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则美
晚上吃饭的时候, 李家兄弟三个就知道了曹槊和李秀秀明天出去打猎的安排。
李建成只是嘱咐她们两个不要往一些深山老林里去, 在一些不太危险的地方转悠几下回来就行了, 李元霸倒是想去, 被李建成镇压了下来。
第一天出去，两个人确实有收获, 婢女们每个人的马脖子上都挂着几只野鸡。
把这些野鸡交给厨房, 褪毛去了内脏, 挂在房梁上做成风干的腊肉。
到了晚上, 李秀秀却是有些不甘心。
“我本来能赢嫂子呢，嫂子偏偏作弊。”
曹槊不放在心上，“一次输赢罢了，是你自己没有好斗之心。”
李秀秀想了想摇了摇头，“我可不这么想, 我今天出门的时候还想着要赢了嫂子压你一头呢，可如今却被你压了一头，我心中有些不甘心，不如咱们明天还去。”
曹槊捧着碗, “我明天还有事呢, 要去你自己去，你带着人让那些婢女们陪你玩玩也可以。不过我告诉你，就算是你再练个十年八年, 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这话说的就有点托大了，李秀秀不信，李建成也不信。
“你才多大？秀秀还比你大几个月呢。就算你天赋比人家高一点, 秀秀只要勤学苦练肯定能超过你。”
面对着李建成这么说，曹槊也只是微笑不语。李秀秀觉得自己纵然是没有嫂子的天赋好，但是勤学苦练也能够进步。
“我听说秋季里面各家的小娘子和女郎都一块儿相约去踏青打猎。到时候我一定要崭露头角。不如这个时候我出去多练几天？”
家里又不缺人手，拨出一部分婢女交给李秀秀，只要能把她哄高兴了，比什么都好，李建成点了点头。
“回头你跟马厩那边说一声，让他们把你用的马调拨出来，只要不影响我们出门就行了。”
李秀秀特别高兴，又因为今天在外边儿活动开了，这个时候特别饿，高高兴兴的捧着碗吃了两碗饭。
晚上睡觉的时候，曹槊用一把梳子一边梳着头发一边想着今天的事儿。
李建成还以为曹槊担心将来赢不了秀秀，走过去捧着曹槊的脑袋。“行了行了，别想那么多了，早点睡吧，等这两天你不忙了，也跟着秀秀一块出去，你天赋比他好，多练几回，你们两个就能打成平手了。”
“听你的意思是，秀秀将来肯定比我厉害。”
李建成微笑不语。
曹槊冷哼了一下，你不就是站在你妹妹那边儿不看好我吗？
但是曹槊自认为自己在弓马上的本领比他们兄妹都好。没必要现在跟他们兄妹争执这个。
“我跟你说，我今天和妹妹一块出去，看她挺高兴的。我想着要不然就让家中的那些婢女以后跟着她。你也知道往后天下将要动乱，妹妹身边有些人手比什么都强。”
李建成听了之后挑了一下眉毛，把手放到曹槊的肩膀上，给曹槊揉肩。
“听你的意思，是想弄一群娘子军给妹妹。”
“这有什么不可吗？我听说当年有一个叫叫花木兰的女将军，人家就能统率千军，为什么咱们家秀秀不行？”
“花木兰？你说乐府诗里面的那个？这事未必是真的呀。”
乐府诗传唱的比较广，很多人都相信有这么一个巾帼女英雄。曹槊虽然没有见过，也没有听关冷艳讲过，但是她坚信有这么一个人。
“妹妹有一颗做将军的心，纵然是托身女郎，只要咱们能供应得起，就不必委屈了。”
李建成还是不放在心上，曹槊抬头看了看他那个模样，就决定用另外一个方法说服他。
“柴家那个小公子你不是见过吗？妹妹回来这么长一段时间了，我带着她也出去见过几回人了，若是他们家没听说过这个消息，我是不相信的。可是人家一来是没往咱们家递过帖子，二来那个小公子也表现得无动于衷。你想想当年咱们两个开始商议婚事的时候，你往我阿娘跟前跑的多积极啊。咱们设身处地的想想，柴家恐怕是有点看不上咱们妹妹。”
这话说的让李建成火冒三丈。
“我妹妹这么好的一个人，他们家凭什么看不上？”
“若是按普通人的想法，秀秀只能关在咱们家里面，尽量多做一些讨好他们家的事情。但是这样的日子过的实在是没意思，凭什么自己不能畅快的过日子而要讨好人家呢？与其这样，不如让秀秀畅快一点。婢女都是咱们家的，往后只要能听从秀秀的命令，全部跟着秀秀嫁到他们家去。他们家人给敢咱们家女郎委屈，你们兄弟一时半会儿不能为妹妹出头的时候，这一群人就能摁着他们家的小郎君打上一顿，就像你说的，打得下不了床，他们就知道痛不痛了。”
李建成听着这话的时候手中不轻不重的给曹槊揉的肩膀，“如果真的是这样，将来他们夫妻两个的日子也不好过。”
