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在红楼 第75章

作者:木璃 标签: BG同人

  眼前比较要紧也就这两件事,皇帝问完了,便让这两人下去了,自己拿了这些日子积压的奏折,批阅起各地琐碎事来。除了政敌,他心情也好,虽然奏折上有不少让他糟心的事,他也难得的宽大处理,从轻发落了。

  正舒心的时候,忽听得外面一声通传,太监总管周公公忙忙进来通报:“皇上,贾大人在殿外跪求面见皇上,说是要请罪呢。“

  皇帝眉头一皱,贾赦?好好地,他来请什么罪?“传!”

  贾赦低着头进来,结结实实地跪了下来,大礼拜见:“罪臣见过皇上,吾皇万岁。”

  贾赦这般的模样却是少见,皇帝不由也是好奇心起:“什么事能让你这般?先起来说话。”

  贾赦却不肯:“臣家犯下大罪,实无颜得皇上眷顾。”

  贾赦投靠皇帝已有多年,平日办差也尽心尽力,堪称皇帝心腹,皇帝也着实想不出到底他是犯了什么错,让他紧张成这样,不过他也知道贾赦犟脾气,不再多说,只问道:“到底何事,你如今要请罪,合该告诉朕,你到底犯了什么罪。”

  贾赦这才娓娓把事情起因经过全说了一遍。

  他不在家,王夫人便利用着贾母对宝玉的偏疼从邢夫人手里夺过了招待宾客的差事,慢慢地,她在宝钗的帮助下,拿着鸡毛当令箭,却是不论什么人来,都要她先见过了才行。总算邢夫人手里捏着荣国府的印信,王夫人却是不好拿着荣国府的名头去外面生事的。

  先头恭王叛乱,京城一片混乱,荣国府上下惊慌一片,各自胆战心惊地过日子倒也罢了,可等叛乱结束,贾赦立下功劳,眼看就要升官受封,这来巴结的人就多了。大部分人都是冲着贾赦来的,自然是有邢夫人招待,王夫人便是想说话也不好开口的。可却也有些世交,在这场叛乱中惹了麻烦,想到王夫人是元春生母,特地求到了她头上。其中最有分量的,就是江南的甄家。邢夫人从没放弃过对王夫人院子的监视,发现王夫人曾偷偷摸摸接待过甄家来人,不久后,就有好些个大箱笼搬进了王夫人的院子。

  “臣妻碍着老太太不敢插手我那二弟妹王氏的院子,只悄悄叫人查看,却不想,那些箱笼是甄家偷偷转移出来的财务。臣知道甄家大逆不道,已由刑部明文问罪,臣弟媳却私自隐匿赃物,臣治家不严,罪该万死。”贾赦说着,拜倒在地。

  皇帝听说王夫人居然私自隐匿了甄家的财务,脸就全黑了,可等贾赦这般模样,却又忍不住叹气。贾赦忠心为主,人也有本事,只可惜,没摊上个好母亲。那贾老太君,却是全京里有名的偏心,明明是大儿子袭爵,却生生让小儿子住了几十年的正房。贾赦这才出去多久,媳妇就被这老太太偏着老二媳妇给夺了家中权利,这心偏的,都没边了。皇帝忍不住想起自己,当年的他,可不是和贾赦一般模样,上皇眼里永远只有老大老二,从没他这个老三。明明是他比较有能力,可上皇眼里,就是看不到他。明明都是他儿子,这如此偏心,如此不公。皇帝这般想着,对贾赦倒是有了一种同病相怜之感,想到自己如今好难得出了心中乌气,贾赦又是个难得的能臣,却是不忍心责怪他了,说道:“你也说了私自隐匿赃物的是王氏,又不是你,你在外为朕办差,如何能兼顾家中。此事乃王氏之失,与你无关。你先起来吧。”

  成了!贾赦心头一喜,面上却更显惶恐:“臣不敢,虽是在外,可臣妻依旧在家中,未能管好弟媳……到底臣与二弟并未分家,弟媳之失,臣难逃罪责。”

