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之绝黛无双 第28章

作者:青梅如豆 标签: BG同人

  年羹尧乃是康熙三十九年的进士,文武双全,虽出身包衣,但也算的上是满人子弟中的翘楚。先时曾入了翰林,挂了个内阁学士的衔儿,前不久才外放升任了四川总督。

  “正是。听说,皇阿玛有意将他一家子抬入镶黄旗。”

  胤禛挑眉看着他,胤禄摸了摸鼻子,自顾自地说道:“原本年遐龄一家子都是包衣,可耐不住年遐龄这个老头儿一辈子当官儿谨慎。别看不显山不露水的,外放时候的官声可是相当的好,咱们老爷子那是看在眼里了。年遐龄又有两个好儿子,听说还有个小女儿,今年都十六了,出落得好的很呢。”

  胤禛皱眉:“你想去求了来?”

  胤禄瞪大了眼,不满道:“四哥开什么玩笑?我家里两个侧福晋两个庶福晋的位置都满了。年遐龄一家子既入了镶黄旗,那他的女儿怎么也不会是个侍妾。不过四哥,你府上好像只有一位侧福晋罢?”

  秋日的午后碧空万里无云,澄澈如洗,在阳光的衬映下亮的有些刺眼。胤禛眯着眼睛看着亭子中的黛玉,她刚将手里边儿的一朵墨菊插在十六福晋的鬓边,拍手说着什么。

  心里忽的一阵烦躁,冷冷地哼了一声:“那又如何?”

  胤禄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黛玉,又思忖了一下,才道:“四哥,你不要一叶障目。如今朝堂上什么局势?太子虽然复立了,可你我都看的出来,皇阿玛对他那宠信可不在了。大哥三哥不说了,五哥七哥也不提,唯有八哥他们,朝中大臣倒有一大半都明的暗的支持着。佟家,纳兰家,富察家,这些个可都是八哥那边儿的。年遐龄历任工部侍郎,兵部左侍郎,湖广巡抚,多少门人故吏旧交同僚?更别提皇阿玛对其荣宠有加,甚至准他‘原官休致’。”

  “那又如何?林如海在一众文官中的声望不逊于他。更何况多年来林如海独善其身,掌管两淮盐政多年,令国库收入大增。皇阿玛不会看不到这一点。”

  “所以啊,你该将年氏和林姑娘并蓄兼收才是。”胤禄急道,“咱们皇子与大族之家的联姻,便如满蒙联姻一般。说的不好听些,不过就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罢了。喜欢的,多看几眼,多疼宠着一些就是了。不喜欢的,不过是个虚名儿,白占个院子用几个丫头,每月花费上一些个月例罢了。你愿意理会就理会,不理会谁还能找你不答应?你喜欢林姑娘,娶了回去,想如何宠爱都行,若是为了她一个而不顾了大局,却不是四哥你的行事了。”

  胤禛浓眉皱得越发地紧了,胤禄却不理会,继续说道:“弟弟说句不该说的话,四哥你琢磨着皇阿玛的用意。若是说抬旗,那年遐龄一家原本就是正白旗下的包衣,抬了正白旗就是了,何必放到镶黄旗来?如今上三旗旗主虽是皇阿玛,却将镶黄旗分了出来,交给四哥管着,这里边儿的弯弯绕还用的着我说么?那年在扬州,皇阿玛瞧着你送贴身物件儿给林丫头,却未说什么。用意何其明显?四哥,若是掏心窝子说,咱们皇阿玛容不得有谁忤逆他的意思。太子他宠着罢?前年不是说废就废了?大哥他疼着罢?不是说圈禁就圈禁了?要我说你这事一好百好,否则便是一拍两散。四哥原来曾教过我,行一步看三步,遇事须得权衡利弊趋利避害。事情到了自己头上,四哥怎么反而当断不断了?”

