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晋阳公主 第45章

作者:鱼七彩 标签: BG同人

  “我看你们是疯了,便不能和遗直兄学一学。”程处弼真心看不惯。

  尉迟宝琪白一眼程处弼,决计不理会他。他举起扇子对围观的人挥一挥手,也引来一阵喧闹。

  到了酒楼之后,魏叔玉等人就房遗直得以顺利破案一事,举杯敬酒。

  房遗直淡淡举杯而后饮下,倒没表现多开心。

  尉迟宝琪叹他扫兴,“事情都解决了,你怎么还这般性子冷淡,就不能高兴高兴?”

  程处弼附和:“正是。”

  魏叔玉看了眼房遗直,嗤笑道:“那是你们都不懂遗直兄所愁,我却懂。”

  “怎么说?”狄仁杰不解问。

  “这件事我和遗直兄一样,都不愿意。”魏叔玉叹道。

  “到底何事?”余下三人几乎异口同声发问。

  房遗直此时也被魏叔玉的话吸引,抬眸淡淡看他。

  魏叔玉有些自信了,转即看向程处弼,“说是可以,但有的人可要保密,保证不外传。”

  “说我?为何?”程处弼十分不解,随即被魏叔玉要求要保证,程处弼无奈之下便点头应允。

  魏叔玉便在在场诸位的期待中,发话道:“你们几个竟还都不清楚,看来也就我和遗直兄能看明白了。”

  “到底何意,你就别卖关子了。”

  魏叔玉道:“圣人此番陆续派我们几个人来,其实主要意图并非是让我们查案。”

  “那是做什么?”狄仁杰不解问。

  “相看,”魏叔玉顿了下,转即觉得如此形容不对,忙纠正道,“不对,倒不如说成是被挑选,更为准确一些。”

  余下几人除房遗直外,都互相看了看,若有所思,随即也若有所悟。

  魏叔玉接着有些意味地笑道:“都是至交好友,我才会有此多言,你们不会出卖我吧?”

  “你说什么呢,我们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尉迟宝琪立刻配合道。

  魏叔玉忙拱手给尉迟宝琪,“不愧是好兄弟。”

  程处弼和狄仁杰自然听明白魏叔玉所言,随即选择默然不语。

  房遗直则正拿着筷子夹菜,斯文地放进嘴里,似根本就没有听到魏叔玉在讲话。

  本来这件事倒是可以直接混过去,却也就罢了,没什么。但魏叔玉在这时看着房遗直,偏偏又道:“我是最后一个被圣人叫去,也被打发来安州城。当时长安城已经有些传言了,所以这事情我知道的最早。不过我想必然是瞒不过遗直兄的慧眼,凭遗直兄的赋性聪明,恐怕早看透圣人叫我们一起查案之后的玄妙吧?”

  魏叔玉此言一出,就把大家所有的目光都聚在了房遗直身上。

  房遗直饮了口茶,把筷子放下,然后看着魏叔玉,“晌午了,都饿着肚子,大家何不先吃饭。”

  魏叔玉怔了下,随即恍然点点头。

  狄仁杰忙出声笑起来,“正是如此,我早就饿了,这些天因为忙着查案跑东跑西,就没正经吃饱过,今儿个我可要痛快吃一回。”

  “我还要喝两壶,喝个饱才行。”尉迟宝琪笑着附和道。

  因二人一唱一和,倒是热闹了,屋子里没了之前的尴尬。

  这之后,大家吃的倒都还算尽兴,酒足饭饱之后,有要赏景的,有要逛街的,也有要回去歇息的,故大家都各自散了。

  程处弼则与魏叔玉一起,二人骑马到了白兆山附近看景,吹了风,酒也醒了大半。

  “你真糊涂,这种事怎么能当面说?”程处弼质问。

  魏叔玉:“我以为没什么好忌讳,遗直兄不是早就说过,娶公主最麻烦的事。我就此说道说道,倒是正好迎合了他的心思,顺便也就镇住其他几位了。谁知他竟没附和我的话,也没表态。”

  “所以说你糊涂,他的性子却不是你所想哪般就哪般。这段日子我与他也有过一些往来,还一起办事,却仍觉得他是个琢磨不透的,你跟他才哪儿到哪儿,心太急了。”程处弼叹道。

  魏叔玉连连点头,承认自己的错误,“我是着急交他这个朋友。”

