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桥夕
贾母止住了话头，贾政目光闪烁了下垂下头掩饰，王氏在退后站在了贾政身后。帘子一阵晃荡，贾赦斜着眼进了屋子，对着贾母草草地行了礼道：“原来这家里头是二弟家撑着啊，我倒是头次听说！我这个袭爵的大哥，我的老婆儿子都是二房出银子替我养着么？”
“老爷，您是不是听差了？那话是谁说的？”跟着进屋子的周氏出声道，随即看向贾母抹着眼泪道：“老太太，这话到底是谁说的？您一定不能放过说这话的人！若是传了出去，我们贾家还有什么脸面在京里头立足？咱们家落得一个长幼不分的名声不说，老爷会被人骂软弱无能，二老爷一家更是会被人骂狼子野心的啊！”周氏经了贾敏的点拨，知道明火执仗的是绝对不行，这样的软刀子才是最厉害的。说着边抹着眼泪边拉着王氏的手哭了起来。
“好了！什么话值得你们俩掰这么长一段来？还指着我的不是来呢？你们还真是孝顺啊……”贾母有些微的尴尬，还是出声截断了他们的话。
“呀！这话是老太太您说的？老太太，您这么会这样说大房里头？大老爷就算没有什么本事，可也从来不在外头胡闹给府里惹祸的，瑚哥儿是在老太太这儿被人照顾不周至今都有些迟钝，琏哥儿小小的人儿都说将来要读书，每天也往老太太这儿请安。至于媳妇我，虽然不敢自称是第一孝顺的媳妇，但是对老太太的话从来不曾违拗，晨昏定省从没有空下，也为大老爷开枝散叶，待小姑子也不曾丢了人去……我们难道是败坏贾家么？媳妇儿我不明白啊……”周氏当即扯着贾赦的胳膊大哭了起来。
贾赦这一日发火，其实也是给刺激的。这几年里，大房虽然住进了荣禧堂，可是府里的事儿大部分都是王氏管着，他想去账房里多支点银子都没贾母叫过去骂一顿，而老二呢？清客都养了四五个了，也不见老太太说一声……
若是一回两回也就罢了，但是一年、两年……年年如此的话，贾赦就是泥性子也生出火气了。又巧得很，他今日在枣阳街一间古董铺子里头看中了一只唐代的汝窑美人花瓶，要价是五千两。待他买了下来后才发觉，这花瓶很眼熟，竟然是府里库房里头的东西。想到库房的钥匙被二房管着，他的脸就气成了猪肝色了。有恰巧，他碰上了坐轿经过的妹夫林海，当即一起去酒肆喝了两杯，几杯黄汤下肚，便什么都对林海托出了。
“岳母确实是个偏心的，如今不但踩着你碰二舅一家，还屡次放过心思毒辣的王氏呢。”林海小声地将之前王氏托人送来的东西里参了不干净的东西说了。
“敏儿都是岳母的亲生闺女呢。那时我就纳闷了，王氏到底给老太太灌了什么迷糊汤，真真是让人费解啊！”林海摇头晃道。
贾赦恨声道：“还不是为了给老二面子？哼，我就是不明白了，我也一心孝顺她，怎么就处处比老二差了？”
林海心思转了转，便巧言将史家大太太去的真相给说了，末了拍着贾赦的肩膀道：“不管如何，她待大舅兄你也算是留了情了。若是同史大太太那般，大舅太太没了，再给娶个上不得台面的续弦，荣府里头的事儿自然而然就落到了王氏手里头了呀……”
贾赦顿时又惊又怕，匆匆同林海道了别，带着小厮急赶回了荣府。
林海站在窗前看着贾赦的身影消失了，这才冷笑了一声，唤了外头候着的林南和林北，转身回府去了。心里却是想着更添风韵的妻子今日月子满了，自己总算不用在孤枕入眠了。
而赶到家的贾赦听说周氏和贾琏都不曾回来，差点就抄家伙打到二房去了。幸好周氏带着贾琏及时回来了，他才抱着妻子儿子傻笑了半天。
