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贾敏传 第9章

作者:桥夕 标签: BG同人

贾敏回了屋就让丫头们上前服侍更衣,稍作洗漱后便歪在床榻上,脑子里还在思量前世这一两年里贾府将要发生的事儿来,珠儿出生之后最大的事情?她猛然自床上坐了起来,太太对大哥哥和大嫂子极为不满的起源,不就是珠儿的出生么?王氏假作孩子难落地,又有稳婆想动手脚被抓,而那稳婆最后招出是大嫂子的奶嬷嬷致使的。

只是前世里没有今日这一出,大嫂子也没想到会有人舍得拿生产的大事诬赖她,若果仔细谋划一番,或者还能将王氏的为人摊在大家的面前?贾敏觉得自己该好生想一想了,该如何提醒大嫂子呢?或者告诉太太一番?

贾敏想着想着倒真歪在榻上睡着了。几个丫头婆子见了,关窗的关窗关门的关门,脚步声变得极轻。

时氏过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副静悄悄的情景,金嬷嬷几个人反应过来时都吓了一跳,忙行礼的行礼倒茶的倒茶。

“先别忙活了,姑娘睡了?她这两日夜里睡得还安稳?”史氏被扶着坐在正中的榻上,扫过一屋子的丫头们问道。

香兰忙上前一步仔细说了贾敏近两日的起居,见史氏的神色没有变化,心中稍微安了些。

史氏看着后头垂着头显得胆怯的暮烟和宿雨,眉头皱了皱道:“这两个丫头既然被姑娘提到屋里来伺候,怎么还是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金嬷嬷、钱嬷嬷,你们俩好生提点这两个丫头几日。”

金默默和钱嬷嬷忙应了。史氏才满意了,看了一边檀木案上的自鸣钟一眼道:“姑娘睡了多久了?若是不短便去唤伺候姑娘起身吧,不然晚上睡不着。”

香兰和芳草会意,忙入了东间卧房,站在床帐外柔声唤了几句:“姑娘,该起了。”不见帐内有动静,两人顿了顿又唤道:“姑娘,太太在外头侯了好半天呢。”

贾敏顿时醒了过来,只躺了片刻意识到外头侯着的史氏,忙掀了薄被坐了起来,淡淡道:“我起了,你们让人端水、帕子、皂粉等进来伺候吧。”心中却在猜测史氏过来的用意。

等贾敏被丫头们收拾好了,已经是快两炷香之后了。她一步了正中的屋子,就给史氏行礼请罪道:“劳太太久等了,您怎么不让人唤醒我呢?”随即看向香兰、芳草等人道:“以后太太来我这里,便即刻去唤醒我,知道吗?”

史氏本等得有些不耐,此时见贾敏这番言语,面色稍霁道:“好了,咱们母亲还客套什么?我不让丫头们去唤醒你的,也是我心疼你的身子骨不好。”

贾敏挨着史氏身边坐了,笑道:“我知道太太疼我,但再让太太候着女儿,那就是女儿的不孝了。”

史氏淡淡一笑,让所有丫头婆子们都退了出去,才正色道:“今日三丫头和王家二姑娘起了争执,事情源头却是敏儿你挑起来的,你一向识大体,今日怎么这般任性行事呢?”

“太太,在大侄儿洗三,我被史家表嫂子撞了下,若是真的摔倒铜盆处打翻了铜盆,不断您面上无光,就是大嫂子也会恨我坏了事儿。这般恶毒害我之人,我不过是给她一点教训罢了。至于王家二姑娘,她平日里跟着二嫂子没少埋汰我,平时也就算了,但是今日我却不想再忍了。我的身子骨虽算不得壮实,却也不是弱不禁风,不劳她到处多嘴宣扬。”贾敏正正经经地分辨着。

史氏听罢,脸色还是不好看:“三丫头暗害你,自有我来惩处她。你受了委屈有我这个母亲给你撑腰,那里要你一个姑娘家去报复人家?还当真客人的面儿。你我平日教导你的话,你难道半点也没有放在心中么?”