  “越急越吃不到,小心人家再看不上你。”程处弼警告再三,令魏叔玉下次再做决定前,先和自己商议一下。

  随后二人在白兆山又逗留了一会儿,便赶在天黑前回了安州城。

  谁知刚进城,二人就得知一个大消息。

  吴王府已然张榜公布了杀害八名灵安寺闹事者的真凶。

  令人惊讶的是,真凶之名却不是吕清儿,而是付允之。

第46章 大唐晋阳公主

  其实从一开始,开堂审案就是个局。为了引出真凶而故意设套演的一出戏。

  那日裴驸马被护卫长胡泽私放出来,先后与吕清儿、临海公主见了面。李明达紧随其后,分别偷听了裴驸马吕清儿和临海公主的对话。李明达当时心里就很清楚,此非朝堂审问,乃是私下里的真情流露,其对话所反映的内容和情绪应该是更为真实。

  李明达左听右想,觉得吕清儿和临海公主都不像是真正的凶手。

  之前李明达的想法基本上是贴近二选一,觉得吕清儿和临海公主二人之中总会有一人涉案。然而根据这次所听之后,她脑海里却冒出了另一种想法,会不会她二人都跟‘息王后人’之事无关,真正的凶手还隐藏在暗处。

  临海公主所用独特的熏香水,滴了一滴在‘息王后人’所用的纸上,是否可以解释为某种机缘巧合,李明达不敢确定,但却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而吕清儿的嫌疑相较于临海公主,便大了许多。若碰个昏官,吕清儿此刻恐怕早就被判了死罪。

  她有付允之的指证,同时八名死者之一还为她妓院的护院,并且令八名死者所中的毒,也刚好是她随手可得之物。

  乍看之下,灵安寺八名闹事者的死亡,确实很像是吕清儿所为。但仔细琢磨下来,偏偏有些地方十分解释不通。比如杀人动机,吕清儿背景早就被挖了个透,土生土长的安州人,她身边的亲戚上下左右数三代,都找不着和外地人有瓜葛的,更不要说什么息王的后人了。那她一个以色侍人的妓女,是为了什么一定要搞出“息王后人”事件,且连杀了这么多人,这于她有什么好处?

  在流水村村头悬吊的无名壮匪,皆是被刀捅死后移尸至那里。吕清儿一个弱女子,如何有这样的能耐?便是她以色引诱逐个击破,真可能把这五个人杀了,移尸到流水村却也是个体力活,非她一名女子之力可为。若说她有同伙,她背后有主谋,但这么长时间的审问调查以来,却不见她身上有丝毫线索。而且以吕清儿精明狡猾的性子,她绝不可能会为一个人死心塌地扛下所有罪责,然后让自己去送死。

  当然这最后一点,也可能是因为吕清儿没被逼到份儿上,自以为尚还有活路。比如有希望会被裴驸马所救,又或者她真有什么主谋强大到让她以为还有生路。

  还是有很多疑点和可能性,有待被证实和排除。

  如果只是就此等待新证据的出现,便真不知道要等到何时。诚如田邯缮所言,这案子不破,难不成大家都要等着不回长安。

  所以李明达就趁势立刻下令,命田邯缮准备回长安事宜。

  公主起驾回宫是大事,她这边一动,王府内外自然都会传出消息。若消息传达到真正凶手耳里,必然会略松一口气,以为案子可能就快要结束了。

  这之后,李明达就和房遗直密议决定,最后诈一次吕清儿。当堂判她死罪,令吕清儿以为自己身处死地,若她腹中还有藏匿,在绝望之下必定交代一切。但倘若她不是凶手,那这一次疑阵也刚好让真正的凶手放松警惕,有利于让其暴露。

  而最后的试探结果,果然证明了李明达之前的推测。

  吕清儿在被判死罪之后,就被独自一人留在大堂之内,她在面临死境之时,除了哭,绝望、惶恐和畏惧,便是喊冤,并没有其它任何交代。

  所以李明达和房遗直,便先从灵安寺闹事八人之死,进行了重新分析。

  “当初是因付允之的证供,让我们直接把怀疑指向了吕清儿。而吕清儿与裴驸马、临海公主等人错综复杂的关系,也的确令我们对这桩案件分了神。而今我们不妨抛去吕清儿与裴驸马那边的关系,单单只论她被付允之指认为凶手一事。”房遗直道。

  “付允之的证言一直未曾被怀疑过。”提及付允之,李明达脑内顿然激了一下,“我记得查到吕清儿杀人之时,我们都在怀疑以她一个弱女子之身,因何要以徒手之力杀害八名男子,虽说手段是投毒,但仍有些骇人,难让人信服。”

  “而刚巧我们在怀疑这一点的时候,付允之提供了新的线索,令我们随机顺藤查到了吕清儿的身世,得知其母钱氏有连杀前福县县令林平一家五口的可能。由此让吕清儿连杀八人一事,看起来合理了。”房遗直继续接话道。

