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红楼之我是悍妇我怕谁 第21章

作者:月上梅梢 标签: BG同人

众人都笑起来,若论起口齿,麝月才是怡红院里最厉害的,晴雯性子厉害,口头上却不如她,当下一听见这话,便跑过去道:“好啊,这可真是得便宜卖乖了,你站着,我这就给你捶肩揉背,你跑的什么啊?难道知道受不起……”

欢笑声中,又听袭人道:“好了好了,你们啊,都多大了,还小孩儿一样闹着。”说完又对晴雯道:“在外面倒也是有些赏,不过又能赏到哪里去?一些衣服布匹几串钱罢了,我先前让小子们去买了些点心,你们也尝一尝这街上的,虽不如咱们府里精致,却是别有风味。还有太太前儿赏下的几件料子,我留了一些,另一些拿回来给你,做几件衣服穿。”

晴雯冷笑道:“我不要,都是把好的捡出来自己留下,倒把剩下的破烂给我,我便是穿蓑衣麻袋,也不要你们捡剩下来的。”

麝月指着她对袭人秋纹道:“你们听听,她这嘴竟半点儿没改。”因拿了那几块料子摆在榻上,笑道:“你且看看,这是破烂料子吗?亏着袭人说你素日里是个争强好胜的,又长的惹人怜爱,这缎子颜色又亮,质地又轻软,很是配你。她自己个儿留下的还不如你这个呢。你倒是把她一片好心扔进泥地里,你问问你那嘴,说出这种话亏不亏心?”

晴雯见那几块料子的确是上好的丝缎,便不再逞口舌之快了,她本不是个眼皮子浅的人,因为东西好才觉得袭人也好。实在是素日里明白袭人性子宽厚不争,先前差点儿被撵出去时,还是她亲自替自己收拾东西,又替她想到日后兄嫂面前不好过日子,当了那些东西卖钱的后路,因此心里其实一直含着丝感激,不过性子要强,从不肯认的。

一面想着要说什么,却听袭人在旁边笑道:“你若不要,也成,就用这料子给小丫鬟们做几身衣裳,怕她们不感激你呢?也不敢劳你亲自动手,只是教她们剪裁了……”不等说完,便见晴雯将那些料子都收起来,扬着脖子道:“我偏要自己动手,到时候贪下几件,你们谁知道?”

袭人听她如此说,便明白她是借机在为刚才一时说话不慎向自己示弱了。她素日也不在乎这个,且明白晴雯就是这么个嘴上不肯饶人的性子。因笑道:“人说牵着不走赶着倒退,你也真是的,本就是给你的,你不要,我说给小丫鬟们,你又来争了。正经先把这些放一放,我还有两件二爷的活计要交给你。”

晴雯笑道:“我就说怎么这般好心送我东西?原来是要骗我给你们做活……”不等说完,见宝玉走进来,她便撇了袭人,走上前故意行了个万福道:“闻说二爷在外书房勤恳用功,很得老爷太太欢心呢,只苦了我们这些奴才在院子里昏沉度日,如今跟着你的人都有赏,却不知二爷能不能可怜可怜我们,给些赏钱买缎子呢?”

宝玉笑道:“你还是这样,一有机会就不饶人的。还用什么赏?我的月钱不都是发在这里吗?你们随便花了就是。”说完问袭人道:“什么活计?要烦她来做?”

袭人笑道:“这就心疼了不成?自然是精细的活计,我怕胜任不了,才找的她。反正你不在这院子里住,她们不用伺候你,时间大把有的是,倒不如给她安排些活儿,也省得她嚼牙……”话音未落,就听晴雯叫道:“好哇,还敢编排我,站着,看我今儿肯饶了你。”

且不说怡红院里热闹非凡。只说王夫人从贾母这里辞别了回房去,见贾政已经从衙门里回来,正坐在炕上看宝玉近几日做的功课。她便上来劝道:“老爷仔细眼睛,这些东西什么时候不能看?这会子天都暗了,烛火毕竟不明亮,您是有了年纪的,眼睛若熏坏了怎么办?”

