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财人生之新征程 第607章

作者:林木儿 标签: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布衣生活 BG同人

  他这边还怔愣呢,那边就有东西砸了过来,“你看看,这是配享太庙的人,你张廷玉现在告诉我,你有什么资格跟这些人比肩。”

  可张廷玉配享太庙,是先帝爷恩旨的。

  张廷玉此时,却当真是无法再言语。这个快八十岁的老臣伸手,一下一下的打自己巴掌,一句又一句的‘老臣昏聩!’。

  弘昼心里愧疚的不行,怎么想起把他给折腾来了呢?他给太监使眼色,赶紧给太后递个信儿去呀!

  有小太监悄悄出去了,可这有用没用他并不清楚。他没有一刻不盼着,要是那真是皇阿玛该多好。可管管四哥吧,他这颠倒黑白,动不动就翻旧账的毛病是要把臣下都逼死的呀。

  弘昼这会子是真替张廷玉冤的慌。其实,乾隆三年,张廷玉就请辞了。

  这是个特别知道进退的人。新皇登基,需要扶持的时候,他不能走,否则就是要挟新帝。兢兢业业的辅佐了两三年,新君皇位也坐稳了,一切走向正规了,张廷玉请辞了。那时候虚岁说起来他都是六十六七的人了,他说精力不济,眼花,写字手都打颤了。而且,开始健忘,吃的少了,睡的也好了。以身体不好的缘由请辞,但是这位万岁爷给驳回了。

  张廷玉呢,辅佐了康熙雍正两朝,又在乾隆新君初立的时候帮着稳定局面。他就觉得可以功成身退了。而那时候的万岁爷离不了张廷玉的,因此不放人家走。

  可到了鄂尔泰死了,自家四哥又瞧这个帮他掣肘鄂尔泰的人不顺眼了。于是,扶持了年轻的讷亲,将张廷玉排斥在内阁之外。刚好,又赶上张廷玉的长子病故,白发人送黑发人。各种打击之下,张廷玉的精神是大不如前。也确实摆出了姿态,就是不想干了。在衙门,谁说什么他都说好。有个属官来告假,说我爹死了,他也回人家‘好好好’,别人都笑,但他像是没觉得一样。人都说张廷玉昏聩了,可弘昼觉得,张廷玉还是想走。他感觉到了,再不走,一辈子的清名就完蛋了。

  可自家这四哥就是假装看不见,就是不放人。

  乾隆十三年,张廷玉又坚持请辞,说他都七十好几,快八十了,请求荣归故里。自家四哥是怎么说的,说:“卿受两朝皇恩,且奉皇考遗命,将来配享太庙,岂能从祀元臣归田终老之理?”

  张廷玉就说,宋、明两朝都有配享太庙的大臣乞休回家的,更何况,七十悬车乃古之通义。

  这话也没错。老子曾云:知足不辱,知止不殆,老二引退,于国于臣都是好事。

  可这话不知道怎么就又叫自家那喜怒无常的四哥不痛快了,骂张廷玉,大致的意思是,你快八十了你就得退休了?你就得回家去享福了?你举这个例子那个例子的,那你怎么不学学人家诸葛孔明呢?学学人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呢?

  这就很不讲道理了!就是人家不干死不算完呗。

  他还不光是在宫里骂,还下诏骂,骂的天下皆知。

  张廷玉一辈子顺风顺水的,结果老来得了这样的结果。走也走不了,中枢又排挤,那么多人看着皇上的脸色行事,动不动就参奏。他的日子有多难过可想而知。

  后又赶上皇后病逝了。皇帝这狗脾气从那个时候起,就更糟糕了。张廷玉也是绝了,再奏对的时候就颠三倒四,一副昏聩的样子,自家四哥总算开恩了,答应叫他乞休了。结果张廷玉临了了,办了一件糊涂事,那就是请求自家这四哥,说臣这一走,怕是就回不了京城了。等老臣将来死了,配享太庙的事得作准,这可是先帝给臣的恩典。

  然后坏了,又把自家这四哥给惹急了!哦!你给我皇阿玛当忠臣,康熙时期,你就是隐形的四爷党。到了雍正朝,你跟我皇阿玛是君臣相得啊!怎么?朕做了皇帝了,你今儿请辞,明儿请辞的,不想给朕干。是!你是忠臣,但却不是朕的忠臣。我皇阿玛是说了叫你死后能享太庙,那是皇考的圣旨,我不敢违抗。但是张廷玉你得知道一点,我现在就算是答应你了,可你也别忘了,那魏征的墓碑还是被唐太宗给砸的。

  言下之意,叫你进太庙,我不愿意,可我会遵旨。可你进去了就无忧了吗?真能叫你进,也能叫你出。那时候你都作古了,身后的事你现在求保证,你求的来吗?

