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红楼之我是悍妇我怕谁 第27章

作者:月上梅梢 标签: BG同人

金桂抬眼看向林黛玉,果然见她面色苍白,连嘴唇上都没了一丝血色,站在那里只是微微的喘息着,听见宝玉的话,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又咳了两声,才轻声道:“宝玉,你别说这样话……何苦……何苦让嫂子……为难,能将……宝姐姐和琴丫头……摘……摘出去,这已经是难得了……”

金桂只看到黛玉的模样,便知道她这羸弱的身子可经不起牢狱磨折。一部旷古绝今的红楼梦中,最堪怜堪叹的便是林妹妹,所以她从穿越来后便是百般照顾,此时见她这个模样,又怎么可能忍心让她去送死。因此将心一横,便去拉住了黛玉的手,咬牙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尽力试试。”

黛玉拿着帕子捂嘴,想让金桂别为了自己鲁莽,偏偏一开口,就是咳嗽逸出来。她这病也不争气,入秋的时候都没事儿,谁知这个时候倒犯了。因此不及说话,就已经跟着宝钗宝琴等走了出来。

金桂又安慰贾母王夫人熙凤等人,一眼看见尤二姐安静站在人群中,想起她有了身孕,只是自己能否将黛玉捞出去都是未知之数,哪里还能捎上她,因此也只好抚慰几句,又想起熙凤在原著中,便是于牢房内死于妇科病,等腾出精神来,监牢那边也少不得为她们打点打点。

众人此时都是惶恐之中,见黛玉宝钗等人被带出去,既羡慕她们,又觉自身悲苦,哀哀哭个不住。独有贾母见金桂携带了外孙女儿出去,心怀甚慰,但想到宝玉,又觉揪心的痛,他是贵妃亲弟,断无幸礼,别说金桂只是个小小的民妇,就是皇后妃子,也救不得他。

因此待金桂上前安慰时,贾母便道:“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没见过听过?这辈子也够本了。只是这些孙男娣女,忽然就遭了这无妄之灾,我心里好似油煎火烧一般。大奶奶如果还能有造化得见天颜,万望替她们美言分辨几句,老婆子我就是到了九泉之下,也感激你的恩德。”

一番话说得金桂和众人都痛哭起来,又安慰了两句,实在是不能再说下去了,便在官兵的带领下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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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偏又在半路上遇到那言统领,金桂也不等对方相问,便搂着黛玉道:“这是我婆婆的干女儿,是这府里的表姑娘,她母亲是老太君的女儿,却已是早逝多年,论理和这府里关系也不深的。大人看看她,身子本就羸弱无比,偏最近又犯了旧疾,这又遭了天大的惊吓,一旦进了监牢,即使不受磨折,都没有活路了。观皇上对贾家所为,毕竟还没下令屠戮,请大人通融则个,允我将她带回去好好医治,将来真是就要牵连,我再遵旨行事也不迟。”

言统领不言语,只在那里思考,金桂就又塞了一张银票过去,他就又看了黛玉半晌,见对方真是羸弱无比,因这才叹气道:“好吧,只是这事儿皇上很关注,过后我要向皇上请示,天恩浩荡,若放过你这干妹子,自然是皆大欢喜,不然,休怪我亲自上门拿人了。”

金桂连忙称谢,心里松了口气,她知道皇帝这人的性子还算是平和的,应该不至于连一个表姑娘都要治罪。黛玉这一关,总算是过来了。

一直到坐在了车上,宝琴才“哇”的一声哭出来,扑进金桂怀里道:“我还以为是做梦,还以为这一次要去坐牢,嫂子,这是真的吗?我竟然出来了?”

金桂拍了拍她安慰着,心中却是愁肠百结,宝钗和宝琴黛玉岫烟是救出来了,但是那一大家子可都陷了进去,宫里的元春被打入冷宫,也不知是怎么个光景。最可恨是这位小皇子到底去了哪里呢?难道是被谁害了?抑或是被什么人给劫走?也不对,除非害死,不然皇宫大内,没有小皇子的配合,谁能把他劫走?