贾政便将手上那几页纸放下,伸手揉了揉眼睛,呵呵笑道:“一时看的有些迷了,竟也没觉察出烛光昏暗。”一边说着,就又拈起那几页纸,弹了弹道:“这两篇文章虽还稚嫩些,但以他的年纪,也就是难得了。何况才正经学了两个月,能有这样功底,已是令我惊讶。”

王夫人笑道:“是呢,我也觉得宝玉如今和往日有些儿不同,今儿老太太让他在园子里住几日,他还说要回书房学习,后来到底是老太太硬留下他的。”

贾政皱眉道:“好不容易才学了一点儿好,母亲就把他叫回去,万一再在园子中厮混了不愿向学怎么办?”

王夫人笑道:“老爷也不用忧虑,既然宝玉都明白事理了,断不会又中途回去厮混的,从没听过这样道理,你只放心就好。”

贾政想了想,点头道:“既如此,只让他在园子里住三天,三天后必须搬回来。我估摸着他这样肯用功,今年即便不中,明年也必中的,再过个五六年,到二十岁上,参加秋闱,大概也可求个功名了。”说到这里,不由得长叹一声,捋着那三绺胡须道:“若是那样,则天可怜见,总算让咱们贾家没葬送在那个孽障手上。”

王夫人笑道:“宝玉这样懂事起来,老爷怎么还叫他孽障,五六年后的事儿到那时再说。你也别太过严苛了,须知凡事要循序渐进,别让他好不容易才上点心,让老爷一通威逼又给弄得缩了回去,怎么说也是个十四岁的孩子,懂什么?”

贾政点点头,夫妻两个又闲话了几句,说到金桂和薛蟠一起下了江南,贾政便忍不住微笑道:“如今看来,侄子娶了夏氏,竟还娶着了。不说她将薛家弄成了多大的一份家业,也不说侄子的命都是她救回来的,只说自从她来后,侄子身上那些恶习竟然都收敛了,这便是十分难得的。我听小子们说,怕宝玉如今肯用下心来,也多和她有关。”

这个王夫人却是从不知道的,闻言疑惑道:“竟然有这个事儿?怎么从没听妹妹提起?老爷自何处听来?别是以讹传讹吧?他们两个才见几回面?宝玉连你我都说不好他,宝钗和史大姑娘但凡一和他说这个事儿,他就着恼了,怎会听侄媳妇的话?”

贾政道:“我也是听宝玉身边的那些小厮随从们说的,说那日被蒙古使者团抢掠时……”如此这般将当日经过和王夫人说了一遍,当然,因为金桂当日和宝玉是小声说的话,那些随从们也没怎么听真,只是一些只言片语顺着秋风飘到耳朵里罢了。

王夫人听了,便微笑点头道:“阿弥陀佛,若真是托了她的功劳,倒是要好好谢谢她了。”话音落,彩云走过来请示摆饭,夫妻两个这才下了炕,往饭厅而来。

转眼间又是三个多月过去,初秋的炎热已经消退,眼看着便是中秋节到了,薛蟠和金桂这才从苏州回来。

薛姨妈和宝钗等一直都住在大观园中,不过是偶尔回家看看,见薛蝌和那季明伦一起持家,倒也有模有样,因小丫鬟和媳妇婆子们都被她们带来了园子里,因此偌大一个薛府,只剩了两个男人和一群男仆厨子等,倒也不必担心出什么龌龊事。

这一日天气晴好,王夫人就和薛姨妈携了她们姐妹陪贾母在园子里,只见一阵秋风吹过,那枝头黄叶纷纷落下,贾母便问薛姨妈道:“秋风起,你家儿子和儿媳妇也该回来了吧?怎的到现在也没个信息?”