  “够了!”看着黛玉从那边儿过来了,胤禛低声喝道。

  胤禄瞧着他脸上略带紧张的神色,心里长叹一口气,不再说了。

  日头西斜,黛玉便向郭络罗氏告辞了。郭络罗氏十分不舍,极力挽留黛玉在这里住上两日:“那曲子我还没学会呢。竟是再住两日才好,到时候咱们一块儿回去。我们庄子西边儿有一处景致,再过几日那山上的树叶子红了,远远地瞧了竟是好看的不得了呢。”

  黛玉听了,心里也很是向往。自来了这个世界,自己大多时候都是关在内院里边,哪里能到外边去好生游玩一番?听了郭络罗氏的话,未免心痒难耐。只是大规矩所致,断没有自己这样个闺阁少女在别人家住着的,只得推辞了郭络罗氏的好意。

  郭络罗氏无奈,只好命人好生地送了黛玉回去。胤禛便向胤禄道:“今日出来了一天,我和玉儿一起回去,也有个照应。”

  胤禄的目光在胤禛和黛玉之间转了一转,胤禛冷峻英挺,黛玉年纪虽小,这两年个头儿却是长了不少,倒更显得婀娜纤细。二人站在一起,倒也般配的很。

  胤禛见胤禄不错眼珠儿地大量黛玉,心里烦躁,轻咳了一声,便向着黛玉道:“走罢,不然城门关了谁也别想回去了。”

  郭络罗氏瞧着有趣,忍不住偏着脸笑,怕胤禛看见,又用帕子掩了嘴角。胤禄无奈,只得一把拉着郭络罗氏,朝着胤禛一礼:“我们先不回去了,在这儿散淡两天再说。我跟四哥说的话,四哥好生思量一番。”

  胤禛也不答言,拉着黛玉便往外走。雪雁秋雁两个哪里见过这般?慌得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倒是打小儿服侍着胤禛的苏培盛压着嗓子小声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跟上?”

  雪雁反应快,忙抓着秋雁的手追了上去。

  胤禛本是骑马来的,此时却想到黛玉一回去,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便也上了马车。好在郭络罗氏备下的车甚是宽敞,两个人坐着也还有富余。雪雁秋雁在地上站着犹豫了一下子,看着胤禛冷的不得了的脸色,还是没敢上去。苏培盛心里叫着这两个丫头真是不晓事的,还是过去将雪雁两个推上了后边的车。

  黛玉见胤禛脸色似有不虞,想到刚才胤禄所说的话,心知必是胤禄要胤禛考虑思量的,便是他不悦的缘由了。只是,不知这缘由是什么?刚才胤禄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以及,不赞同。

  垂下眼帘,黛玉静静地思索着。忽然觉得耳边一热,原来是胤禛凑了过来,轻轻地对着自己的耳朵吹了口气,低声笑道:“玉儿小丫头,想什么呢?”

  阵阵热气打在脖颈处,黛玉不由得向后躲了一躲,却不料那股子扰人心弦的火热如影随形,忍不住怒视胤禛:“王爷自重些!”

  只是这狠巴巴的话语配上那张染了红晕的小脸儿,实在没有什么威慑力。

  胤禛也不再逗她,撩开车窗上的竹帘子,向外看了去,却见西北边涌上来大片的乌云,吹进车里的风也带了些冷气,想来是要有一场秋雨了。

  转眼看到黛玉上边儿只穿了一件儿银紫色缎面儿对襟儿袄,连个夹褂子都没罩,皱眉道:“天气却是要凉了,你只穿了这些?也不怕着了凉和那苦药汤子?”

  黛玉也向外看了看,嘟着嘴道:“哪里就那样娇气了?刚才老大的日头,穿的太多了燥得慌,便换了下去。谁知道这会子又凉了下来?”

  “王爷,林姑娘的衣裳!”苏培盛不愧是跟着胤禛时间最长的太监,此时已递了一个包裹给胤禛。

  胤禛伸手从窗口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是一件绣着粉色芙蓉花的鹅黄色夹纱披风。随手展开,亲手给黛玉披上了,又仔细地系好了带子,左右端详了一番,方笑道:“我这也是头一遭儿伺候别人穿衣裳,姑娘看着可还说得过去?”

  黛玉忍不住,“扑哧”笑了,伸出小手拍了拍胤禛的肩膀,点头道:“不错,有模有样的。可以回去给府里的福晋们穿一穿了。”

  胤禛心里一动,见她脸上带着笑意,浑然不觉自己说了什么,知道她随口而已。只是,真的就这么着不在乎自己后院的那几个人么?

  胤禛觉得自己心里有点烦躁,有点不安,若是在意自己,说到那几个女人时,应该是酸溜溜的罢?

