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丫鬟奋斗日常 第96章

作者:太极鱼 标签: BG同人

心下却道:你们王家也是这副德性,往常说什么扫扫地缝子就够咱们贾家嚼用了,眼睛长到头顶上,鼻孔子长到眼睛上,可这回不也巴巴的从平安州送来五万两。娘娘晋封后,姓王的可不敢在姓贾的面前扎翅了。

贾史王薛虽籍贯在金陵,这平安州却是几家发迹之地,就是隔了几代的现在,当地还有许多人脉故旧。故而,王家的银子秘密从平安州运来,对外只说是王子腾夫人送来的,贾琏也没往心里去。

一提过往,想起王家子弟自王子腾出息后益发嚣张跋扈,贾琏就不耐的很,斜着眼问:“你方才说有正事,什么事?”

凤姐正沉思呢,忙回神说起前话:“朱绣那丫头今年就十五了,我听着朱嬷嬷的意思,像是有特地给她办及笄礼的意思。及笄之后,这亲事就该走起来了。这么个女孩儿,各处都好,如今就连唯一矮人的出身都补上了,我琢磨着,不拘咱们族中,还是王家、史家,有那出彩的青年子弟,说给她岂不好?一来不算委屈了她,这些人即便知道她侍候过老太太几年,也只有高兴骄傲的,没得因为这看低了她;二来她是皇商家的小姐了,咱们族中子弟也般配的上,她那舅舅可是个搂钱的耙子,跟薛大呆子全不一样,人家很会经营买卖,有这么个人在,就是帮着理理几个庄子也好。如今咱们家里那几个大庄子很不像样子,出息一年比一年少,就连家里也快供应不上了,还指望他们卖出多余的奉养主子呢,做梦罢!”

平儿眼睫呼扇两下,侍立在地下不做声。

贾琏想一想道:“这还罢了,你只悄悄探探她母亲的意思再说。她舅舅程老爷,我也听说过,是个场面上的人,不仅都中人面广,就是江南各地也吃得开,况且他家和林姑父家亲近,亲事成不成的不要紧,告诉人家知道咱们的好意就是,千万别得罪了。”

听说这程老爷还有一个很有权势的老内相义父在宫里,贾琏扔下酒盅,这什么运道,怎么偏偏穷的哐啷响只得卖身进宫的同族都能混出头来。还认了义父,有这层关系,他又混得开,可不就财源广进了。自家娘娘跟人家一比,尊荣尚没得到,自家这孙子就先装下了。

贾琏心里都清楚,说到底,日后是他袭爵,按理荣国府公中七成都是归他的,他看着库房渐空难道就不苦闷痛惜。只是情势比人强罢了,建这园子,旁人还不敢忒狠手捞油水,独贾琏,眼狠心黑,除了被凤姐要去的二万两,他私底下还昧下五万呢,谁都不知,就连凤姐都没察觉。

一语未了,二门上的小幺儿就来传报:“宫里来了一位大太监,老爷叫二爷去前头迎一迎。”

贾琏听了,忙忙整衣,腹诽道:别看纵然只是个没根的太监,可咱们还得在人家太监面前装孙子呢!这娘娘的堂兄弟作的,憋屈的很!

这里凤姐因问平儿:“你与朱绣丫头要好,她可跟你说过心事?”

平儿道:“朱嬷嬷的规矩严得很,她哪里知道这些,况且我看她,还没开窍呢。这亲事,必得程家舅爷说的作数了。依我说,奶奶提一句也就罢了,您想想二爷说的程家在北在南都吃的开,这交好的关系得有多少,偏生程家千倾地一根苗,这个外甥女的亲事可不得好好琢磨,找个最有助益的人家攀亲呢?咱们家纵然权势地位都有的,可和人家生意不搭边呐。”史家还不知道,只贾家王家地位相配的年轻子弟里哪有个好人呢,都围着那薛家大爷转呢,哄骗他带着吃喝嫖赌。