薛姨妈笑道:“倒不是没有信息,隔一个月半个月,必来信向我报平安的。信里说东南那里种桑养蚕的人家很多,他们忙着和那些农家订什么供货协议的。又说那里的大商家也很多,甚至还有许多洋人来回做买卖,听说他们是薛家的当家人,生产五彩缎的,都要和她们做买卖,因此蟠儿和媳妇一直在和这些人应酬。怕是这些日子也就快回来了。京里这边没个主事人也不行。幸亏蝌儿和他那朋友还在这儿,要说我那媳妇她也会看人,知道她兄弟老实,竟把生意托给那季家的孩子,我这心里一开始还犯合计,心想终究不是我们家人。谁知那孩子心思灵活,秉性却忠厚,从接了他嫂嫂的任命后,京城这边还幸亏他帮着张罗,倒比从前更兴盛。我心里只是过意不去,耽误了人家孩子念书,别因为我们的事儿,再误了人家前程。”

薛姨妈说得高兴,贾母和王夫人也听的高兴。独有邢夫人在一边眼望别处,很是不自在,心里暗恨自己娘家没落,哥哥有个女儿,如今也是人家薛家在管着,还要仰人鼻息,害自己素日里连个可炫耀显摆的亲人都没有。

王夫人其实看见邢夫人不自在了,她却不在意,只假装没看见,淡淡问薛姨妈道:“虽是在外边忙着,可这会子也该回来了吧?我听说那万国朝贺的事儿可没几天了,先前都说皇上要拿五彩缎给那些洋人们做回礼,这样大事,媳妇和侄子不赶回来主持大局怎么成?”

第六十八章

薛姨妈笑道:“许是就这几天的功夫,倒不为什么主持大局,媳妇说了,不过是把那些缎子进贡给宫里,蝌儿和季家那孩子就能弄。只是中秋渐近,他们总得回来和我们一起过这个团圆节。我倒没想到他们这么有孝心。如今离中秋不过十天半月功夫,可不是就快回来了呢。”

她们在这里说的热闹,下面那些姑娘们也都小声议论开来。岫烟便问宝钗道:“姐姐,先前姨太太说的那季家公子是谁啊?”

宝钗笑道:“怪道你不知呢,那是蝌儿在外面时,偶遇的我们原来一个世家的子弟,他因为家道败落,给人家卖字为生,蝌儿见他谈吐不凡,念着从前两家的交情,才把他请回来,如今和蝌儿一起在府里读书,准备参加今年的县试。是一个有大才学的人。”

岫烟这才恍然大悟,笑道:“这人真了不起,既读书,又经营咱们家的厂子……”一语未完,想起薛蝌也是这样,倒好像是在变相夸自己未婚夫似的。忙低了头,以咳嗽掩饰过去。

宝钗却没注意到她,此时她的心思也不自禁就飞到薛府了。不知为什么,这两个多月,时不时便会想起那个处事沉稳却是神采飞扬的少年,明明自己也不过见他两三回,就连说话,也不过是最初相见时由薛蝌介绍,两人打了个招呼。她也知自己这样不对,女儿家哪里可以随便想别的男人,更何况这男人除非高中,否则他萍寄无依,母亲哥哥如何肯答应把自己给他?便连嫂嫂,怕也未必能接受。每每想及此处,便不由黯然神伤,又深恨自己怎会有这种无耻的绮思,无奈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好在她向来沉稳老到,因此将这段心事硬生生压在心底,竟是谁也没有察觉。

众人正说着,忽见薛府的两个婆子走过来,眉眼都带着笑,先拜见了贾母等人,这才对薛姨妈道:“太太,才刚府里的小厮跑过来带信,说是大爷和大奶奶大概两三天就回来,二爷和季少爷这会儿正忙着收拾宅子呢,派人来请太太和姑娘们回去。”

众人一听,都是高兴非常,薛姨妈就站起来笑道:“果然要回来了,一走就是两个多月,他们倒也忍心。”又对贾母和王夫人道:“既如此,我便带着宝钗宝琴回去住几天。”贾母王夫人哪有不答应之理,忙都催着她快回去。黛玉和湘云等人也亲自过来送,又和宝钗宝琴两姐妹说让金桂没事儿时就进园子来玩。

薛姨妈宝钗宝琴急匆匆赶回府里,刚进门,便见薛蝌和季明伦正站在院子当中说着什么。彼此猝不及防下倒碰了个顶头。季明伦和宝钗都拿眼角余光在对方身上一扫,接着端端正正打过招呼,薛姨妈这才领着她们姐妹回后院去。

