才可以继续挑他的毛病。

  魏征白着唇惨笑,虚弱地摇头,“这次恐怕要让圣人失望了,臣的身体真的已经不行了,要不了多久,或许就在今晚,臣可能就去了。”

  “却别这样说话,定还有希望。”李世民眼睛有些发红,想想这个和自己斗了这么多年的冤家,就要这么离自己先去,李世民忽然之间有点舍不得。

  李世民握住魏征的手,问他还有什么心愿。

  李明达听到这句话后,心里咯噔一下,发现房遗直还真是神算,这都被他给说中了。

  魏征热泪盈眶地看着李世民,目光转而瞟向了那边在床尾矗立的魏叔玉和魏婉淑。

  李世民抬首看了过去,魏叔玉他自然认得,但对魏婉淑印象不算深。方启瑞眼力很好,立刻就识趣地在李世民耳边小声介绍了魏婉淑的身份。

  李世民十分理解地看向魏征,感慨道:“为父的都是一样的心思,可是这两个孩子令你不放心?”

  在一旁陪同的裴氏听闻此言,紧张地把目光落在了魏征的身上。

  魏征憋了半天,勉强笑着摇头,对李世民表示自己没什么遗愿,“儿孙自有儿孙福,由他们去吧。”

  李世民见魏征这样‘懂事’,就更加觉得心酸了,主动对魏征道:“早说了我们君臣之间情谊深厚,不用客套。你有什么心愿未了,就尽管说出来。”

  魏征感激不尽,忙谢过李世民,他目光扫向李世民身边的晋阳公主,又看向自己的长子魏叔玉。

  李世民这时候也在关切魏征的情况,自然也发现了他目光的变化。李世民怔了下,领会魏征的意思之后,就跟着转头看向那边容姿俊朗的魏叔玉,然后目光连带着扫过了李明达。

  李明达感觉情况不妙,立刻用凑趣的语气说道:“魏公一生为国,犯颜直谏,规劝帝王,可谓百年难遇的贤臣。兕子斗胆猜测,魏公的心愿一定还是在阿耶身上。”

  李世民愣了下,哈哈笑起来,转而侧首看魏征,问他是不是如此,然后半开玩笑地说道:“好容易有个心愿也是管着我的?”

  魏征怔了怔,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连连称赞李明达聪慧,“万没想到臣的心思一眼就被公主给看破了!”

  “这可跟我聪慧没有干系,是魏公的忠心天下皆知,自然是好猜。”李明达恭维道。

  魏征听了这话,更加忍不住嘴角的笑意,忽然间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裴氏见状,忙去搀扶魏征,亲自给他喂水。

  魏叔玉则很紧张地跟在母亲身边,帮忙送水。

  魏婉淑却是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屋内的人,却也没有人关注魏婉淑的情况如何,除了李明达。

  李明达看出魏婉淑似乎有话要说,忙对李世民道:“我看魏公的病受不得情绪波动,阿耶此来,让他高兴太过 。”

  李世民赞同地点点头,对已经情绪平复的魏征道:“别的话也不多说,你好好静心养病,朝堂的位置还给你留着。”

  魏征忙谢过李世民,虽然不舍李世民这么快就走,却也知不好多留。

  李世民刚刚起身,就忽然听到屋内有微弱的抽泣声。魏征也听到了,同李世民一起望向了哭声的源头——魏婉淑。

  魏婉淑红着眼眸,含着泪,她连忙慌张地跪在了李世民面前赔罪。

  裴氏也赔罪,一面抓住魏婉淑的胳膊,训她不规矩,一面给李世民磕头。但说话间她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跟着就落了下来。

  魏征看到这跪地的娘俩,咳嗽着跟李世民道歉。

  李世民忙摆手,示意方启瑞搀扶起裴氏和魏婉淑。

  “不必道歉,他们母女见你病着,自然是难受的,所以你要早些好。”李世民安慰地拍了拍魏征的胳膊,转即再次一次打量魏婉淑,发现这孩子长得很不错,性子看着也稳重有礼貌。

  魏婉淑还是连连赔罪,忏悔自己不该在刚刚那种时候落泪。

  “人之常情,你若不知道哭,才叫可怕了。”李世民叹一声,转而笑着对魏征道,“你养了个好女儿。”

  魏征忙道不敢,又说万万不及晋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