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御歌
“你想的太周到了。”爱德蒙笑得很好看,艾尔莎的话总像灯塔一样指引着他,提醒他一些他未曾想到的问题。“那么我们明天就出发,你我的身份都太危险,我们越快越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艾尔莎说,她喜欢看爱德蒙笑,可惜他很少笑。当他不说话的时候,总是像雕像一样面无表情,害的艾尔莎总想找找话题和他说,生怕他得抑郁症。
“艾尔莎,你还想一直用这个名字生活下去吗?”爱德蒙问,在他的心里,她的名字依然是伊林。
这个问题已经像乱麻一样绕在艾尔莎的头脑里两年多了。艾尔莎纠结着现在的她到底是灵魂服从身体,还是身体服从灵魂,她要做哪个人?现在的她只有记忆是属于伊林的,她不可能恢复从前的身份,她也同样不要做斯图尔特家的一员。
“爱德蒙,我在教堂醒来的那天,就好像得到了一个新的灵魂,关于艾尔莎的一切都忘记了……我觉得自己根本不是艾尔莎,这种事情你能相信吗?”艾尔莎试探着说,穿越的事情她不敢冒险告诉爱德蒙,只能一点点渗透。
爱德蒙皱眉,眼里满含不解,“我想这一定是你受到太大的惊吓。”
“我在狱中曾经和你说过,我有时会做梦,这些梦里,我叫伊林,我生活在东方,有另外的家人,那个世界和这里很不一样。我有着黑头发,黑眼睛,我说着汉语,有时我觉得这只是梦,但这些‘梦’却能连起来、互相呼应,而不像真正的梦境那样前后矛盾、漏洞百出……”艾尔莎说。
爱德蒙更加疑惑,“我不能理解,但你说的听起来很神奇,像真的一样。”
“爱德蒙,如果我身上真的发生过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你还会当我是朋友吗?”艾尔莎紧张地问。
爱德蒙的紧皱的眉毛舒展开,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艾尔莎,我认识的你,就是你来到伊夫堡之后的你。有没有过去不重要,无论你以前是谁,哪怕曾经是个坏人,你也是我的朋友,因为你一直在帮助我。”
“真的吗,你真的可以完全接受这样的我?”
“我会像尊敬法利亚神甫一样尊敬你,你们都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支持着我的人,是我最亲近的人,我怎么可能躲开你呢?”爱德蒙温柔地说,但心里却隐隐担忧起来,他认为伊林的症状还是由于身体或情绪出了问题导致的。
艾尔莎很感动,“那么,以后,我就做回伊林好吗?就算这里没人认识我,只要你知道我是你曾经的狱友就够了。”
“伊林。”爱德蒙安慰她说,“不,我会记得你在狱中的友情,但我不愿让你再想到那些阴暗的日子,你愿意用哪个身份都好,我们会挖到宝藏,然后过上快乐的生活,创造新的记忆。”
“爱德蒙……”伊林摇头,“我不会忘记和你在一起的任何日子,我从没觉得阴暗,你一直带给我阳光。但是,巴黎的一些人曾让我受到侮辱,我希望有一天回去,让侮辱过我的人惭悔他们的行为。”她针对的并不是斯图尔特家,斯图尔特家族毕竟是这具身体的家人,即使他们那样对待过她。她讨厌他们,但仍可以理解,毕竟他们一直以为她是那个逃婚的女儿。
“伊林,这些痛苦的事情,请让我和你分担。”爱德蒙想到他的计划,满腔的热血就要沸腾,“恶人逍遥法外,善良的人却要遭受无妄之灾,既然命运没有惩罚他们,就由我们去惩罚吧!”
***
晚上就寝时,因为爱德蒙没有身份证明不能订房间,只能留在伊林的房间。而伊林则去玛丽的房间和她挤着睡。为了不暴露爱德蒙的身份,伊林没有对玛丽说他坐牢的事情,而玛丽也很理解地没有追问。在玛丽的眼里,爱德蒙虽然有些神情阴郁,但不失为一位得体的绅士,她相信伊林,因此伊林的朋友就是她的朋友。
伊林把手臂垫在枕头上枕着,看着玛丽,“玛丽,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斯图尔特家的女儿了,以后就叫我伊林吧。”
“伊林……”玛丽不解地问,“你这么做是为了隐姓埋名,逃避子爵他们的追查吗?”