听得贾母使人传话，夫妻俩磨磨蹭蹭地过来了，又听到了贾母那一番贬低的话儿，再想到贾母从前最自己的狠心，当即就怒了。好啊，这府里头变成了二房撑着了，自己这个主子敢情还是沾老二一家的光了？！周氏一哭泣，他就斜着眼睛看着贾母，只等着她说话。
“你还有脸说你孝顺？如今口口声声指着我数落的是谁？要是真孝顺，就给我滚出去！”贾母用力拍了一下炕上的小几怒道。
“在老太太心里头，我既然是个没有的要二弟一家撑着，我也没那脸皮子。不如两房就此分开各过各得，谁也不沾谁的光，免得人家指着我的鼻子说我一堂堂一等将军要弟弟帮着养老婆儿子！”贾赦不理会贾母的话，横声道。
贾母不想大儿子说出了分家的话来，当即颤着手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双眼一翻竟晕了过去。
62、风起（三）...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呵，够温馨吧～我实在不习惯这样的温馨场面啊，戳鼻子(╯▽╰)
然后，姑娘们大概猜到了接下来得情节了，北静王水枢的结局了，囧rz～～我感觉自己在剧透呢～下章感觉敏姑娘的戏份变少了，恩哼，她很快就会闪耀一回的哦～～大家撒花吧，明天老桥继续双更～～～～
最后谢谢昨天洒洒丢下的地雷，╭（╯３╰）╮，我会加油滴～～
贾母被气着晕倒了,贾赦和周氏心中不安，才想上前便被贾政拦住了：“大哥当真是好威风，今日气晕老太太，明日是不是要喊打喊杀了？”
王氏合着几个婆子扶着贾母躺在了炕上，她早就明白了,自己一家子的风光全都系在贾母身上,当即让赖嬷嬷去通知赖大出府请太医去，才对着周氏抹泪道：“大嫂,老太太不过说了一句抱怨的话而已,她是大老爷的生母，抱怨一句而已。纵使是打骂了儿孙那也只有我们受着的，你又何必斤斤计较呢？若是老太太有个三长两短,又该如何收场啊？”
贾赦和周氏都被贾政夫妻给气得呛，周氏想起了贾敏的做派，当即哭到床前比哭丧的声音还大：“老太太啊，您可千万莫要出事儿啊，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儿媳也不要活了……”
无论王氏和其他婆子怎么劝，她就是跪着一个劲儿的哭。也不知是哭声太大了，还是贾母是在装晕。才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周氏揉眼睛的时候，分明瞧见了贾母的手动了动。她顿时就知道贾母是在装，心里冷笑连连，更是伏在贾母身上大哭了起来，好似贾快不行了一样。
贾府里连夜请太医，自有那有心人看在眼中。而皇宫里头的甄贵妃所居的安和宫里，甄贵妃正在和自己的两个心腹宫女冬雪、冬梅以及随着她一起进宫的陈嬷嬷说着同贾母有关的话。
“嬷嬷，我今日看太后娘娘待贾老太太亲近，比当初待我娘反倒还更亲热两分，就是皇上，待她也还和气。”甄贵妃已经卸下了一身繁复华贵的装饰，靠在秋香色的迎枕上若有所思地道。
“娘娘，您的意思是，同意贾老太太提议的婚事？可是咱们家并没有合适的姑娘了呀！而且，史家如今在京里头实在算不得什么，咱们甄家可是煊赫非常呢，犯得着折个姑娘吗？”陈嬷嬷不赞同地道。
