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布颜
吕院判细细检查一番,眉头微蹙,似是不经意的轻按了贾代善几个穴位。果然,那贾代善痛苦之色有所缓解。片刻之后,那吕院判最后直起身子,脸上露出了疲惫之色,轻道:
“国公怕是心疾又犯了。麻烦先弄些米汤来,加些糖。国公怕昨日起就没用过膳食,如此我也不好继续了。待用些米汤之后,我也好施针。另外,我先开个方子,等施针过后服下。”
不等贾赦上前,贾政先行一步,一边命人准备米汤,一边引这吕院判往书桌前去了。贾赦瞧了那二人一眼,来到贾代善跟前,佯装为他拭汗之际偷偷喂上一粒续命丹。
此乃根据上古之方,采空间内的灵草炼制而成。实为初级丹药,对修炼之人无甚用处,可是对于那凡人已是名副其实的保命良药。如此,太医整治之后,见那贾代善似有稳定之象,便定下心来,也不着急归家,而是进宫赴命去也。
这边太医刚走。那边贾敏由林如海扶着来了,如今贾敏刚刚四月,小腹微突,然到显精神,身材也丰腴了不少,瞧着倒是更美上几分。史氏见贾敏,心中虽悲痛万分,却到底顾忌了贾敏肚子。招待贾敏与林如海坐下,
“我的儿,吕院判刚走。你父亲暂时稳定了。也怪我大惊小怪,若是惊扰了你,可如何和是好。”
林如海起身作揖,脸上带着三分焦急,七分担心之色,语速比平日里快上了几分,只听他说,
“岳母何处此言。岳父有恙,我等前来是应当的。又怎得有惊扰之说,如今吕院判怎么说?”
史氏瞧着林如海心中浮起丝丝暖意,这淋如海只答,虽不见得得体,却真正是那关切之意。她轻叹一口气,说道,
“是心疾又犯了。前些年,你父亲也是因为那心疾大病过一场。这些年遵循嘱咐,不敢食那油腻之物。瞧着也是大好,不想,今日又犯了。”
“唉……”贾敏长叹一口气,才要说话。却见那门帘新奇,梓莘走了进来,身后的蔓枝,翠柳各自端着一个托盘。
“妹妹来啦了?这个时候定是还未用膳。和母亲一起用些吧。”说着又对那林如海笑道,“父亲已经睡了。夫君和叔叔在西厢暂些,我以命人送去了膳食。”
林如海向梓莘微微弯了弯腰,辞了史氏往西厢而去。贾敏陪着史氏用完了早膳,本事要去看那贾代善,却被史氏阻止,“如今你怀着身子。你父亲暂且安好。不如你先和女婿回那函姝居暂歇。”
贾敏倒也不坚持,命跟来的小丫头报了西厢林如海,由梓莘陪着,暂且歇息去了。
那头王氏苦等,却不见那丧钟响起天色发亮,她不觉更加惊慌。周瑞家的再次掀帘而入,身后的丫鬟端上膳食。木质托盘上摆放着用鸡汤熬成的菜粥,五个拇指大小的馒头,又配了三个素馅煎饺,那馅儿是用大骨高汤一起熬的。
王氏见后头跟着丫鬟,便紧抿双唇,双目下垂,口中念佛。及第院的丫鬟自然了解王氏秉性,如此一言不发,匆匆放下转身离去。待出了东厢,那小丫鬟一脸苦涩的往荣禧堂寻相熟姊妹处去了。
周瑞家的似是全然不知王氏不妥,伺候她用完膳又有那小丫头收走了几乎没动的碗碟。
待王氏重新梳洗过后,只听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问道,“那两个丫头可都去了?”
周瑞家的笑意盈盈奉上茶盏,“二奶奶放心,红绿往正屋去了,翠绿往那边去了。大约半刻可回。”
王氏点头,眼中闪过冷意。那周瑞家的瞧着王氏欲言又止。却听得王氏淡道,
“你可是奇怪为何我要用在哪里?”
周瑞家的眨了眨眼。
王氏轻道,“母亲曾说过,凡是拿七寸。既然我是那种命,何苦去跟那边争抢。要的当然是……”
说着,王氏顿了顿,眼神往东边瞧了一眼,
“只要事情完结,我便有法子拿住那位。到时还怕不成吗?”