一边在车上思考着,宝钗黛玉岫烟等都是骤逢大变,一个个也都倚着马车壁,没有一点儿精神。独有宝琴还是后怕,拉着金桂的袖子问道:“嫂嫂,听说事情是因为小皇子失踪引起的,那……那这个可不是小事儿,会不会……会不会咱们家也被牵连?”

她这样一问,宝钗岫烟也担心起来,却听金桂道:“我看这意思,皇上应该不是想株连咱们家,不然也接不出你们了,且放宽心吧。皇上是圣明之君,这事儿十分复杂,虽然他现在盛怒,但过后儿想明白了,未必不能翻身。”

一路说着,就到了薛府,宝钗宝琴等人只觉得如同劫后重生一般,和岫烟黛玉一起来到大厅,彼时薛姨妈早等得急了。一看见她们回来,不由得老泪纵横,不容她们拜见,就把姐妹两个一起搂在怀里,哭叫道:“我的心肝,上天垂怜,你嫂子竟把你们接了回来,不然你们让我可怎么安心?”

一边说着,又看到黛玉和岫烟,便放开宝钗宝琴,过来拉着岫烟和黛玉的手道:“好好好,这个时日,能多捞出来一个就是好的。你们也算是福气不浅的。”因看见黛玉面色苍白娇喘微微,便关切道:“可是犯了旧疾?”

金桂道:“是啊,林妹妹昨儿才犯了旧病,今儿那府里就出了事儿,不这样,也难把她捞出来。”说完又命人给黛玉宝钗等安排房间,宝钗便道:“让林姑娘和我一起住吧,晚上也有照应。紫鹃也回不来。”

莺儿是宝钗的贴身丫鬟,自然也跟着一起回来,宝琴和岫烟的丫头却是原本贾府的丫鬟,因此也没人照应。当下金桂重新给她们安排下服侍的丫鬟和婆子,这里便嘱咐薛蟠这几日不要乱打听,只在厂子主事,一应宫里的事情,都要不闻不问。

薛蟠自然答应。金桂其实是心急如焚,这时候却不敢妄动,忽然想起迎春,暗道那孙绍祖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德行,该不会贾家败了,他又故态复萌吧?因下午就坐了车往孙府来,见到迎春,只见她哭个不住,然只是孙绍祖不让她回家探看,因此干着急也没有办法。

金桂这才放下心,点头道:“姑爷不让你这个时候儿回去,大概是怕你受牵累。这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倒说明他真把你放在了心上,如此我也放心了不少。”

迎春擦泪道:“是,现在爷和从前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也不打骂我们了。只是娘家那边的事让人揪心,不知道会怎么样,姐妹们和宝玉都是花骨朵儿似的,哪里受得了牢狱折磨?”

金桂道:“是啊,只是目前形势未明,还须谨慎行事。待过两日,我看看事态如何发展,若是可以,便要帮他们上下打点,让她们在狱中也好过一些。这些你不必操心了。你只过你的日子便成,若是孙姑爷又故态复萌,你想个法子,让司棋去通知我,我自不会放过他。”

迎春苦笑道:“奶奶当真心宽,都这个时候儿了,还有这样斗志。”说完却听金桂苦笑道:“什么斗志?依着我,只想冲进金銮殿去问问皇帝,然我现在身后毕竟也是一大家子,万一皇上不高兴,我撞到了风头上,自己的命没打紧,我们太太,大爷,二爷,还有姑娘们可怎么办呢?”

正说着,就听有人回说道:“老爷回来了。”接着孙绍祖挑门帘进来,看见金桂,便笑道:“在院子里听人说大奶奶来了,我便赶紧过来见礼。”说完抱了抱拳,然后在椅子上坐下笑道:“猜着奶奶这几天会来,贾府出了事儿,你如何能放下你二妹妹,自然要怕我落井下石的,如何?这一回可放心了吗?“金桂没想到孙绍祖这次见自己竟然大方起来,不由得也笑道:“人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想到孙姑爷倒是做到了,这真令人佩服。“孙绍祖挥挥手正色道:“大奶奶别臊皮我了,没有你,也没有我孙绍祖的今天。如今我在我爹娘哥哥面前,也可以昂首挺胸,这都拜奶奶所赐。”他说的倒是真心话,自从被金桂两次三番的教训,又经历过那次蒙古使团的事情,这男人就彻底被金桂给折服了。

金桂见他赤诚,也就不旁敲侧击,直接开口问道:“依你看,这次贾府的事情会是个什么了局?”

