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年糕粉丝汤
三千两白银,先不说前四期中第一期的销售金额只有几十两,算扣掉一百两,两千九百两白银分到三期,每期得赚近一千两银子,两文钱一份那就是等于每期得卖五十万份报纸!
可是京城一共也就十五万户人家,共七十万的人口!怎么撑得起这个匪夷所思的数字?
胤礽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到最后忍不住一拍案几:“这些下面的人竟是想糊弄孤!”
糊弄,还不就是糊弄他吗?说到这里胤礽面红耳赤,更是想起周报定价时候的事情了。
要知道起初胤礽可是打算定价十两银子——据说这是詹事府一名笔帖式上言的。这价格可是把裕亲王福全和胤祉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立刻将他拦了下来。
瞧着胤礽一脸茫然,完全没有觉得这个定价有何问题……裕亲王叹了叹气,可真是无奈摇头。
说到底,都是除去胤祉以外的阿哥,从未跑到民间去瞧过的关系!想到这里,裕亲王福全这个说干就干的家伙,当天下午就带着一串小阿哥出了紫禁城,到街头上好好闲逛一番。
瞧着满大街的东西都是几文钱,甚至连书店里一本新书也才三四十文钱,几乎找不到一两银子的东西来,满揣着银两却无处可花,也花不出去的胤礽登时闹了个大红脸。
哪里还会反应不过来,知道自己在完全不了解外面的购买力下居然被只知道拍马吹捧的官员忽悠,更是明白自己那十两银子的定价是有多离谱!若是十两银子的价格,那这报纸普及百姓们的初衷只怕也宣告完蛋。
可现在,明明顶破天就一千两百两的营收,为什么会蹦出三千两这个翻了个倍还不止的数字呢?
毓庆宫一片沉寂,四个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一个可能性,随后胤禔、胤祉和胤禛三人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挪到胤礽身上。
胤礽只觉得喜悦半点也没了,现在脑子里的都是羞耻感!只怕和制定价格时一样,有人在里面做手脚忽悠他呢。
“走!去詹事府!”胤礽眼睛里点着一小簇火,磨牙切齿的出声:“孤倒是要瞧瞧是哪个胆大妄为的家伙竟然胆敢愚弄孤!”
四人齐齐来到詹事府,少詹事尹泰带着一干官员面带笑容喜滋滋的引了阿哥们进屋——沿路瞧着詹事府里一片喜气洋洋,瞧着这模样,只怕刚刚还在庆祝报纸的高销售呢!
等诸人落座,少詹事尹泰笑盈盈的带着一干官员给胤礽请安:“奴才恭喜太子爷!这报纸的销量在您的带领下可谓是蒸蒸日上,突飞猛进!奴才已经写了折子,明日便送到朝上——”
“送到朝上?”胤礽气恼的打断少詹事尹泰的话,声音冷得令他打了个寒颤。
“……是,是?”少詹事尹泰颤巍巍的应了是,心中有种不妙的预感,忍不住偷偷抬头试图瞧一瞧太子的表情。可这一抬头就恰好正视上胤礽的双眼,顿时被他眼中的怒意给吓到了!
“送到朝上?哈!送到朝上!你们是嫌孤不够丢脸吗?嗯?”
胤礽手背上青筋暴起,指关节都泛出了青白。他强忍住怒意冷冷的一字一句的说着话:“你们倒是给孤说一说!这京城一共十三万户的人家,怎么卖的出这三千两白银的?”
少詹事尹泰表情未变,只是那额角已经冒出了细细的冷汗,堂下其他官员更是不堪,两股战战竟是一个个面色仓皇不敢说话。
这种反应说明……这些人当然发现这个金额的不对!
可偏偏,就是把孤当做了傻子!
胤礽一双狭长的柳叶眼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杀气,浑然不见平日的言笑晏晏,这态度说是气急败坏也绝不为过。
说起来也不奇怪,无论是谁遇到了这种闹心事,只怕比胤礽现在的态度还要糟糕。
这全部的压力都落在少詹事尹泰身上,他哭丧着脸嘴唇蠕动:“奴才……奴才……”
胤礽不耐烦的敲击着几案,眼睛眯得更细了。
胤禔、胤祉和胤禛没说话,他们眼观鼻,鼻观心。这詹事府虽说名义上是为皇帝、皇子们的内务服务,但现在却是被康熙拨给胤礽使用,算得上是摆在明面上的太子门人。
这胤礽教训自己的手下,他们几个就算是兄弟也只能摸摸鼻子权当做没瞧见吧。
少詹事尹泰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回禀太子殿下,这报纸的刊登和编辑的确是由臣等一手经办,可是这销售渠道却是由内务府全权负责,臣等也是按着内务府提供上来的销售清单统计的——”
他将关系撇得一干二净,只不过胤礽哪会如此轻易上当。
胤礽冷笑一声打断少詹事尹泰的话语,声音中隐含怒意:“你的意思是,等他们盈利表送来,你发现了里面数额不对,想着就算是多了也只是你多了一份功劳,也没有去想想看问问看为何会多的?”
