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连城雪
却说孙子楚当日见阿宝离去,心里万分不忍,一着急,只觉得浑身轻松,竟飘在了空中,无拘无束。
他浑然不觉的傍在阿宝旁边,片寸不离。
随心所欲的躲进佳人衣袖,旁人也看不到自己,就理所当然的随着阿宝回家去了。
她看书,他在旁边依靠,她赏花,他紧紧搂着同赏,她吃饭更衣,也是依着偎着,简直连在了一起,做梦似的生怕一惊就醒。
到了夜里,阿宝睡下,孙子楚也躺在床边,瞅着佳人绝色,又是衣衫半露,凝肌雪肤,情不自禁的就吻了上去。
阿宝早就待嫁,无奈找不到人家,被子楚一撩拨,昏昏沉沉的就附和以前。
闺房内春色无边。
三天过去,孙子楚还觉得仿佛是置身云端,心里幸福的不行,可是肚子饿得厉害,想到久未进食,应该回到家中,可是深宅大院,迷了路找不到出口。
阿宝却感到万分奇怪,一连几天都梦到与人媾和,同房之后问他姓名,他就说是孙子楚,实在难以理解,又不敢告诉别人,只得压在心里只字不提。
——
却说子楚家中,早就一团乱麻。
几日过后子楚仿佛丢了半条命,只在床上呼呼的喘着粗气,行将入土。
怕得不行,又想起他说在阿宝家里,无奈硬着头皮到了阿宝家里,说要招魂。
阿宝爹听了不觉好笑,女儿艳压群芳,经常引些宵小之辈,但这招魂可是第一次听说,满是不耐烦的摆手:“你我两家素无交情,不相往来,为什么要到我家来招魂。”
孙家岂是来开玩笑的,听闻此言,老少齐跪地上,哭得涕泪四下,苦苦哀求。
阿宝爹见状没了办法,只觉得孙家愚昧,倒是应允了随他们去。
——
孙父忙通知了巫婆,让她回家去娶子楚的衣物,一时间阿宝府上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阿宝正在内室闲坐,听见动静,把丫鬟叫了进来:“外面在闹什么?”
“回小姐,那个孙子楚听说丢了魂,要到咱家来招呢,”丫鬟掩嘴一笑:“老爷说不过,只得答应了下来。”
“丢了魂?”阿宝脸色微变。
“嗯,听说孙子楚三天不吃不喝,倒在床上没了神智。”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要我说呀,定是这孙痴又犯了什么怪病,干吗赖上小姐。”
阿宝浮笑,心里却极为惊惧,只道:“那就让他们到我房里也找一找,省得日后添了麻烦。”
“是。”
果然,这巫婆进了阿宝房里,没半晌就说招到了魂,收拾东西离去了。
她刚走到孙宅门口,子楚已经在床上呻吟,一时间被城里当作怪事纷纷传播。
更怪的是,孙子楚醒后,对于阿宝室内的香奁什具,什么色,什么名,历说无误,让人啧啧称奇。
此事当然传到了阿宝耳中,她知道自己与一个魂魄缠绵三日,更加害怕,但又有些感谢子楚情深,不再笑话他了。
第14章 阿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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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子楚起床后,身子见好,只是每日独坐凝思,常常几个时辰不动一个地方,神游物外的象是忘却了一切。
坐累了,便爱东游西逛,伺机见上阿宝一面,整个人都痴痴傻傻的更不如前,让人笑话不过来了。
赶上浴佛节,听学友说阿宝回去水月寺烧香,他就坐不住了,一大早就跑到路边等候,看得是目眩睛劳,头晕脑转。
直到下午,阿宝才来。
她本是坐在车里发呆,无意在车帘的缝隙中见到了那个傻小子。
恐怕城里没有第二个比他呆的了。
一夜夫妻百日恩。
无意识的,便用手掀开帘子。
二人凝目对望。
子楚也是想到旧日情意,难以自控的跟着车子一步一步地走,不知疲倦。