  说了不知道多少难听的话,说鄂尔泰还有平定西南之乱的功劳呢,你张廷玉,谨慎自将,只敢传写谕旨这点活儿,你还真敢想配享太庙的事,不自量力!

  骂完了,又扮好人,说是虽然不配太庙,但这毕竟是老臣,给个伯爵的爵位吧。

  按说也就完了,谁知道今儿自己嘴欠,叫了张廷玉来。得!话没说两句,这又开始翻旧账的骂。

  弘昼有时候觉得吧,自家四哥看不顺眼张廷玉,主要是张廷玉身上有很多跟自家皇阿玛相似的地方。比如谨慎隐忍持重,但骨子里又不失圆润。太过相似的结果就是,自家四哥对张廷玉的态度更像是一种发泄。发泄对自家皇阿玛的不满。

  今儿刚好是提到皇阿玛的旧事,给了他一个爆发的契机。他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好似也在情理之中。

  那边七十八岁的张廷玉老泪纵横,自打耳光。外面却一直没见太后宫里的人。

  今儿这是要怎么了结呢?

  乾隆兀自在那里喋喋不休,把这些年张廷玉办过的事挨个拉住来批了一遍,好似没一件是办的好的。

  却不知道,德海的徒弟已经将消息悄悄的送出去了。

  德海正跟四爷和林雨桐说张廷玉这些年的遭遇,密信就给送来了,他面色大变,急忙递给四爷:“‘主子’,您看。”

  四爷扫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睛。

  林雨桐察觉到,四爷的手抓着扶手都有点抖。他是替那个四爷生气!这个儿子是陌生的,但是张廷玉这样的老臣,却是熟悉且有感情的。

  别管张廷玉此人是不是一个精于臣术的人,只看在他这些年为大清兢兢业业,也不该遭受这个待遇。

  况且,他是被指名配享太庙之人。

  这是否定张廷玉吗?不是!这是否定四爷看人识人的能力呢!

  四爷起身,看桐桐:“研磨!”

  林雨桐抬手给研磨,四爷几乎是颤抖着手写下了一个字,然后交给德海,“将它送进皇宫!给那个逆子!”

  德海浑身都抖了,他低头,慢慢的退出去。

  这边正僵持着不知道如何是好,突的上虞处来人,有急事求见。

  乾隆这才住嘴,喝了口茶,将人叫进来。

  上虞处这人低着头,手里捧着两件东西,“有人持此块令牌道宫门外……”

  弘昼蹭的一下拿过来,是皇宫大内的令牌。他现在一听令牌就敏感,心里突突的跳了起来,然后急切的抓向那个信封。

  并没有人拦他,这也是必要的验毒程序。

  结果信封打开,里面是一张纸,纸上只一个‘忠’字,墨迹还是新的。

  可这一个字,却叫弘昼浑身都哆嗦起来了,失声喊:“四哥……四哥……你看……”

  乾隆早看见了,他此刻双目圆整,抖的比弘昼还厉害,伸着手想碰碰那副字,却怎么也伸不过去。

  弘昼终于反应过来了,“这是给张阁老的!”

  张廷玉这才抬头看过去,紧跟着,他愣住了,愣愣的流泪,跟之前的落泪截然不同。然后一个苍老悲戚的声音响彻了御书房:“先帝爷——先帝爷——”

第345章 故国神游(6)三合一

  恐惧!

  那是一种多久没有的感觉了。

  当年刚刚登基的时候, 他是兴奋的。那种兴奋就像是一种释放。皇阿玛待人太严苛了, 自从皇阿玛登基,那十三年来,他过的有多战战兢兢只有他自己知道。别说是随心所欲的做事了,就是一顿多加两个菜,也怕皇阿玛说他奢侈。穿华服那更是不要去想的事, 宫里从皇后妃嫔到皇子皇女,几年都不做新衣裳的,当然了,皇阿玛更是如此,旧衣裳一穿好几年。他不知道史上的别的皇帝是不是真的简朴, 但是自家皇阿玛的简朴那是真真的。

  他不喜欢皇阿玛那样, 整日里头上像是有一片乌云压着,太压抑了。而且,他每日过的都惊惧,尤其是在老三弘时死了之后,他更惊惧了。他怕下一个就是他。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皇阿玛会活多久, 他又常常想起康熙朝的太子, 三十年的太子啊……但人家好歹是有名有份的太子。可自己呢?你觉得你是太子, 可匾额后面的匣子不打开,谁知道结果。

  那种每天在坚信和动摇之前摇摆的日子,感觉心就没有一颗是踏实过的。

  终于,那一天, 皇阿玛突然就没了。

  悲伤?应该有吧,但是没来得及吧!