“……奴才该死。”少詹事尹泰面色惨白,却是无言反驳。
咣当!
一声巨响,茶盏的瓷片散落一地。杯子险险擦过少詹事尹泰的额头,若不是胤礽在最后一刻恢复理智,只怕一个暴起就直接把他打个头破血流。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圣诞快乐=3=,,
第一百十一十章
“二哥!”胤祉面色微变疾呼。而胤禔和胤禛二话没说, 站起身连连拉住胤礽, 生怕他继续动怒。
詹事府的人,即便是太子的门人可也是朝廷命官,殴打朝廷命官的事情传出去只怕是对太子的声名有碍!
“太子殿下!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裕亲王福全在此刻气喘吁吁的踏入屋内。他环视室内的情况, 确定无人受伤才略略松了口气, 这才不慌不忙,单膝跪地给几位阿哥请安。
“皇叔何必多礼。”
胤礽此刻已经恢复冷静, 他摆脱胤禔两人, 双手将福全扶住:“……皇叔,也是为了报纸来的?”
“正是。”裕亲王福全轻声应是。
这事儿归太子和他全权负责, 太子年幼更多的责任自然被归咎在裕亲王身上。当毓庆宫的太监带着盈利表来报喜, 瞧着单子营收处足有三千两白银, 裕亲王福全的心脏差点直接从肚子里蹦到外面来!
这销售是真好, 还是假好?
瞧着裕亲王福全现在脸上的苦笑, 四名阿哥就心里有数了。
裕亲王福全也是头疼的厉害:“太子殿下请息怒!奴才现在已经使人去城里仔细查访关报纸如今的情况,奴才已经吩咐好了有消息就立刻传报!”
胤礽深深吸了一口气, 脸上勉强带起一丝笑容:“是,是侄儿不对, 倒是让皇叔操心了。”
“这是奴才应该做的。”裕亲王的态度极其温和小心。康熙把这个任务交付于太子,又让自己在旁辅佐,其心思也是明确得很, 正是希望让太子在其中一展所长。
现在闹出问题来,太子脸上无光,自己又何曾不是满嘴的苦涩。
等待的时间不是很久, 不一会儿裕亲王福全的亲卫便匆匆赶到詹事府,一五一十的将查探到的事情交代了个清楚:“奴才派遣了近四十余名小厮管事,前往城中各处询问,包括茶馆酒楼也去探听一番。报纸的前两份销售情况和先前的调查没有出入,无论是在东城和北城,或是西城和南城都有不少的人买过,问题出在后面的两份上。”
这名亲卫面色沉重,他从怀中掏出一份折子双手奉上送到裕亲王福全的手中。裕亲王福全微微皱眉,翻开来仔细看了看登时面色难看。
胤祉等人好奇得厉害,胤礽仔细的端详着福全的表情,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皇叔,后面的报纸出了什么问题?”
裕亲王福全勉强控制住脸上的表情,声音中却是隐含怒意:“太子殿下!这后两份报纸和前两份截然不同!在东城和北城居住的老百姓反应根本没有看到过有第三期和第四期的报纸,而在西城和南城倒是有人买过,可是价格却并不是两文钱,而是足有二两银子一份!”
“什么?”胤礽目瞪口呆。
“二两银子!他们是疯了吗?”胤祉差点从位子上一跃而起。
“没错。”那名亲卫见阿哥们反应剧烈,苦笑着出声:“奴才们也被吓了一跳,但这的的确确是事实!”
四名阿哥被这斩钉截铁的话语给惊着了。他们面面相觑,尤其是胤礽的瞳孔极度放大满满都是错愕,怎么也想不通经销报纸的商家有如此的胆大妄为。
从两文钱到二两银子,可是足足有着一千倍的价格差。况且这个价格也直接会导致普通老百姓根本买不起,以贫苦人家居多的西城和南城无人知道也成了正常的事情。
“这其中究竟是哪里出的问题?”
胤礽沉思着,骤然间他又发现里面的问题,拧着眉不可思议的反问:“若是真如他们所说后两期的报纸变成二两一份,那又怎么会只有三千两银子呢?”
如果按销售的数量,反而应该比三千两银子多得多才是!
胤祉等人眼前一亮,疑问的目光一个个挪到那名亲卫身上。
“太子殿下不知……奴才又使人去经销报纸的店铺询问。这报纸如今可是供不应求!”
胤礽:……?
“供不应求?供不应求的话应该收入的金额更高才是?”
