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桥夕
很快就有人去打听了,打听清楚了就忙跟着婆子进屋禀告道:“回老太太,是登闻鼓的声音,敲鼓的人,是,是东平王家的大公子,他,状告的乃是东平王……”赖大也觉得自己给吓到了,状告继母也就罢了,怎么连老子也告了?这般行为当真是天下奇事了。
贾母的神情霎时变得凝重起来,郑家儿子这是豁了出去了,他这般是铁了心要将东平王给拉下来了?那之前自己往林家去不是白得罪了林家么?她的脸色顿时很不好看了。
53、落定(一)...
“大奶奶,您说,是我说得有理,还是杜鹃这小丫头说得对?郑家大爷状告东平王有什么不对的?说是说那继王妃戚氏害了先头的魏王妃,若没有东平王的纵容,她岂能得手?”芳草撅着嘴,对着小丫头杜鹃呛声道。
“可是,可是东平王终归是郑大爷的亲爹呢,这般状告亲爹,岂不是禽兽不如?”杜鹃也不服道。
“难道杀母之仇就不报了?”芳草恨恨地瞪着杜鹃,大有她再不同意自己的话,就要动手了。
贾敏摇了摇头笑道:“你们俩也真是闲。”随即看着杜鹃又扫过几个附和她的小丫头道:“其实芳草说错了一点。”她见杜鹃几个目光顿亮,随即又摇了摇头笑道:“谋害魏氏王妃的,并不是一个人,东平王郑渊,并不止是纵容,而是主犯。说起来,他比戚氏的罪名还大些,因为他谋杀嫡妻。”
贾敏这番话说出来,屋里的大小丫头们都惊住了,芳草更是张大嘴巴结结巴巴地道:“这,这是真的吗?郑王爷怎么就下得了手?”
贾敏没有回答她,只是淡淡地道:“若非是杀母之仇,郑大爷又怎么去状告东平王这个亲父?还敲响了登闻鼓?”她看丫头们都一副震惊地样子,知道她们一时半会不会回神,便挥手让她们都出去了,只留下首夏和钱嬷嬷在屋子里伺候。
钱嬷嬷看着贾敏神色间有些忧色,忙劝道:“大奶奶也莫要多想了,这东平王毕竟是少数。就是可惜了郑大爷,母仇不可不报,但是这杀母的却是生父,哎哟,还真是难啊!就是不知道会怎们判了。”
“是啊,郑大爷真是可怜!照我说,官老爷就该斩了那东平王和戚氏,真是太坏了。”首夏难得义愤填膺地道,
贾敏默默回想着前世这事儿的结局,眼睛却从洞开的窗格落在了绿意深浓的大树之上,所谓的真爱,到了生死关头却是什么都不是了,郑渊为了保住命,一股脑儿的将事情全部推在了戚身上。可惜,郑苍穹既然敢敲登闻鼓,自然是有备而来的,郑渊这一次难逃罪责,可惜,郑苍穹这等男子,终是因为这样的父亲一生尽毁了……
再联想这世以来听闻郑家及京中的事儿,想到林海曾偶提及一次郑苍穹时略带异样的语气,贾敏的心猛地一颤,东平王之事不是突然而起的,也绝对不是独独针对东平王一人的。她猛地记起现在是承平四年,因为东平王之事儿将起之事,在明年,也就是承平五年彻底露了出来……而林海却正好不好地出了京,他是早就知道了这一天?不然以他七品的官阶,很可能在东平王事发之时被卷入其中的。
贾敏不知道是该庆幸林海的深谋远虑,狡诈如狐,还是该懊恼自己的后知后觉。最终只得扭着榻上的褥垫,等他回来了一定要好好逼问他一番,居然瞒着自己?
也许贾敏能想到是借着前世的光,但也有少数有远见的人也想到了,比方说和东平王府一样,各领了一都督府的其他三异姓王府,当朝首辅王阁老以及其他几位阁老、六部的几位尚书们,他们可不相信郑苍穹敲登闻鼓只是为了报杀母之仇。毕竟东平王郑渊执掌中军都督府十几年了,就算是皇帝对他不满也能多说什么,如今竟然被自个的亲生儿子给告了!就算此次能逃过一命,这王爵和军权肯定也会丢了。他们这般一想,顿时便猜想皇帝有没有偷偷地在后头使劲儿呢?