“太太,我知道您一定会给我撑腰的,但是旁人怎么想?女儿早要长大的,这些事儿该试着自己去面对了。不能总想着有事儿靠太爱您的。”贾敏正色说着,随即垂下眼睫做出羞涩状道:“况且,况且女儿总有出门子的那一天,若是不自己硬气点,如何在婆家立住脚跟?”

史氏听得一愣,随即不以为然地道:“林家老爷一去,林家便没有爵位了,就算林家姑爷一举高中,入了朝堂也得从七品小官慢慢熬,而咱们家却是荣国公府,单凭这一点你半点也不用担心在林家站不住脚。”

“太太,大哥哥如今只是一等将军的爵位呢,女儿觉得,门口那荣国府的门匾还有府中越制的建筑都该改改才成,如今尚是孝期,不宜动土。待出了孝,便该注意了。”

贾家从国公府掉到将军府是史氏心中最大刺,脸色当即就变了:“这等大事儿自有你哥哥们操心,你一个姑娘家少操些心。”顿了顿又道:“我已经骂了三丫头一顿,禁了她的足,你以后也莫要再理会她了,之前还想着也许能和她交好的,毕竟我和她年龄相近。现在想想是女儿太天真了。只是二嫂子那里,太太可有使人过去传话?说起来二嫂子和三姐姐的来往更频繁一些呢。”

史氏深深地看着贾敏,直到她垂头不再说话,才开口沉沉地道:“敏儿,我知道你不喜欢你二嫂子,但是她如今是你二哥的妻子,你侄儿侄女的母亲,是你的嫂子。纵使她有什么不对,也只有我这个太太能罚她。你可记住了?”

贾敏的心一颤,一颗心微微变凉,到了此时,她方才完全明白,太太疼爱自己半点不假,但是她更在意她对全府上下人等的掌控,更在意她在府中权威。想到前世的自己和女儿惨淡的一生,抬头直视着史氏,幽幽地开口道:“太太这是怀疑女儿害了二嫂子,还是未雨绸缪担心女儿会加害二嫂子?难道在太太心中,女儿是这般毒辣之人么?”

第16章冲突(二)

史氏被贾敏的反问气得不轻,她睁大眼睛看着贾敏,怒气反笑道:“我可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啊?竟然这般质问我这个做娘的。我看你也该同贾绫那丫头一样好生在屋里反省些时日。”

史氏不再和贾敏多说,起身唤了门外的赖嬷嬷进来道:“将林家捎来给姑娘的物件给她。”

赖嬷嬷在门外隐隐绰绰地听了个大概,虽然不知道母女俩的全部谈话,却也知道此时太太应该是在盛怒之中的,当即也不敢多说什么,放下手中的包裹,就想随着史氏离开。

贾敏眼中的无奈和苍凉一闪而逝,还是起身恭身道:“女儿送太太……”

“不必了,姑娘既然心中对我这个母亲存疑,也犯不着做这等表面功夫,免得又病了,反倒是我这个母亲的不是。”史氏打断贾敏的话,便带着嬷嬷丫头们离开了。直到快入荣禧堂的后院,她的脚步才踉跄了一下。赖嬷嬷赶忙上前扶着她,大惊失色道:“太太,太太您这是怎么了?可不要吓我们啊。”

史氏摇了摇头扶着赖嬷嬷的手道:“我没事,不过是敏儿气到了。素云,你说敏儿这是怎么了?自从老爷将她让我亲自教导以来,她几时这样和我说过话?”

赖嬷嬷的闺名就是素云,如今也只有史氏喊喊了。她听得史氏叫她的闺名,也不知道怎么劝,只得叫过两个大丫头一起扶着史氏回了屋,自然回了屋后又是一番数落了,最后史氏得出女儿变化的原因是对二房的恶感太大了。

“素云,我本来想着等老二媳妇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让她和老大家的一起管家的,只是这样一来,敏儿会不会更加变本加厉的不听教导?”史氏心中,大儿媳妇虽然行事大方,但是二儿媳王氏是自小就认识的,且因为贾政的原因,她自是偏心王氏的。加之今日洗三上的事儿,她一看就知道是大儿媳动了手脚报复王氏,这手段也毒辣了些。故而并不太想将整个贾府都交给周氏打理。