  贾赦越是这般低下姿态,皇帝就越是想到自己当年,当初恭王和自己矛盾,明明不是自己的错,可因为上皇偏心,虽然恭王受了罚,可他却也讨不了好,就跟贾赦如今明明没错,可依旧要被二房带累一般无二一颗心当即更是偏向了贾赦,:“老国公早已去世多年,你与贾政没分家,只是碍着老太太而已,但听你之言,此事是王氏瞒着你私下与人接触,你是不知情,不知者不罪,朕又不是那昏聩的,怎么会牵连你。朕恕你无罪,起来说话。”最后一句,却是带着点亲昵,显见的,是真心不怪罪贾赦的。

  贾赦一脸激动,恭恭敬敬地又行了一个大礼,叩谢道:“谢皇上隆恩。”这才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

  皇帝细细打量他,只见贾赦一身二品武官麒麟官服,脸上还带着难以掩饰的憔悴,双眼下一片青黑,怕是这段时间累坏了,为了王氏的事也担心坏了,不免宽慰了一句:“你对朕的忠心,朕最是知晓,你且放宽心,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才是。”

  贾赦当即又跪了下来:“得蒙皇上关爱,臣不胜感激。只是臣还恳请皇上,对王氏网开一面,她毕竟是臣弟媳,此事,应是她一时糊涂……”、

  剩下的话她还没来得及说,就被皇帝拉下了脸打断了:“混账,如此这般大逆不道之事,你竟敢求朕从宽处置?是朕太宽宥了你,才叫你这般得寸进尺是不是?!”

  贾赦吓了一跳,忙告罪道:“臣不敢,臣不敢……”

  皇帝脸色还是不好:“此事朕自有分寸,不必再多说,你且回去,朕自会派人处理此事。”大手一挥,却是不想再多说了。

  贾赦自己逃了干系,自然不会多在乎王夫人,皇帝不愿意听,他就乖乖地走了。当然,他没有忘记挤出一副愁眉苦脸地模样来,看人的眼神里满含着忧愁……

  等他走远了,周公公摇摇头,都这样了,还惦记着给自己带来麻烦的弟媳妇,贾大人,也忒是宽厚了些。这么一想,越发觉得,这偏心的贾母和无能却仗着母亲偏心处处压着大房的贾政一家更加面目可憎了。

  他转身回殿中伺候皇帝,皇帝正专心批阅着奏折,他也不说话,站在一边,时不时的为皇帝添茶递水。等到皇帝觉得累了,他便上去为皇帝捏肩膀解乏,猛不丁地,就听皇帝问道:“我听说,贤德妃在御花园里教训了一个才人?”

  周公公眉心一跳,低眉顺眼道:“两天前贤德妃娘娘在御花园赏花,走到拐角处,却被从另一边来的莫才人撞到了,贤德妃娘娘差点摔着,一生气,就罚莫才人在御花园里跪了一个时辰。”

  皇帝冷哼一声:“她气性倒大。”

  周公公低头捏着他肩颈处,半个字也不敢多说,只寻思着,这回去后,可要跟凤藻宫的拉开了关系才好……

  第一百一十四章

  虽然皇帝的意思是不会把王夫人做的事算到他们的头上,但在明确旨意下来之前,贾赦邢夫人还是不能安下心来,因此,他们也不过是打着外头如今正乱,下令伺候除非是极亲密的世交,否则所有来客一律不见后,就再没有动作了。

  王夫人虽然对此有所不满,不过她前头刚得了甄家的财务,薛宝钗在亲戚朋友里也见过面了,再加上她也知道最近皇帝在清算恭王党,外面确实是乱了些,便把这不满压了下来,老老实实地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而局势也确确实实是乱了起来。不过半个月功夫,皇帝下旨抄了京中三个一品大员的家,五个二品大员,三品以下被贬被斥抄家者更是过十数,而地方上望族也多有被牵连了,江南官场更是掀起一片浪潮,几乎近半都被替换掉。这时朝臣才发现,皇帝对于此次的动乱,有着多少准备——那些大批量空置出来,稍稍不慎就会引起朝局动乱的官位竟然迅速地被新提拔上的官员填补了,甚至都没有在朝上多加议论。这种速度,要不是皇帝早就决定要替换,甚至选好了替补,怎么可能进行地如此顺利快捷?皇帝,这是对朝臣早有不满了啊。想明白了这些,好些想在这局势中捞一笔,乘势把自己推上去的都赶紧缩回了手,老老实实地埋头做事,同时也算明白,没有了上皇制肘,皇帝以后,就真正是乾坤独断,再不会受任何人制约了。