不管是心存惊疑不想东平王问罪的其他几家王府,还是朝堂上的官老爷们,在看到郑苍穹和魏家四爷带来的人证和物证之后,就算郑渊死都不承认自己是杀妻的主谋,一切都是戚氏做的后,也没有人替他说话了,纵使是平日里同郑渊关系极为密切的人,也没有一个人出面了。最终,东平王郑渊被废黜王爵贬为庶民,绞立决。而戚氏,以谋害人命之罪名被判了斩立决。至于魏家的二太太,因为已经过世了,还有自白的绝笔信作为了证物,逃过了责罚。
“皇上,郑渊已经被正法了,那郑苍穹身为人子竟然状告生父,如此禽兽行径,定不可姑息。不然天下人岂不是有样学样?天下岂不是大乱?还请陛下治郑苍穹大逆不道之罪。”说这话的是南安王徐昭,他说着话的时候,还冷冷地看了一眼一身狼狈跪在殿前的郑苍穹一眼。
“这么说,郑渊杀妻就不该被追究了?郑苍穹也不该为母报仇了?”皇帝淡淡地道,语气中露出的信儿让徐昭心生出不祥来。
说话间双眼都要好大力气睁开的首辅王阁老颤巍巍地开口了:“皇上,老臣也以为徐王爷说得对,为母报仇固然应该,但是状告生父乃是大不孝。父亲母亲谁重,人人皆知是父重于母的。如今郑苍穹致生父于死地,如何能够不问他的罪?”
皇帝却扫过众人道:“你们还有谁赞同治郑苍穹的罪?只管站出来说说。”待他看见几分有近一半的朝臣赞同治郑苍穹的罪后,眸色变得晦暗不明起来:“朕也不和王阁老你辩说父重还是母重,只是朕要告诉你,这郑苍穹早在十年前断腿之后,便被郑渊从郑氏族谱上划去了……”
“皇上,纵使如此,罪民身上还是流着他的血,罪民自知罪孽深重,也不用诸位大人多争辩了,罪民自罚就是了。”郑苍穹突然出声道,随即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站了起来,飞快地抢过了一侍卫腰间的佩剑,砍断了自己的左臂!
其他人也就罢了,那血花好几滴溅在了王阁老的脸上,他那双眼难得地瞬间就睁大了,随即就指着郑苍穹晕倒了。
“请皇上恕罪民妄动刀剑之罪,罪民这般走出京城,若是死了便是还郑渊一命,若是侥幸活着,罪民也不姓郑,从此姓魏了。”郑苍穹说罢,拖着残腿一瘸一拐地出了大理寺的大门。
贾府,老太太听了郑渊被判了一个绞立斩,心里头更是百般后悔了,想到上次在林府时贾敏的态度、林姚氏的无礼和轻蔑,只觉得心肝儿都发痛了——自己可是冒着贾家得罪诸多人的风险去做的说客呢。想到深处,眼前一阵发黑差点就晕倒,将几个丫头婆子都吓得不轻。很快贾赦夫妻和贾政夫妻都得了消息,赶了过来。
“老太太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就病了呢?”贾赦这话说得贾母又是一口气涌了上来。
“大哥,我看还是速速去请了太医来给老太太诊脉吧,我看老太太的脸色真个不好。”贾政担心地道。
贾母略带欣慰地看着贾政,待喝了大丫头端上来的蜜水,略微好受些后,才对着贾政道:“前些日子你媳妇儿又差点犯了大错,幸好你妹妹没有事儿。如今也不知道你妹妹消气了没有……我真是想敏儿啊,老二啊,王氏做的错事,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己去问她。不过呢,你先代我去见你妹妹,先想她赔礼道歉,就说王氏我也罚了,如今我病了很想见她,她要是心里头还有我这个娘,就该来见我的……"
贾赦想插嘴说什么,周氏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下,随即垂头沉默着。她可是打定了主意的,无论贾敏回不会娘家,她都是不会在多嘴的。偷瞅了下羞窘地立在一边的王氏,顿时觉得大嫂说老太太只是将王氏当棋子,并不是真心喜欢王氏。这话十成十为真了……
那头贾政已经答应了老太太,他冷冷地瞪了一眼王氏,有对着兄嫂抱拳行礼了这才出门带着小厮往林府去了。
“大奶奶,大奶奶,外头都在传说郑大爷,不,是魏大爷断臂同父恩断义绝之事呢。”芳草一脸的敬佩地冲到屋子里道。
贾敏纵使已经知道了这儿结果,心里头也有些伤感,夫杀妻,子告父,这般的人伦惨剧怎么就发生了呢?