  究竟还是年纪小些罢?胤禛长叹了一口气。

  黛玉还就着车窗看着驿路两边儿的风景,胤禛恐她吹了凉风,便伸手放下了竹帘子。黛玉大为不满,嗔道:“做什么放下帘子?难得出来一趟,瞧瞧这野地里的景致也是好的呢。”

  胤禛轻轻地刮着她的小鼻子,笑道:“如今还早了些,再略等些日子,等天大凉了,我叫十六弟妹还接了你过来。那时候西山的树叶子大都红了,处处层林尽染,异彩纷呈,才是好看。”

  “当真?不许骗我,要不我以后都不理你!”黛玉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彩,乌溜溜的眼睛眨动间,纤长浓密的睫毛犹如两扇细羽,为她平添了几分少女的娇憨。

  胤禛看着心热,只觉得若能得黛玉如此对自己展颜而笑,便是这条路再长一些才好。想了想,又说道:“今年你既在京里,倒是也有好些好玩的。年前天气大冷了,宫里总要举行冰嬉大典的,到时候若是可以,带了你进去瞧瞧。极是热闹的。”

  黛玉想了想,摇头笑道:“算了,那里可不是我能去的。听说都是些宗室中人才能出席的。倒是多谢王爷了,其实偶尔出来一次,已是难得了。”

  胤禛挪了挪身子,两个人靠的更近了些,笑道:“既是这样,十月三十是我的生日,林姑娘能否赏个荷包给我?”

  黛玉听了荷包二字,险些跳起来,自己的绣工能见人么?再说了,历来的习俗,唯夫妻成婚时,妻子须亲手绣荷包给丈夫,哪里有他这样大喇喇地讨要的?见胤禛眼中几分玩味几分期待,黛玉不由得红了脸,嘴上却是说道:“只看我高兴罢!”

第四十五章

康熙四十八年的冬天似乎是特别的冷,大前日起天便是阴阴的,乌压压的云彩厚得透不过一丝儿日光,天气又潮又冷。直到昨日,一场大雪才扯絮一般洋洋洒洒落了下来,直到今日夜间还未停下。

  入夜了,雍亲王府一处院子中仍是隐隐地传出了咳嗽的声音。程嬷嬷正带了提着一个食盒的小丫头顺着游廊进来,听到了压抑的咳嗽声,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掀开厚厚的猩猩毡帘子,里边一股暖香扑面而来。几个小丫头老嬷嬷都在外间儿恭敬地候着,一丝儿声音也没有。程嬷嬷也不说话,只接了小丫头手里的食盒,又进了里边的暖阁。

  那拉氏正斜倚在地炕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杏子红绫被,身边的大丫头芳华帮她掖着被角,芳草在一旁剪着灯花儿。见程嬷嬷进来了,芳华忙的接过了她手里的食盒,放到桌子上,从里边端出一小盅药来,又取了一小碟子蜜饯果脯,一并端到了那拉氏前边。程嬷嬷便过去,亲手扶着那拉氏坐了起来,芳草忙上前在她身后倚了一个绛红色金线绣喜鹊登梅花样儿的靠枕,又把那被子拉起来给那拉氏。

  那拉氏苦笑道:“又得喝那苦药汤子了。什么时候一口气不来,也就不必受这份罪了。”

  程嬷嬷忙啐道:“呸呸呸,大风刮去!”又对着那拉氏嗔道,:“福晋不过是着了凉罢了,喝上几服药就好了,怎么好好地说起这丧气话来?没的叫人心酸!”

  那拉氏嘴角微微扬起,却不争辩,只接过药盅子,也不看黑漆漆的药汁,一饮而尽。芳华忙将手里的蜜饯送上,那拉氏摆摆手,道:“左不过都苦过了,吃这个做什么?倒是倒杯水来我漱一漱罢。”

  芳华赶紧将蜜饯交给程嬷嬷,自己转身去倒水。那拉氏问道:“什么时辰了?雪停了没有?”

  “已是戌时二刻了。雪正大着呢,我瞧着,明儿都停不了的。”

  “王爷今儿歇在哪里了?”

  程嬷嬷想了想,低声笑道:“王爷还是在书房歇着呢。这几日来回府都晚,听外边跟着王爷的人说户部里边儿不少琐碎事情,竟是忙的不得了的。”

  那拉氏叹了口气,心里一阵酸涩。恰好芳华端了温水过来,伺候着那拉氏漱了口。那拉氏长长吐出了一口气,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忽听外边请安的声音响起来,门帘子一挑,胤禛进来了。身上披着的貂皮大氅上已是落了不少的雪花儿。

  程嬷嬷和芳华芳草赶忙行礼,那拉氏也挣扎着要起来,胤禛见了,挥挥手道:“你身子不好,别动了。”

  芳草便上前替胤禛解了大氅,自拿了去外间儿料理。

  胤禛便又问程嬷嬷:“今儿福晋可吃过药了?见好些没有?”