接下来两日,整个薛府的下人都忙的脚不沾地,人人都知道大奶奶是厉害的,却又赏罚分明,因此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想着要是奶奶回来,看见阖府上下干净整齐,花木繁茂,不知会多高兴,说不定还能赏几个钱。其实薛府在薛蝌和季明伦的打理下,本就窗明几净的,如今细心收拾了一下,就更显得气派典雅了。

第三天一大早,薛姨妈刚起来,和宝钗宝琴姐妹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就说起金桂和薛蟠不知道行到哪里,又想起岫烟,却是因为薛蝌住在家里,倒不好这个时候就把她接过来。正说着,便听前面忽然乱起来,其中隐隐夹杂着笑声,三人都是一喜,知道是金桂和薛蟠回来了,果然,便从门外撞进一个小丫鬟来,满面欢喜道:“爷和奶奶回来了,正在前院往下卸东西呢。“三人连忙赶过去,只见金桂正和薛蝌季明伦说话,见她们来了,便以手止住那两人话头,笑道:“厂子里的事儿明日再说吧,在江南马不停蹄忙了这两三个月,且容我喘几口气儿。”

一边说着,便迎着薛姨妈宝钗过来,先是拜见了薛姨妈,接着宝钗宝琴香菱和婆子媳妇丫鬟们又都上来拜见她。宝蟾就指挥着那些婆子丫鬟将一批批东西往后院搬。薛姨妈看着心里高兴,表面上却嗔怪道:“我只说你心里是有算计的,怎么从江南走了一回,却花这么些钱,买这些东西做什么?厂子难道不要钱?”

金桂笑道:“不妨事,厂子里日进斗金,还把我们这点小钱放在眼里?你只说这些东西多,你老人家还没看见呢。真正多的东西都已经移进厂子的库房里了,足足装了三大船的蚕丝。我才刚路过乡宁路那边,把我妈那份东西也送了过去,听她说这阵子多亏妈时常派人去照看她。”

薛姨妈笑道:“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我不过是上点心而已,哪里就谈得上照看。叫我说,你妈也没个儿子,只你这么一个女儿,先前收了那么个义子,也是个不成器的。你就干脆把她接进咱们家来,一起照拂着岂不好?也省了你的心思。”

金桂笑道:“我也是这么说,原先是怕她和我哥哥在一起,被他撺掇的也有贪心,不敢往家里领。如今我看着她自己个儿生活了这些日子,倒也还好。只是我这次和她说,她却说和邻居们都熟悉了,每天里和人家一起打牌打马吊,不知道多惬意,竟是不愿意来了,因此我也不逼她,她身子又硬朗,真到走路需要人扶的时候再说吧。”

金桂对这个老娘,还算是很照顾的,虽然没让她搬到薛府来,但是也给她买了个两进的院子,一应伺候的丫鬟婆子人手都是齐的,她也时常过去看看,给些钱和布匹首饰。虽然和这个娘根本没什么感情,但她认为这是为人子女者该尽的义务,自己既然用了夏金桂的身体,获得第二次生命,那么就帮她照顾一下娘亲也是应该的事,更何况这夏家老太太没了无赖儿子在身边撺掇,便不像之前那样贪婪了。

于是一家人到了后院正厅里,说了一些别后之话,薛姨妈便笑道:“你们看她脸上那两个大黑眼圈,别是昨儿一夜没睡吧?倒叫她先好好歇歇,明儿再正经说话。”

金桂笑道:“正是呢,还是妈体谅我,在外面马不停蹄的奔波了这些日子,我这时候体力倒比不上我们爷了。”话音落,只见薛姨妈面上露出着紧之色,轻声问道:“媳妇,你觉着你们爷这些日子和你在外面,可有什么长进没有?还是如以前一般的到处作祸?”