“小妮子,大奶奶肚子的孩儿可惊吓不得。以后这事儿不许再提了。”钱嬷嬷忙斥责道,随即又小声道:“不过这几日烧香的话,在菩萨面上求求他们保佑那魏大爷就是了。”
芳草点头同意了,随即又嘀咕了一句道:“只是便宜了表姑娘,那个郑世子也被人告了,如今判了个秋后问斩,她不用嫁过去了。”
贾敏听得一笑,假意瞪了芳草一眼道:“她纵使不对,也罪不至死。且终是太太的侄女儿,这些话千万莫要在外头说。”见芳草连连点头,才看着钱嬷嬷道:“嬷嬷,我这般闲,还是给孩子做两件衣裳吧。”说着拿起藤筐里做了一半的虎头鞋做了起来。
“呀,大奶奶,都说了好几遍了,你切不可动针线了。”钱嬷嬷将针线筐抢了过去,笑着道:“奶奶若是闲得发慌,不如给郭太太、孔太太她们发帖子,请她们来家里坐坐?”
贾敏叹了一口气道:“只怕她们都没有空呢。”东平王一死,到底是彻底掳去这一异性王还是再择郑家偏枝男丁袭爵,还有中军都督府都督何人接掌,王阁老被郑苍穹一下病得很重快不行了……朝堂上吵得凶,后宅的女人们怕给丈夫惹事,自然是都窝在家里的。
不多时,门帘子被人急挑了起来,却是首夏匆匆地来了:“大奶奶,二老爷来了,门房那头不知道怎们办呢。”
贾敏轻声一笑,这一次,贾府的反应可够快的,只是二哥如何就肯定一定能说动自己呢?她站起身对着几个丫头道:”好了,去将人请到花厅里头去吧,他毕竟是我哥哥。至于太太那里,我一会儿亲自过去说就是了。”
贾政在林家雅致的花厅里头喝了两杯茶,才等到了妹妹贾敏,粉蓝色的素花衫子,□是同色的襦裙,青丝只随意挽了个坠髻,只斜插着一根金步摇,其余半点金玉装饰也无,既素雅又大方。
贾政心里头各种心思转过,终是挤出一丝淡笑,起身道:“几个月不见妹妹,气色倒是不错。”
贾敏看着贾政,微微屈膝行礼便被嬷嬷们扶住了,她才淡笑道:“二哥见谅,妹妹身子重,待你外甥下地后,我再抱着他向你行礼。”
贾政在客座上坐下了,始终放不下脸面给妹妹赔礼,随即端起手边的茶盏轻啜了一口,实在喝不上,还是放下茶盏看着贾敏终开口道:“妹妹,你嫂子人虽然糊涂,却决计没有害你的心思,她都说了那干红枣是甄家太太送来的。妹妹难道忘记了,甄二哥来京里时,他身边多出的一个美妾的事儿呢?说起来,事儿也是妹妹你引起的呢。”
贾敏听了这话,目光复杂地看着贾政,终是忍不住讽笑出声。
“大爷,出京这么久,终于要回京了,真是太好了。”林西笑嘻嘻地说道。
“这才到了汉中,还有一些时日的路程呢。”林北瞪了林西一眼道,怎么高兴得这样早?
林如海骑马走在最前头,想到贾敏和她肚子里快五个月的孩子,脸上就满是笑容,随即挥了一鞭子,驱马快步向前,一路秀丽的风景飞快地往后退去。疾驰了快一个时辰,当在一棵大树下勒马时,突然感受有锐利的视线射来,转头一看,便看见一小山坡上立着的独臂男子时,他的目光猛地顿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孩子,孩子居然还没有出来……我哭~~新的东平王将出炉,大家猜猜新东平郡王是谁?