孙绍祖摇头道:“不好说。人人都知道小皇子的事情大概和贾妃娘娘无关,然而现在娘娘身子怀了龙种,怎么怨得人不趁着机会给她落井下石?更何况……”他说到这里,便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小皇子大概还是失踪的成分居多,若真是这样,贾妃娘娘疏于照顾的罪名是跑不了的,由此可知皇上心里也定然愤恨,说不定他老人家心里清楚娘娘不是主谋,但也有可能是在面对小皇子失踪的事情上袖手旁观了,所以才会龙颜震怒,降下这些罪行。”

金桂点头道:“原来如此,失踪?会失踪去哪里呢?大内森严,若不是小皇子配合,又有谁能将他劫走?”

孙绍祖苦笑道:“谁知道呢?我不是专门办这个案子的,很多消息也都是听说来的。总之目前皇上没让牵连薛家,这就是好事儿了,听说连王家和史家也都受了迁怒,虽然没抄家,但是都有很大影响。本来嘛,四大家族同气连枝,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金桂点点头,见迎春没事儿,她便告辞。孙绍祖和迎春苦留用饭后再去,她到底是心悬家中,不肯耽搁,便一径去了。

又过了两日,打听的这案子没有继续发落别人。金桂心里便有点儿数了。这一日正和黛玉宝钗薛姨妈等一起商量该怎么去牢里走关系,探探王夫人熙凤等。忽见薛蝌冲进来,大声道:“快,嫂子,来了两个太监宣读皇上口谕,召你进宫问话。”

众人都吃了一惊,金桂也站起身,疑惑道:“口谕?有没有说让大爷也进宫?”

薛蝌抹着头上汗水道:“幸亏没叫大爷,不然却去哪里找他?今儿一早就说要去厂子,还要和那些商家研究五彩缎分配的事儿,这会子不知道在哪家铺子里呢。”

金桂略略沉吟了下,便命杏儿和宝蟾给自己梳头更衣,又安慰了薛姨妈宝钗等人一番,方坐马车进宫去。

皇帝在霞飞殿召见她,左右除了梁公公和几个太监宫女,并无别的嫔妃。金桂心里惴惴不安,揣摩着皇上的用意,一边就要跪下见皇帝。

却听皇上道:“罢了,免礼,给大奶奶赐座。”一边说着,早有小太监搬了把椅子来,金桂不知道皇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只好坐下了。“皇上将其他小太监宫女都遣下去,只留下梁公公,接着沉默了好半晌,直到抬头看见金桂坐立不安的样子,才微微一笑,淡淡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金桂心知这时候皇上心情大概不会很好,因此也不敢装傻。只是心里想说的话在舌头上滚了几圈儿,终究又吞了下去。对面那人可是皇帝,多少人的生死就在他一念之间,她即使是京城有名的悍妇,也不敢在这里放肆。

皇上见她数度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别告诉朕你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说吧,把你的想法都说出来,朕就是想听听看,不治你的罪。人人都传说你是京城第一悍妇,难道面对朕,连京城第一悍妇都不敢说真话吗?”

