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布颜
待放下门帘,贾赦还不见梓莘来迎自己似是根本没注意到,不禁略有不快之感。他脱下外袍,走到那炕床坐下,又给自己倒了杯水,长长叹了口气摇头说道,
“唉,娘子啊,是不是为夫把你宠坏了?之前多警觉的一个人,如今瞧着为夫进门,居然也不知道?”
梓莘抬眼斜了贾赦一眼,轻哼一声,也不回话。贾赦疑惑,抬手移开炕几,凑近些许伸手揽着梓莘入怀,问道:“怎得了?”
梓莘垂目,轻抚着那蝴蝶印记淡道:
“恩侯,你曾说要改变这小世界中各人的宿命,只是那些人如今还不知道在何处。不知道要是我让那命数未到之人离世,会不会有悖人伦,从而影响修行?曾经我看读过杂书中倒是提过,修炼之人,不可罔顾凡人性命。”
贾赦挑眉,梓莘了然,继续说道,
“便是那王氏之母蒋氏。听闻此人手段毒辣,对仆役下人随打即骂不提,稍不如意便把那好好的女儿家卖去那最龌龊之处。如今这老妇居然想要从我身边之人对我下手。你我虽从未注意过此人,可是如今瞧着此人倒是个祸患了。我想着避免夜长梦多,不如结果了她。只是,到底有些担心。”
贾赦失笑,却见梓莘难得露出此等神色,不觉轻抚着她的背脊安慰:
“想做什么直接去就罢了。平日见你事事懒散,也不和那些人认真,怎么如今到要先下手为强了?”
梓莘靠在贾赦胸膛,最大疑惑已解,自然放下心来,抬头嫣然一笑,
“我自然知道,我们此处的敌人不是那史氏或者王氏,而是那警幻仙子。我且等着改变那一众女子的命运,自然不会与她二人计较。我可不想永生永世就在各个小世界中不断轮回。那蒋氏素来心狠手辣,其实我倒也是不怕的。只是……你全当我躲懒,实在不想与她纠缠,够累人的。”
贾赦搂着梓莘,嘴角勾起漂亮的弧度,笑道,
“恩,待事情了结,我们就离开这里,做一对神仙眷侣。永世不分离。”
梓莘笑而不语,只是主动吻主了贾赦的唇。
“有求必应”空间是那贾赦意外得到的上古时期,留下的时间裂缝。他稍加炼化之后,便送了梓莘。那日梓莘受伤,则是打开空间之门的契机。
这空间叫那有求必应,不过是贾赦制作的噱头罢了。梓莘所得之物,皆是她留下的印记,或是一早放于其中,又或是贾赦特特去寻来的。却不知当两人双修之后,新功法修炼至一层时,才真正获得那空间行驶之权。那上古宝物一一隐现,贾赦也大吃一惊。细细读了空间内遗留笔记,方知原来此空间主人便也是一对夫妇。如此,贾赦不知这算不冥冥之中,以有注定。有了贾赦的解惑,梓莘自然不会客气,立即进入空间选那得利之物。
初四,寅时初,五更梆子刚过,王家边有人来请王氏归家,说是那蒋不好。王氏大惊,起身匆匆梳洗往那王家而去。梓莘听闻也诧异不已,虽然她已出手,却还想要等上三日。这三日那蒋氏只会觉得疲累,不会有精神再追究那些事儿。然史氏得知后,更觉大过年的晦气的很,此处暂且不表。
王氏下车瞧见那门口挂起了白灯笼已经瘫软在地。周瑞家的与陈妈妈两人对视一眼,扶着王氏颤巍巍的往里头走。那贾政翻身下马,不觉先行一步快步往内走去。那正院内已经扯起了灵堂。蒋氏已被放入灵柩之内。棺木盖的严严实实,王氏大哭,
“你们好狠的心。居然不让我见上母亲最后一面,母亲……”
王家的两位奶奶,皆是无奈的上前扶起小姑子。王氏哭天抢地,紧把着棺木不肯放手,只听那王父大吼一声。王氏哪里见过父亲发火,索瑟着松了手。待听得原尾,王氏便再也不求那最后一面了,只是嘤嘤哭泣。
事情还要从三年前说起。
彼时王家尚在金陵。那蒋氏身边有一对分别唤作如烟、如絮亲姐妹伺候着。那如烟十八,乃蒋氏大丫鬟之一;如絮不过十二,尚跟着如烟学习。
王家规矩,伺候的丫鬟到了十八必定要配人家。蒋氏身边那秦妈妈瞧着如烟不仅生的秀丽端正,却还有一手好秀活,便替长子求娶。瞧着秦妈妈一家得力,蒋氏也乐得给顺水人情。本事皆大欢喜之事。却不想如烟成亲那天到底出了岔子。
蒋氏有个侄子,刚过弱冠之年,是个素爱寻花问柳之徒。那时日,不知怎得尽是迷上尚未及笄的良家幼女。家中略有颜色的丫头尝了个遍后,便想到了自家姑姑身边的几个面色出众的小丫鬟来。
那如絮喝了姐姐的喜酒回院子,便被那蒋氏之侄用药强行收用。若是寻常,那蒋氏大约会把如絮送于了侄子。却不想如絮是个性子烈的,清醒之后居然拿起那剪子,冲向那不要脸之人。那人乱来惯了,胭脂堆里打滚又久,身体到底弱了。这头才得了满足,一个疏忽居然剪了正着。
待蒋氏来到,她那侄儿已经不成了。后虽人已救回,却与那公公无异。那蒋家到她侄儿这辈子,只有这一个立住的孙儿,故宠的无法无天。如此,虽已是弱冠之年,那侄儿却还未定亲,总觉得哪家女儿都配不上自家儿郎,如今悔时已晚!
