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馨宁
“皇阿玛,为什么会有人饿肚子呢?”十二睁大好奇又担忧的眼睛问道。
“天灾人祸啊。”乾隆一叹,不得不承认自己这回是看走眼了。
十二已经学会了看脸色,听了便不说话,路上父子三人都各发各的呆,没一会就到方式舟的庄子。
那里早就被收拾好了,一溜的人在列队欢迎,换作平时乾隆一定很喜欢这架势,可现在他尤其不喜欢这架势,冷哼一声拔腿进去,拍马屁的人不小心拍在马腿上,冷汗密密地冒,只差摔倒在地。
进了庄子乾隆的心情更不好了,庄子修得简直比行宫还富贵,亭台楼阁,奇山奇水,进了屋子,一眼的金碧辉煌。
方式舟,该死!!!乾隆的眼红了。
不得不说暗卫的工作效率是高,当然不是乾隆的功劳,是雍正爷的遗惠,在色布腾巴尔珠尔抓回方式舟之前,暗卫厚厚一叠的报告已经摆在乾隆的面前。乾隆饶是做好了心里准备,一看之下差点就想生吞方式舟,本来山东的饥荒不是那么严重,不要朝廷的救济都行,可山东上下都被方式舟一干人等掏空了哪有救灾的银子物资,于是他们胆大包地瞒天过海,将灾情往重上之重上说,骗取朝廷大笔救灾物资,可物资银子到手即使拿出其中的一部分都不想发放给灾民,贪念之下都吞了。山东境内虽然是小灾,但生生地被方式舟拖成大灾,灾民一日比一日多,官府却只是驱赶并不救济,连施粥都没有,是个人都忍不下去。而恰逢乾隆南巡,方式舟一方面要讨乾隆的欢喜一方面也要掩盖自己的罪行,更是变本加厉将这些灾民全都赶到深山老林里,稍有反抗就会惨遭毒打,将乾隆经过的地方全都粉饰一新以求蒙混过关。这下灾民实在是受不了了,每日里都有人饿死,看不到希望,终于再有人提及皇帝御驾将要经过的时候,鼓足勇气跑过来,就是为了求皇帝救命。
该死!!该死!!乾隆的脸已经铁青铁青,那份报告狠狠地拍在桌子上,他一直都以为山东的饥荒被处理得很好,还满朝夸过方式舟,更等着视察完山东给方式舟来个全国嘉奖通报,结果方式舟给他龙脸上又来这么一下子,他一路高高兴兴地下江南,结果一路上都有人给他作对,先前的怒火都不容置疑地迁怒到方式舟身上。并且方式舟差点制造了一场灾民暴动,要不是他赶到山东境内,这件事将会不可收拾,想到其中可能还有虎视眈眈的红花会掺和更加的后怕,要不是可能大清的江山危险,将方式舟更是恨之入骨,就等着色布腾巴尔珠尔将方式舟抓回来收拾,更连连发了好几道命令,最紧急的就是令福隆安与福康安兄弟彻查其中有无红花会存在的迹象,其他的便是将山东的官吏从上到下罚了个遍,并且更进一步地安置那批灾民。
待到乾隆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色布腾巴尔珠尔终于提着方式舟回来了,他本就一身的怨气,方式舟又跟兔子似的能逃,更网罗了一批死士为他效命,十分难抓,心情更是不好,带领一群御前侍卫就是死追,追上去以后又是一阵死缠烂打,终于仗着人多势众将方式舟抓下,一时气急之下也不顾其他人的劝阻将方式舟狠狠得打了一顿。
乾隆本来想好好夸夸色布腾巴尔珠尔,但见方式舟连门牙都掉了的样子却夸不出来了,和敬更多的是像乾隆,所以想而易见如此不闪耀的色布腾巴尔珠尔不是乾隆喜欢的女婿类型,他喜欢的是福康安兄弟这样,够闪耀够英俊够有面子的青年才俊,长得普通才能普通人还迟钝的色布腾巴尔珠尔,要不是孝贤皇后坚持乾隆绝不会同意和敬下嫁的。事实也证明他的眼光正确,色布腾巴尔珠尔没见识没上进心没才干,好好的爵位都能让他不得不削,简直就是个三无产品,真是委屈和敬了,本还想看在和敬的面上,结果居然私自对方式舟动刑,究竟有没有把他这个皇帝看在眼里,深吸一口气,顿时没奖没罚地让色布腾巴尔珠尔退下,和敬知道原委后摔了一个景泰蓝瓷瓶,整整一个月没理会色布腾巴尔珠尔,烂泥都扶不上墙。其实也是乾隆偏心,若是换了福康安打,估摸着乾隆还会笑眯眯地夸声打得好,谁叫和敬公主倒霉自己心气高却摊上心气如此不高的额驸,并且还不闪耀。