甄贵妃摸着微微凸出的肚子，无奈笑道：“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我肚子里头的孩子。我嫁给皇上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得了这一胎，太医也确定了是个皇子。”
甄贵妃露出毅然之色道：“甄家再煊赫那也是在江南，在京里头，甄家算得了什么？史家再没落，同京里头的世家勋贵们都是有些关系的，再加上贾家极其亲近的人家，怎么想这门亲事都不该拒绝的。而且，嬷嬷，你不觉得太后待我不过面子情吗？”
“嬷嬷，您可知道，太后娘娘赏赐给娘娘的东西和牛贵嫔的一模一样呢。”冬雪插嘴道。
甄贵妃想到了当年母亲劝自己的话，可惜自己执意要嫁给尚是皇子的皇帝做侧妃。她还记得那个时候，太后看自己的眼神有多么的冷，自己一直不清楚原因，直到做了贵妃，看了皇后待皇子的态度，加之现在自己有孕了，她才明白其中的缘由——因为自己和母亲的容貌有八分的相似，而母亲，却是皇上的乳娘，是曾经在皇上心中和太后一样重要的人。太后如何喜欢？
“嬷嬷，三日后宫中人出宫门见亲人的日子，你给你家小子传信，让他将我的意思快快送去金陵。父亲和母亲必须得答应这门亲事！”甄贵妃的目光很坚决。
陈嬷嬷忙不迭地点头应了。待服侍贵妃歇下了，她出了内殿，招了一个小太监问了皇帝歇在了那处，得知是牛贵嫔那儿后，她的心顿时一凛，顿时明白自家娘娘为什么孩子没下地就开始谋算了。
——＋＋＋我是各种谋算的分界线＋＋＋——
林海挑拨了贾赦一番，待回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他先是往芝兰院里头去了，听姚氏歇下了，只在屏风外头磕了嘱咐了婆子丫头们仔细着，便回了梧桐院。
远远瞧见屋檐下的灯笼，他便觉得心都暖了起来。才进了院子，就听见花厅里头贾敏和几个婆子说话的声音。他听了片刻，知道是贾敏在同她陪嫁庄子上的管事婆子说话，便绕过了抄手长廊，进了后头屋子里，当面一阵暖气扑面而来。
“大爷！”兰嫂子并两个小丫头杜鹃、黄莺在摇床边照看着煜哥儿。
林海看了一眼咬着手指头睁着大眼盯着摇床上栏杆上挂着的小猴子小老虎。他心中欢喜，在炉子上烤了会手就将儿子抱了起来亲了一口道：“儿子，走，和爹一起洗澡去！”转身便吩咐丫头送了水来净房。
兰嫂子一脸惊惶，却一个字也不敢劝，看着林海抱着小孩儿进了净房，才转身匆匆往前头花厅里寻贾敏报信去了。
贾敏看着三个管事婆子，目光落在夫家姓许的妇人身上多些，却也没有多说什么，问明了今年的收成，引着夏天的遭了旱，便说免去了三个田庄佃户上两成的租子。
“也当是为我们煜哥儿积德了。”贾敏想到已经是白软团子样的儿子，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三个妇人当即都满口说起了吉利话。贾敏正要说什么，看着小丫头领着兰嫂子一脸惊惶地进来了，猛地站了起来：“可是煜哥儿有事？”随即顾不得几个妇人，留了钱嬷嬷安排，便匆匆离了花厅。
待她听说是林海回来竟抱着一个月大的煜哥儿去洗澡时，顿时又气又笑，安抚了兰嫂子几句后，自进了净房里头。待看见林海光着身子斜躺在大浴桶里任肉团儿子趴在身上，他却不敢动作时，她噗嗤笑出了声。
林海听见贾敏的声音，大松了一口气道：“快将儿子抱开。这孩子太软了，我两只手松不得啊！”