  程嬷嬷犹豫了一下,那拉氏在后边轻轻地咳了一声,只得回道:“福晋已是用了药了,今儿瞧着还好,身上不甚热了。就是咳得还多些。”

  胤禛点头,径自朝铺着青绿闪金锦缎蟒纹椅搭的椅子上坐了,外边已有丫头送进茶来。芳华过去端了,来至胤禛前边儿一福身,奉了茶过去。胤禛接了,随手掀开盖子拨了拨,闻着却是,皱了皱眉,随手放到了一边儿。

  那拉氏看了程嬷嬷一眼,程嬷嬷会意,便带了里边的小丫头出去,芳华犹豫了一下,也默默地退了出去。

  那拉氏看胤禛脸上似乎又瘦了些,眼中隐隐透出疲色,叹道:“如今王爷事务繁忙,也该保重着身子才是。这些日子回来的都是晚的,李氏昨日还说有段日子没见着爷了,弘时又淘气了不少呢。”

  胤禛脸色沉了下来,问道:“李氏来找你闹了?”

  那拉氏忙道:“说是闹她倒不敢,不过是白抱怨了两句。只是王爷固然是该以外头的大事为重,也要顾及着些府里边儿这些人。”

  犹豫着看了看胤禛越发阴沉的脸色,那拉氏狠了狠心,还是说了出来:“若说起来,咱们府里也好久没了新人了。爷要是瞧着她们伺候的不好,不妨再收几个丫头,或者,”努力压制着嗓子里的不适,“明年就是大选之年,想来咱们府里边进一两个新人也不为过。爷若有中意的,我去替爷求了来?”

  胤禛眯着眼睛看着那拉氏,那拉氏心里发慌,嗓子里发痒,一时忍不住,便伏在枕上咳了起来。胤禛瞧着她咳得面红发乱气喘吁吁的样子,原本丰润的脸上此时只剩下皮包骨头,又想起太医的话来,心里再大的不悦也发作不出来了。

  看着那拉氏咳了一阵儿,终于停了下来,胤禛将自己手边的茶顺手递给了她。那拉氏喝了一口,放抚着胸口松了一口气,却再没敢提先前的话题。

  胤禛看了她没事儿了,站起身来,只道:“你好生养着罢。有些事情不是你该想的,便别去操心。那件事儿我从没瞒着你,但有句话放在这儿,你别想着去打她的主意。你我多年夫妻,我知道你心里如何想的,你只记住了,乌拉那拉家,睁开眼睛看清了时务,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本分,才是正经的主意。”

  说罢,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程嬷嬷见胤禛走了,慌忙进来了,问道:“福晋,刚才是怎么了?咳了这好一阵子?”

  那拉氏脸色苍白,眼中水气弥漫,偏偏嘴角却带着笑意,只轻轻地说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程嬷嬷见她精神实在不济,也不敢再问,过去扶着她躺了下去,又掩好了被子,劝道:“福晋早些安置了罢?”

  那拉氏轻轻闭上了眼,点了点头。程嬷嬷便将那大红洒金锦帐子放下,又剔了剔灯花儿,叫了芳华进来上夜,便转身出去了。那拉氏躺在床上,两行清泪却是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不多时便濡湿了秋香色的枕头。

  黛玉站在窗边儿的书案前,正拿着一只画笔画着什么。雪雁轻轻地走过去,从黛玉背后看去,原来是一副雪梅图。

  这两日雪大,林姑奶奶便叫黛玉自己在屋子里边吃饭,省的走来走去地喝了冷风。又叫几个教养嬷嬷教习也都歇两日,过了这几日再说。黛玉便窝在自己的屋子里边儿,想起什么便做点儿什么。今日这幅雪梅图画来画去,却总是不得神韵。

  回过头来,见雪雁正端着一大盘子朱橘黄橙之类的果子,黛玉便笑道:“正想着吃这些呢,你便端了来。”

  雪雁撅嘴道:“姑娘,想吃便想吃,只是不可以多用了。”

  黛玉放下画笔,接过秋雁送上来的热帕子擦了擦手,便自己拿起了一只朱橘。倒也不吃,只在手里把玩着。想了想,问道:“外头天儿怎么样?”