方式舟被打了一顿倒是在乾隆面前冷静下来,也不等乾隆发怒,就将自己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说了,然后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求乾隆给他留条血脉,就触柱而死,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等乾隆反应过来人早就气绝身亡了。
乾隆白着眼瞪了半天,那口怒气却怎么也咽不下,这是威胁,方式舟这样的人不跪地求饶居然威胁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想要留血脉是吧,那就留吧,乾隆气急下令将方式舟满门抄斩,所没家财全都充公赈灾,却将方式舟的女眷全都贬为官妓,这也是留血脉啊!
乾隆处理完毕又找山东原有官吏中稍稍清白的主持大局,并让吏部尽快拨人下来,然后乾隆就在方家一片哭声中以及山东百姓交口称赞下继续艰难无比的江南猎艳之旅,虽然到目前为止一个美人儿都没遇到,尽遇到麻烦,但乾隆是不会气馁的。
“少爷,这样做没事吗?”山东某处宅院里有人忧心忡忡。
“放心,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山东某处宅院里有人悠然自得。
“哎,可奴才的心还提着。”某下人继续担心
“你可做了大好事,是大功德。”某少爷开始安抚。
“那倒是,不然的话真的被他们糊弄过去,那些灾民可惨了。”某下人开始自得。
“就是。”某少爷笑眯眯地夸奖。
这时远处却传来某少爷毛骨悚然的脚步声,迅速地站起带着某下人就跑。
“少爷,夫人也是好意,毕竟马上就是少爷大喜的日子。”某下人一边跑一边尽责地劝道。
“可是新郎礼服不用准备八十套,还要套套试穿。”某少爷向悠然的面具终于破功。
“呃!”某下人无语,跟着少爷一起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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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经历了种种磨难,乾隆爷还是用了坚强的意志克服了一切存在的困难带着一家老小到达了可爱的江南地带中最可爱的杭州。乾隆望着车架外那些莺莺燕燕们,那个热泪盈眶啊,刚到行宫没有休息多长的时间就带上三四个人微服猎艳去了。可他忘了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骗了孝贤骗了慧贤骗了那拉皇后顺便骗了夏雨荷等等一干年幼无知少女的风华绝代的宝亲王了,自古嫦娥爱少年,至于老么咔嚓眼已经成祖父级人物的乾隆,摘去了皇帝的荣光,大家祝他好运吧。
反正嫣然就是这么看着乾隆的背影拘了一把同情泪,但愿她亲爱的阿玛能挺住吧,同时嫣然也想起了原著里那个据说跟乾隆爱得死去活来最后不得不悲情分手的夏盈盈,不由得嘴角抽了抽,这姑娘不是真有目的就是缺少父爱吧。
“嫣然,东西收拾得怎么样了?”这时和嘉在嫣然身后关切地问道,自从福隆安与福康安兄弟被乾隆抓了壮丁以后,和嘉与嫣然的感情基于同病相怜的缘由得到了更深层次的升华,你有心我有意,再加上和敬一个劲地在旁昂着头矜持还时不时刺上一句,于是两人嫣然已经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既是姐妹又是妯娌,这多难得的缘分啊。
“我不耐烦那个,他们收拾着就是了。”自从怀孕后嫣然万事都懒懒的,只要不是跟她抢老公其他事她一点都不想理会。
和嘉看看嫣然还未显怀的肚子,眼中闪过一抹黯然,但很快又振作起来,笑道:“你呀,要不我替你去看看吧。”她也是没事找事干,不然刻骨的相思真要成狂。
嫣然一把拉住她,不由笑道:“四姐姐,这事就让他们做去了好了,你且歇歇吧,免得到时二哥见了埋怨上我了。”说着就拉着和嘉一同坐下。
可是嫣然一提起福隆安,和嘉的眼神就暗了下来,不由叹道:“我也是找些事做,不然心里就空落落的,也不知道珊林如今如何了?”