“玛丽,原因不重要。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和爱德蒙是我的朋友,只要你们认识的是我这个人,就可以了。”
玛丽又开始读不懂伊林了,她的话就像谜语一样让人迷糊,她傻傻地想了半天才点头道:“我知道了。”
挖宝需要的东西不多,第二天一早爱德蒙就去买齐放到了船上。伊林把两人要出海的事情告诉了玛丽,只说是陪爱德蒙去一趟他的亲戚家。玛丽因为晕船,听到他们要她留在科西嘉岛两天,很痛快地答应留在岛上等他们回来。
临走时,伊林摸着玛丽的头,好像摸着可爱的小宠物一样,“乖乖等我回来哦。”等我回来,咱们就再也不用东躲西藏啦!
玛丽现在看到船就头晕,于是怯怯地问:“唐太斯先生,你一个人就可以开船吗?”
“是的,玛丽小姐,我一个人还可以开动比这大一倍的船呢~”爱德蒙说。
“太厉害了~您一定非常喜欢船,”玛丽佩服道,“可惜,我现在看到船比看到毒蛇还怕……”
“您下次坐船之前少吃点东西,再带些梅干吃就会好多了。”爱德蒙说。
“真的吗?那我一定要试试,谢谢您!”玛丽说,心想等出岛时一定要买些梅干了。
“旅伴号”扬起白帆,在温煦的阳光下划开波浪,载着两个满怀希望的年轻人驶出港湾。伊林在船上向玛丽使劲挥手,玛丽的鼻子有点酸,但看到伊林和唐太斯充满希望的脸,她也被感染变得开心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预感告诉她,他们的这次出海将会带来不一般的收获。
“爱德蒙,你说我们晚上之前就能到达基督山岛吧?”伊林问,她还不知道基督山岛到底在哪里,有这位经验丰富的船长在,她放心得很。
“只要多半天就能到,我们天黑前能上岸。”爱德蒙说,他正轻松地扶着舵盘,海面上风平浪静,这种航行对于他来说比走路还简单。
清爽的海风扑面,湛蓝的海面像鱼鳞一样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这次航行是伊林有生以来最美好的一次,要是某人能为她高歌一曲就更好了,她瞄一眼爱德蒙。
爱德蒙没有注意伊林的眼神,他的目光完全被远处一抹淡淡的灰色吸引了。“伊林,你看,远处那座岩山,就是基督山岛。”
伊林顺着爱德蒙修长的手指指着的方向望去,有一座小小的岛屿立在海中,整座岛好像一座石山一样,远远看去,淡淡的岩石颜色显得很漂亮。即使如此,还是和伊林的想象相去甚远,真怀疑这块贫瘠的小土地上会不会有宝藏,她心里自我安慰道:“但愿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吧~”。
如果是现代的话,坐快艇很快就能到,但是她更喜欢坐这条小船,因为它是他们的“旅伴号”。她决定:将来有钱了,一定要建一座漂亮的建筑把这条船收藏起来,就好像现代那些名车收藏家一样!
爱德蒙看着伊林脸上的表情,一会儿困惑一会儿惊喜,现在又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竟是在得意的坏笑。于是问道:“你在想什么美事?是在想得到宝藏后打算做的事情吗?”
被爱德蒙看穿,伊林瞪了他一眼,“不要打断我的美梦!”
“你敢教训船长,不怕我罢工吗。”爱德蒙要挟道。
“哈?随便你,反正咱们可以比比耐心~”
“那你就输了,我可是等了十四年呢。”
“你!”