阿宝终是停了车,让丫鬟去问他姓名。
果然是子楚。
他见阿宝肯理他,更是神驰。
直到车子又缓缓开动,消失在视野之内,才回过神来。
三魂失了七魄的往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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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成疾,不见还好,这一见回家又病倒了,昏昏然的废寝忘食,实在累得睡着了,就一遍一遍的呼唤阿宝的名字,只恨自己魂魄不能再丢。
消沉了许久,一日,家里的鹦鹉突然死了,小儿子不懂事,拿着鹦鹉就在床上玩了起来,子楚正郁闷的难受,见了那死鹦鹉,不由得想,自己若是它,不就可以展翅高飞,到了阿宝房里,再见她一面。
想着想着,身子就轻飘飘的浮了起来,化作了一只鹦鹉。
在屋内扑腾了几圈,七晃八晃的径直向阿宝家飞去了。
——
阿宝刚巧在卧房内读诗书,忽见一只色彩斑斓的鹦鹉,高兴的扑住,找了根细绳拴起来,拿起麻子想要喂它。
鹦鹉本是见了阿宝高兴才任她抱住,被拴了才开始着急,一着急竟说出话来:“姐姐不要拴,我是孙子楚。”
阿宝吓了一跳,忙解下绳子,见鹦鹉也不飞走,乖巧的站在桌子上歪着脑袋,大为惊奇:“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成了鹦鹉?”
“我太想见阿宝了,见到那鹦鹉可以自由自在的飞,心想着要是也能这样多好,想着想着就……”
鹦鹉一句一句地说,阿宝却听的默然,只道孙痴,孙痴,谁又知,他是痴心呢。
许久她长叹:“君之深情,阿宝铭记在心,可是你我人禽两异,姻好又如何复原呢?”
鹦鹉却抖抖羽毛:“得以接近阿宝,愿望已成。”
此后,阿宝坐,它就偎在她的膝上,躺下,便倚在床边,形影不离。
旁人喂食,那是绝不肯吃的,非等要阿宝亲自来喂。
如此过了三天,阿宝看着鹦鹉心生怜意,暗自派小厮去偷看子楚,竟已断气三天了,但心头未凉。
——
阳光依旧,似是比从前更加透彻。
阿宝立于屋前。
依旧的绰约。
却少了那坦然单纯的心境。
扑啦啦的鹦鹉飞进屋来,抖落了纷纷扬扬的水绿羽毛。
阿宝伸出纤手,接下一片。
茸茸的绿被染成了金色。
“君若再复为人,阿宝誓死相从。”
不经意间说出口。
鹦鹉落了下来,清脆的声音:“阿宝骗我。”
“绝无虚言。”
它歪着脑袋看了一会,若有所思地又飞到房梁。
阿宝倦了,转身上床午睡,绣花鞋脱落在地。
鹦鹉却猛然冲下,叼了鞋便跑。
“子楚!”阿宝唤他。
了无影踪。
——
“王妈!”
一个老妇人正收拾着桌子,听阿宝叫她,擦了擦手,迈着小步过来。
“你去帮我看看那孙子楚现在如何了?”
王妈点头。
阿宝又补充:“别让爹娘知道。”
“记下了,小姐放心。”
老妇人应下,匆匆到了孙宅,只听里面人声喧哗,进去了,一打听才知道,刚才一直鹦鹉叼着只鞋进来,扑通坠地,孙家人正奇怪呢,子楚便醒了过来。
到了屋里,孙子楚正拿着鞋发呆。
王妈见鞋眼熟,便问:“孙公子何处得的鞋?”
“这是阿宝给我的信物。”
“小姐?”
“嗯,阿伯亲口对我说的,小生不敢忘怀。”孙子楚还是抱着鞋,摇摇晃晃,看眼神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王妈见确实是小姐的绣花鞋,觉得好生奇怪,又一口气回到府中,添油加醋的告诉阿宝。
阿宝自是知道怎么回事,也没露声色,只道:“你去把这件事向母亲说说,看她如何反应。”
“是。”
——
第二日,赶上阿宝母亲在花园闲坐,王妈悄悄过去,把事情前后一叙诉,阿宝母亲点点头:“那鞋确是阿宝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