平儿心道,找个安稳的庄户人家,都比陷进来强。

正说着,又有上房仆妇来请熙凤:“老太太在花厅里等着二奶奶呐。”

凤姐赶忙的漱口要走,平儿捧着盆盥手,凤姐道:“你别乱走,一会子蔷哥儿来回事,你听了告诉我来。”

到了花厅,贾母正一片声的找宝玉。众婆子丫鬟们忙回说:“往罗翠坞去了。”

贾母听说忙道:“好,好,好!让他们姊妹们一处玩去罢。前头他老子要叫,就来告诉我,说我的话,不许拘了他,免得他不自在,坐下病,过两日不能应承娘娘宣召。”

又见凤姐来了,想起来问道:“前几日那帷幕可准备妥当了?”

凤姐笑道:“幸而朱嬷嬷提醒了,才没先做出来。如今宫里内官们才告诉了尺寸,跟咱们先前预备做得全不一样。不过帷幕好做,已紧着剪裁了,老祖宗放心,有我盯着呢,明日保证俱都妥帖了。”

凤姐眼珠子扫了一篇,发现史大姑娘和宝姑娘都在花厅一侧的小暖间里坐着吃茶说话呢。心下犯嘀咕,老太太这是又看不上史大姑娘了?若不然,宝玉往那里去,老太太一准打发史大姑娘,说‘你们一处玩笑去,才有趣。看着他别淘气,你是个利索孩子,我也放心’云云。

才看一圈儿,外面喧哗起来,袭人服侍着宝玉进来,贾母看他垂头丧气的,忙问:“怎的了这是?”

凤姐也满面是笑的问。

难不成又没进去门槛子,让人撅了回来?

只听贾宝玉唉声叹气的道:“朱绣姐姐家去了,林妹妹身上不大好不能见人。我在厅里坐了一会子,怪没意思的。唉,家去作甚,在咱们家里和姊妹们一处难道不好,我只恨不能叫姊妹们长久的在一处!”

凤姐一愣,好快的手脚,这就接回去了。只是早已应承了朱嬷嬷的,忙在贾母面前转圜过来。

半晌,贾母方道:“罢了,亦是她们娘俩不肯添麻烦的心意。娘娘归省在即,家里也确实不好留外人。”这自由身的丫头,自然是外人。

又安慰宝玉:“等闲了,我打发人接她过来就是。别作这样子了,方才你云妹妹还说寻你打双陆,你去看看她们玩上不曾。”

朱绣抱着暖炉,脚踩着脚炉,身上围着豆绿缎子灰鼠里的大披风,披风用白兔毛滚着边儿,毛绒绒的领口衬地小脸越发晶莹粉嫩。

马车里还坐着两个丫头,是程舅舅特意送来贴身使唤的,比朱绣还大上一二岁,一个叫春柳一个叫秋桂。朱绣家来,九秋分外舍不得,说要跟着服侍她。只是朱嬷嬷说的有理,赠银赠物皆使得,只是叫她侍候却不能,从前两人都是丫头,纵然朱绣地位高点儿,可跟九秋也从不是主仆的处法,况且说白了,两人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几;但若是叫九秋跟去程家,是按先前小姐妹的处法呢,还是主子奴婢的相处,这哪个都不妥,况且九秋还有家人在林家,宽慰赠送些物件留念,九秋也被劝服了。

朱绣此时正挂念着青锦呢,青锦比自己还大一岁呢,十六好年华,正谋划着叫她‘叔母’赎人的事情。这厢盘算着,耳根子就发热发烫起来。

朱绣捏捏耳珠,谁念叨自己来着?

“什么人?”车外一声断喝,马车就停了下来。

春柳秋桂吓了一跳,春柳侧身挡在前面,秋桂握住朱绣的胳膊。

外面可是有程六叔赶车呢,还有一个大力嬷嬷压车。朱绣摇摇头,示意秋桂她不怕,扬声问:“六叔爷,怎的了?”