爱德蒙虽然嘴上说罢工,手里可没有罢工,想登上基督山岛的心情已经煎熬了他那么久,此刻他的心已经飞上了岛。小帆船在他的指挥下,翩然地驶向海平线上的岛屿。
小船已经接近基督山岛时,天开始阴沉起来,看起来一场雨是躲不过了。两人都有些郁闷,因为计划行程只有两天,他们没带遮雨的东西,好在还有船舱可以避雨,只不过可能要耽误些挖掘的进度了。
天色提前暗了下来,离岛只有不到二百米的距离,爱德蒙看到两只小船正冲他们驶来,他认出其中一条船,那条船的船长是附近的走私贩子,曾经见过爱德蒙。就在爱德蒙向那人挥手致意的时候,他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位船长神色慌张,在船上比比划划指挥着什么,根本没有理会到爱德蒙。而后面的一条船紧追不舍,上面站着的人还举着枪。
“不好!”爱德蒙心里暗道,急忙转舵。就他转舵的一瞬间,几声枪响先后响起,爱德蒙只觉得左上臂一疼,一丝血腥气飘到了鼻子里。
23.夜雨
伊林只听到空气中尖锐的摩擦声呼啸而过,再看爱德蒙的袖子已经被渗出的血染成殷红,“爱德蒙!”她尖叫着一跃而起。
“不!”爱德蒙急得来不及把话说完整,猛然跨出一步将伊林扑倒在甲板。伊林刚站起身还没站稳就被一个人肉沙包结结实实地压到了地上,整个人呆掉了。又传来两声炮响,旅伴号左右摇晃了几下,一阵火药味随风飘来,枪声停止了。
伊林意识到爱德蒙还压在她上面,清醒过来,才感觉到他潮热的呼吸吹着她的脖颈。这呼吸听起来压抑得很痛苦,伊林想到子弹、想到他胳膊上的伤,急忙用手肘撑着起身,爱德蒙的重量要比她想的要沉,伊林好容易才将他从自己的身上扶了起来,“你中弹了?”
“我没关系……”爱德蒙的嗓音因为疼痛而低沉着,他看了一眼自己的伤,用右手把左臂按住。
伊林这才知道,爱德蒙受伤的胳膊刚刚正压在自己的身下,他不顾伤痛也要保护她!现在他是伤上加伤,这让她觉得比自己受伤还要难受。“别乱动!让我看看!”她急忙把爱德蒙的衣服袖子从破烂处撕开。
爱德蒙靠在船边看着海上,刚刚两条船中的一艘已经被炮击沉到了海里。没有人露出海面,大概都被炸死了。“可能是税警在抓走私船。”
“那你是被误伤了!”伊林的心思全集中在了爱德蒙的伤势上,根本没精力去看周围发生了什么,听了他的话才明白过来他们的处境。是走私船和税警的船在交火时,爱德蒙被税警打伤了,但不知道他们是故意打他还是误伤。想到爱德蒙刚才和走私船的船长招手,说不定也被税警当做走私贩子了。
爱德蒙伤口虽然很深,但好在是擦伤,子弹从肌肉上擦过,没有穿进肉里,这是不幸中的万幸。起码不需要取子弹了,这样就减少了一层危险。也许是打中了比较大的血管,血沿着爱德蒙的胳膊流下,不停地滴到甲板上,爱德蒙一直坚强地忍耐着,脸色白得吓人,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伊林的眼眶发酸,她看了一眼被击沉的船碎片,生气地咬紧嘴唇。
“忍耐一下,爱德蒙。”伊林说完,哗地一声,撕下了一大片裙子的柔软内衬,一圈圈缠在爱德蒙的胳膊上帮他止血。
“谢谢你。”爱德蒙的嗓音有些沙哑。伊林没时间和他客气,一边默默祈祷一边帮他包扎。
被击沉的船只的确是税警的船,走私船这会儿开到了旅伴号旁边,那船长眼尖看到爱德蒙,“马耳他人!你受伤了?来我们的船上,我们送你去治疗!”
“不要紧!我上岸包扎一下就好!”爱德蒙喊道。走私船见爱德蒙拒绝,就急匆匆地开走了,他们打死了海关官员不想久留。
“我要把船停好。”爱德蒙捂着胳膊想站起来。
伊林按住他,“别动,我去。”她立即站起来跑到舵盘前面,小船已经飘到了岸边,随着海浪一下下地撞击着岸边的小礁石,她没开过船,不知道怎样把船停稳。
爱德蒙急着说,“只是一只胳膊受伤而已,让我来吧!”