金桂笑道:“妈,说句不怕你恼的话,有我在身边,大爷怎么敢胡闹?我们在扬州呆了大半个月,他连画舫都没上过,后来生意谈成了,那些商家就在一个什么赛貂蝉的画舫上宴请他,他还不肯去,是我再三让他过去的。他是爷们,在外面总得有爷们的样子不是?就这样去了,不到三更时候也回来了。我看着大爷现在,倒比先前沉稳了好些,这里面的道道儿他也学了,约莫着再有大宗的买卖,我和他一起走两三趟,以后就可以放心交给他去办了呢。”

薛姨妈一生所憾者,便是自己的儿子没用,将丈夫和公婆留给自己的家业竟险险败光。如今听金桂说薛蟠沉稳了,又长进了,那真是心花怒放,带着笑容道:“既这样,你快下去歇歇,我吩咐厨房那里给你们两个熬些补汤,醒了好喝一喝补补身子。”

金桂便回房去,一路的车马劳顿,的确让她累的不轻,且这三个月的奔波,更是用脑无数,那些东南的大商人,哪有一个是好相与的?必得绞尽脑汁周旋,方能不至于一不留神就让他们诓了去。要不薛蟠能进步神速吗?用心学是一个原因,实在是这其中的商战交手次数频繁也是一个原因。俗话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用在他身上那就是“熟观商战三百场,不会谈判也会谈”了。

一觉睡到了夕阳西下,金桂这才睁眼,想起自己连午饭都没吃,恰好香菱就过来请她过去用饭,因此到花厅和薛姨妈宝钗等人用了晚饭,洗了一个热水澡,就又继续去睡。睡到第二天早上,整个人这才觉神清气爽,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可总算是活过来了,嗯!精力充沛精神百倍。”

杏儿正领着小丫鬟进来伺候她梳洗,听见这句话不由得“扑哧”一声笑出来,金桂回过头笑道:“你笑什么?以为我是在作怪呢?你没下江南,不知道那有多辛苦,我原本还想着到处风花雪月的看看呢,谁知竟没有空。我这算好的了,你不信去看看大爷和宝蟾,指不定要睡到什么时候儿呢。”

杏儿笑道:“我哪里敢笑话奶奶,就是觉着奶奶真不似平常女子。打从进了这儿来,跟着奶奶,就觉着每一天过得那么有滋味儿呢。跟着别人却是觉察不出来了。”一边说着,伺候金桂洗了脸,便将她头发打散了,一边羡慕道:“奶奶真是乌泱泱的一头好头发,这么滑顺呢。”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没法回复留言,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看到有的读者都能回复留言,可我却不行?你到底想怎样啊,我发新文发新文了啊,你之前的大抽让这篇悍妇扑了,难道要让我的新文也扑掉吗?哭死了

第六十九章

金桂揽过镜子,嗤笑一声道:“还不是因为昨儿回来痛快洗了个澡,不然能有这么黑亮吗?是了,你要头发好,我教你个法子,你用那杏仁捣碎了,兑进水里洗头,又黑又亮呢。”这是她前一世里在家乡用的土方子,她妈妈奶奶都是用杏仁水洗头,一直到六十岁后,那头发还是乌黑发亮,连根白头发都没有。

“今儿给我好好梳一个头。”金桂边看着镜子,就亲自从抽屉里拿出首饰盒子来,一边笑道:“这些日子在外面,何尝用心打扮过一次?大体上不错就行了。今儿回家来,可是要好好的打扮一下,我估摸着这两天好些事儿要办呢。要去厂子,要去见见二爷和季少爷,要去那府里拜见老太太姨太太,还要去园子里应付姑娘们……”

杏儿笑道:“听着我都觉得忙的慌,难为奶奶怎么照顾的过来。”一边说着,就精心替金桂梳了一个堕马髻,插上她心爱的五凤朝阳挂珠钗,又在两鬓旁贴了精致的珠花蝶钗,从箱子里拿出一套做了之后还没穿过的秋香色绣着干枝梅花的长裙,外面罩着全新的牡丹花纹披肩,待都收拾妥当了,小丫鬟进来说:“爷让我来看看奶奶起来没,说起来了就叫奶奶往书房去。”

金桂笑道:“真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监,我这里还没怎么样呢,他们就坐不住要销账了?敢情这些日子担着这责任,难道还耽误他们念书了?”虽是这样说着,却款款站起来,也没吃早饭,就和杏儿来到书房,她这里推门进去,果然看见薛蟠和薛蝌季明伦坐在一处。