  不仅百官如此,有爵功勋人家宗室皇亲也认知到了这些,这些日子,安乐侯,长平侯都被夺爵抄家,果郡王二子念在皇室血脉,只贬为平民,可怜果郡王只有此二字,这之后,果郡王爵位就要便宜了庶子了。便是果郡王太妃如何如今哀求,都没能改变皇帝的心意。这份狠辣决绝,可是让众人看清楚了,皇帝跟优柔寡断的上皇,绝对是不一样的。

  就在这一片之中,贾赦邢夫人等待的结果终于来了。先是宫里传出来消息,贤德妃触怒了皇帝,被罚跪抄经两个时辰,不想元春身子弱,由是得了病,在床上躺了许久,喝了好些药,就是不见好。王夫人担心不已,三番两次在就面前掉眼泪,惹得贾母也忧愁不已,直叫贾赦邢夫人多多打点了内侍,让元春在宫里好轻快些。贾赦邢夫人哪有这闲情逸致管这种闲事,嘴上答应了,回头就给忘了。贾母气得半死,可又能奈贾赦如何,最后也只好叫贾政出面,多多给常来往的夏太监塞银子打点罢了。

  王夫人本以为自己最大的靠山元春生病就已经是倒霉透顶了,不想,真正的大灭顶之灾,才正开始。。

  开始,是有人弹劾贾政任江西粮道时,纵容家仆强占良民妻女,因其女不从,凌逼致死,被圣上叫去很是询问了一番,神色很是不悦,却没有明确到底要怎么处置贾政,直把贾政王夫人贾母等吓得心惊肉跳,唯恐皇帝不会轻易放过。偏元春病重,也不能传消息,贾母王夫人等在家里,急得直找贾赦让他帮着求情。贾赦说自己要避嫌,被贾母好一顿臭骂。

  这样的背景下,薛蟠那边打死人旧案再翻出来被捉进了刑部大牢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薛宝钗几次三番往王夫人面前求情,还被王夫人说她如今嫁进了贾家,不为贾家着想,倒一心想着娘家,吃里扒外,委屈的宝钗哭了一日,回到梨香院里搂着薛姨妈哭了许久。

  圣旨就是在这样一团混乱里,传到了荣国府。

  “贾政在任识人不明,纵使家仆抢占民女,管教不力,纵使妻室隐匿叛逆赃款,有负朕恩,有忝祖德,着革去官职,贬为庶民,查抄家产,钦此。”前来传旨的西平王才说完,贾政登时身子就软了。西平王也不管他,只跟贾赦道:“因贾将军与贾政并未分家,倒是不能不尽行查抄,得罪之处,请贾将军见谅。”贾赦自然是说无妨,他姿态放得低,皇帝摆明也不想牵连他,因此西平王锦衣府的人都还算客气,西平王还让人先传信了后宅,着内眷先行回避,再行查抄,也算是卖了贾赦一个面子。

  不说后面锦衣司官在王夫人查出多少赃款银子,禁用植物,房产地契借票,只说这被喝令回避的女眷,围坐在就屋里,一个个直吓得浑身发抖,王夫人和李纨薛宝钗直抹眼泪,脸色惨白惨白,只是从小家教还在,不敢大声喧闹。那赵姨娘却是泼辣的,被这一惊一吓,也顾不得屋里还坐着贾母王夫人,在那里哭天抢地地喊着:“这好好的,怎么会降下这样的大祸来,抄家啊,老太太,您可得为老爷做主,老爷何曾隐匿了脏银啊。”一边又指着王夫人骂,“老爷对太太是何等敬重,太太为何竟会做出这般的祸事来,为着区区银钱,如今竟是赔上了全家的性命啊。”