金桂心中一凛,便猛的抬起头来,一双水样明眸和皇上的沉静眸子对上,却见这皇帝的目光中一片平和,若不细心,万难发现其中隐藏的那一抹悲痛。

第八十九章

她连忙又垂下目光,只在心中想了想,便闭上眼睛,猛的起身跪下,沉声道:“皇上既然如此说,民妇少不得放肆一把。反正这些话也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民妇也不喜欢畏畏缩缩,奈何天威难测……”

“朕不怪你,不管你说什么,起来回话吧。”皇上打断她的话,温柔的目光凝视着金桂,心中却泛起一股难言的悲哀,暗道若是连这样的女人也不敢在朕面前畅所欲言,朕岂不真的就是一个孤家寡人,固然是这世间最高贵的身份,却是高处不胜寒。

一念及此,却听金桂缓缓开口道:“若依照民妇愚见,贾妃冤枉,贾家也冤枉。”

一句话,石破天惊。皇帝身边的梁公公差点儿吓破了胆子,双腿一软便要跪下,好容易强自撑住了,指着金桂叫道:“你大胆……”

“住口,让她说。”却听皇上沉声呵斥,吓的梁公公立刻不敢出声了。

反正最难说的话已经说了出来,金桂索性也豁出去,重新恢复悍妇本色,站在地中央沉声道:“皇上知道民妇和贾家是有亲戚的。但那充其量,是我婆婆与那府里姨太太的亲戚关系,我作为薛家媳妇夏家女儿,和他们也没什么血缘关系。更没有要甘冒奇险替他们开脱的道理。民妇只是私下里暗自琢磨,觉得这件事,万万不会是贾妃娘娘所为。”

她说到这里,便抬头直视皇帝,昂然道:“民妇所说的这些,根本不必仔细解释,相信皇上英明睿智,圣心早有决断。只是小皇子失踪属实,这一口气实在也需要发泄一下。只是民妇斗胆央求,贾妃娘娘已经被打入冷宫,她有孕在身,这一入冷宫,便是生死难料悲苦自知。这是贾妃娘娘疏于照顾,有此结果怪不得别人。然而贾府上下一百余口,何其无辜?老太君已是七十五高龄,一家子除了几个男人,女眷们病的病弱的弱,她们又怎能捱过那牢狱之灾,民妇……民妇斗胆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一道方便之门,允许民妇探望送衣送食,以保她们在狱中无虞。”

皇上咳了一声,不知为什么,金桂觉得他眼中好像有笑意一闪而过,接着便又板起脸道:“只是探望送衣送食吗?朕还以为你会直接狮子大开口,要朕放了她们呢。”

金桂心想我擦皇上,你把我想的太凶残了。面上却连忙做出惶恐不已的态度,低头道:“民妇不敢狮子大开口,民妇是商人,最懂循序渐进才不伤感情的道理。”

皇帝在她低头说不敢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黯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被人敬畏的时间长了,就总希望有一个不怕自己的人,能把自己当朋友。一直到后来听到金桂说循序渐进,又露出了那惯有的狡猾,心里这才觉得舒坦。只可惜金桂不知道这情况,不然准得说一声:靠,这是受虐狂的表现吧?

“循序渐进?好啊,给朕一个理由吧,你要是说得通,朕就让你循序渐进。”喝了一口茶,在心里积攒了几天的火气似乎消退了一些,果然叫金桂来是对的。皇帝凝望着皱眉苦苦思索的女子,心中微笑:注定不可能做夫妻,那么,做一对朋友知己好吗?

“皇上有没有想过?也有可能,是小皇子自己离开了皇宫呢?”

这个想法在金桂心中已经存了好几天,本来不想说出来,害怕皇帝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但现在皇上要自己给他一个理由,情急之下,也只好拿出来了。

果然就见皇帝的眼睛亮了起来,失态的险些连茶水都打翻,听他大声道:“自己离宫?你说一下,依据在哪里?”

金桂摇头道:“民妇也只是大胆猜测,想来其他的各种可能皇上和各位大人已经都心里猜测过。不过这一条,是民妇的愚见,也不一定就能作准。”说完,见皇帝目露鼓励,她才轻咳一声,继续道:“民妇进宫几次,从没见过殿下。前些日子在万国朝贺上,民妇问贾妃娘娘殿下的情况,娘娘眼圈儿都红了,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只差没把心挖出来给殿下看。’皇上请想,小孩子讨厌继母乃人之常情。寻常百姓家孩子遇见这种事情,没办法反抗也就罢了。可殿下是龙子,从小养尊处优杀伐决断,皇上娘娘最是宠爱不过,他若是心里存了对贾妃娘娘的怨恨,时日长久,只怕这怨恨会越发强烈,不可化解。毕竟娘娘顾及殿下,素日里定然处在下风。另外,皇上当日做主将殿下给贾妃娘娘,殿下一旦不能理解您的苦衷,反认为这是皇上对他的厌弃和对前皇后的背叛,这心思一旦坐定了,那就更可怕,殿下对宫内的情况无比熟悉,一旦打定了主意要离宫出走,怕是……”