周瑞家的连连点头。
再有那僧道二人自那日得手之后,每日都来荣国府静候佳音。见贾赦匆匆请太医还暗自高兴。可待那如林府报信之人而出,闻得是那荣国公不好,不觉大惊失色,立即往那水月庵而去。
只是还未到那水月庵,癞头和尚忽然止住脚步,挥手从怀中掏出一个金色莲花,那莲花本是巴掌大小,却瞬间涨大。和尚脚踩莲花,人已经飞到本空之中。道人略惊,回神之时人以无法动弹,能动只是一张嘴而已。
“老秃驴,这是作甚!”道人张嘴就骂,心底却开始一心二用,念咒施法。
和尚居高临下看着道人如那困兽,不觉冷笑三声,大声质问,
“我且问你,那日你后来去了哪里?你敢说,今日之事不是你所为!”
“我去哪里何须想你交代!”
道人冷哼一声,瞬间却以挣脱了和尚的禁锢。那和尚愕然,却见道人已脚踩拂尘站在他对面。
“别以为我不知你心思。这些年你我二人徘徊与各处小世界。见惯了那世事,你何曾有如此这般?不过是瞧着这般有那同为修炼之人,起了杀人夺宝知心。”
“哼哼!”和尚冷哼,“我们不过是彼此彼此罢了。这些年为那警幻办事,所得资源却是有限,你我瓶颈多年,如何有着绝佳机会你断然不会放过。又何须道貌岸然指责于我。那日,你敢说不是去做那鸡鸣狗盗之事?”
道人哑然,那日他去林府却是不怀好意。如今那林府上空隐隐也有那灵气围绕,却不想自己百试不爽的《好了歌》居然会被无视。只是那道人略略分神,和尚的攻击已到眼前。
四月二十五,京城天气忽变。明明前日还是那郎朗星空,本该又是一个艳阳天。谁知那日头不过只露了半张脸,忽然乌云密闭,飞沙漫天。
第32章
天有异象,还是在京城,钦天监并无警示,如此忽如其来景象,引来纷纷众议总是难免。
太仪殿,仁业帝居高临下,扫过众朝臣,脸色平静。方才,这里经历了那仁业帝即位以来最大的一次唇枪舌战,自然就是为了几日前的一场异象。
都察院诸位率先发难,纷纷上书:天象反常即为妖。作为大秦天子,仁业帝自当要承担起责任。有人提出,自会有人反驳。如此,却招来更多责难。有说要仁业帝下罪己诏的,有说该去祭天赔罪的,甚至有说这次异象是因那六年前那场变故之后,杀戮太重引起。
太子本是静听不语,待听得有人如是说,不由冷哼一声,顿时,太仪殿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如今,朝堂之上依然无人敢提那“丙辰之变”。此事,曾牵扯出无数之人。如今这朝堂之上,大多人还记忆犹新。瞧着那位说话之人,果然是上任不久的佥都御史。众人低头不语,深怕一个不小心有所牵连。
那位却是不怕死的,毫不在乎太子的态度。只听他又说,
“臣以为,那事牵扯过广。其中定有那无辜之人。如今上天示警,正该重新彻查,若是有那冤枉的,定要还以清白。那时,臣任湖州同知,当时湖州知府梁大人为人极是和善,从未行那结党*之事,却因得罪同僚,也被牵连其中……”
“臣要参佥都御史赵飞。”那位话未说完,却见那都察院左都御史已上前一步。跟着是那右都御史,那都察院跟众人似幡然醒悟,纷纷一同参奏起了说话之人。
仁业帝瞧着底下众人,心中不由暗叹一声。若是提起丙辰之变,他难免自责。大皇子占的是长,太子是嫡。若不是当年自己扛不住压力,弄出一个庶长子,自然也没有大皇子。他微不可闻轻叹一声,准了众人之奏。可怜那位赵姓佥都御史,本是想要跟着众人一起想要为昔日上司翻案,已报提拔之恩。却不想真正祸从口中,灾患丛生。待下朝时已被撤职,并罚下了典狱司。
仁业帝回到那凤藻宫,皇后亲自来迎,瞧那仁业帝脸色不渝,挥手遣走了众人。皇后微笑这亲自服侍仁业帝脱去朝服。仁业帝瞧着皇后,如今两人都过知天命的年纪。皇后保养再好,脸上仍然有着岁月留下痕迹,眼角纹路他都能数的出来。可是他也不知的为何,越是如此,他心中却是欢喜的。所谓少年夫妻老来伴,虽他如今正当壮年,可是不知道为何却觉得非常疲惫,幸好有皇后作陪。
“梓童,我们成亲多久了?”仁业帝拉起皇后,紧拽着她的手,脸上露出了孩子气的表情。
皇后瞧着仁业帝,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只是她嘴角上扬之时,鼻侧的法令也跟着隐现,更不提那笑成一条缝的眼睛时眼角纹路。那皇后年轻时就是极爱笑的。
仁业帝身上抚了抚皇后笑纹,轻轻吐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