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aron
经过这两个星期的培训，大家对彼此的数学能力也有了比较清楚的了解，整个集训队的等级大概有三个。林锦麒自然是一骑绝尘的第一军团，大家私底下说，除非林锦麒自己身体出问题不能上场之外，否则省队肯定有林锦麒的名字，而且还是省队的王牌选手。第二军团则是香樟一中的王千跃、陈有源、胡驰和沙郡中学的李威，这四个人本来都是省复赛的亚军到第五名，算得上是省队的中坚力量，轻易不会被省队筛选出去。
第三军团则是原本的正选队员，来自沙郡中学的胡帅；以及两个候补队员，来自香樟一中的夏超凡和来自青峰高中的刘星。这三人中成绩稍弱的是刘星，按照林锦麒的感觉，刘星似乎已经到了他的极限，看来奥赛的确不是很适合他的路。不过省复赛的金牌足以让他高考有加分了，所以这次培训就算是一种特别的体验吧。但是剩下的最后一个正选队员名额，无论是胡帅还是夏超凡，都有很大的可能。特别是夏超凡，他的复赛成绩是八人中最差的，但是愣是让他赶了上来。他不仅超过了刘星，现在也似乎快要压过胡帅了。
胡帅因此变得有些焦躁起来，大部分时间都留在教室里做题，不到深夜不会返回寝室。由此学校的保安在午夜巡逻的时候还发现他在教室里做题都做到睡着了，忙将他叫醒送回寝室。林锦麒好几次看到胡帅在厕所里抽菸，几乎是一次就抽掉半包，这消耗量简直比林外公那几十年老烟枪还可怕。
原本刘星好心想劝解一二，结果反被胡帅反讽不求上进，愣是将一直乖乖的刘星给讥讽得哭了。于是林锦麒下场将胡帅臭骂了一顿，还差点动手，最后是李威和刘星一个拉一个，才将大家给安抚下来。不过最后结果就是胡帅请了一天假，回家去了。
“听说你和胡帅吵架吵到要动手了？”何教授将林锦麒叫到自己办公室里，用不争气的眼睛盯着林锦麒看。
“说你小子聪明吧，你在解数学题的时候的确足够聪明；但要说你为人处世方面吧，真的是蠢得可以。我记得集训手册上第一页就写了‘如果在集训期间发生任何肢体冲突事件，那么相关人员都会被开除集训资格’吧？你没有看集训手册吗？你真以为胡帅那个家伙挑衅刘星是干嘛？刘星那脾气是不会动手的，而且他用自己的资格拼掉刘星划算么？
用用你的脑子吧，这是哪个学校！你如果动手了，你觉得香樟一中的老师会站出来维护你的利益？你以为省队资格是大白菜？你以为国决资格是人人都有机会的？你知道为什么历史上的天才都短命么？那是因为他们都以为自己是天才，所以作死了！你好好去想想，别傻了吧唧跳到人家的陷阱里，到时候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从何教授的办公室出来之后，林锦麒忽然意识到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因为自己的体内住着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灵魂，而且还自诩对社会的阴暗面有了足够的了解，所以当自己面对学生和校园的时候，自己居然就放下了戒备心理。
学校就是一个小社会，社会上所有的污秽都会投射到校园里。而且这些看上去不大的孩子，你真认为他们的内心还是单纯的孩子么？要知道，每个人的最大危险不是来自你前面的敌人，而往往是来自你后面的追赶者。如果自己真的胡帅动起手来，那么李威和刘星势必要被波及。
自己四个外校孩子在香樟一中动手，那么香樟一中会不会乐得推波助澜将四个外校学生都踢出省队呢？或许沙郡中学占着同样是香樟市名校也同样是南湖省四大名校还能和香樟一中掰掰腕子，自己的青峰高中呢？想明白了之后，林锦麒的嘴角浮上一丝嘲讽的冷笑。
和国际上许多国家一样，华夏的学术环境压根没有那么单纯。或许到了最高层会纯粹一点，但是在省一级的层面，那就真的就是大哥别说二哥脏了。只不过林锦麒没有想到连高中校园都如此污秽了，甚至连自己这个来自穷乡僻壤的高中生都知道这样的名校动阴暗心思算计。
林锦麒因为内心实在是难以平复，于是他干脆选择在田径场上跑步。等跑得自己筋疲力尽的时候，林锦麒才将心中的愤怒和脑中的忿然甩了出去。他跟何教授请了一晚上的假，然后打车跑到南江大酒店开了一间房准备在外面过夜。
本来南江大酒店的前台对进来一个穿着运动服的高中男孩还感到奇怪，但是等男孩拿出一张瑞银的高端白金卡和自家酒店的铂金贵宾卡之后，前台立刻打电话通知客服经理出面接待了。林锦麒也没说啥，只是表示要一间大床房休息一晚就足够了。对于自己要客的需求，酒店当然是全方位满足，立刻安排好房间让林锦麒入住。