倒是煜哥儿很是高兴，双腿直蹬着向下滑，还张开嘴直啊啊地叫着，露出粉红色的牙床来，口水在林海地胸膛上流了一长串。孩子大概也认得了人，大大的眼睛看着贾敏，嘴巴里哼哼地叫得更欢了，还对着她挥着胳膊。贾敏觉得自己的心都软成了一汪春水，附身对着儿子亲了好几口，才笑对着林海道：“咱们煜哥儿可是个爱洗澡的孩子，今日早上随着我洗了一回，可高兴了，是不是啊煜哥儿？”
林海听了这话，看向贾敏那丰满了许多的胸部，差点没学他儿子流口水，只是有些醋意地道：“那个做娘的人带着儿子洗澡的？以后可不许了！”看着比生产前略微丰腴了些但是更加娇美的妻子，想到大半年都没有亲热，双眼顿时变得更加明亮，低声道：“还不快将煜哥儿送出去来伺候为夫我？”
贾敏一看林海这样子，立刻明白他想的是什么，脸上泛出粉色，眼波如水瞟了一眼林海嗔道：“这才出月子呢，你就不能再多忍几日？”
林海凑近贾敏耳边低语调笑了两句，贾敏虽有些羞涩，却也不想拒绝，这男人的下半身被满足了在外头乱来的机会也就少了。当即抿着嘴笑了，双眸更是柔如春水，脸颊飞起了红晕，让他那处更是起了变化，终是忍不住了。
贾敏咬着唇笑着将孩子给重新包好了转身就走了，惹得林海心里头的火更大了。不想才想自己动手时，又见贾敏空着手回来了，他顿时大喜过望，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贾敏。
“看你忍了这么些时候，今日我便这样……”贾敏凑近林海耳边，拿起长巾子服侍林海洗了起来，看着他身下那处，更是咬着他的耳朵吃吃笑了起来，伸手摸了一把调笑道：“当真是忍不住么？”想松手离开时，却被林海的手给按住了。
“混蛋，你都在那儿学的……莫不是去青楼了？”贾敏随着林海的低声动作着，“……我的手都酸了……”
林海喘息着，凑近贾敏耳边低语调笑了两句，贾敏的脸更红了，只是想到林海没有在自己孕中忍住了欲望，终究是从了他，缓缓地俯下了身子……
这一澡，足足洗了一个半时辰，待两人从净房里头出来，水都凉了。
钱嬷嬷带着几个丫头都是一脸的笑，见两人出来了，忙收拾地收拾摆饭的摆饭。
贾敏本想让兰嫂子将孩子抱过来，听说孩子睡着了才作罢。挥手让钱嬷嬷和丫头们都下去了，夫妻两个边吃边说话儿。
“我今日见了大嫂子，半时挑拨半是劝慰了一番，她对着老太太起码不会再吃亏了。”贾敏叹息道：“我对太太是真心孝顺的，只要她身子好了，煜哥儿再大点，养在她身边我是百个愿意的。”贾敏半真半假地说着，抬眼笑看了林海一眼，调笑道：“我还想着多生两个孩儿呢，就不知道大爷您中用不？方才可真是快呢……”
林海的脸顿时又青又红，有些不自在地瞪了贾敏一眼，看她还在笑着，当即伸出手掐着她的腰低声道：“你再笑？小心我今夜就收拾了你！”
贾敏更是笑得花枝乱颤起来，差点惹得林海又来了火，这才正经地道：“好啦，我知道我知道，你那是憋太久了所以才那么快……”
“还说？”林海又掐了贾敏腰际的软肉一下，若不是想着她的身子，还真是要给她看看谁个不中用了……
贾敏心里暗松了一口气，林海这样是相信自己不会对婆婆不恭不孝了，只要他站在自己这边，那么姚氏那边自己只需要面上更孝顺就是了。
“还有一事，我想向你借两个人使唤一下，我的陪嫁田庄里头，许大照看的这一家有些不对头，收成比其他两成不止，但是那却是三处田庄中良田最多的一处了。而且那许大家的衣服就明显比其他两个光鲜些。”贾敏正色道。她自进了林家门后，因着内宅的事儿对田庄的事情有些疏忽，如今也算是能腾出手来清理了一番了，而且之前的香菊可就是送去了这个许大的庄子上呢。