“我这话说出去可能人家会说我这当嫂子的不着调，这话也不该我做嫂子的说，特别是她还没成亲的时候。但是要是按我的脾气，到时候咱们就把秀秀接回来，她若是舍不得孩子，咱们一块儿把孩子接回来。两家撕破脸了也没什么。这天底下过不成一家人的多的是。再说了，咱们将来的下场只有两个，要么爹爹成了九五之尊，秀秀贵为公主。要么咱们全家共赴黄泉，秀秀身边的人才是她最后的依仗。”
但是不管怎么说，总要做两手准备。
李建成点了点头，“外面人的说法终究是外边人的，嘴巴长在人家脸上，咱们又不能捂着不让说话。自己能得到的实惠最重要。”
这件事算是答应了下来，既然李建成答应了下来，他心里面想着就不能再把这事当作平常玩耍对待。
特意到前面去找了李药师，请他出了一份训练娘子军的计划，随后拿给了李秀秀。
“你嫂子说的，让你养一些人。到时候也好有个臂膀。”
这短短一句话，让李秀心中特别感动，把计划接了过来，一句话没说，也只是向着哥哥行了个礼。
虽然李秀秀每天早出晚归，领着这一群婢女们和一些走投无路的农家女在森林里面训练。也不听外边的风言风语，但对于曹槊来说，日子却不甚好过。
每当过年的时候，各处走动的就多了，曹槊就在不同的府邸里来回打转。听得最多的还是让自己回去劝劝他们兄妹。
不少人觉得秀秀平日的行动有点儿伤风化。曹槊在心中诽谤不已，带点胡人血统的小娘子有几个是安分的，现在指责秀秀都忘了他们家的女郎们做过什么事儿了吗？
曹槊嘴上敷衍了，就没有把这话带回家过。
然而李家和柴家的婚事最后还是敲定了。曹槊在路上遇见柴家的当家夫人，人家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颇有些不乐意的跟曹槊打了个招呼。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曹槊回去劝劝李秀秀，让她安分一点儿。人家要把这话说出来就显得情况已经特别不容乐观了。
曹槊心中窝着一团火，主要是对方的态度有些倨傲。这是看不上李家还是看不上秀秀？
曹槊的脾气也不算好，当时就问这位夫人，“柴家的小公子，如今在哪个花楼里面住着？”
这个夫人听见曹槊的问题，顿时生气的看向曹槊。
“世子夫人这话什么意思？”
曹槊微笑着看向对方，很想甩对方一句，“不想做亲戚的意思。”这话到底没说出来。
因此两方这一次的偶遇算作不欢而散。既然不欢而散了，曹槊就不想给对方送过年的东西。
就在晚上和李建成商量，“不是我小气，我要看看他们家是怎么做的，他们家送过来了我就给回礼，他们家如果没有送过来，我就当这事儿不存在。”
李建成摇了摇头，“你先把东西送过去，让外边看的不是咱们失礼就行了。如今爹爹那里需要各方助力，咱们要是敢在后面拆他的台子，他肯定不乐意。”
而且造反这件大事在李家看来是最大的一件事，其他什么事情都能为这件事让路。
曹槊心中不痛快，对着李建成冷哼了一声，晚上把他赶了出去，赶李建成到书房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让人准备了一份东西送到柴家。而晋阳的回礼也到了。
同时随着这一批回礼来的还有一封厚厚的信件。
这一封厚厚的信件是李世民他们夫妻两个给曹槊的。
曹槊当着李建成他们兄妹的面打开看了看。
“世民说观音婢又生病了，这次幸好有咱们送的药材。这上面说了很多感谢的话，叫我说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
叹息了一会，把手中的信件递给了旁边的李秀秀，李秀秀赶快接过来，翻了几页之后，发现二哥说了一件很小的小事。
因为妻子长孙氏长年卧床，晋阳有不少豪门大户想要把自家孩子送到李世民身边充作偏房，李世民并不应允。所以这件事情发生了之后，他们夫妻两个在当地的处境就显得有些举步维艰。
李秀秀看完之后赶快把信递给了李建成，李建成飞快的从前翻到后面，把信又交给了曹槊。
“世民那里该有点麻烦事儿了，咱们家有造反的心思，大家都知道。世民现在与他们拒不合作，恐怕那些人已经生了别的心思。”
想到这里就站起来到外边去了，他让人留意最近朝廷里面的动向。没过几天就从宫中传出话来说陛下想要御驾亲征。
这个消息不是别人送出来的，正是小蛮也就是那位曹贵人，特意传给李建成的。
小蛮成了贵人之后急需宫外势力的支持。而曹伯沆对于这个天上掉下来的义女并不放在心上，李建成派人和这位曹贵人接触了几次之后，曹贵人迫不及待的抓住了李家的这条线。