去房间之前，林锦麒在酒店附属的商店里买了一套国产的高端西服，好在林锦麒的身材算是标准好身材，即便不是定制款，也能撑起来。试完西服三件套之后，连同配套的衬衫、领带、内裤、袜子和皮鞋都买了。
“晓华阿姨，你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在南江大酒店的咖啡店喝杯咖啡。”林锦麒洗完澡之后，打了个电话给陆晓华。
他觉得自己的计划必须提前了，真的是时不我待啊。
“怎么，又有律师费要找你晓华阿姨了啊？”
作为林锦麒在国内的代理律师，陆晓华可是非常清楚自己这个表外甥有多少钱。林锦麒不仅支付了律师费，还交了一笔固定的费用聘请陆晓华做自己的法律顾问。对于这个请求，无论是陆晓华还是陆晓华所在的律师楼都没有意见。可以说，林锦麒现在已经是陆晓华所在律师行的VIP客户了。
“晓华阿姨，电话里说不清楚，不如我们当面聊聊如何？”林锦麒现在的想法是挖晓华阿姨出任自己公司的首席执行官。
除了晓华阿姨是自己前世今生都很信任的长辈之外，晓华阿姨的学历和资历也足够漂亮的。晓华阿姨属于国内改革开放之后的首批留学生，但是她当时没有选择留在国外，而是回国工作。
晓华阿姨留学的学校名叫乔治·华盛顿大学（GWU），虽然不及哈佛、耶鲁、斯坦福那么有名，但也是美国的顶级私立大学之一。同时GWU除了法学排进全美TOP 30之外，它的政治学、国际金融学也是赫赫有名。
在美学习期间，晓华阿姨还在贝恩公司实习过。如果不是晓华阿姨执意回国，贝恩公司都有意邀请她入职了。不过时隔多年之后，晓华阿姨又兜兜转转地入职贝恩华夏公司，然后成为合伙人之后移民美国了。贝恩公司是与麦肯锡公司、波士顿咨询公司并称的全球三大管理咨询公司。
所以，林锦麒对晓华阿姨的能力是十分信服的，而且晓华阿姨后期的投资都是针对美国创业型互联网公司，并且她的眼光颇为精准。所以林锦麒觉得晓华阿姨应该是自己目前能找到的最合适人选了。
“说吧，你小子花了这么一大笔钱请我来这种地方喝咖啡，肯定是要求我办事。”今天的晓华阿姨穿着香奈儿的经典小黑裙，蹬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就晓华阿姨的漂亮容貌和气场，顿时将咖啡馆里的男人们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本来还以为晓华阿姨是来约会的，但是听口气应该是来和晚辈吃饭的，于是几个原本有些蠢蠢欲动的男人此时更加豪情壮志起来。
“晓华阿姨，有没有兴趣换个工作场所呢？”林锦麒开门见山地说道。
“跳槽？哪家律师行会通过你这个臭小子来接触我？”陆晓华有些疑惑地看着林锦麒。
随后她仿佛想到了什么，问道，“不会是想让我去你妈妈那个公司吧？不是我看不起宁姐和静姐的公司，实在是那个小公司交给宁姐和静姐就足够了吧？我去了干嘛？”
“不是我妈和我姨的那家公司，而是我的公司。”林锦麒说道。
林锦麒将自己在香港注册的那家麒麟科技控股公司的事情坦白了，“我、我妈妈、我姨还有我的两个舅舅，分别在开曼群岛、英属维尔京群岛和百慕大群岛注册了好几家公司，然后通过相互交叉持股在香港组建了一家商贸公司和一家置业公司，现在这两家公司就负责我们家的那条学生街和青春广场的物业管理和运营推广。而我自己又单独注册了一家科技控股公司，因为我对互联网非常感兴趣。目前我除了投资企鹅公司之外，还自己投资了自己的地平线软件工作室。”
“投资互联网？现在美国那边可是哀鸿一片呢。”陆晓华喝了一口咖啡。
她没有表达自己的观点，却点出了现在互联网行业的尴尬境地。在经历了雅虎的股票奇迹和美国在线与时代华纳的世纪合并案之后，整个互联网产业像是一个被吹得太大的泡沫那样，瞬间就崩溃了。曾经被认为是股市石油矿的互联网股票几乎变得和废纸差不多了，而因为高科技股票而欣欣向荣的纳斯达克也瞬间被打回原形。
这股寒潮在美国形成之后，很快就会吹到华夏。曾经红遍全球的华夏三大门户网站一时间成了败犬，蜷缩在角落里希望能熬过这个寒冬；而许多曾经不逊于三大门户网站的华夏第一代网络创业者们，纷纷倒在了前往纳斯达克朝圣的路上。不过林锦麒知道当2002年到来的时候，以网游产业带动的华夏互联网产业仿佛被装上了火箭助推器。只要是旗下有游戏产品的互联网公司纷纷开出红盘，然后大家唱着歌跳着舞在纳斯达克敲钟，硬生生在纳斯达克打造出一个“华夏网络股”的概念市场出来。而2003年开启的全民电子商务风潮终于在Jack的带动下，给华夏互联网产业装上了另一个助推器。