林海自是满口地答应了，说让林西和林北借给她去打听清楚。
”今日我去见张彦了，皇上本有意让我去江南查茶税的事儿，不过北静王抢了过去。我倒是松了一口气。江南的水太混了，我纵使做了钦差也不可能压得住。如此倒是欠了北静王府一个人情了。”
贾敏一怔，怪不得前世的时候，林海对小北静王水溶颇为关注，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出事儿。想到水枢江南之行的结局，她看向林海欲言又止。
林海见状安抚贾敏道：“我才二十二岁，以后还有得是机会。”
贾敏忙摇头故作轻松地笑道：“我知道，我是庆幸你没应下呢。不说其他的，就是那个觊觎你的李兰儿还在那儿，我的心里头就不舒服！”
林海看着贾敏笑靥如花，想到挑拨贾赦的哪一出事儿，心里头百般复杂滋味涌上，贾母不能来煜哥儿的满月宴，敏儿心里头肯定会有疙瘩的。想到方才净房里头贾敏对自己的顺从，暗叹了一声，对着贾敏说话行举更是温柔两分了。贾敏却没有在意，只觉得一切有很顺利，虽然担心贾家在满月宴里头别又出什么惹人笑的事，面上却高高兴兴地同林海说起来满月宴的事儿来。
三日后，贾敏听闻贾母身子不适，待使人打听了后知道是因为大房二房闹起来引起的后，就没有放在心上，以为是她装病的。直到七天后，满月宴当天，贾家作为外祖家，竟然只贾赦一人来贺后，贾敏看着来客的窃窃私语，心里头火气直冒，当即便下了决心，除非贾母病重熬不住了，否则她绝不再回娘家去！
63、雨来（一）...
若是撇开贾家人带来不良猜测,煜哥儿的满月酒是极热闹的，林海地好友与同僚来了十数位，他们的太太也带着儿女来了，像是郭春善夫妻、翰林院御前行走曹衍夫妻等等，御史中丞宋琼元人虽然没有到场,却遣了次子亲自到了。不过最后让众人震惊的,不是东平郡王张彦和北静王结伴来贺的事情，而是皇帝居然亲自到了。
林海一脸笑容地正要引着众人看儿子,就见管家林忠一脑袋的汗水领着一对男女进来了。男人风度翩翩,女子温婉且娇美，小腹还微微凸出。不巧，这男人和女人林海都认识,且在场的男人们也没几个人不认识这男子，他正是喜欢偷跑出宫的皇帝徒重阳。
已经有婆子机灵地引着女子去了女客那边，林海和众人正要对着皇帝行大礼，就被皇帝说免要。
皇帝微笑地看着众人道：“林卿和众卿不必行大礼，朕只是来凑凑热闹的。若有打扰，还请见谅。”
皇帝一袭简单的无纹蓝袍，浅灰色的斗篷，头发上没有戴冠仅用一根玉簪挽在头顶，脚下蹬着一双厚底布靴，通身上下再无一点装饰，比在场的官老爷们看着还要俭朴些。只是那一身的气度，却是格外的出众。他扫过来贺的众人，在贾赦的面上略微多停了片刻，不露声色地出声道：“这位卿家是？”
本朝和其他朝代一样，从官至庶民百姓的衣服颜色都是有规定的，否则就是违制的。贾赦穿着紫色的长袍，头上的帽子上还镶着青玉，一看就是三品之上的身份。
贾赦长这么大还真没和皇帝单独说过话，此时已经脑袋发晕了，激动得不行了，皇上是和自己说话吗？是吗是吗？
林海见贾赦没有反应，先对皇帝请罪了才轻推了贾赦一下：“大舅兄，皇上问你话呢。”
贾赦这才如梦初醒，忙跪下磕头道：“微臣一等将军贾赦见过皇上，皇上万万福……”
皇帝眼中闪过不明德光芒，微微一笑道：“原来是原荣国公的长子啊，只是朕隐约记得你是有个兄弟的，是在工部为官的，是哪一位？”