她说到这里,就不再说。皇帝的脸上已经散发出光彩来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而且后宫嫔妃们各怀心思,再着意的撺掇撺掇……”说到这里,不由得面色一变,显然想到这件事的严重性,若真是有嫔妃做了幕后黑手,只怕这个钟爱的皇儿就危险了。

金桂吓出一身冷汗,暗道皇上你真是不拿我当外人,后宫倾轧这种事竟然也在我面前说,呶,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回头后悔了,又想杀我灭口啊。

“好了,朕还有事,不虚留你了,你这就回去,改日有了闲暇,再宣你入宫。”皇帝说完,便看向一旁的梁公公道:“把朕赐的东西给大奶奶带上。另外,贾妃的家人么,算了,也没有这么朝令夕改的,就再关几日。不过传令下去,许大奶奶探望送东西,让刑部大小官员不要为难她。”

回到府中,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刻,薛姨妈和薛蟠等人从金桂进宫后便是坐卧不安的,如今见她回来,忙都迎上前来。金桂笑着道:“不必惊慌,皇上叫我去,只是问了几句家常话,我胆子大,也替娘娘分辩了几句,看皇上的意思,倒是听进心里去了。皇上还说,允许我去探望姨太太和老祖宗二奶奶她们。我想着,这样就好了,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多多使钱,即便大家在狱中,也不用受太大折磨。”

金桂话音一落,薛姨妈便向南天门跪下了,双手合十叩谢满天神佛,眼泪也流了满脸。俗话说,姐妹连心,娘家如今受到牵累,感情甚笃的姐姐被抓进牢中,怎不由得这位太太心似油煎,如今忽然从媳妇的话语中看到一丝希望,自然感激不尽。

黛玉旧疾复发,又受了惊吓,从到薛府后便卧床不起。金桂这里和薛姨妈说完了话儿,便和宝钗一起去探她。黛玉本是惊疑不定,待听金桂说皇上放松了口风,允许她去探望,方放下心来,只觉病也强了少许。

当下也不肯耽搁,金桂下午便揣了银票银子,带上诸多吃食坐马车来到刑部大牢,彼时那些官员和牢头都收到了信儿,不敢慢待她。忙恭敬请这位大奶奶进去。金桂见他们不曾为难,也大大方方的每人都给了银子,更换来那些牢头狱卒满面的笑容,拍着胸脯保证,只说一切都放在他们身上。

一路来到女监,贾母等人毕竟是有品级在身,没受到磨折,听金桂说了进宫的经过,也不由都看到一丝希望,心情放松下来。

金桂正要问问众人和姑娘们的情况,忽听平儿惶急道:“是大奶奶么?奶奶快来,二奶奶的命就要着落在你手上了。”一边说着,这里贾母和王夫人等都悚然而惊,不住声的追问道:“怎么了?凤丫头怎么了?”

金桂想起红楼梦中凤姐的结局,心下也是大惊惶恐,忙奔过去,只见凤姐面色蜡黄,躺卧在平儿膝上。尤二姐挺着个大肚子,在一旁泪眼婆娑的看着,看见她来,就奔到栅栏边哭道:“二奶奶从前儿进来后,就见了红,到如今竟是一刻也不曾止过,偏这里又污秽肮脏,如今却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又不能请医问药,在这么下去,连命都要丢在这里,大奶奶,这可如何是好?”