“正常应该是这样没有错。奴才发现价格不对后立刻派人前去质问,才得知一个问题。内务府贩卖报纸的店铺最初价格的确是两文钱没有错,前两期的销售也非常正常,可是从第三期开始……”
亲卫眉头紧锁,无奈的开口:“他们也不知道何时在京里有了传闻,说是报纸乃是太子殿下和王爷一手负责,传闻只要将价格,销售数量推上去,定然会引起太子殿下的瞩目……
这贩卖报纸的店铺活计说从未见过这般多的人潮来抢购,两文钱一份都是要几百份几千份这般来抢购……到最后哪里是零售,每一次贩卖倒不如是拍卖会!十份报纸起拍,价高者得!这价格自然一推再推!”
“更重要的是,这还只是出货的价格,据说还有商家抢到转手就卖得更高!这二两银子的价格就是经过两道,三道才落在人手中的价格。”
胤礽简直气了个仰倒,他哪里还没听出其中的意思!
这报纸,倒是成了一些人眼中的发财通天大道!
既然成了通天大道,前两期还略有库存的报纸,从第三期开始就摇身一变成了香馍馍。别说是遭受冷遇,反倒是供不应求,成了人尽皆知的抢手货,据说二两银子的还算是运气,私底下还有被拍出数十两银子的高价。
这些人高价购买报纸为的就是能熟知报纸的内容,能和太子殿下万一聊天时候别露馅,而转手贩卖报纸的商人,他们知道自己很难和太子联系上关系,只不过看到这个商机,试图从里面掏出一份羹。
知道原因是自己的胤礽已经是气得浑身发颤,在裕亲王福全、胤禔、胤祉和胤禛面前来来回回转悠着:“你说说看——你们说说看!他们这是把孤当做——”蠢货看?
蠢货?
胤礽的声音突然卡住不出声,他仔细一寻摸。
你说这不就是在把他当蠢货看吗?若不是胤祉和胤禛瞧出其中的漏洞,这个时候指不定自己已经得意忘形,以为这报纸的利润真的可以如此之高,捧着那盈利表就到皇阿玛跟前去邀功!
一想到这后果,胤礽那叫做一个羞恼难当。
要是自己这样做了,在康熙眼中自己成了什么?
裕亲王福全走上前拍了拍胤礽的肩膀,意味深长:“太子殿下,这一路上的诱惑还多的很呐!现在才是个开始。”
顺着裕亲王福全的目光,胤礽下意识侧首看了眼胤禔,心里一咯噔。
难道这事儿还和大哥有关系?
这不现实吧?
胤禔优哉的很,自在的端着茶盏喝着茶。他对算数实在不在行,兄弟几人说的内容从左耳朵进右耳朵直接出了,仿佛是个局外人一般。面前胤礽和裕亲王福全的目光,他下意识的眨眨眼:“怎么了?”
看我做什么?
瞧着胤禔眼底快溢出来的问号,胤礽可是一百个不相信胤禔能在里面做什么。
裕亲王福全叹了声,摇摇头只觉得自己是心累无比。可是大阿哥在这里,自己总不能将事情都抖出来吧?他目光又转向胤祉和胤禛,两名小阿哥倒是似乎有了自己的想法,表情都十分古怪。
胤祉:“皇叔,大哥不是个记仇的性子,您就直接说吧。”
……还真和胤禔有关?
胤礽伸手拦住裕亲王福全,抿唇微微思考。他本来就是聪慧的性子,真要往上面想也只是一瞬间便想出了原因,可这个原因直接让他的脸黑成锅底。
“难不成……是和纳兰明珠有关?”
淮安城案,经过大半年的时间才堪堪落下帷幕。昔日的两江总督王新命一族被判抄家流放宁古塔为奴,其余涉及的官员大大小小,从掉脑袋的到革职或是贬职者足有三四十名。
其中,涉及职位最高的,便是时任大学士的纳兰明珠。当然身为八旗名门的纳兰明珠,不可能和白莲教勾结,他涉及的是在淮安城案中被牵涉而出的买卖官职之事,加上牵扯了不少贪污挪用问题,这官位自然是保不住。
虽然康熙没有再加议罪,可现在纳兰明珠也是灰溜溜的回家,纳兰府上更是闭门谢客。不仅仅如此,门生也牵连众广,在朝中的势力可谓是骤减,和其相对应的是索额图翻身势起,可谓是权倾朝野,众望所归。
同理,明珠失势,宫中惠妃地位骤减,举步维艰,就算是大阿哥胤禔的日子也要难过许多。而相对的,随着索额图的地位日益稳固,太子的地位那也是如日中天,想要巴结太子的人也就越发多了。
如果巴结太子?
现在不就有个放在面上的大好良机吗?报纸,虽然外面人其实也不懂这玩意和邸报有啥子区别。
但是!但是啊……这可是第一份由太子爷亲自打理的产业!第一份由太子爷亲自处理的政务!无论是谁,人生这第一次肯定是记忆犹新……想要拍太子爷的马屁,从报纸下手是最为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