  话毕,房遗直和李明达不约而同相视。

  “有关吕清儿身上的嫌疑,皆源于付允之的证言。”李明达语气缓缓地总结道。

  房遗直立即点头,“反过来推定,若付允之对吕清儿其实早就怀有什么目的调查过,已经早就得知吕清儿的身世。在事发之时,发现把她推出去做为凶手刚好最合适……”

  “你说的不错,我觉得付允之很可能十分了解吕清儿的性子。吕清儿此人以色侍人习惯了,她这人不论在何时,该是都喜欢在男人面前表现轻浮。遂在审问之时,吕清儿的表现令我一度以为她是声东击西,故作可怜装无辜。”对于这件事,李明达觉得自己应该检讨一下,她有些以貌取人了,因此才会有了误判。

  “是她活该。”

  房遗直似乎在安慰李明达。

  李明达:“不过我听说那里头也有不少女子是因生活所迫,被逼无奈。”

  “谁之言?”房遗直问。

  李明达:“尉迟宝琪。”

  房遗直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李明达知其意,也跟着笑了,转即二人喝了茶,又继续分析案子。

  “思量整件事的经过,吕清儿一直未认罪,就闹事八人之死,也一直未有过承认和交代。付允之对其指证却万般肯定,口称是趁着晌午将看管大牢的狱卒调走,由着吕清儿前往牢内杀人。这之后他见我们质疑吕清儿如何以一人之力杀害八人时,不仅委婉提示了吕清儿的身世有问题,也同样委婉地让我们以为吕清儿杀害八人的手段,是靠美色引诱骗受害人喝下并不致命的‘草药汁’,以让他们发作假病,令狱卒可带他们去外就医,从而趁机将他们救出。”

  房遗直点头,知道她还有后话,便未插嘴。

  “我在想,这个他引导我们想出的吕清儿的犯案经过,会不会就是他自己真实的作案经过?”李明达此言随即引起房遗直的凝看,“你该命人好生查一查他。”

  房遗直应下,派人着重调查此事。有关于福县县令付允之的身世背景,为官历程,在任时间,统统都要调查清楚。

  而对外,在真凶没有被确凿证据证实之前,吕清儿依旧是等待处以极刑的罪魁祸首,以此令真正的凶手受到迷惑。

  再说福县县令付允之,他被判贬黜行了杖刑之后,几乎半瘫,便被家人抬了回去。他被抬回的地方,乃是其妻刚花钱置办的一处老宅,只有三间房舍。县衙那里他自然不得身份再回去住,但却有些东西还留在那边。付允之归家之后就不顾伤,坚持忍痛也要亲自去收拾。

  尉迟宝琪带人负责监视被释放后的付允之,将他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眼中。李明达和房遗直则也来了福县,得知付允之竟要来县衙,便早一步到了那里。

  付允之在贴身随从顽石的搀扶下,到了县衙后,与众衙差分了些钱致谢,便要求一个人去书房内收拾东西。至于寝房以及库房内放的一些值钱物件,付允之倒是不去管,只打发随行的另外三名随从去拾掇。

  付允之到了书房之后,便要一人呆着,让顽石在外守候。然而他刚颤颤巍巍站定,整个人摔在了地上,低沉痛叫一声。

  顽石忙搀扶起付允之,请求留下。

  “郎君又何必避着奴,便让奴搀着郎君。”

  付允之叹口气,“罢了,而今我身边也就只有你了。”

  二人随后便走向桌案。

  李明达此时已然移步至书房后二十丈远的地方站立,凝神屏气,侧耳细听。房遗直则站在距离李明达十五六丈远的凉亭内。他凝视远处静等,偶尔瞟眼李明达的侧影,冷硬的面容方有一丝丝破绽浮现。但很快那抹柔情就被夏风吹走,让人恍然以为刚刚所见不过是眼花罢了。

  地砖移动的声音,接着便是一声嚓嚓响,该是木盒被打开盖子之声。

  “他唯一留给我的就这么两件东西。”付允之发出痛心之言后,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纸张翻动的声音。

  李明达转了转眼珠想了下,觉得这该像是一封信被打开的声音。接着,李明达又听到付允之低低地哽咽声,方知他哭了。

  看到信,便哭了。

  想来这信必定极为重要,牵动他一直以来执着。

  “而今却该毁了他,免遭祸患!”付允之的话是在牙齿打颤之中吐出,似乎这个决定对他来说是无比巨大的痛苦,比他而今承受过杖刑而正在发痛的身体,还要痛上千倍万倍。

  “郎君,这是他留下的唯一的墨宝了,也是证明郎君真正身份的重要之物,真要毁?”

  “毁!”付允之便拾起盒子里的长命锁,用袖子擦了又擦,“他那几个字我早就烂熟于心了,而今有这个东西做念想便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