那薛蝌正在取笑薛蟠道:“真真是不一样了,我还记得前年进书房的时候,这屋子里尘土遍地蛛网丛生,不知是多少年没用过了。如今你再看看,我哥哥坐在那里,只怕把椅子都给磨平了呢。”

薛蟠也笑骂道:“放屁,你家椅子难道是尖的不成?更何况旧年你来都中的时候,咱们家还住在那府里呢,是你来了,我又要娶你嫂子,这才收拾了这座宅子,那时候不但书房,哪里不是尘土遍地的?更何况难道还用你动手了吗?这时候跑这里来抱怨,让季兄弟还以为我不知是怎么的不学无术呢。”

金桂听到这里,忍不住“扑哧”一笑,慢慢走过来道:“行家面前不说假话,在两位兄弟面前,别说你之前了,就是现在,你也是不学无术,难道你还能写出八股文章背出诗词歌赋不成?”

薛蟠见她来了,满脸笑容给她让出座位,自己坐到一旁,却被金桂瞪了一眼,这才醒悟过来,仍然去主位上坐了。金桂方在旁边位子上坐下,却听薛蟠不服气道:“说我以前不学无术我没话说,只是现在可不能再这么说我吧?我纵然没有他们那般有才学,好歹也是一个九品官儿,于这做买卖一途上,还比他们通的。”

金桂笑道:“好好好,你于此道比他们都通,这成了吧?”因把这话题结束了,才问薛蝌和季明伦的学业,见他们都自信满满,她心中也高兴,接着季明伦便郑重将厂子里的账本拿出来,一处处向金桂和薛蟠报告着,唯有新产出的三千匹五彩缎和两千匹五彩纱,因为金桂走前有嘱咐,所以始终没有动过。“金桂听说产出了这么多布匹,心里也高兴,拿过那账本笑道:“我以为不能这么多的,没想到竟比我预料的还多了两成。那机器果然很好,比我们预想中的好。”说完合上账本,站起身道:“既如此,咱们去厂子那边看看,两位兄弟就不必去了,县试将近,这里可是京城,人才济济的,你们纵然才高,也不能掉以轻心。”

薛蝌和季明伦便笑道:“正是如此说,我们还约好了那府里的宝二爷,说有时间要一起坐着研究学问呢。既然嫂子今儿不过那边去,那我们就今儿过去,怕是你要去园子,宝二爷大概也会去探你的。”

于是四人便分道扬镳,薛蟠与金桂坐了马车往郊外而去,来到城门附近,听见外面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他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叫车夫停了车,这边对金桂笑道:“只怕我让人去叫你的时候,还没吃早饭,咱们不如便下去在这里找个干净地方吃一点吧。”

金桂奇道:“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成了神断,怎么就知道我没吃早饭?”

薛蟠笑道:“你进去书房的时候儿,我仔细看过,分明那鬓边头发还是沾着水的,若是吃了早饭,怕是那点水早就干了。也是我粗心,只见兄弟们急着交账,也忘了让她们端些点心来给你吃。”

金桂一双妙目眨也不眨的注视着薛蟠,只看得他身上有些毛毛的,忽见娘子嫣然一笑,轻声道:“你做的也没错,那样情境下,便是端了点心,我又怎么能当着两位兄弟的面儿大吃大嚼的,倒是现在进酒楼里吃点热乎东西还好。”一边说着,就伸出纤纤玉手,主动牵住了薛蟠的手,相携走下马车。

金桂最近和薛蟠朝夕相处之下,虽然始终不曾同房,但对他时不时也有一些亲昵的小动作,但那都是在人后,从没有在人前这么正大光明的依靠着他走过,这让呆霸王无形中就觉着自己的形象空前高大起来,心里这个激荡澎湃啊,牵着媳妇的手都忍不住有些哆嗦起来。

两人这样携手走过街道,引的众人纷纷侧目,人群中便有了议论,有人说:“瞧那两口子,真般配,金童玉女似的,只是怎么就这么大胆子呢?敢大庭广众之下牵着手。”于是便有老学究摇头晃脑的在那里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也有人不屑的瞧了身边几个傻帽一眼,压低声音道:“你们敢在这主儿面前胡沁?可是不想活了?知道是谁吗?”话音落,接收到周围诧异疑惑又满怀期待的目光,他方得意洋洋的咳了两声,拿足了架子卖够了关子才郑重道:“那个你们说的貌美如花的女人,就是薛大奶奶夏金桂,知道吧?名满都中的第一悍妇,听说她近来去了趟江南,估计就快名满天下了。另一个人,切,还用问吗?能让她牵着手的还有谁?当然是薛大爷了。凭良心说,这悍妇虽然厉害,但是作风上人家还真站得住,不然薛家那也是宫廷供奉,和贾府一样的四大家族,哪里就能容得下她?”

