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因果定律
“少给我来这套,你管不管老大,你瞧瞧他整日整日不着家!”觉罗氏说着压低声音道:“让人家新媳妇守活寡吗?”
“瞧你说的。”明珠提到这个也想叹气,不过他到底是男人,相对不把这种事当回事。他笑道:“有空我寻咱们儿子说说,我一定和他好好说说,严肃教训他!”
“成德是个心软的孩子,会好起来的。”
“但愿吧。”太太终于不那么紧绷了,明珠也松了口气,然后就听觉罗氏问道:“说起来,咱们家老二的婚事,你打算怎么办?”
“这事啊,皇上之前还和我说过,揆叙的婚事他做主了,让我不必忧心。”明珠道:“我听透出来的口风,仿佛想将柔嘉公主与额驸耿聚忠的女儿指给揆叙,倒也是门好亲事。”
“……”觉罗氏动动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柔嘉公主虽然去世了,可额驸多年来带着女儿长大,过去觉罗氏也见过那孩子,形容举止没有不好的地方,就这样吧。
“那咱们外甥呢?”觉罗氏最后道:“前段时间京里沸沸扬扬的,那么多人家折腾起来,别说你不知道。”
“诶,我当然知道。”明珠笑道:“这个你更可放心,皇上不会委屈自己儿子。我猜呢,大约是六部哪位尚书的女儿,也可能是出自哪个侯伯府中,总归会是个好姑娘。”
宫中的惠妃也在这么说:“皇上一定会给胤禔指个好姑娘,等他成婚了,有媳妇照看,我也就放心了。”
“是啊,等将来大阿哥有了孩子,主子就能抱孙了。到时候延禧宫里大大小小的孩子跑满院子才好呢!”刘嬷嬷道:“到时候,就怕主子看孙子看花眼呢。”
主仆笑在一起,直到外头来人通报,说卫庶妃过来问安。惠妃倒是不拦着卫庶妃过来看八阿哥,她有胤禔,分开别人母子干什么。
“多瞧瞧,我听皇上的意思,等到开春,七阿哥和咱们八阿哥都要送到兆祥所去。”惠妃道:“等阿哥搬出去,只有他问安的时候才能见到了。”
“奴婢多谢娘娘。”
惠妃一摆手:“别这么说,你也别犯愁,等八阿哥长大就好了。老大养在宫外的时候,我虽然高兴他平安长大,可也想他。看开些罢。”
卫庶妃微微点头,这个经历惠妃说起来的确可信,她道:“若是能与七阿哥一起去兆祥所倒好了,八阿哥也有个照应。”
“……还不一定谁照应谁呢。”惠妃叹道:“你没听说,七阿哥的腿脚有些不好,似乎生下来就这样。没见皇上都没给戴佳氏赏赐吗?”
皇子们说是皇子,地位高贵,可前程如何还要看皇帝的意思。七阿哥胤祐生成这样,康熙起初有些不待见他,虽然后来好了一点,可到底有个疙瘩在心里。
皇帝来延禧宫的时候,还会主动见见八阿哥,可他去永和宫的时候,从来不提七阿哥。戴佳氏背地里不知道哭了多少次,德妃劝了她好些回,“你不好了,难道阿哥就能好?”好说歹说才让她平静下来。
又是一年,胤禔坐在阿哥所里看雪,漫天飞舞的雪花让他思绪飘的很远。过去、现在,未来,可以思考的东西太多太杂了,反而毫无头绪。或许不是毫无头绪,只是他现在能做的有限。
还是给自己喝碗鸡汤比较好,胤禔点着名中午要用鸡汤下饭,而伴随着美味的鸡汤一起进肚的,还有一句话“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不要自寻烦恼。”
新年很快过去,开春来了,鸟儿叫了,胤禔踏上了他公费旅行的第一步。而且他完全没想到,这只是他漫长公费旅行生涯的开始。
跟着康熙给两位太后辞行,胤禔自己又给惠妃辞行,又许诺给季兰、胤祉、胤禛带好东西。二月末,浩浩荡荡的队伍在西华门集合,启程东巡。随行的阿哥只有两个,胤礽和胤禔。
大学士中随行的是索额图,明珠被留下负责内阁日常事务,南书房大臣高士奇、和阿拉木学士等随驾。侍卫中,容若、曹寅,班第都跟着一起走。
还有上次在遵化见到的那个洋人,南怀仁,他也跟着去了。
胤禔骑在马上,前前后后的跑,别提多开心了。而必须留在暂时留在仪仗车中的皇太子就一脸郁卒,扒着窗帘看胤禔:“大哥、大阿哥!骑马好玩吗!”