54、落定(二)...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你们说苍穹同学和林海有JQ,我真是囧了,他们只是同学啊,不然敏姑娘多惨,她绝对争不过苍穹老兄的,那就是匹狼啊~除了会生孩子外,-_-|||幸好是BG文
包子终于来了,我去翻你们给取得名字,哈哈,谢谢大家啊~~
暮春的傍晚,天边云霞如火高烧,炽热而浓烈,好似要将余热焚烧殆尽一样。只是林海和魏苍穹看着的却是在夕阳下也显得格外的沉寂和沧桑的武侯祠。
“你何必这般激烈?值得吗?皇上要得不过是东平王手中的兵权。好生筹谋,未必不能全身而退的。”林海神色中满是不认同,看向他的断臂叹了一口气。
“呵呵……一条手臂换取后半生的安稳,未尝不划算。我和如海你不同,自我记事起,盘算的就是如何报得母仇,如何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东平王郑渊不过是一个杀妻害子的畜生而已。如今我不过是失去了一条胳膊而已……至于全身而退,京城从来不是我想多留的地方。”魏苍穹的面容苍白,声音却是前所未有的轻快。
林海想到魏苍穹家的那堆乱账,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只苦笑着摇头道:“所以你大仇得报便出京了?皇上那里就这样容易地放你离开?”
“皇上乃是一国之君,手上能人众多,我如今不过是残缺之身,他自然不会强留我的,甚至还让侍卫偷送给我了五百两黄金,这么多金子,买田置地做个富家翁一生无愁了。”魏苍穹眉宇间很是疏朗,并无半点的痛苦悔恨之色,即便他知道皇帝除了安抚自己外,更是做出姿态给暗中忠于他的人看的。
“皇上,居然没有挽留你,而只是给了五百两黄金……”林海很是惊疑,要知道当年书院同窗之中,单论才智以及手段,魏苍穹自认第二的话没人敢认第一的。
魏苍穹眯了眯眼,目光从武侯祠前数百年依旧苍翠的松柏上移到了林海身上:“难道如海你还以为就凭我一个断臂之人能再入朝堂么?如海,你何时这般天真了?纵使从前皇上待我等不薄,也不过是因为我们于他有用而已。自古以来的帝王,纵使那些被称之为千古明君的,也不会容下我这等告父之人。”
“倒是如海你,踌躇满志,锋芒将露。你我同窗一场,分别之际,我便送你一句忠告,当今皇上,你也不要太寄予厚望了,莫要等到沦为点皇上手中的刀时,想抽身都来不及了呢。”魏苍穹的话语略带一点冷嘲,说得林海顿时惊了惊。
“对于臣子而言,自然该谨记飞鸟尽、良弓藏的古训,纵使真想做一带名臣,亦不过是如这诸葛武侯一般,黄土三尺而已。说起来,你若是真能做成诸葛武侯那样的人,也要恰遇上君王也无能如刘禅呢。而我们这位皇上,不是昏君,却也不是明君的料,兄弟小心了。”
林海的脸色在闪跃的余辉中犹如镀了一层金色,好半天才回头看着魏苍穹道:“多谢你的告诫,只是我和你不同。你自小的愿望是报母仇,而我,是重振我林家。”
林海的衣襟在晚风中微微扬起,神色凛然中带着一丝冰冷:“为了家族的传衍与重振,哪怕是手染鲜血。至于沦为君王手里的刀剑,我林如海现今不过是翰林院七品的编修而已,他要得刀,不是已经抡起了吗?”