  因为,那个匣子里放着的圣旨上写着的是什么,是比悲伤来的更重要的事。

  他看到的驾崩了的皇阿玛都是被太监收拾齐整换上衣裳之后的皇阿玛了。人一装殓了,就该呆在棺椁里的。而且,人去了便不好看了。除了有资格看的,剩下的没敢上看的都不会主动要求去看的。那时候谁要看,那就是谁想检验先帝是不是正常死亡。这是傻子才会做的事。

  所以,很多年后,你再去回想当时的事,哪里还想的起来?唯一能想起的就是当时怎么紧张,怎么的取了遗诏,怎么的确立了他的位子。等坐在那个位子了,一国的大事都劈头盖脸的砸过来,悲伤……好像真的忙的没那么时间了吧?

  那时候,聚集在天空的乌云散了,太阳穿过云层照了下来。皇阿玛的丧事跟新君继位同步,逝者已矣了!既往更该开来呀!他终于办了很多以前不敢办的事,反正再没有那个人盯着了,自由了!

  什么时候开始怀念皇阿玛的呢?

  是在那股子兴奋劲过去之后,他突然害怕了!突然畏惧了!突然不知所措了。坐在那个位置上是怎么一样感觉有谁知道?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坐在龙椅上好似坐在火上烤。权利握不到手里的时候,坐在那里,周围好似都是窥视的绿眸。那个时候,他害怕了!他想,要是皇阿玛还活着,该多好。

  皇阿玛在世的时候,他虽然也不安,也压抑,但是那种不安跟坐在皇位上的不安不一样。皇阿玛在时,他知道他只要不作死,皇阿玛不会将他如何的。相反,他会保护他。他只要躲在皇阿玛的羽翼之下,做他的宝亲王,其实也没那么糟糕的。可现在不一样了,没人挡在他的前面,没人给他顶起那一片天的时候,他知道他错一步,围在一圈的人就会扑上来将他咬死,将他撕成碎片。岂能不害怕!

  而那个时候,是皇阿玛留下来的老臣,向他伸出了手。他们扶着他,一步一步朝前走,跌跌撞撞的,两三年的时间,像是孩子蹒跚学步,跌过,摔过,甚至磕了碰了的也疼过。但那个时候,他是没资格像摔疼的孩子一样哭的。老臣们会搀扶着他,但他不可以在老臣们面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怯意。那个时候,做错了他也会惶恐,他也会手足无措,也会全然没有主意……那时候真的也很感念皇阿玛,留下的辅佐之臣是靠谱之人。他们举重若轻的将所有的事情都能打理好,所幸没出大乱子。那时候,一晚上一晚上的他也睡不着,难受了,还经常鼻子一酸,眼泪会湿了眼眶。就跟孩子学步的时候摔疼了一样。孩子们摔疼了哭,那是因为有人心疼。他的皇阿玛不在了,他能在谁的面前哭呢?就是再怎么惶恐,他也得在大臣面前挺直了脊背,告诉他们,他行。

  对臣下,他是宽和的。或者是,他不得不宽和。收揽人心,将那些被先帝摁下去却没摁死的人,他愿意给更多的宽和。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谁会想着反他呢?

  所以,哪怕这些年办的事跟皇阿玛有很多相左的地方,他也不觉得他错了。他要做的是先坐稳皇位,其余的都是次要的。事实证明他是对的。自从登基以来,小磕小绊有,但总体上来说,是顺利的。

  皇位坐稳了。稳了的感觉真好!抬手就有人用,眉头一皱就有人来为你分忧。你会发现,你不用害怕不用惶恐,因为所有的人都是怕你的。

  可是这个时候,他发现,很多事也不是那么尽如人意。比如鄂尔泰,仗着是老臣,要的太多了。那时候,他已经知道怎么去做一个帝王了。擒贼擒王,摁下了鄂尔泰,其他的都好说了。既然擒贼擒王,那为何一定先是鄂尔泰。其一,鄂尔泰吃香难看。其二,鄂尔泰是满人,而张廷玉是汉人。满人是自家的奴才,而汉人……张廷玉是臣!他是那么多汉人读书人的一个标杆,因此,能乱刀去斩鄂尔泰,却不能这么对张廷玉。对张廷玉要还是如此,天下的读书人怎么看。因此,此人得一点一点的去磨。