“好玩呀,你为什么不下来!可开心了。”
胤礽将下巴搭在窗户上:“我得先坐车里。”他的哈哈珠子也都低着头站在车外头。
“哦。”胤禔弯腰看着太子,然后一笑:“那你先坐车吧,我走啦!”
“喂!”
胤禔自己也带着人,除了全都和秦吉了之外,哈哈珠子里他带了巴特和萨宾图。帕勒塔一门心思读书,苏鲁倒想跟着,可临出发之前病了,腹泻拉的他要死要活的。
奇里侍卫照例跟着他,像保姆一样不错眼的盯着,唯恐胤禔浪的太开心出什么意外。
“诶,班第!”胤禔眼神好,班第刚从隆宗门出来,就被他看了个正着:“什么时候出发呀!”
“还得有一会呢。”班第看他骑在马上不肯下来:“阿哥,听我一句,你还是先去车里吧,等开拔之后再骑马。要不然时间长了,有你受的。”
“我知道,不就是……屁股、腿疼吗?”胤禔顿了一下:“我去景山就体验过了,不要紧的。你瞧我的马鞍子。”他飞身下马,指着自己的马鞍。
班第仔细看过,叹为观止:“厉害。”
这马鞍不同于寻常的跑马马鞍那么单薄,而是上面搭着几层毯子和垫子,宽大的仿佛是个座位。班第伸手按了按,不是特别软,但是考虑到这是马上,这坐上去得多舒服啊。
“你这是怎么想到的?”班第啧啧称奇:“虽然蒙古人也有这么做的,但是铺毯子只有一层,马鞍还是硬。”
胤禔得意的一笑,他才不会说自己突然想起来看过的某部电影里头,男主角那个宽大如沙发的奢华马鞍给他的启示。不过他用的都是素色的毯子和垫子,和这匹枣红马本身的颜色接近,并不显眼。
皇帝出巡有一整套的仪式和礼仪,等到留守在京的大臣们拜见皇帝之后,康熙终于带着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出了西华门。
胤禔骑在马上,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宫城,终于走出来了,真不容易啊。这架势可不比大规模堵车差多少了,胤禔叫上巴特他们,一招手:“走,咱们跑马去!”
皇帝出巡,京城老百姓也要沾光,沾光看热闹。人群里就指指点点“那是康熙皇上的车”“那是太子爷的车驾,哎哟瞧太子爷的车多漂亮啊。”“那个骑在马上的就是成德侍卫!”
“什么?你不知道成德侍卫!成德,纳兰成德,成容若啊!仗义出手救了吴兆骞的成容若啊。”“成容若的小令可是这个!”说话的伸出大拇指,一脸与有荣焉。
至于胤禔,不,他没人关注,他不是什么京城热门,至少目前还不是。
车队离开京城,向天津而去,然后走山海关、兴城,最后到达盛京。按照康熙的意思,这次还要去长白山祭祀,还要去看看吉林边境与俄罗斯人的战事,那么就要从盛京继续向东、向北。
康熙坐在车里,刚刚落笔,将写好的东西收起来,就听见外头传来少年的笑声。“这是胤禔,他干什么呢?”