“不行,你教我,我来做!”伊林执意不让他动手,爱德蒙只好告诉伊林要怎么做,她在他的指挥下手忙脚乱地终于把船停好。
阴云已经越积越多,淅淅沥沥的雨滴如期落下,伊林急忙用手遮住爱德蒙的伤口,“我们进船舱吧,不能让伤口感染。”
“好。”爱德蒙在伊林的搀扶下站起来走进船舱。
旅伴号停在岸边,风雨和海浪一起拨动着它,像一片树叶在海面飘飘摇摇。爱德蒙靠在船舱的木壁上,伊林跪坐在他的侧面,两支蜡烛在一边燃着。刚刚她只简单地扎上布止血,伤口还没有好好处理,现在血已经流的不那么严重了,她才把破布一点点解开。“我帮你伤口包好。还好带了一些蜡烛,本来想在岩洞里用,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快,不让爱德蒙看出她的担忧。爱德蒙的半边身子都被血染红了,伊林皱眉,“衬衫全是血,脱掉行吗?”
“好。”爱德蒙点头,伤口越来越疼,他忍着不让自己表现出痛苦,告诫着自己这是一次考验。
伊林把爱德蒙的衬衫褪下,褪到袖口处时,她用小刀把袖子整个割开,整个过程都小心翼翼地没有碰到一下伤口,前后只有几分钟,却已经累得她满头是汗。鲜血染在爱德蒙苍白的肌肉上异常的刺目,伤口清楚地露了出来,不到一寸长的豁口很深,血痂混着鲜血模糊。伊林拿来饮用水仔细地清洁了伤口附近的血污,又找了干净的纱布和创伤药帮爱德蒙包扎。爱德蒙的身体本来是比常人要凉一些,但现在因为受伤变得异常的温热。船只被浪掀动,不时猛地摇动几下,伊林又急又紧张,只能尽量让动作轻柔,药物撒在伤口上带给爱德蒙新的疼痛,他急促的呼吸带着胸口急速地起伏,两个人都满头是汗,船舱里的空气也跟着热起来。
爱德蒙看着烛光对面的伊林,她的蓝眼睛盯着伤口一下也不眨,两只纤细的手动作利落却像棉花一样柔软,聚精会神的好像在做一个最精致的雕刻。为了不辜负她的心意,爱德蒙弯起嘴角,“你包扎得真好,已经不疼了。”
伊林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就是神医也没这么厉害的,不要骗我了。我知道你是怕我笑话你怕疼,我才没那么坏呢,疼的话就喊出来吧,真的~”
“真的不疼。”爱德蒙笑着说,头上却滴下一大颗汗。
伊林摇摇头,真是倔强的人!纱布在她的手里打了一个结,爱德蒙结实的胳膊被她包得像蚕茧一样。“蚕宝宝,挺可爱的嘛。”伊林开玩笑地说,爱德蒙会心一笑。包扎完伤口,她才有功夫去把爱德蒙身子上沾染的血渍擦干。
两人离得那么近,伊林低头处理爱德蒙侧腰上的血污时,发梢不时地滑落下来,扫在他的身子上,她一边把头发往肩后撩,一边认真地清理。爱德蒙能够看到伊林的额头和鼻尖上都已经蒙上了一层细汗,他不忍看到她如此辛苦,于是用右手捡起身边的一块干净纱布,轻轻地帮伊林把她额头的汗拭去,“谢谢你。”
伊林怔了一下,没说什么,头却更低了,现在爱德蒙连她的额头都看不到了。血污很快就清理好了,伊林头也不抬地转身去找东西,她是怕爱德蒙看到她红红的脸!本来擦拭他雕塑一样的身子就已经让她冒着流鼻血的风险了,他竟然还温柔地帮她擦汗!