这时金桂已经和薛蟠进到酒楼里,围观人群见正主儿走了,都不由得“哗”一声开始大声议论起来,一边都聚在酒楼门口向里面观望。

对这情况,金桂心里也有点儿郁闷,不过也早已经习惯了,因此面上坦然,坐在桌旁和小二要了两屉灌汤小笼包,两碗糖粥还有几碟小菜,又问薛蟠还要添点什么?薛蟠自然是听她的,也没要东西。

这时候酒楼里人不多,毕竟已经过了早饭的高峰期,酒楼大厅里不过是坐了那么两三桌客人,看上去都是些纨绔公子哥儿,一个个张扬放肆谈笑,更有人偷偷瞄着金桂,只是大概都知道这是京城第一悍妇,因此不敢出言调笑。

薛蟠这阵子跟在金桂身边,早也锻炼的颇有些宠辱不惊心如止水的味道了。对此情此景一概不理论,只和金桂说话。不一会儿,热腾腾的小笼包和糖粥小菜端上来,夫妻两个便埋头吃饭。

金桂刚刚吃了两个包子,就见门口走进来一个老人并一个少女,看装束是卖唱的,她瞥了一眼,心想不是吧?不是像小说里一样,来个酒楼都要遇到什么恶霸调戏小姑娘,不得不出手相助的情况吧?不过她很快就发现自己多虑了,那几个纨绔深知她的名声,又知她现在和皇家那边有些瓜葛,哪里就敢轻举妄动?因此老头儿和少女并没有受任何骚扰。

看来他们也明白这时候不会有人听曲子,就只在柜台边的长登上坐着,那掌柜的倒也不着恼,看着老头儿呵呵笑道:“这是怎么说的?今儿怎么来这样早?可是人家又催着还钱了?叫我说,你何必和人家争,看那态度,是必然要你的孙女儿去的,你小心到最后落个人财两空。”

老头儿愁眉苦脸道:“我们是什么人家?这孩子进了那地方,说的好听点儿是做个小妾,其实怕是连个通房丫头也比不上,唉,那些大家子的地方是那么好呆的吗?我怎也要挣够了钱,认真还了他,这天子脚下,他们总不能就当街抢人吧?”

那掌柜的笑道:“好笑话,你也知道是天子脚下?不看看人家是什么样的府第?华贵妃和忠顺王妃的弟弟,你惹得起?”说完了那老头儿就只是叹气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无法回复,后台数据也死掉了,你到底是想要怎么样?我已经想骂娘了好吗?不知道读者大人们看文有没有受到影响?5555555555,欲哭无泪啊,我开新文了啊,这篇已经扑死了,难道是想让我的新文也扑的死掉吗?

第七十章

他们在这里旁若无人的说话,实在是知道并没有什么忌讳,忠顺王目前圣眷正隆,忠顺王妃的妹妹就是宫中华贵妃。弟弟便是当今国舅,哪个官府敢来管他们的事情?就算是看到金桂和薛蟠在这里,也从不想他们能帮着出头的。

薛蟠也的确没有出头的意思,他这些日子虽然不和狐朋狗友们在一起了,可偶尔小聚时,也听说过华国舅的儿子看上了一个卖唱姑娘,人家不愿意,他倒也没行那恶霸行径,只是不知想了个什么法子,让这对祖孙欠了他们家的钱,若还不上,就拿人来抵账。因见金桂动问,便笑着把事情说了一遍,这种事情在他们贵族子弟里太过司空见惯,以至于他根本也不当回事儿。