“那是因为美国人没有找到互联网的盈利点，因为他们并没有将互联网从媒体这个概念里释放出来。”林锦麒当然不能谈猜想，他必须拿出干货来说服陆晓华。
“晓华阿姨，你认为互联网是什么？难道仅仅是我们新闻的另一个媒体么？如果我们只是认为互联网将是和电视、广播、报刊一样是所谓的‘第四媒体’，那么我们的确应该远离互联网产业。因为我们如果抱着这样的观点来做互联网公司，那么我们不过是在重复雅虎的死路罢了。”
“那你认为互联网会是什么？”陆晓华被林锦麒这么一说，也对互联网有了很大的兴趣。
美国的互联网发展时间远远早于华夏，陆晓华在美国留学的时候也接触过早期的互联网。在陆晓华看来，互联网就是一个科研工具；而直到后面，她才接受了互联网的媒体属性。
“你有没有想过某一天，我们的生活、工作、娱乐，乃至情感交流都与互联网息息相关呢？”林锦麒问道，“比如你现在在办公室上班，有一封重要邮件要给你的客户。于是你通过电子邮箱将文件发过去，然后再通过即时交流软件和他讨论文件的细节。
突然你觉得有点饿了，然后你就通过网络给自己点了一杯星巴克的咖啡和一份来自赛百味的三明治。下班的时候，你想看电影，于是你通过网络订购了一张电影票；或者你干脆觉得电影院太拥挤，环境不太好，因此你在网络上选择你喜欢看的电视剧或电影。看影视剧如果觉得无聊，你还可以通过网络和一帮陌生或熟悉的朋友一起玩游戏……你觉得，互联网只是媒体么？”
听完林锦麒的描述之后，陆晓华很想反驳他，但是她发现林锦麒所描述的这一切对于现在的互联网技术来说，并不算特别大的难题。
“你似乎忘记了一个比较大的问题。”陆晓华想了想，说道，“首先，网络接入成本过高，这导致国内网络用户数量一直无法提升规模。如果国内互联网用户没有达到一定规模，你说的那一切都只能免费，一旦收费就会导致大家宁可选择线下方式。
其次，网络的连接速度和线上与线下的连接速度。如果你的网速没有达到一定规模，别说看影视剧了，听个音乐都会让人抓狂吧？至于线上与线下的速度，如果我买今晚的电影票，结果你三天后才送来，你觉得还有意义么？”
不得不说晓华阿姨的确是那种老天爷赏饭吃之后祖师爷还担心吃不饱又给添了几勺的人，她非常敏锐地抓住华夏互联网产业发展的两个关键点，一个是网费太贵，另一个则是网速还不足够理想。不过这一切的问题将伴随着网吧的流行而得到缓解，由于网吧在华夏的遍地开花让国内上网门槛几乎是一夜之间变得非常简单，这也导致了2002年华夏网游元年的到来。随着华夏网游元年的到来，互联网创业的第一代富豪才真的诞生。
“线上和线下的速度，对于我的公司来说，优先度暂时没有那么高，虽然我承认这也是个很重要的问题，但是我在最近五年内不会特别去思考这个问题。”林锦麒说道。
林锦麒承认充值渠道对于游戏公司的重要程度，但是好歹盛达公司开创的点卡销售理念是值得参考和学习的，而未来Jack和Pony打得你死我活的这宝那宝的，林锦麒并没有太强烈的涉足欲|望。
“至于现在网络的速度，我想你应该知道电信公司开始推广和普及ADSL业务了吧？现在我们那个小县城都在普及1M和2M接入业务了，那么省城呢？那么北上广呢？至于你说的上网成本问题，你想想看，现在在学校和年轻人聚居区的网吧还少么？网吧的出现其实等于就将网络成本给摊薄了，而且现在网吧的费用也从以前的十元以上降到五元附近了吧？如果等网吧费用能降到3元乃至2元附近的时候，你觉得会不会引发一波年轻人上网热潮？”
“所以你才将游戏当作你的创业切入点？的确，游戏的最大受众群体，可你有没有考虑过，政策风险和版权风险？”陆晓华继续追问。“国家对于电子游戏的定义可是‘电子鸦|片’，连索尼、任天堂这样的大公司都没有办法公关我国政府，你又有什么能力呢？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国内对版权的尊重程度可谓是零，你觉得你做的游戏有人掏钱么？”
“如果我的正版游戏比盗版游戏还便宜呢？”林锦麒当然知道这段时间堪称国产单机游戏的地狱年代。
在这个最悲惨的年代，国产游戏曾经一度低到年产量不到60款游戏。注意，这里的游戏可不是说那种3A级大作，而是包括《俄罗斯方块》在内的这种益智小游戏。可想而知，这个年代出来卖正版单机是多么愚蠢和找死的节奏。也只有暴雪、育碧这样的国际大厂才不在乎华夏这一个市场的损失，能够慢慢熬到华夏尊重版权的那一天。
“比如说，我的游戏是免费的呢？我就放在网络上让人免费下载，甚至我可以和某些电脑杂志合作，免费送游戏光盘呢？难道还有人去玩盗版？我都比盗版还便宜了，再去玩盗版也太搞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