魏苍穹反倒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随即摇头道:“当年我便知道你小子绝非池中之物,倒是我多嘴了。如此,我也该走了,汉中离京城始终太近了些。他日也不知何日再见了,保重了。”
魏苍穹这个时候的步伐倒是半点不见跛瘸,腰杆笔直,步伐稳重。很快就有两随从赶着一辆马车迎了上来,很快便上了马车在快西沉的余晖中走远。
“大爷,借来的十个护卫跟上来。”林东看着依旧伫立在余晖中的林海,看了眼远处烟尘飞扬马蹄声阵,走近低声道。
“恩,走吧,以后再有机会,再来好好祭拜武侯一番了。”林海掸了掸衣袖,等那些人勒住了马,这才上前。他听了魏苍穹说起京城里的事儿,就已经猜到了,新的东平郡王,将是张彦了,他将是皇帝手中最锐利的刀。而这些护卫自己的十个人,自己客气些总是不会错了。
总是林海口中否认,内心深处他还是极为认同魏苍穹的话的,皇上并不是那种雄才大略之人,他要得不过是朝中勋贵与文臣新贵势力的平衡,只要于他权势的无碍,他便不会大刀阔斧地做什么的。而自己又将被皇帝用地何处,林海心里头并不是十分有底的。只是如此一来,他的言行举止之间更多了三分沉稳了。
一路有心事,即便心里头担心老母以及怀孕的妻儿,等到了京城的时候,也已经是五月初暑热初起之时了。才进了城门,林海本想请十个护卫先去给张彦复命去,谁知道他们都说将林海送到家也算是完成了命令。
林海也不多推辞,只低声嘱咐了前头回去报信的林东和贾敏说,让各准备十张百两银票答谢,这才嘱咐了林南去雇了一顶软轿来,笑对着一起出京,代替了陈骏的乡试主考老翰林秦定业道:“老大人身体不适,不如坐轿子回家去先?相比皇上也会体谅老大人年高体弱的,到时候入宫表陈乡试之事,下官不才,定将大人尽心为君尽忠之事一字不差秉给皇上听。”
秦定业心里头既恨林海这个时候装样子,却又不得不配合他这一手,心里恨得痒痒的。如今自己连走路都不稳了,只能让两个小厮扶着,可不是这小子害的?只是自己半点证据没有不说,这小子还姿势摆足,处处显得尊敬自己……现今自己这模样,如何进宫去面圣?只得颤巍巍地抱拳道:“多谢林大人了,日后老夫再请林大人以表谢意了。”
林海淡淡一笑,亲自扶他上了轿子,等人走远了,这才上了马缓缓悠悠地往城西自己个家而去了。
林府里头,姚氏和贾敏接到下人来报,林海不一会儿就到家了,都是欢喜至极的。姚氏这个做母亲的,不停地吩咐下人们去准备林海最喜欢的茶水吃食等,贾敏都没有地儿插嘴了。只得在姚氏翘首盼望的时候,笑道:“太太,大爷回来了,肯定是一身风尘的,且林东方才传来的话,我先会梧桐院里准备去了。”
“你说得是,他定是要梳洗一番才好用饭的,你快去准备吧。不过小心些,肚子里头的孩子可不能出什么差子。”姚氏连连连点头,又嘱咐丫头婆子们好生护着大奶奶,这才放了贾敏离开。
贾敏很是激动,双颊都微微泛着红色。分开的三个月,她真的很想他……她这幅样子被钱嬷嬷和几个丫头瞧在眼里,都是眼角含笑的。
“大奶奶,大爷快要到了,您也换身衣裳吧。”钱嬷嬷笑呵呵地小声道。
贾敏这才知道自己的神情被人瞧了去,羞瞪了几人,故作哀怨地道:“我大着肚子穿再好看的衣裳不都是这样子?”
“大奶奶可别这样说,来看您的夫人太太,哪个不说您孕后比之前更娇美了?大奶奶这样子,大爷一定会看呆了的。”芳草信誓旦旦地道。
贾敏心中还是有些得意的,瞟了几个丫头的一眼,才笑道:“等我肚子里的孩儿落了地,我便好生安排你们几个的亲事。放心,我一定给你们找合意的人选,每人都送上一幅嫁妆。”
几个丫头全都红了脸,首夏和芳草更是互相看了一眼,想着自己有好意的那个人……
贾敏先让人将林海将要替换的的衣物鞋袜全都理了出来,这才坐在梳妆台前好生收拾一番的,先是让丫头们替她净了面,也没有扑粉和抹胭脂,只是将她自己闲来无事捣鼓的蔷薇花瓣唇脂在唇上抿了下,重挽了头发,拣出一只带着镶红宝石的金步摇斜插在发髻上,才准备换衣衫,边听得外头传来小丫头带着喘息的声音:“大奶奶,大爷已经进门了,太太让您快些过去!”