金桂点点头,心想那华公子可够精明的,这钱并不是什么天价,却足够压弯这祖孙两个的脊梁了。想了想,情知这事儿自己不该管,可又实在咽不下心中那口气。思忖了半晌,将包子吃完,才秋波暗转,对那祖孙两个微笑道:“你们过来唱个曲儿听听。”

祖孙俩听见有生意,忙过了来,金桂见那小女孩儿眼神明亮清澈,丝毫没有忧愁之态,不由得心中便是一凛,暗道奇怪了,处在这样情境之下,她竟如此的落落大方?再细细打量几眼,越发察觉这女孩儿掩在布衣木钗之下的美艳,想来若再长一长,必然也是个了不得的美人胚子,心里暗骂了一声那华纨绔倒有眼光。

祖孙两个唱了一曲,金桂便笑吟吟夸赞了一通,又让薛蟠拿出两个十两的元宝给这祖孙俩,薛蟠愣了一下,不过娘子吩咐,只好照做。心里犯了几声嘀咕,情知金桂是看不得华公子仗钱欺人,有心给对方添点儿堵。

这不过是一个小小插曲,夫妻两个用完早饭,便赶到了厂子里,尚未将那些五彩缎点完,便见郭公公风火火的走进来,看见他们笑道:“杂家听说大爷和大奶奶是昨儿到的京城,算好了今儿你们必来厂子,因此来讨账了。”

薛蟠笑道:“郭公公你可别这么说,你也知道我们夫妻两个去了南方是干什么?如今什么话都能听得,唯独这讨账二字,实在是听了就忍不住心惊胆颤。”

郭公公哈哈大笑道:“知道知道,是杂家不好了,这就改个词儿,杂家是给大爷和大奶奶来送钱了行不行?”

金桂也在一旁笑吟吟道:“送钱自然是欢迎了,只不知这钱是不是白送的?”

几个人说笑了几句,就开始办正事儿。这郭公公的确有几分手段,为人又干脆利落,到正午时,双方已经交接完毕,郭公公便拿出厚厚一摞银票道:“万国来朝的仪式就要举行了,皇上今年有了这些缎子赏人,心里高兴,特地吩咐杂家不要亏待了你们,呶,这次一共是三千六百匹五彩缎,一千二百一十三匹五彩纱,如今市面上的缎子和纱是一百五十两银子一匹,还是有价无货,因此皇上说给你们一百二十两银子一匹,算是奖赏你们处事得当,这里共是五十万两白银,下剩的,皇上说是赏你们的。”

薛蟠和金桂又惊又喜,忙跪下谢了天恩,薛蟠又拿出三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郭公公,笑道:“公公为我们的事儿尽心了,这两千您自己留着零花,下剩的,替我给宫里辛苦的公公们买点酒菜,权当我们的一片孝心了。”

“哎哟,这可不敢要……”郭公公连忙推辞,只是薛蟠定然要给,金桂又在旁边说项,他方笑眯眯的收了。笑道:“爷真是吉星高照,娶了这么能干的一位奶奶,杂家以前也和你们家人打过交道,实诚倒是有的,只是很多时候也有些太固执了,如今看大爷行事,却真正是如鱼得水,想来你们薛家的前途,真正是不可限量了。”

薛蟠忙笑着谦虚了几句,又说了几句“都要公公提携”的话,把郭公公喜得合不拢嘴,拍着胸脯道:“行了,你们就放心吧,宫里那帮崽子们杂家帮你们都打发了,保准让他们个个听见爷和奶奶的名字,都感恩戴德的。”一边说着,也不肯留下来用饭,便命小太监们赶着那一百多辆大马车,由御林军护送着回了皇宫。

金桂便看着薛蟠道:“行啊大爷,如今真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了。”说完却听薛蟠嘻嘻笑道:“这话说得,还不是娘子教导得好?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每日里跟着你,又得你耳提面命的,要没有一点长进,哪里还有脸做你的丈夫。”一边说着,就去点那银票,除去给了郭公公的三千两,剩下的果然是四十九万七千两,都是一千两一张的面额,共四百九十七张。

薛蟠松了口气道:“这可解了燃眉之急,先前为了置办生丝借了那许多银子,我担心的吃饭都不香呢,这下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