  赵姨娘不过一个妾,竟敢当众指责王夫人这个正房太太,要搁以往,不用王夫人,贾母早就让人一个大耳瓜子扇过去了,可这会儿,想到自己前途尽毁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的小儿子,贾母生撕了王夫人的心都有了,只恨赵姨娘没骂的更狠一些,哪里还会阻拦,眼神如刀,一刀刀射向了王夫人。

  王夫人自听得说因为自己私藏脏银引来大祸,整个人就懵了,除了哭,半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如今虽恼火赵姨娘,可却再没心思计较了。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次,她真的完了。

  当日她不过是一时贪心,听到甄家要转移的那么大批银两,生气了贪念,想着自己有元春荣国府做靠山,事情又做的隐秘,定不会有什么祸事,这才鬼迷了心窍,偷偷把那银子搬进了自己的小库房……早知道会有今日,便是金山银山,她也不多瞧一眼的啊。现在引来了抄家大祸,可怎么是好?

  还没等王夫人回过神来,那边锦衣府的人就要来捉拿她,王夫人不比一般女眷,此次隐匿脏银之事却是她主导,自然是要捉拿归案的,王夫人又惊又怕,眼泪直流,可那锦衣府的人是谁,日常便是见惯了人犯眼泪听惯了喊冤声的,面无表情锁了人就走了。贾母在一旁看着,心都打着哆嗦,王夫人才被人带走了,外面忙忙有人来说贾政也被带走了,老人家受不得刺激,一下就晕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贾政夫妻早就被带去了衙门,二房的院子也被封了,贾母心头大痛,几没再昏厥过去,一边忙叫人传贾赦说话。

  贾赦知道贾母是放心不下贾政的,听了人说贾母叫,匆匆赶过来,也不等贾母开口,便说道:“我先前便去衙门里问过了,二弟带去江西粮道的下仆仗着二弟的势,强要占良民妻女为妾,结果害了人命。这还是轻的,最紧要的罪名,却是二弟妹先前竟偷偷私藏了甄家的财务。老太太是知道甄家的,那自来跟恭王亲近,恭王如今犯下如此大罪,皇上看在兄弟情分上饶了他,可对甄家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更何况叛乱初平,皇上心里还憋着火呢,弟妹在这当口的犯下这般大错,二弟却是被连累了啊。”

  贾母听了,全身的力气一下就没了,大哭了起来:“这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啊,要我没同意让这败家的女人接待外客,让她老老实实呆在后院里,哪里又会招来这般的祸事。我的老二啊,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

  贾赦虽然对贾母没多少感情,不过见她哭得这般声嘶力竭痛不欲生的,周围人又看着,少不得安慰道:“老太太先别伤心难过,儿子已经找人去了衙门疏通,此事到底是二弟妹瞒着二弟坐下的祸事,便是家仆惹祸,也不过御下不严的罪名罢了。只是……”他脸上带出了难色,道,“二弟妹这次惹的祸太大,怕是不好呢。”

  对贾母来说,重要的自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听贾政可能可以从轻处罚,那哭声登时就小了下来,连着追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你二弟的罪名真的不会太重?”却是半个字都没提到贾母。

  贾赦苦笑:“二弟虽是被欺瞒,可一个是家仆,一个是妻室……老太太,儿子只能说,会尽力帮着求情,可结果如何,还要看皇上的心意了。”看贾母还要罗嗦,贾赦忙提醒道,“只是二弟妹虽然犯错,却好歹是娘娘宝玉生母,此番要是获罪,那娘娘和宝玉……”

  贾母这才反应过来,王夫人是元春生母,如今生母闯下这般大祸,元春怕是脸上无光,这在宫里还有什么颜面,便是宝玉,父母全部获罪,他还有什么前途。心中一痛,止不住又哭号了起来:“我可怜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贾赦撇撇嘴,却是没有再劝了。

  一边伺候的薛宝钗看着眼前这情景,身子一软,晕厥了过去。公婆获罪,宝玉头上顶着这污点,怕是再没有前程可言了,眼看着娘娘都得受牵连,那自己娘家的事可怎么办?她哥哥薛蟠怎么办?没了娘家,丈夫也靠不上了,那她的后半辈子,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