赖嬷嬷想到贾敏和王氏这姑嫂之间的情势,若是太太真是倚重王氏,姑娘那里必会想得更歪的:“那太太打算怎么办?其实照我说的话,若是能让四姑娘和二奶奶和好,那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史氏想到自王氏进门一年半里就和贾敏大大小小的争执,当即苦笑道:“让她们俩和好无间隙,那是通天之难了。不过老二家的既然已经入了贾家的门,又怀了政儿的孩子,自是要给她一份脸面的。而敏儿这性子,也是该磨一磨了。我是她亲娘,她怎么无力我自是不会和她怎么计较的,但是别人呢?她婆婆呢?虽然咱们家的门庭比林家高,她婆婆要是厌了她也有她好受的。为了将来老二媳妇管事儿的时候她在折腾,你这些日子去寻金家的说说话,从一边敲敲醒敏儿。”

赖嬷嬷忙应了,心中却暗道,太太这一下子可是下了狠手了。

贾敏在史氏离开后,才摊在罗汉床之上,她知道自己这一次的言行太过任性了,但是她真是忍不住了,亲生的母女,为何就半点也想不到一块儿去?

“姑娘,您也别怪我多嘴,您纵使是太太的亲生闺女,也不该和太太吵嘴啊!母女的情分比什么都重要啊!”金嬷嬷叹着劝道。

钱嬷嬷却看的更明白,太太这是想将闺女狠狠攒在手心里呢,以前姑娘柔顺也没有什么。这才自主了点,便恼了。哪里是最疼爱闺女啊?“姑娘,太太既然让您禁足一段时日,您便在院子里好生静静吧,也趁机养好身子骨。其他的事儿,以后再想就是了。”

贾敏毕竟是重活两遭的人,对史氏和贾家的感情并没有前世那般深厚,心中虽然依然难受,却也不再多想了。坐起身子指着桌子上的包裹道:“那是林家人送来给姑娘的生辰礼,这般早。他倒是有心了。拿过来,我看看。”

金嬷嬷和钱嬷嬷见贾敏只几句劝就不伤心了,当即又惊又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将包裹递了过去,便退了出去,唤了芳草和香兰进去伺候。

包裹里面是一个褐色的雕漆匣子,贾敏看着这个匣子,顿时忆起了许多事,关于林海,虽然之后夫妻间起了猜疑和隔阂,但是他在这个女人本就是弱势的世间里,算是一个不错的男子了

贾敏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块青玉双福佩。贾敏就着绸布取出了玉佩,果然看见了一只白玉簪,它的尾端雕刻着的海棠花真是栩栩如生。她知道,那玉佩是林家送的生辰礼,而这根白玉簪才是林海送的。

芳草和香兰也都看见了玉佩下的玉簪,再看姑娘的入神的样子,都识趣的没有说话。

京城西边曲家胡同里早已没有了行人走动,唯有几家府邸门上的灯笼在孤单地摇曳着。靠里第三家的府第上赫然是“林府”两字,正是贾敏的未婚夫婿家林家了。

林家正房里,林家太太姚氏一脸苍白地靠坐在床榻上,一个身穿桃红色撒花衫裙的姑娘正端着莹白的瓷碗一勺一勺地伺候姚氏用药。乌黑的头下是白皙如玉的颈脖,在昏黄的灯光中好似有一种朦胧的光晕,随着耳朵上坠着的嵌大颗红翡翠绞丝滴水耳坠,有种说不出的美丽。只是站在床边站立的少年只关切地看着床上的姚氏,并没有多将目光放在少女身上。

“太太今日身子可好些?若是再不好,儿子和老爷商量一下,换个大夫也可的。”林海看着体弱的母亲,关切地道。

姚氏摆了摆手,那伺候的姑娘立刻将药碗放在一边的小几中。姚氏很是赞赏地看了一眼姑娘,方才看向儿子道:“我没有什么大碍的,不过是老毛病而已,等天气转凉了就好了。不过了,也多亏你颖表妹在我身边伺候,她可真是个细心的孩子,要不然我也不会好得这般快了。”