  雪雁一边儿摆果子,一边儿回道:“大日头都出来了,不过还是冷的很。咱们南边儿再没这样的冷时候的。

  黛玉便叫秋雁:“打起窗户来,我瞧瞧。”

  秋雁忙劝道:“姑娘,外头真是冷的很。姑娘这屋子里边暖和,若是被冷气儿一激,容易着凉了。”

  黛玉执拗的很,只不依道:“我穿的不少,你只推开半扇窗户我看看便罢了。”

  秋雁无奈,只得推开了窗户,登时便有一股子寒气儿顺着缝儿进来了。

  黛玉向外望去,见外边儿白茫茫的一片,连着两天的大雪将天地装扮得银装素裹。尤其是院子中那些落了叶子的树,又高又壮的,冬天里边尽看见枯枝败叶了,无趣的很。倒是此时,枝上桠上,都挂着厚厚的一层雪,很有几分粉妆玉琢之感。林府里边的苍竹翠柏此时也都覆上了雪,雪下那些青枝翠叶越发精神了。

  黛玉也不觉得冷,相反这屋子里拢着好几个火盆,干热的很,此时外边潮冷的寒气儿一冲,倒是将那股子燥热冲淡了些,还隐隐带着一股子清冷的香气。

  黛玉想起自家院子里边种着几株梅树,想来是迎着雪开了,才有这一股子花香。

  黛玉出了会子神,回身叫雪雁:“将我的雪褂子拿了出来,我出去瞧瞧,定是梅花儿开了呢。叫上几个小丫头,穿暖些,咱们去收点儿梅花上的雪。到时候封在坛子里,等天儿暖了埋到梅花树底下去,天热的时候挖出来冲茶喝,听说是再好不过的。”

  雪雁知道自己姑娘近来倒是比以前还任性了些,叹了口气,去找了厚厚的一摞衣裳出来。

  黛玉笑道:“这都穿上了,还不得圆了?”

  虽如此说,也知道若是不穿上了这些,雪雁秋雁定要跑到姑奶奶那里去报备一番,再者也是为了自己好,也就依着她们换了衣裳。

  一时穿好了嫩黄色云锦小棉袄和百褶棉裙,腰间紧紧束了一条五色宫绦蝴蝶长穗儿,又套上了大红色百蝶穿花贡缎面儿白狐狸皮里子的立领儿褂子,雪雁又给她拿来了大红色掐金挖云红香小羊皮的靴子,最后又罩上了大红羽纱面儿貂皮里子的鹤氅,又给戴上了观音兜。这一番打扮下来,黛玉一张俏生生的小脸儿都给映的红彤彤的,更显得娇艳无伦。她原很少穿大红色的衣裳,这一穿上了,倒是别有一番风姿了。

  黛玉见自己果真被裹的严严实实,走动了两步,倒还轻便。便带了雪雁秋雁并几个小丫头一起往花园子里边儿去了。

  未到园中,便闻见了一股细细的香气,和着扑鼻而来的雪气,极是醒脑。转过月亮门,只见园子里边十数珠梅树开得正好,红如胭脂,黄似锦缎,还有几株看起来与雪色无异的白梅。

  黛玉站住了细细地观赏了一番,才又走过去。此时雪倒是小了些,不过那花儿上边倒是也有不少的雪了。梅树也并不高,黛玉便伸手轻轻地扶着一根枝桠,凑上去闻那花香。

  白雪红梅,衬着底下素手如玉,娇颜如花,竟是说不清是花与人哪个更娇美一些。

  雪雁倒是没有闲心来欣赏自家姑娘的风姿,眼瞅着黛玉手露在了外边,只大叫道:“哎呦,好姑娘快些把手收进去!这大冷的天若是冻了可怎么好?”

  黛玉回过头来没好气地说道:“蝎蝎螫螫的,你别管我,只去扫些花儿上的雪是正经。”

  雪雁几步上前,一边伸手将黛玉的手中的花枝接了过来,一边说道:“好姑娘,手若是冻了,又疼又痒的,可是难受的不得了。再者我听说,冻一年便留下了根子,年年都是要冻的。只心疼我们些罢。”

  黛玉无奈,只得缩回了手,瞧着她们去扫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