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则美
悲观的人却不这么想。
反正最近一段时间洛阳城，因为这两件事儿特别热闹。
曹槊和李建成两个人都不凑这份这一份热闹。曹槊表面上是经常往关冷艳跟前去。另外一方面，曹槊的出身也注定了没办法跟其他家族的夫人女郎们谈论这件事情。
李建成毕竟还没有成为家主，像这种事情他也只配旁听，根本不能发表意见，根本不能代表李家做出任何决定。
所以今天这个人来找李建成的时候，李建成听了之后也只是挑了挑眉头。
“你们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们家在洛阳城中说话没什么分量，我说的话没人愿意听，不管是我心里面怎么想的，到最后必须认可其他人的说法。”
但是来劝说李建成的人并不这样想，李家虽然如今说话没分量，但是暗地里还是特别有能量的，李家的姻亲都是权贵。只要他们愿意站在某一方身后，其他人少不了要受一些影响。
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比较深远，就连家中后院的那群女人也听说了。这一群女人就少不了一块儿成群结队的出来探探曹槊和观音婢的口风。
后院这群女人背后都代表着一股子势力，对于她们的到来，观音婢谨慎以对，曹槊却不以为意。
“这种事情向来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朝廷上的那些人怎么说别人就怎么做。咱们一些妇道人家，能干预这些事情吗？”
观音婢说完之后看着曹槊，“嫂子怎么说？”
“咱俩想的一样。”曹槊语气淡淡。
李秀秀赶快看了看两位嫂子，又看了看下面跪坐着的这些女人，一时觉得特别头疼，不仅对自己将来的生活感到了一丝迷茫。
想到这里她站起来跟曹槊说自己想要带人出去转转。曹槊就没有多想，嘱咐她路上小心，晚上早点回来。
李秀秀出了门去，骑在马上领着侍女们兜兜转转，毫无目的，也只是闲逛。
又加上她面色忧愁，家中的婢女们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眼看着过了一会儿太阳升高，到了中午，天气热了起来，婢女们就劝她要么找一个避暑的酒楼，要么就赶快回家去。
“如今虽然天气没有那么热了，但是还是特别毒辣，要是再把您晒坏了，都是我们伺候的不好，我们少不了要回去受惩罚。”
李秀秀心想逛到现在也可以了，不如早点回去。
刚带着人转了一条街，就发现前面有个人吊儿郎当的斜骑在马上，脖子后面插了一把折扇，头上金冠戴得歪歪扭扭的，居然还有个绒球球，在左耳边还插了一朵绒花。
要是别人李秀秀也当是浪荡子弟一笑而过，可眼前这个人，李秀秀还真的认识，就是自己将来的夫君。
看到他这个样子，刚才的那种郁闷之气并没有散发出来，反而纠结在一起，这个时候更气愤了。
柴绍也没想到两方居然走到了一起。
看到李秀秀也没有回避，大大方方的走了过来，两个人骑在马上。就用一种很轻挑的语气问，“李家娘子要去哪里？”
“刚才出门逛了逛，这个时候想回家呢。”
“那就回去吧。”
说完之后，他就要从侍女的队伍当中穿行过去。李秀秀越想越生气，勒转缰绳。对左右两边的侍女说，“将他的马拉住，咱们去城外溜溜。”
婢女们二话不说，一把夺过柴绍手中的缰绳，牵着马走了。
柴绍的本事是有的，但是想着自己这个时候从马上跳下去，说不定会把自己的腿给跌断了。所以就老老实实的跟着，被这些婢女们夹带着到了城外。
李秀秀看着吊儿郎当的柴绍，又看见他这个时候衣冠不整。忍不住拿着马鞭对着柴绍座下的马屁股抽了一下。就算是有点本事，这个时候柴绍也忍不住尖叫着随着马匹一块奔跑了出去。
李秀秀只觉得这个时候自己的心情突然就变好了起来。
这也是一个调节心情的办法，李秀秀这个时候也在想，或许这会儿嫁过去了未必是受委屈。
日子怎么过全看自己呢，眼前这个人虽然是个浪荡纨绔子弟，但是人也不见得有多坏。
如果真的不听话，到时候打一顿就行了。在自己露出獠牙之前，还是先学一学二嫂，如果两个人能快快乐乐的过下去，就没必要把大嫂的嘴脸露出来了。
李秀秀想到这里，赶快给自己找了一个体面一点的表情。纵马扬鞭追着柴绍的马匹去了。
柴绍控制了马匹，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反正听家里面人说自己娶的是一个悍妇，是个不懂规矩的小娘子。为了这个事儿也跟家里面人闹过，但是今天看着确确实实是个悍妇。然而……跟自己见到的那些女郎相比，终究是不一样的。