梁九功道:“皇上,大阿哥带着哈哈珠子和侍卫跑马呢。”
“哦,也好。不过这小子还知道不能在京城里纵马,虽然有点不定性,但这孩子心善。”康熙想了想道:“你去传旨,现在已经出了京城,太子换了衣裳,也可以出来骑马。”
胤禔带着人呼啦啦,一会往前、一会往后,康熙还掀开帘子和他说了什么。看在不同的人眼中,感受自然不同,容若并不多想,只让大阿哥小心。曹寅还和他打赌,说等到扎营的时候要比一比。
而班第哈哈的笑,也说有空要一起赛马。可是,索额图,索大学士心里就十分不是滋味了。等到他被康熙召过去谈边境战事,正好听见皇帝嘱咐儿子“小心安全,别让侍卫离太远”等等之后,心仿佛泡在了醋里。
皇上哟,您这话就对太子爷说就行了,嘱咐别人干什么呢!
胤礽的哈哈珠子长得都很好,不是说胤禔的哈哈珠子们都丑哭,只是说太子的哈哈珠子格外清秀漂亮。特别是那个叫德柱的,长得算是很可爱的孩子了,胤礽对他也很亲近。
“赛马吗?”胤礽可算要报一箭之仇,谁让方才胤禔气他的。
胤禔摆手:“哈哈珠子不赛,我的哈哈珠子比你的珠子们岁数大,比赛那是欺负人。”
“我也没说他们比,那有什么意思,咱们俩比!”胤礽不等胤禔说话,就道“骑马这种事看技术,曹丕七岁就能骑马从战场逃脱了,可见和年纪没多大关系,又不是咱们俩比跑步。怎么,大哥不敢?”
“……这可是你要比的。”
太子和大阿哥赛马,旁边侍卫也不管那么多,虽然不至于起哄,不过也吼吼的叫个没完。康熙听见声音也从车里出来,笑道:“你们哪个赢了,朕就把那匹蒙古进贡的宝马赏给他!”
自从胤禔和班第赛马之后,很是认真钻研了一下马术技巧,和去年那会相比,进步突飞猛进。所以,不出意料的,胤禔以绝对优势赢了胤礽。
康熙笑道:“好,那匹马就赏给大阿哥了!胤礽,你服气吗?”
“儿子技不如人,服气!”胤礽朗声道:“不过等下回,儿子一定能赢一匹好马回来!”
“好好,有志气,就要这样。”康熙开怀道:“等到了盛京,今年蒙古人进上的马,也赐给太子一匹!”
胤礽笑着谢过父亲,心里却不觉得很开心,他觉得汗阿玛这样做是安抚自己。因为自己是太子,所以不能让他太没面子,或许也是一种鼓励。但他觉得自己不需要这种鼓励,他会堂堂正正赢回来的。
众人都在恭喜太子和大阿哥,只有索额图看到了太子一瞬间的失落,转头看胤禔愈发不顺眼了。
第29章 :索三老爷这种人
索额图心底有一个愿望, 列祖列宗啊,让皇帝只有太子一个儿子……这是不可能的,但是让皇上只能看见太子,把其他皇子当成杂草, 这……目前看上去也不可能了。
索三老爷愤愤然, 但他转念一想, 想到了前朝的明武宗朱厚照, 想到了朱厚照和母家张氏的关系。一个独生子、备受皇帝宠爱的太子爷, 人家凭什么和你外戚走的近啊, 凭什么把你放在眼里。
难道全朝廷没别人可用了吗?索三老爷好歹也算读书人, 他这一想, 可就想的深了。
所以, 如果从赫舍里氏的前途来看,索额图觉得保持现状也挺好,横竖皇上对太子的偏爱、关怀不是假的。更何况, 自己哪怕不是为了太子,为了自己不也得盯着大阿哥吗?
谁让大阿哥还有明珠那个混蛋舅舅!