贾赦忙磕头道：“回皇上的话，臣弟，臣弟欸，并没有来……”他的心情由高兴变成忐忑，老二那混蛋被皇帝不喜可千万别连累我啊……
皇帝面上露出些微奇怪之色，最终只是道：“倒是奇了。平身吧。方才朕已经说了，无须再行大礼的。”
其他人见状，纷纷猜测皇帝此时的心意，而林海心里早已经转了七八道弯儿，他看了张彦和水枢一眼，知道不是说话的时候，便真将皇帝当做一般客人，引着一起进了暖阁看孩子。
屋子里头的，贾敏也看见了牛海玉，顿时大惊才要跪拜，已经被牛海玉拦住了。
“林太太不必行大礼，我只是随着我家老爷一起过来的。”她微微笑着，对着贾敏点了点头。
贾敏心里微安，走近姚氏低声说了牛海玉的身份，老太太这才不大情愿地将孩子给了贾敏，她让唐嬷嬷扶着执意对牛海玉行了礼：“臣妾多谢娘娘来小孙儿的满月宴。”
绍氏等人这才知道眼前的女子乃是宫中妃嫔，心中大奇之下，都猜测她的身份，怀着孩子的宫妃，气焰也不张扬，那就是牛贵嫔了？便都按照规矩来行了礼。
贾敏这才将孩子抱给牛海玉看了，然后引着众人进了暖阁，待林海领着男客们也过来了，又对着皇帝和两位王爷跪拜，忙乱了一遭后，煜哥儿不耐地大哭起来。
姚氏顾不得皇帝也在，忙出声对着贾敏道：“哥儿都哭了，还是快些开始吧。”
贾敏也不多言，将孩子交给了当日接生的稳婆，让她们俩当着众人的面将孩子脱光了放在铜盆里，只浇了两捧水就算是洗了污，然后在煜哥儿大哭声中剃光了孩子的眉毛和头发。
“林卿这孩子嗓门儿倒是大。”皇帝笑着道，看向贾敏等一众女眷笑道：“家有贤妻，众卿才能一心为朕和朝廷效力，众位才是朝廷的大功臣啊。”
贾敏和众位太太慌忙跪下连道不敢，心里却腹诽不已，煜哥儿的满月宴都快被皇帝给搅合得面目全非了。
皇帝也不好和臣子之妻多说什么，很快就和男宾客们去了前院宴席处了，贾敏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看着冬瓜一样光溜溜的煜哥儿还在使劲儿地大哭，忙抱着哄了起来，又对着绍氏点了点头。
绍氏早就受了贾敏所托，忙起身招呼女客入席。姚氏才走近贾敏身边抱怨道：“孩子可别惊着了，不是我说你，今日这也太过了。还有啊，贾家女眷一个也不曾到，按理，孩儿满月是要走走姥姥家的，如今可怎么好……”
贾敏将孩子让乳娘抱了，一脸笑容地扶着姚氏入了席道：“老太太，我知道您是为了孩子抱屈。一会儿待散了宴，我自去找我大哥问明白的。还有啊，咱们煜哥儿做满月，就连皇上。王爷和娘娘都到了，这是多大的福气啊？若是事事都好，只怕折了福气。”
绍氏几个妇人忙接过话头，将姚氏的心思从孩子身上转开。贾敏微微一笑，忙让婆子们上酒菜，众人吃吃喝喝的，又说些京里头的新闻，倒是热烈。
直到日头西斜了，宴席这才散了，贾敏在将一众女客送至了垂花门前，而男客也被林海送至了二门前。
牛海玉捏了捏贾敏的手：“姐姐再见了。”便上了一不大起眼的轿子，在众女眷前头一个离去的。贾敏心里头一紧，牛海玉跟着皇帝出来这一遭，回了宫去还不知道会面对什么风浪呢？暗叹一声，又一一谢过了众位太太，目送她们都坐了车轿子去了，这才浑身酸软地回了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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