再加上李建成往宫中给她送了几回金银，使得这位曹贵人有了银钱笼络宫人。如今宫里面有什么话都会给李建成传出来。
李建成回来之后，脸上阴云密布，“杨广想要御驾亲征也就算了，他让各家各户出一个子弟，随他一块儿出征。咱们家是他点到了世民。”
第50章 观念
要是别的事情拿一些金银出去打点一下, 说不定还能避免, 但是皇帝亲口点将李世民, 不来也要来。
李建成赶快把消息往李渊和李世民那里各传了一份。
不久李世民也收到了诏令, 带着家小急匆匆的从晋阳来到了洛阳。他将妻子托付给了曹槊。
李建成和李世民他们兄弟两个一见面，就立即躲到了书房里面商量事情去了。曹槊只好带着李秀秀陪着观音婢说话。
观音婢把这件事情就当成了自己的过错, “要不是因为我, 他也不会在这件小事上和那些人起了争执, 谁想到这些人心地如此歹毒。直接让人在陛下跟前说了二哥英勇善战。给二哥招来了今天的祸害。”
李秀秀叹息了一声, 但曹槊觉得这或许是个机会，李家能不能重新在武将队伍里面站稳脚跟，说上话，就看下面这一代人了，这一代人若是抓不住这样的机会, 恐怕很难出头。
但是在观音婢和李秀秀跟前也不能说李世民若是一鸣惊人又能怎么怎么样。打仗这回事，赌的是一个概率，哪怕有的时候功夫再好，也可能回不来。
所以曹槊也只有跟着她们两个一块儿叹息, 顺便再替李世民准备出征用的东西。
因为陛下御驾亲征, 洛阳城里面各个地方，凡是跟兵械有关系的都已经买不到了。幸好早有准备，李建成把自己的一套铠甲以及宝马坐具全部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随即牵着马, 去找上官报道了。
李世民走了之后，观音婢在家里面闷闷不乐，甚至避开李秀秀, 经常找曹槊聊天。
“我这个身体我也知道，怕是将来于子嗣不利。我就想着若不然找一个出身高贵的女郎，接到我们身边。也好照顾二哥的饮食起居。”
因为他们自小相识，再加上定亲的时间比较早。观音婢就跟着秀秀一块儿称呼李世民为二哥。曹槊自己是没有这个情-趣称呼李建成为大哥的。听了观音婢的说法，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你看看咱们阿爹身边，如今后院的事情弄得儿女反目成仇。你要是再这么做，将来你的孩子跟别人的孩子如何相处？”
观音婢摇了摇，“我对他们个个视若己出，哪怕就算不是我生的，我也对他们有十分的好。人心换人心，我这么对他们，他们自然知道相亲相爱。”
曹槊只觉得自己没办法跟观音婢再聊下去了，两个人的认知从一开始都是不一样的。
“若是我，建成他要是敢跟外边的人眉来眼去。我肯定要打的他出不了门，你也该跟我一样刚强起来。再说了，世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老想一些有的没的。”
曹槊不知道观音婢的这种想法从何而来，她自己就深受其害，她母亲是她父亲的继室。他们兄妹就跟其他的兄弟姐妹没办法相处在一起。他们父亲去世之后，他们兄妹和母亲一块被继承了爵位的其他兄长赶出了家门，无奈只好去投奔舅舅。
曹槊就想，既然有此遭遇，怎么现在能生出这样的心思？
观音婢的身体不好，只和曹槊说了一会话，精神就有些短缺，告了一声罪躺了下来，头枕着枕头拉着曹槊的手。
“嫂子，咱们不必如此刚强。你看看当年独孤皇后，那是多么刚强的一个人，到最后呢？她去世之后，先帝放浪形骸。将当初的誓言抛之脑后。别说这位独孤皇后去世之后，就说当初独孤皇后生病的时候，先帝就找到了尉迟炯的孙女。两个人如胶似漆，一树梨花压海棠，独孤皇后怎么能不生气？就因如此，妒忌暴怒之下将那年轻貌美的打死。后来夫妻两个因此猜忌……当放手时须放手。”
“那是独孤皇后之大不幸，而你却是幸运的。世民对你如此好，你又何必主动找一些不相干的人插在你们两个中间。”
观音婢摇了摇头，“嫂子以后就知道了。”
曹槊看她的状态确实有些疲惫。就替她把被子掖好，“你先睡一会儿吧，等晚上了我再来看你。”
曹槊出门不久就碰上来探病的李秀秀，曹槊告诉李秀秀观音婢已经躺下去休息了。两个人就手拉着手一块在走廊下面散步，把观音婢的感慨两个人悄悄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