蒋氏大怒,立即叫来惯用的人伢子发买了如絮。等到如烟隔日得信,已无可挽回。蒋氏惯喜连坐,只是那如烟嫁的是秦妈妈之子,瞧那家子还得用,大手一挥,说是不追究了。
这些年,那如烟没放弃过寻找如絮下落。只是要求男人外出时偷偷打探,不敢让蒋氏知道。可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大年初三这日,蒋是氏还是知道了,便找回了秦妈妈的男人,儿子三人,并叫上了如烟,连同秦妈妈一起到了那东厢。
蒋氏遣走了众人,瞧着跪在地上几人,眼睛一瞪,立即甩出几本册子丢在那如烟身上。秦妈妈脸色一秉,打开瞧了几眼立即磕头求饶。
蒋氏不理,自顾自淡道,
“秦妈妈,你打小就在我身边服侍。算的上我身边最久之人。却不知道如今倒是学会了阳奉阴违。连我发卖的人都敢去找。”
如烟诧异,偷瞧着秦妈妈的脸色悲喜不定。只听那蒋氏又道,
“你是知道我的,对于那背叛之人……”
这一次,那蒋氏的话未说完,却再也没机会说了。秦妈妈跟了那蒋氏三十年,眼瞧着她种种作为,从不敢违抗半分。可如今已是鱼死网破之时。只是她一个眼神,那三个男人伺机而动,活活结过那蒋氏。如烟更是不解气,便把那一腔仇恨如数发泄在了蒋氏尸身之上。
秦妈妈跟在蒋氏身边许多年,学不到十分,总有那七八。待那一家子逃之夭夭,蒋氏之事还无人知晓。直到那大丫鬟见天色已晚,也不见那蒋氏吩咐,大着胆子偷偷掀帘,才发现那蒋氏早已七绝多时,死状真正惨不忍睹。
古语云:阎王要人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那梓莘堪堪动手,还未待到时辰,那蒋氏居然已身首异处。人的死法各种各样。此处虽为小世界,又怎得没有自己那因果循环?正是有那因果之报,那警幻才让那一僧一道出面干涉。蒋氏当日又何曾想过,自己要强了一辈子,霸道了一辈子,却得了如此下场?可见,不是不报,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再说那王家,王子腾因母亲亡故,无法参加此次春闱,自然气结。当下便要拿着身契要去抓人。却不想,居然在那一叠子契约中不到那秦妈妈一家五口身契。待到了官府,却被告知此五人,年前就已放了出去,如今已是良籍。蒋氏在金陵人人都知她是不会放仆役出去之人,可是如今到京城,官府又哪管那些。如此天下之大,又去何处寻那秦妈妈五人?
事已至此,到底也是丑闻一桩。王父按下那蒋氏死因,只报了暴病而亡。去寻那秦妈妈一家,也是以逃奴之名。再者王家既已到京城,自然不好回去。如此,一家人商议之后,便由那长子长媳待得七七四十九日之后,送蒋氏灵柩回金陵安葬。王父携王子腾留京。虽然不能参加科举,王子腾是不甘心浪费这三年的。
那蒋氏亡故,王氏便要服那齐衰不杖期丧,时为一年,忌房事,戒荤腥。贾政标榜自己德行,但父母在世,不好跟着服丧,却也不去碰那通房妾室。转眼,春闱发榜,那林如海高中探花。随林家喜讯而来的,还有那贾敏坐胎已三月的消息。史氏大喜,立即命人开库房,备了双份贺礼,往那林家去了。
王氏得信,茫然无措,目光落在那周瑞家的身上。周瑞家的立即下跪,连连磕头,
“二奶奶明鉴,我是亲手交给了大姑奶奶的。不会有错啊!”
王氏气血攻心,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第27章
春闱放榜,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林府开开心心,双喜临门。史氏与有荣焉,想到若是林女婿他日封侯拜相,自家女儿也可得那一品诰命,便喜不自胜。加之贾敏有孕,若是一举得男,在林家的地位真是如日中天。史氏得意洋洋之际,忍不住遣人去请梓莘前来,也好炫耀一番。
若问为何不叫那王氏?其实史氏自打大年初四那日,王家来人报丧便觉得触了霉头,已是不喜。如今王氏守孝,史氏更是能不见绝对不见。之前王氏所帮衬的府中杂事,史氏如数交予梓莘。这次梓莘倒也不辞。她本不是爱揽权的,不过就是行那上行下效之事罢了。
今日见人来请,梓莘丝毫没有那拿乔之态,命人收齐礼单,由冬雨扶着往那荣禧堂去了。史氏一见梓莘立刻满脸堆笑,对着她挥手,
“快来我这里坐!可知你妹子的好消息了?”
梓莘瞧着史氏,心中到有一丝敬佩。这位可是去自己院中大闹过的,如今不过半年功夫,却可当此事从未发生,倒也真是个人物了!如此,梓莘面上不显,笑意盈盈的在那史氏身边坐下,瞧了那冬雨一眼,冬雨立刻递上礼单。
梓莘笑道:“母亲,此是我为妹妹备下的贺礼。还请母亲过目,若有那不到之处,我也好添加一二。”
史氏见梓莘如此爽利,心当下一沉。半年前,梓莘也是如此笑笑的奉上二百两。史氏接过礼单,心中还在盘算着一会要如何开口添加物品,待看清上头之物,却惊愕不已,真正皆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