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可以大度一点儿，先原谅眼前的这个人，要是将来真的飞扬跋扈…咱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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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父子
李秀秀仿佛是找到了新的消遣方式, 从此之后经常派人去把柴绍约出来, 曹槊和观音婢两个人对此都不多做评价，李建成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一时半会儿居然没有发现。
终于在忙了大半个月之后，李建成总算是闲了下来，回到家之后摊在椅子上松了一口气。
曹槊还等着他说几句话呢, 没想到就在一转眼的功夫, 人已经睡着了。
曹槊十分不客气地上去把李建成推醒, “等一会儿再睡，先吃点东西。你最近都在干什么呀？家里面有一摊子事想和你商量，你一整天跑的不见人影。”
李建成迷迷瞪瞪的揉了一下自己的脸，“你应该多谢谢那位曹贵人，要是没有她, 要不是因为咱们家金银充足，可能这个时候你夫君我就要收拾东西跟着陛下一块儿御驾亲征了。”
说到这里坐了起来, 对曹槊说：“陛下御驾亲征的时间已经确定了，就在三天以后。”
李家已经出去了一个李世民, 按道理来说是不会再让一个李家人出征, 然而杨广又不是一个按规矩出牌的。
李建成只有漫天撒银子, 才避免自己跟随一块出征。
“主要是杨素那老贼快死了，杨广心里高兴, 顺便儿又把那些他觉得不老实的给收拾一顿。偏偏咱们阿爹在他眼里就属于不老实的那些，我这是全靠装病才躲过一劫。”
说到这里李建成就决定明天不出门了，在家里养病, 等到陛下的銮驾走了之后，自己再出来走动。
曹槊想着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全家都得紧着皮过日子，把管事儿的全部叫了过来，让他们约束下人，自己又把家里面的这些主人和半主半仆的女人召集了过来，一通威胁之后吩咐了下去。
只不过观音婢有些脸色难看，她现在特别惦记李世民，而且她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经常去他们舅舅家里，她舅舅手中也有不少消息，虽然表面上看杨广已经征服了突厥，但是突厥却是桀骜不驯。
听说这一次因为杨广御驾亲征的事情，突厥想要给他一个教训。再加上这个时候天气已经很冷了，牛羊马匹开始辗转到别的草场去，因为夏季的时候草场太干，以至于到现在没有多少草料存留着。
也就是说今年秋季马匹和牛羊或许会死掉一批，而且最重要的是，有些人看出来今年冬季又要有一场大的风雪。
草原上一旦遇到大风雪，那真的是致命的天灾，人被冻死不说，他们赖以生存的牛羊说不定也会冻死无数。在这种情况下，突厥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南下到汉人的地盘上去打劫一番。
他们现在已经准备好了，听说要去围攻杨广。
这让观音婢越发的忧心。
又想把这个消息传递给远在千里之外的李世民，也只能通过李建成往外边传递消息，李建成拿到这个消息之后，也不在家里装病了，匆匆出去找人往外传信。顺便又拿走了一批盔甲和伤药，又把家中的几把宝剑让人一同捎了过去。
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其他的只能听天意了，。
杨广按时出发了，出发的时候排场特别大，洛阳城中的文武百官和百姓都来送行，杨广自己怎么也想不到，他这一次离开洛阳就再也回不来了。
杨广的后续跟李家的人没太大关系，曹槊见李建成最近一段时间在家里面紧锁眉头，有的时候匆匆忙忙的出去，没过多久却满脸喜色的回来了。
“爹爹短暂的回到洛阳居住几天，听说是为了受朝廷的嘉奖，随后就能带着咱们离开洛阳。”
曹槊更关心离开洛阳之后呢。
李建成对于李渊的安排现在还不太清楚，摇了摇头，“这个消息我跟你说，你悄悄的跟岳母说出来，让她不要声张。你看她们曹家是如何打算的？如果他们愿意跟咱们一起走，让他们早点准备，若是不愿意一起走，让他们也早点准备。”
曹槊听了之后没有停留，赶快去找关冷艳，关冷艳拍了拍怀中的儿子，“这小东西的年纪太小了，而且现在天气冷，要是有一点照顾不周到，说不定就会发热。所以除了洛阳我哪里都不去，你不用担心，我手中有一些人马，而且咱们附近又有这么多人手，到时候这府邸里面的财物不要，人却是可以逃得出去的。”
曹槊听了之后点了点头，说真的她自己不愿意离开关冷艳，总觉得离开了之后没什么安全感。