金桂手心出汗面色苍白,郑重点头道:“你们好好照顾二奶奶,我这就出去找医生进来,牢里的婆子们如何能顶事儿。”一边说,也不顾和别人说话,失魂落魄的奔了出去。那些牢头和狱卒正在议论这位大奶奶出手大方,是活菩萨转世呢,忽见她这个形容走出来,不由得都奇怪,连忙起身询问。

金桂道:“里面我一个极亲密的姐妹忽然染了重病,我这会儿要去找一个大夫来看,到时还望众位大哥通融一下。”一边说着,又递了一张银票,轻声道:“些许银钱,给大哥们买酒喝。”说完也不等众人说话道谢,便提起裙子奔了出去。

第九十章

那牢头和狱卒们的眼睛都直了,见金桂转眼间坐上了马车,接着那马车便飞奔起来。好半晌,牢头才笑道:“京城第一悍妇,果然名不虚传,我的天爷奶奶,老刘我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见女人跑的比大男人还快。”

狱卒们都哈哈笑起来,其中一个道:“这算得了什么?你不知道,当日她汉子在男监牢的时候,她进去一趟,也不知怎么弄的,出来后他汉子脸上就多了两个乌青。原本看见夹棍腿都发软的窝囊废,就从她来过之后,便翻了供,上了好几道刑具,竟愣是不肯招了。你们只道大奶奶做事厉害,没看她调教她汉子,统共就那么一会儿功夫,就把个软脚虾变成了大螃蟹,说出去人都不带信的。”

这时牢里面的婆子也走出来,对牢头道:“爷,里面那位二奶奶我瞅着可不怎么好,爷说怎么办?她那病,指着女监里我们这点手段,万万治不了的。”说完就听牢头笑道:“慌什么?薛家大奶奶亲自去请大夫了,你们仍回去各干各的就行了。”那婆子方告退而去。

且说金桂,这一路飞奔,只是她终究也不认识几个大夫,只好回府找薛蟠,让他出去找几个有名望的。也合该天不绝凤姐之命,恰在府门前下车时,遇到罗方正在投拜帖,见她从马车上下来,不由得大笑迎上前来,先躬身一礼,方笑道:“所谓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我正要去找大爷和大奶奶,不曾想就在这儿遇上了。咦?奶奶神色这么惶急,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金桂想着罗方这个人交游广阔,因此便喘吁吁道:“也不及细说了,罗公子可认识什么好的妇科大夫吗?我这里正急着找他救命。”

罗方先是一惊,接着方笑道:“这事儿可真是巧了。若是平日,小可不敢胡乱推荐,恰巧前儿家父老友来此处做客,他在这方面乃是一等一的好手。既然大奶奶急着找人,就待小可为大奶奶去请他出诊一趟,不然他脾气稍微有些清高,旁人未必请得来。”

金桂大喜,连忙道:“那就有劳罗公子了,我们快去快回。”

罗方笑道:“大奶奶且说出个地点,我直接就请他去那里,岂不好?”原来他不敢和金桂坐同一辆马车,为了避嫌,方想出这么个主意。

金桂自然知道他的顾虑,点头道:“如此便劳烦罗公子了。正是地方儿不太好,请公子务必多多美言,求大夫过去才好。”接着就说出了刑部女监的地方。罗方犹豫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

这里金桂也不及回府,便拨转马车仍回到刑部女监牢房,不一会儿功夫,罗方也带着大夫赶到。说来十分巧合,这大夫恰是当日为秦可卿看病的那位大夫,听闻是当日荣国府里二奶奶病了,虽然对方在狱中,倒也不敢怠慢,这时候也讲究不起什么避嫌,就在牢里诊了脉。接着那大夫便把金桂约出来说话。

“实话说,二奶奶这病,着实来的凶猛。乃是她素日争胜要强,什么忧思委屈都存在心里,不肯说出来。偏偏几次产后失于调养,以致体内阴虚内寒,此症必须谨慎用药小心调养,还需珍贵补品辅助,方有回生之道,否则……”张大夫说到这里,便忍不住摇了摇头。

金桂急的咬牙跺脚,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道:“要用什么药,什么补品,请先生尽管开方子,虽然不能在家静养,但其余的我必悉心办理,定然要让她闯过这一关。”说完,那张大夫点点头,就坐在牢头房里开了几张方子,递给金桂道:“这里还有两张食补的方子,奶奶若有手段,一并办了吧。尽人事听天命。”