那姑娘顿时抿唇浅浅一笑:“姑妈这就见外了,颖儿照顾你本就是应该的。”

林海看向表妹姚颖云,当即行了一礼道:“多谢表妹了。”却避过了姚颖云的目光,只是看向姚氏道:“太太若是无事,便早些休息吧,儿子告退了。”

姚氏看着长身如玉的儿子,又是欣慰又是遗憾,自己的儿子只怕京城之中没有几个人比得上的,可惜了自己的侄女,为人贤淑大方,可惜当初晚来了京城一步,儿子和贾家的姑娘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

“好,你也不要再去读书了,也早点歇息,正好送你表妹回香萝院吧,去给你舅母也问问好。”

林如海心中叹息,他知道母亲的心思,只是自己和贾家的婚事,其中的厉害关系当初父亲和自己也考虑了良久的,林家失了爵位,父亲虽然是举人出身,仕途之上却不能大进了。而自己,虽然决心科举下场,哪怕高中了,也不能失去了有力的帮衬。父亲选中了荣国府,乃是因为荣国公贾代善,他深受先皇器重,为人磊落慷慨。可惜,早先的打算在这一年里全部落空了——先皇驾崩,荣国公也离世了,袭爵的贾大爷竟然只袭得一等将军之爵。虽则如此,亲事定了便不能更改了,而自己,更是相信自己的才干,哪怕不靠父萌不靠妻族,也一定会立于朝堂之上,重振林家的声名。

“表妹请。”林海很是守礼,落后姚颖云以及她两个丫头两步远的距离。

姚颖云心中一阵苦涩,对着姚氏福了福,这才转身出了门。

“阿唐啊,要是大爷将来娶的是阿颖,我真是睡着也要笑醒了。”姚氏对着跟了自己大半辈子的唐嬷嬷道。

唐嬷嬷服侍姚夫人躺下,轻声劝道:“太太是为了大爷好,我们自是知道的,但是可不能再说出来,让老爷听去了可又得生气了。表姑娘确实是个好姑娘,但是舅太太那样子,若是做了大爷的岳母,大爷可真是没好名声了。再说了,贾家的姑娘也不差的。”

姚氏想到被关在香萝院里的娘家嫂子,也不再多言语。

“表哥,贾家的四姑娘,也就是表嫂是个什么样的人?听说,今日舅母让人提前给贾姑娘送去了生辰礼呢。表哥可也送了礼物过去?”姚颖云听着一行人踩在落叶上的声音,终是受不了一路无语,还是开口问出了心中最想知道的问题——听表哥身边的彩蝶说,表哥前些日子只带着小厮林帽一起出了府,买了一支极为精致的白玉海棠簪。开始的时候,自己是无比的高兴,因为自己正是海棠花盛开的时候出生的,以为那是表哥送给自己的。谁知听到另一个丫头碧蝶说贾家四姑娘的生辰快到了。

林海和一般的少年一样对于钟情自己的少女都有一分怜惜,只是他更加守礼,知道轻重。一听表妹的问话,当即知道她的意思,也不隐瞒地道:“自是送了,虽只是一根玉簪,却也希望贾姑娘不要沉溺于丧父的悲痛中,如雨后的海棠般一样坚强。”

姚颖云听了这话,心中悲伤嫉妒交织,顿住脚步,看向林海像是着魔一般道:“表哥可真是喜欢贾家姑娘了?可是为何对我这般无情?你难道真不知道我的心意?而且,贾家姑娘不是个好的,她会害得林家断子绝孙的!”

林海神色大变,剑目中寒光如冰刀只瞪向姚颖云:“表妹怎么说起胡话来了?一定是照顾太太染了病!你们还不速速将表姑娘送回香萝院?仔细看着点!”