贾敏忙让指了一件湖水色的绣着片片竹叶的宽松长裙让丫头服侍她换了,便扶着丫头嬷嬷们的手往前头去了,才进门,便看见林海跪在姚夫人面前哽咽的样子。
姚氏眼里也带着泪,林海长到这般大,也唯有这次离开得最久,纵使有儿媳妇陪在身边,她心里头也是极为牵挂的,当即声音也哽咽起来了:“好了,不就是三个月么,现在平安回来就比什么都好。”说着又指着贾敏道:“快起来见见你媳妇和孩儿,这些时日多亏了敏儿,不然我一日也不安稳啊。”
林海执意给姚氏磕了头,这才起来看向被丫头们扶着的贾敏,她比三个月前好像更漂亮了些,金步摇下的红宝石滴坠在左颊边摇曳,含笑的红唇欲滴,让人想亲一口。只是,她的脸色怎么有些苍白?而且人也不比三个月前丰腴?他听人说过,怀孕的妇人都会变得比较胖的?她这样可是不好?
林海心里有些愧疚,又有些热,定定地看着贾敏,大踏了两步拦住欲要行礼的贾敏,握住了她的双手,温声道:“你好不好?怎么不见长胖些?”
贾敏满心的感动被这句话堵在了嗓子,瞪了林海一眼低声道:“大爷以为你不在家中,我便该好吃好睡地长得白胖胖的?”
一边的姚氏更是笑了出来,指着林海道:“我的傻儿子,你媳妇儿这还不是担心你?她若是长得白白胖胖的,你又是一番心思了。”
林海也被自己的话窘到了,看着贾敏的目光更加柔和了。
“好了,敏儿你先带着他去梳洗一番,才过来这里用饭吧,一会儿还要进宫呢。”姚氏打断了小夫妻俩的对视道。
贾敏微微撇开目光,依言同林海回梧桐院去了。一路上,她的手都被林海紧紧握着,她眼角扫道丫头们偷笑的嘴角,抽了抽,却被他握得更紧了。
“敏儿这般想我啊?今晚有为夫陪着,你可以睡个安稳觉了……”林海凑近贾敏的耳垂,低声调笑道。
贾敏心里头暗自唾弃一声,这个没脸皮的。当即反手掐了林海一下,低声笑道:“大爷就舍得只睡觉?我倒没什么,就怕大爷忍不住……”眼波流转间,妩媚之极,勾得林海当即有些口干舌燥了。
直到坐在浴桶里任温水冲着身子,林海才从将自己的心给剥析分明——原来其他的女子勾自己时,不见这般激动,只是因为自己心里头有贾敏了……想得分明了,他的目光变得极为灿亮。
待林海才坐下来用了一口饭,宫中的太监便到了林家,宣林海进宫去。姚氏和贾敏这一次目送林海离开都是眼角含笑的。
“对了,还是将书房收拾出来吧,让海儿歇在书房里头,免得你们把持不住,伤了我的孙儿……”后半句姚氏含糊不清,贾敏还是听分明了□分。当即一张脸泛出了深深的粉色来。
只是姚氏和贾敏等到了酉时中也不见林海出宫来,两人一老一怀着孩子,都撑不住便各自歇息去了。贾敏换着中衣,懒懒地靠坐在床上,吩咐首夏带着两个丫头去将书房收拾下,又坐了会儿,实在熬不住了这才让丫头放下罗帐睡了。
只是当贾敏自半夜里醒来要水喝,还是身边黑糊糊地影子给吓了一跳,待他点了灯,她才拍着心抱怨道:“怎么就跑到我床头来吓人?吓坏了你儿子怎么办?还有,太太可吩咐了,你得歇到书房里去。”
林海去桌子上倒了杯温水给贾敏喝了,见她不再要才摸着她的脸颊,神色悠然地道:“我知道,我本来是歇着书房里的,只是心里头有事睡不着,便想来看看你。”随即伸手伸进贾敏的衣襟里摸着她凸出的腹部,温柔地摩挲着,半天才定声道:“便是为了我们的孩儿,这一赌我也要下个最大的!敏儿,若是输了,大概你只能随着我回苏州做个农家翁的娘子了,你可愿意?”
贾敏心里头猜测着林海在宫中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心里头却有些鄙视他,明明是已经决定了还来问自己愿意不愿意?真当自己是傻瓜么?不过,面上她还是装出了惊愕和郑重道:“你要做什么?可能告诉我?不过,不管你做什么,结果如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若回苏州去,我自然也跟着你去的。”
林海深深地凝望着贾敏,眸色极为深幽:“敏儿,我绝不负你……”说着将她拥进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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