伊林在行李堆里翻腾了半天,等到脸不再那么烫的时候,才捡起一件外套走回来给爱德蒙盖上。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药物的作用,爱德蒙真的觉得没有那么疼了。伤口包扎好之后不久,血完全止住了。
“呼,还好止血了!”伊林放下心来,累得坐下。
爱德蒙试着动胳膊,可一动就扯动伤口,痛感沿着神经四面八方地涌来。
“不要乱动。”伊林发现了他的小动作,“让伤口赶快愈合吧,不要着急其他的事情,身体要紧。”
爱德蒙眉头稍稍地纠结着点头,伊林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种委屈的小表情,要不是眼下这种坑爹的状况,她真的会笑出来。
“现在好些了吗?我扶你躺下吧?”伊林问。
“好。”爱德蒙说。伊林帮着爱德蒙侧躺了下来,自己坐在他旁边。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滴敲击着船板、帆布,像在演奏一曲杂乱的奏鸣曲。雨不是很大,却没有要停的意思,天已经完全地黑了下来。
“伊林,我们今晚就在船舱里过夜吧?”爱德蒙说。
伊林听到“过夜”两字,微微红了脸。船舱很小,意味着两人要紧挨着躺着,她还没和一个男人这样相处过。虽然他们会很纯洁,对方又是个伤患,她依然感到不太自然。伊林一边答应着,一边暗自庆幸灯光暗淡不至于显出她的窘态。
大概伊林真是慌张了,竟然忘了爱德蒙的眼睛在黑暗里也能看清楚东西,她脸上呈现的羞态虽然只有几秒,但已经完完整整地落进了爱德蒙的眼里。爱德蒙猜到了她的想法,也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太笨了,竟然这么容易就受了伤,还要麻烦你照顾。”
“从刚刚开始我就想说了,你不要总这么客气好不好?”伊林双手抱着膝盖,看着爱德蒙,“你不顾伤情保护我,我还没谢谢你,不是么?你就像我的亲人一样,照顾亲人,保护亲人,不是应该的吗?”
爱德蒙想到当时甲板上的情形,伊林身体的柔软感觉好像还贴在他的胸膛,这想法似乎令他的胸口莫名地热起来,像有一团火烧到了他的嗓子。他深深地自责,觉得自己的想法好像亵渎了一位女神般不可饶恕。于是艰难地、带着负罪感地说:“伊林,我也这么觉得,你就像我的妹妹,保护你就像一种本能。”
伊林听了他的话,半晌不做声,这句“妹妹”让她觉得好别扭,可他没说错,是她先说他是亲人的,那么她比他小,他自然把她想做妹妹了。不过怎么想怎么别扭,妹妹、妹妹、你妹,俗死了!怎么让她想到某些言情剧里的桥段?
“爱德蒙,我不许你当我是妹妹!我们是朋友!”忍无可忍的伊林最后放出话来。
“啊……是朋友!”爱德蒙不明白伊林的不满来自于哪里,刚刚还说他们是亲人,这会儿又变成朋友了。不得不在心里叫苦:“法利亚神甫啊,您教我那么多知识,怎么就没教我女人的心理呢?”
24.基督山岛
虽然受了伤,爱德蒙却不以为意,反而有些高兴,把这次受伤当做对自己的历练。因为教训会教会他如何识别危险,教会他如何忍受各种各样的痛苦。这次中枪至少提醒了他,冷箭总会在你不经意时袭来,千万不能松懈。爱德蒙回想白天的场景,对于那些被炮击沉的海关官员,他没有丝毫同情。那个场景现在想起来,反而让他热血沸腾,他觉得自己已经变得麻木,但这正是复仇所必须的!
蜡烛已经熄灭,船舱里黑暗浓稠,伊林背对着爱德蒙躺着,浅褐色长发披散着,爱德蒙可以看到她平稳均匀的呼吸带动着身体微微地起伏着,好像已经睡了。看着伊林,爱德蒙眼里的仇恨渐渐消去,“你的痛苦和仇恨是针对敌人的,永远不要把它带给朋友。”爱德蒙无声地告诫自己。他感谢伊林,她总会在适宜的时候安抚他的情绪,让他不至于被负面的情绪吞噬。爱德蒙能想象到,如果没有伊林的陪伴,自己一定会因为这次失利而心生焦躁。
凌晨左右的时候,伊林悄悄翻身,她一直没有睡着,脑子里回想的总是爱德蒙帮她擦汗的一幕,事后才埋怨自己那时竟然没出息到连抬头都不敢。好歹也是现代过来的人,什么样的情景没见过,怎么可以这么挫?加油啊,伊林,决不能输在一个连电视都没看过的男人手里!
担心爱德蒙的伤口会让他发烧,伊林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没有发热,受伤了还能睡得这么香,这样抗折腾的身体,大概是要感谢伊夫堡吧?伊林微微勾起嘴角,将他额上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轻轻捋在一边。
爱德蒙微微抖了一下,“梅塞苔丝……”
伊林的手僵在半空,眼里的神采好像瞬间被抽走,空洞而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