姚颖云身边的两个丫头早在姚颖云说出那番话后便慌了,想到被当做疯子关在香萝院里的舅太太,两人吓得忙用力扯着姚颖云走了。

林帽更是机灵里去唤了四个壮实的婆子跟了上去。

林海心中大恨,觉得自己不该再放任母亲亲近表妹了,她这样子明显是受了那疯癫舅母的蛊惑。想到那个满口恶毒咒诅的舅母,林海当即转身又往姚氏的屋子里去了。

主院东边的书房里,林家家主林鑫靠在大椅上就着四根高燃的蜡烛看着书,听得管事的说一刻前儿子和姚颖云的事儿,才放下了书淡淡地哼了一声:“他也该学着不可妇人之仁了。至于姚家的丫头,就和她那母亲关在一起吧。”

管事林忠低头应了,他知道老爷完全是看在夫人面上留姚家太太一命的,这姚姑娘果然也是疯了,咒诅林家断子绝孙,以后是别想有个好结果了。

快睡着的姚氏听了林海地话,面色更是苍白了几分,拉着林海地手也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末了只是疲惫地叹道:“好吧,我以后不会再见她了。只是你嘱咐下去,也莫要短了她们的吃穿。我也算是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哥哥了……”

林海又劝慰了姚氏几句,这才出了屋往东边书房去了。

第17章经年(一)

林海进了书房,林忠行礼就无声地退了出去且关上了门。

“老爷,方才的事情可是已经知道了?儿子已经同太太说了,姚家表妹将和舅母一起关起来了,之前是儿子太妇人之仁了。”林海站在林鑫面前有些羞惭。

林鑫淡笑地看着独子道:“你此时明白也为时不晚。朝堂之上尔虞我诈,最忌的就是当断不断。家中之事并无甚要紧的,一切就看我儿你明年的大比结果了。唯一可惜的是贾代善去了。”

“老爷,儿子在国子监读书,众位博士无不称赞儿子的文章,且儿子也依着老爷的话,去拜读了明年将可能为主考的几位大人的文章,揣摩了他们的喜好。明年大比儿子并不很担心,只是名次的好坏问题。至于老爷说的,贾家国公爷去世了可惜,儿子之前也是这样想,如今却不这样认为了。现今的皇上并不是先帝,且生母陈太后出身不高,皇上现在最想的应该是招揽忠心于他的年轻人,儿子认为时机刚刚好呢。”

林鑫心中满意,大笑道:“不错,不愧是我们林家人,看的透彻。皇上登基不久,他要坐稳位置,自然是要用他的亲信,而非是先帝留下来的老臣。我们林家在先帝时本就不大起眼,正是如此我才想法子给你定下了荣国府嫡女。先皇驾崩时为父还惆怅了一番,直到荣国公也去了,我算是放下心来。贾家的女儿进门后,你好生对待就是了。荣国公贾代善常说他这个小女儿比两个嫡出的儿子强了许多,只可惜她不是男儿之身。配我儿也是够的了。”

林海垂首应喏了,便是没有父亲的叮嘱,他也会好生对待妻子的。除了如同所有男子一般有敬重嫡妻的习惯外,更是因为他曾在世家大宴宾客时远远地见了未婚妻子一面的。

林海自认不是只看重外貌的肤浅男子,但是远远瞧见贾家姑娘的容貌后,也如同大多数的男子一样,对亲事更是多了一分期盼了。比起许多世家姑娘,贾家姑娘更是多了几分慧黠。

林鑫想到姚家侄女中意儿子的事情,正色道:“我林家虽几代袭爵,却也是书香门第.除了你曾祖那辈,就从来没有过庶子生在嫡子前头的事儿。当年的事儿,你也是知道的,千万不可犯了同你曾祖一样的错。你屋中的丫头是你母亲放着的,也不必等媳妇进门了,是打发还是怎么的你现在就看着办吧。”

林海知道父亲说的事儿,林家祖上袭爵本是三代而止,却也算的上钟鸣鼎食之家。直到了曾祖时,嫡妻江太夫人头胎只生得一个女儿,曾祖便纳了几房小妾,之后更是偏宠起小妾来,以至于江太夫人生的嫡子也比庶出的长子小上数岁。而当时的世祖皇帝加恩林家,于是爵位再袭两代。按道理来说,祖父,也就是江太夫人所出的儿子本是嫡子,本是名正言顺的世子人选,但是曾祖偏疼庶出的儿子,一直不能决定谁是袭爵之人,因为此事林家上下也为了爵位之事争斗不休。