“我想让你跟我一块走，但是想了想孩子这么小，你还是先留在这里吧，等他再长两三年，能够带着四处奔波了，咱们两个再会合。”
关冷艳知道曹槊现在最希望得到的是什么，“你放心，过一段时间我就能把杨素宝库里面的东西偷出来，到时候我派人送给你，你只管接收就行了。”
曹槊拜别了关冷艳之后开始回去收拾东西，过了大约有十多天，李渊已经到达了洛阳城。
几年前在窦夫人的葬礼上见过一面，这一次再相见，曹槊终于看出来李渊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了。和以前相比，这个时候的李渊意气风发面色红润，虽然人看着有些发福，但是能看得出来，有了派头。
并不是说他以前没有派头，只是以前没有大权在握罢了。现在能处处表现得出来手握大权那种俾倪纵横的模样。
在家里坐下之后，先是看了看李元霸和李元吉。李元霸比以前更高更壮了，壮实得像小山一样横亘在李渊跟前，但是李渊对于这个儿子却没有抱太大希望，直接把眼光放到了李元吉身上。
李元吉本来就是一个特别会讨人喜欢的小孩子，这个时候扑进李渊的怀里，一口一声爹爹，再加上又会撒娇，哄得李渊眉开眼笑。
而万夫人生的儿子这个时候也能跑会跳了，两个小儿子趴在膝盖上，李渊生出一种满足的感觉。
在这个时候对站在一边的李建成颇为满意，“把你两个弟弟养的都好，只是你，如今也该有个孩子了。”
李建成脸上没什么表情，“这个还早，孩儿不急。”
“你不急我急啊，与我年岁相当的人都已经开始做祖父了，你二弟远在雁门关，这一两年之内回不来，我不就指望着你了吗？”
在这相聚的好日子里，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李建成不想提当年那些伤心往事，所以这个时候闭嘴不言。
李渊看儿子面无表情也没再说下去，把两个小儿子放开，就看着满屋子站着的女眷。
和曹槊观音婢没什么可说的，李渊把眼光放到了女儿李秀秀身上，“长高了，也比以前更大方了，你阿娘若是见你这个样子，肯定心中开怀。”
李建成听完之后也只是挑起眼皮儿看了看李渊，李秀秀这个时候忍不住慢慢的哭了出来。
观音婢和曹槊只好上去扶着李秀秀站到了旁边，这个时候后院的那些女眷们围了上来，先是道了一声辛苦，接着每个人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种种思念顿时全部倾洒了出来，完全没有顾及到旁边这些小辈儿。
李建成扭头就走，曹槊和观音婢扶着秀秀也跟着出来了，李元吉走的时候拉了一把李元霸，李智云赶快跟着溜了出来。
李建成的脸色不太好看，没搭理身后那些人直接回后院了。
曹槊和观音婢陪着李秀秀说了一会儿话，两个人还要再安排庆功宴，幸好李渊的衣食住行被后院的那群女人接手了。
等到吃喝完毕，李渊颇为满足的把李建成叫到了跟前，睁开有些醉醺醺的眼睛，“我上次在信里面跟你说了，你要跟着我离开洛阳了。洛阳是个好地方，风一吹感觉就是暖的，怪不得陛下喜欢这里。可是外边跟洛阳就不一样了，外边真的是饿孚满地，吃穿都缺，我就怕你吃不了这份苦。”
“那也不过是贫民家中才有这个样子，世家大族什么时候缺过粮食缺过用度呀？”
李渊点了点头，“我早就听说洛阳城中关于科举之事闹得不可开交，你是怎么想的？”
“科举要比九品中正制更能为社稷选拔人才。”
李渊听出儿子这是什么意思了？李建成是赞成科举制的，“长远来看确确实实是这个样子，只不过咱们家如今所图甚大，有些观点最好不要露出来，要不然成为众矢之的，那就有些不好看了。”
李建成点头答应了，李渊看大儿子这个时候眼观鼻鼻观心木愣愣的站着，就有点不满意。
“你我父子这几年没有见面，见面之后虽不至于抱头大哭，但也不该这么冷落。为何看见父亲回来闷闷不乐？”
李建成这个时候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说起，若是父子两个没有见面，在信上或许还有一些正事可以聊聊，在现在这个地方聊完正事之后，就觉得两个人真的没什么可聊的了。
“儿子已经大了，不会像元吉那样高兴不高兴都在脸上。”
“我年轻那会儿也像你那样，可是我跟你说，人生幸事就是要及时行乐，你这样是不行的，你我是父子，至亲之人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何必掩饰何必深藏？”
李建成听了点了点头，抬头对着李渊微微一笑。
李渊也了解儿子，“我知道你是因为这些年在洛阳城中必须要步步小心，战战兢兢才能保全自己，保全咱们李家。你也辛苦了，咱们不说外边的事了，聊聊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