和嘉这么一说,也勾起了嫣然对福康安的思念,同时默然下来,心里不由得惴惴的,追击红花会,可不是小事,她又不在身边,怎能放心得下,更埋怨上下命令的乾隆,凭什么你一老头到杭州来猎艳,她老公风华正茂要在山东受苦啊与她两地分居啊!
其实福隆安与福康安的处境也没有和嘉与嫣然想得那么不堪,他们在山东除了抓不到红花会核心人员之外可说是混得风生水起,山东的官吏要巴结他们,山东的士绅要巴结他们,顺便访访友喝喝酒,不亦乐乎,才怪呢。
“我说,兄弟,你好歹就牺牲一回吧,我保证不在弟妹那里告状。”福隆安急得满嘴的燎泡,泪眼汪汪地恳求福康安。
可是福隆安好话说尽,福康安还是一言不发,福隆安火了,一脚踢倒椅子,喝道:“又不是小姑娘,不就是到街上去转一圈,勾搭一下女匪首吗,你用得着这样吗!”
“恶心!”半响福康安蹦出这么两个字来,他有他的骄傲。
“我也知道委屈你了,但也不是要你牺牲什么,就在街上转一圈啊,那个女匪首不是疯了似的天天在街上晃荡,你只要对她说话客气点,估摸着什么都知道了,我们也不用累死累活只抓到几个小角色了。”福隆安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劝道,“再说当初也是你先提起的。”
“我只是提出这么一个人,让你去抓而已。”福康安提起这个就咬牙切齿,当初他提起那个奇怪的荷包和女人,就是算定了那个女人还会出现,画了样貌让福隆安去抓,结果他这个亲哥哥倒倒打一耙,说什么放长线钓大鱼,要他去使美男计,还有比这还污辱人的吗!越想越是生气,除了嫣然他根本不想跟任何女人和颜悦色,可是眼看目前的情形也真是山穷水尽了,红花会隐匿的功夫还真是一流,化作百姓,根本就查不出来,皇上又是下了期限的,福康安心里的焦急一点都不比福隆安小,可要他真的去出卖色相,心里那关还是过不去,虽然不会损失什么,但总觉得恶心,越想越烦躁,抬头一看福隆安的脸,这一切的事还不是他惹来的,一时性起,一拳挥了过去。
福隆安自知理亏,也不闪也不躲,生生挨了福康安好几拳。可是福康安还没有收手的迹象,不由得也火了,其实这也是大事,又不是真的叫他去出卖色相,不过是叫他去打入红花会内部,也是为了朝廷为了皇上,有必要这么发疯吗,如此一想便也开始还手,一时之间屋子里兄弟两个乒乒乓乓个不停,吓得伺候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相比较而言,福康安的武力值比福隆安要高些,福隆安又失了先机,当然也不排除福隆安为了留福康安那张脸手下留情,因此两兄弟出来的时候,福康安除了衣服有些凌乱都还正常,福隆安的脸上就精彩了,两眼都青了,正式晋升为国宝。
但到底要大局为重,发泄过后,福康安第二天还是臭着一张脸上街了,果然看见柳三娘在街上花枝招展地乱晃,福康安一点都没有被桃花运顾及的幸运感,反而觉得自己是犯了小人了,但为了大清为了皇上,他不得不上去臭着脸跟柳三娘打了声招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看得躲在一旁的福隆安扼腕,这就算是和颜悦色了,这就算是勾搭了,天下哪有这样的傻子,起码也得给人一个笑容不是。福隆安顿时灰了心,觉得此路不通,他家弟弟除了在他老婆和他老丈人面前是从来不会折腰的。算了算了,毕竟是亲兄弟,也不逼他了,回去好好地再去折腾折腾那几个抓住的人,没准还有点希望。如此一想福隆安也没兴趣继续看下去了,何况当事人都已经走远了,他呆着顶什么事啊。