幸好祖父少年英才,在江太夫人去世之后一气之下便去了书院求学,后来更是因为乡试取得头名加之出身不凡,考入了国子监读书,三年之后的会试高中后,更是在殿试之中更是取得了二甲第一名传胪的好成绩。先帝惊叹祖父的上进,钦点他入了翰林院为庶吉士。自此曾祖才不得不定下祖父为袭爵之人,且将数名庶子分了出去。

到了父亲之时,也因为祖父的遭遇,父亲并没有什么妾氏,不过两三个通房丫头。不想母亲姚氏还是被一个心大的丫头害了,怀孕快六个月的母亲挣扎了一天一夜后产下了没有气息的男婴——父亲失去了幼子,而自己也失去了唯一的弟弟。

“老爷,这么多年了,太太从来没有怨过您的。”林海低声劝道。他每想到遭罪的母亲,一出生就没有性命的弟弟,他也很是认同父亲不怎么与苏州那边堂族送来的行为。

“我自然知道你母亲没有怨我,但是她暗地里还是为你的弟弟伤心,就是为父我,想到你兄弟姐妹全无时,也想着若是你兄弟还活着,应该也和你一样好学上进时,也忍不住的伤心呐。”

林鑫话音转低,想到那个无缘的儿子,神色黯然,半天才又道:“我今日突然说这些话,是你房里那个彩蝶和碧蝶真的不妥当了,我在你母亲那里都碰到她们两三回了。你要记住,若要在朝堂立足安稳,这后院一定不能乱。”

林海听得父亲这话,想到屋里那两个大丫头,心中已起了决断。

次日里,林家的大爷将身边伺候的两个大丫头打发出了府,连带她们的家人一并给赶到了庄子上。这等事情在偌大的京城里半点涟漪也不起,禁足中的贾敏自然是不知道的。

史氏想磨磨贾敏的性子,王氏则躲在屋子里看笑话,也没少从中推波助澜,贾敏却让史氏和王氏的想法都落了空,一连八九日里,她都呆在院子里看看书绣绣花,回想着对身子有益的菜单子,往厨房里要奶子和温水,日子过得滋润得很。

贾敏流了一身的汗水,平日里总是白皙如雪的两颊上像是抹上了上好的胭脂一样,红云淡染。她这几日里每天都有小半个时辰将丫头们赶出去屋子,一个人在屋里又跳又蹦折腾。几日下来,别的不说,脸色好了许多。

“沐浴的汤子可备好了?”贾敏不敢运动后马上坐下,便在屋中慢慢悠悠地踱步着。

“姑娘,早就备好了。”说话的却是首夏。她一脸温婉的笑容,同之前颇有几分高傲的首夏一比,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

原来首夏经过这么多年的反省,终于认识到自己的身份,跪在贾敏面前痛哭反省,又对芳草和香兰也赔了礼。贾敏这才答应让她回来伺候了,至于紫芙,贾敏终是没有答应她回来,她现在去了针线房里,能不能做贾政的姨娘,贾敏觉得还是再看一段时日才行。

贾敏看着黏在身上的衣衫,抛开思绪入了浴房,看着大浴桶中乳白色的水,满意地一笑。让丫头们都出去了,只留了钱嬷嬷伺候。

贾敏脱了衣服入了散发着奶香的浴桶中,深吸了一口香味才道:“嬷嬷帮我按按吧。”

钱嬷嬷忙小心地在一边的铜盆里净了手,这才小心地给贾敏按起背来:“姑娘可觉得这劲儿还足够?或者我再小力些?”

贾敏笑道:“再大力些没关系的。”

“那可不行!”钱嬷嬷笑道:“姑娘这身肌肤,若是力气太大了,铁定会要留印子的。”

贾敏也不多说,舒舒服服地有着钱嬷嬷服侍着,两炷香后才出了浴桶唤了丫头们换了洒了花瓣的水,又洗了小半个时候这才出了浴房。

“姑娘,您这几日里这番向厨房里要水和奶子,府中的婆子们都在说闲话呢。”芳草边伺候贾敏梳头,便嘟着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