哼!那种虚伪矫饰之人, 皇上居然那么偏袒他,又是委以重任, 又是提拔他儿子。成容若会写词怎么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自己那俩儿子不也……也就会写个应制诗。
索额图越想越气, 自己和明珠打个平手,儿子被人家全方位的比了下去。太生气了, 他掀开帐篷走出来, 迎面就看见了成德。
成德还没说话, 索额图笑呵呵道:“容若呀,太子爷还在不在皇上帐篷里啊?我有事要奏报。”
“索相, ”容若微微欠身:“皇上在,太子也在,您请。”
“好好,你阿玛有你这样的儿子,还有什么可犯愁的呢!想想我家里的孽障,唉”索额图摇着头走了。
“起鸡皮了吗?”曹寅小声道:“反正我是起了一层,他一说好听话,我就觉得肉麻,我冷。”
“我更冷。”容若在冷风中抖三抖,引来了曹寅的笑声,两个人你推我一下、我怼你一下的走远了。
索额图很高兴,皇帝的帐篷里只有正在读书的皇太子,大阿哥不在。这才对了,皇上就该多看看我们太子爷,太子多好哇。
他包含希望、眼神深情的看着皇太子,仿佛看见了他赫舍里一门成为大清国头号家族的未来。
康熙当然是爱重太子的,这份父爱同样不容置疑,可他不喜欢索额图看太子的眼神,仿佛把他的心肝儿子当成了某种器物,承载着他索额图的希冀。
皇帝不乐意了,皇帝不高兴了。
“咳咳!”康熙清清嗓子:“大学士此来,有什么事儿吗?”
“臣此来是向皇上汇报,黑龙江将军巴海上奏,关于近来俄罗斯人扰边的情况。”
“叫高士奇、阿拉木都过来。”康熙穿上靴子,对胤礽道:“你一会先回自己帐篷读书,要是晚了就让太监伺候你睡下,知道了吗?”
“儿子知道了,儿子告退。”
迈着方步离开帐篷的胤礽,小小的叹口气,天才有点黑,让他睡觉也睡不着。皇太子决定,去大阿哥的帐篷溜达一圈。
如今太子被康熙管的有点一板一眼,他还是先回到自己帐篷,然后打发小太监去胤禔的帐篷问一句大阿哥是否方便。
给胤禔问的直乐,大晚上有什么事儿,能有什么不方便的。“请太子赶紧来,正好我们可以下下棋,实在不行还能……”还能赌骰子,还能玩飞花令,这种半赌博性质的游戏就不能告诉外人了。
“下棋有些无趣。”胤礽坐在胤禔的床上,用手拄着下巴,“唉,还是觉得很没意思。”
“那咱们玩飞花令?”
“背诗那个吗?”胤礽歪头想了一会,最后道:“行吧。不过,总得有什么惩罚奖励,否则多没意思。”
胤禔想了一会,看着太子白嫩嫩的小脸,不由得计上心头。他嘿嘿笑道:“我想到好玩法了。”
一个慈爱的父亲,在远离家庭并未带着妻妾的情况下,请问在令人烦恼的工作之后,有什么能够抚慰他疲惫的心脏?
自然是看看自己可爱的孩子们。
康熙听说太子也跑到了胤禔的帐篷里,于是带着人大晚上也过来了,站在帐篷外面,皇帝欣慰的听到了儿子们童声朗朗的吟诵诗词。瞧瞧,果然是我儿子,这么晚了还知道在一块读书!
可就在康熙掀起帐篷,见到儿子们那一瞬间,康熙皇帝玄烨,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不受控制,他有点晕。
他的太子和他的长子,脸上一条一条的墨道道,皇帝忍无可忍:“你们兄弟打算做猫吗!”
……不带这样的,进帐篷怎么不敲门……不是,不提前吱声呢?
胤禔心里腹诽,嘴上却不敢说什么,乖乖和胤礽一起站着,看康熙气的转圈。一边转,这个鸡老爹还一边叨叨:“赶紧打水,让他们俩把脸给洗干净了!什么样子!”
皇帝虽然嘴上嫌弃,但眼神却很柔和,他小时候就当了皇帝,这个年纪可没空和兄弟们一起玩。那会都是常宁负责惹哭隆禧,然后福全哄好幼弟,康熙最多瞎许愿“隆禧你看三哥帮你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