事实证明福隆安错了,天下真有这样的傻子。柳三娘怔怔地看着福康安的背影,流下了幸福的泪水。她的努力没有白费,他真的找到机会跟她对话了,她觉得她死而无憾了。于是柳三娘更加发了疯,一天到晚都在济南城的大街小巷流连,就为了等到心中的情人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带她远走高飞,她连包袱都打点好了。
可是柳三娘虽然是傻子,但她爹柳老实不傻啊,他先前因为红花会的大事没顾得上自己女儿,如今红花会转入地下,有一段时间不会活跃了,柳老实就想起自己女儿来,也搬到了别院,准备好好照看下女儿。顺便他也想起来自家女儿已经年过二十了,总不能咬不动豆腐才嫁人吧,再不嫁就真嫁不出去了。他在刀口上生活也就罢了,总希望女儿平平安安的,以前没办法带着她,现在还是在当地给她找个好婆家,他也就放心了。
于是柳老实一住进别院,就找了好几个媒婆,开始张罗起柳三娘的婚事。也不得不说柳三娘真被他爹给耽误了,像晴儿兰 这等好的都因为年纪大了把太后皇后急得条件也不敢开太高了,何况是柳三娘这么一个无才无貌的女子呢,那些媒婆招来的都不是什么好对象,不是填房就是对方不正经,气得柳老实全轰出去,自个为耽误女儿唉声叹气。但柳三娘的表现又让他疑惑上了,照理说这事柳三娘也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不仅不生气不难受,反而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门,回来以后不是傻笑就是发呆,柳老实心一沉,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了。
他迟疑了几天都没好开口,毕竟女儿大了,他一个大男人不好细问,结果在一天看到柳三娘打点得非常细致的包袱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这种种迹象表明他女儿是准备跟人私奔去了,这还了得!
于是在柳三娘远远地看了福康安一眼心满意足回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柳老实的面沉如水,以及厉声逼供。
柳三娘又不是坚定不移的革命先驱者,再说了,她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自己的大喜事,当即就羞红了脸将自己与福康安那些不得不说的事跟柳老实甜蜜地诉说了一遍,什么回疆初遇啊,什么京城相会啊,什么山东再遇啊,什么生死相随啊,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当然至于福康安已经有老婆这件事被她选择性地忽略了。要是嫣然在此听到恐怕就要笑死了,她这个正房夫人跟福康安都没这么缠绵悱恻呢。
柳三娘说得这么情意绵绵,又是自己的女儿,柳老实当然就信了。情人眼里出西施,亲爹眼里也出西施。柳老实根本不怀疑自己这个连屠夫都嫌弃的女儿会不会被京城的贵公子看上的可能性,反而大怒,恨极了福康安这个鞑子皇帝的走狗拐骗自己的女儿,便大声喝道:“你死了这条心吧,那是不可能的!”他为反清复明的事业贡献了一生,绝不会临了临了让女儿被鞑子给骗去。
“爹!”柳三娘闻言脸色一下子就白了,眼泪争先恐后地落了下来,她不敢相信一向和蔼可亲开明爽朗的爹爹会反对如此美好的感情,“扑通”一声跪倒在柳老实面前,不住地磕头,“爹,你就成全了我们吧,我非他不嫁。我们的感情是那么美好,为什么要用世俗的眼光也苛待我们,我们只不过是想要一个小小的角落安静地相爱罢了。”说完又是一阵疯狂地磕头,眼泪是流得几乎要有一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