金桂点点头,急匆匆回家煎药熬汤。薛姨妈宝钗等知道熙凤的病情,尽皆焦急不已。

金桂从此后便往返于刑部女监和薛府,辛苦自不必提,好在熙凤饮食有她精心料理着,又有药喝,病势竟没加重,且渐渐那下面的血也少了。金桂大喜过望,熙凤却拉着她的手哭道:“也不知是真的病强了,还是身子里的血已经流干,我时常只觉着恍惚,又好像有人要拿我去阎王爷面前。”

金桂安慰她道:“别说胡话,牛头马面要来扯你走,还能允你重新醒过来?难道不闻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的俗语?这必然是病强了,从没听说过人身子里血流干了的道理,看你面色也不像。你只管安心静养,当日小蓉大奶奶病成了那个样儿,都在这大夫的手里好了,你如今这还不同于她,并没耽搁呢。”

熙凤流泪点头道:“我但愿像你说的这样,如今这么个光景,才察觉自己竟十分怕死。若我这回能活,全是托赖你,你可让我怎么感激……”不等说完,便被金桂捂住了嘴,听她摇头道:“一家人,说什么生分的话。你也说过,我这人就是心肠软,对尤二姐我尚有不忍,如今又怎能眼睁睁看你受这磨折而死,你要再说这种话,我生气了。”

因就在栅栏外拉着熙凤的手,着实说了些安慰体己的话,这才回去薛府。刚到家,就见薛蟠和薛蝌季明伦迎上来,薛蟠对她道:“罗家兄弟说你要的机器整出来了,先前就想让你去看看,只是你最近忙着那府里的事情,成日里没个空儿,他们就又改进完善了一些,如今你去看看吧,若是好用,咱们的七彩缎也该上生产线了。“金桂听说机器做好,不禁也十分惊讶,挑眉道:“这么快?这做七彩缎的机器可又比五彩缎复杂的多了,即便是有了那个机器的基础,我琢磨着也得一阵子。怎么能这么快?”

薛蟠笑道:“我也是这么说,只是罗大兄弟说,上回万国朝贺,他和朋友们着实与大不列颠来的一些人又交流了许多东西,得到了很多新的知识,因此才能这么快。不管怎么说,你先去看看。”

金桂点头答应,几个人马不停蹄的来到厂子里,只见工人们都围在一架机器旁议论纷纷,见他们来了,都纷纷让出路来。

机器表面上看没有什么问题。只是罗凉却遗憾道:“唯一的遗憾,是这造机器的铁与大奶奶当日说的似乎有出入,我听说关外长白山那里有一个冶铁世家,所冶炼的铁无一不是精品,然而传世却不多。我有心请大奶奶和大爷随我一起走一趟,只是又怕耽误大奶奶的功夫。”

薛蟠道:“这机器是制造七彩缎的关键,既如此说,娘子与我就和罗大兄弟一起跑一趟吧,找到了合适的铁料,往后就可高枕无忧,何乐而不为?”

金桂紧皱着眉头道:“不妥,京里这边,二弟和季公子马上就要参加县试,厂子里的事情谁来弄?我一个女人家,孤身出门也十分不妥,何况还有那府里一大群人在监牢里呢。”

薛蟠想想也是,京里的生意自己和金桂必须要留下一个人。但是铁料目前看来也是至关重要。姨妈和姨爹那一大家子还在监狱里关着呢,说来说去,这事情都挤到一块儿去了。

正乱糟糟的没个头绪,忽然又听人来报,说皇帝宣薛蟠和金桂进宫,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回府更衣梳洗,接着入宫觐见。

皇上也只是气闷无聊,再加上小皇子这一失踪,就如石沉大海。他此时在后宫,看哪个妃子都不顺眼,便召了薛蟠和金桂入宫。闲谈之间就提到这七彩缎,皇上一听说五彩缎竟然不是终点,还有七彩缎,眼睛立时就亮了,立刻仔细打听,很明显,这家伙已经把主意打到七彩缎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