程六叔道:“姑娘别怕,是五城兵马司的军爷正巡察呢,问清楚咱们就过去了。”

两个年岁不大的五城兵就红了脸,他们正奉命在荣宁二府西街门净街,看行过来一辆青帷子马车,这马车不大,装饰也简单,并不像荣国府常用的大青帷子朱轮车。走进了仔细一看,又见这马车车厢上挂着的黑漆木牌子上刻的既不是“荣”也不是“宁”,连“贾”都不是,反而是个“程”字。他们来前上官早说了,这一片都是贾家的地方,况且什么‘贾史王薛四大家’他们也听说过,哪里冒出来的程家呢。

这才赶上来喝住,要问清楚,谁知里头娇声脆语的竟是位年轻姑娘。

都说当兵有三年,母猪赛貂蝉。他们五城兵虽都是附近郊县的子弟,可司中上官管的极严,除了十日休沐时能家去看一眼,平日不是巡逻就是训练,他俩人还未成亲,哪儿和姑娘近前说过话呢。

此次抽调五司兵丁为宫妃省亲净道卫护,兵马司的小儿郎们都挣破了头,就是指望好不容固定扎在这街上好几日,好好表现,叫街巷的父老乡亲们看看自个,兴许就有家里有女儿的看上咱呢。就算大冷的天也浇不灭这些小儿郎们火热的心,个个精神抖擞,巡察清扫可有劲呢。

这两个小兵声音就小了,连气势也一降再降,红着脸笑道:“按例询问一句,询问一句。”

“对对对,别别怕。咱们奉命净街,老丈,这是谁家府上的马车?哪里去,怎么走这街上?”奇怪,怎么绕到这西街来的,别的路口子都有人守着呀。

邓继在街口临时班房的窗户看见,嘴里“哼”一声,笑骂道:“这些个小子,真没出息!听见是个姑娘,就软脚虾成这样。咱们奉命净道,谁说不能有女刺客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徐海在他身后,瓮声瓮气的道:“呸!还女刺客,谁家刺客这时候走这个道。”况且还是个无宠的宫妃,五城兵马司称得上都中耳报神,这些太监们的弯绕可瞒不过他们去,显见的这位贵人不大受重视,才敢盘剥这么狠。

只不过这是圣上下旨允宫妃归省的头一桩,五城兵马司格外看重些,因北城多是达官贵人的府邸,北城指挥使担着拱卫巡察各府的要职,总指挥使大人就命南城指挥使湛冬先照管这省亲护卫净道的事。初十到十五,这几日,湛冬都驻在宁荣大街上。本只带了一个副指挥使邓继,徐海和其余二位副指挥仍旧值守南城,只不过徐海操心惯了,这头一日正赶上他休沐,便也跟过来瞧一瞧。

见两个小兵嘴都瓢了,邓继嘴里暗骂一声“瘪犊子”,自己走近前大声问:“谁家的马车?里面有什么人?因何在这路上?从哪处进来的?老丈,咱们奉命巡查,还请见谅。”

程六叔忙道:“鼓楼后街程宅,前面西大街锦绣绸缎行就是我家老爷的铺子。原是来接我家姑娘的,我家姑娘跟荣国府表小姐有旧,被留下做客几日……方才咱们马车进这西街前,已有军爷登记在册的。”

邓继就明白了,因天气忒冷,这些兵丁们都一个时辰一轮换,方才刚换过防。他笑道:“原来是程家的,咱们原来就是戍守南城的,那一片儿,我们都熟悉。只是有令在身,这马车里……”

两个小兵士眼睛灼灼的盯着车帘,来往马车必然是查检的,不过这是女眷的车,只需掀帘叫看一眼,没有夹带危险人物就成了。

湛冬听见邓继的大嗓门说“程家”的时候,就已起身来,徐海一头雾水呢,这位冷冰冰的南城指挥使就已出去了。

两个小兵士一凛,“指挥使!”立刻挺胸抬头的站好,一手放在雁翎刀上,眼睛仍旧热切的瞟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