  鄂尔泰死了,张廷玉在朝堂上主动的不说话了。他的目的达到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并不爽利。他想,朱元璋当年杀功臣,不是没有道理的。当年太多的狼狈,被那些人看在眼里,等有一天,你跟神祗一样的站在了最高处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再见到那个见过你狼狈无措的人的时候,你不会很舒服。

  当这种不舒服开始蔓延的时候,看此人怎么看都不觉得顺眼。而这个时候,他心里多了几分怨气!多了几分对皇阿玛的怨气。自己登基的时候为何那般狼狈,那是因为皇阿玛一直捏着手里的权利,那是因为皇阿玛从来没有将他当做太子好好的磨砺,他没有教他怎么去运营这么大的一个朝廷。没有好好培养储君的帝王,他压根就算不得一个合格的帝王!

  是的!他真这么想过。可是天地良心,他哪怕对皇阿玛没教他怎么做一个帝王心怀不满,但从来没想着叫自家皇阿玛死而复生再教他一回啊!

  老天爷啊!朕已经是天子了!天子不是您的儿子吗?您倒是听见朕的话了吗?

  朕真的只是抱怨抱怨,真的真的没想过叫皇阿玛死而复生。朕以天子的身份,郑重的发誓,这绝对不是朕祈求的。

  大大的‘忠’字就在眼前,墨迹才干,整日里跟笔墨打交道的人知道,这字写下来最多也就半个时辰。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宫里的一切,那个人是知道的。

  这怎么能不叫人惊惧!他惊恐的四处的看,这宫廷里站在边上伺候的,任何一个都可能不是他的人。

  可怕吗?怕了!他第一时间想的就是,“傅恒!”他扬声就朝外喊:“召傅恒进宫!”此刻眼前的张廷玉不能信,眼前的弘昼更不能信了。皇阿玛回来弘昼不会是以前的弘昼,所以,最信得过的还是母族和妻族。可比起母族,还是现在已经被提起来的妻族,更可靠一些。只有妻族是跟他牢牢捆绑在一起的,因此,他急忙喊道:“吴书来,宣召傅恒即可进宫!”却忘了吴书来被打发了。

  正说不见吴书来应声,就听弘昼喊了一声:“慢着!”

  在乾隆看过去的时候,弘昼一把就摁住了乾隆,“四哥,冷静!”他噗通一声跪下,抱住乾隆的腿,“皇兄,这样的事……能叫谁知道?没人知道,就不出事。知道的人多了,心乱了,才是乱局的开始。您想想,这真的是您要的吗?这不仅不是您要的,这也绝对不是皇阿玛要的。况且,还有很多事无解,在没见到人的时候,做什么都是多余的!皇兄啊,哪怕是您疑心臣弟,臣弟也得说,您现在召见傅恒是要干什么?四哥,那是咱们的阿玛,难道您不了解阿玛?阿玛一生谨慎,若是没把握,又怎么会送了这么一副字进宫。”

  言下之意,难道他不知道您现在手握生杀大权可能会杀他?

  这话如同一瓢冷水瞬间给将他浇醒了!

  弘昼说的……对!很对!

  若皇阿玛真活着,却不露面。那一定是知道露面会造成朝局大乱,他一生以天下为重,这一点不会有改变。凡是对朝廷,对天下有害的事,他绝对不做。因此,他始终不曾露面。

  如今突然送了这么一副字过来了,是因为张廷玉吗?肯定有这个原因。但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他也不会现身。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自家皇阿玛是帝王,不是侠客。他更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同样作为帝王的他太清楚这一点。

  因此,弘昼的话也算是把那根被快吓断的风筝线给拽回来,他的理智一点点回拢了。

  一回神,他就伸手去扶张廷玉,紧跟着眼圈也红了,“爱卿啊,朕是舍不得你啊!”

  还跪着的弘昼:“……”他自己爬起来,顺着这位皇兄的话往下说,“是啊!别说皇兄了,就是本王,猛的一听张相要走,心都慌了。您是皇祖父的老臣了,又是皇阿玛留给皇兄的托孤重臣,在您面前,本王自觉就是个小辈。您在,主心骨就在。您这猛的一走,只觉得真像是被您抛弃了一般,怎能不生气?说是生气,可说到底,还是舍不得呀!就跟我家那些小子,当年送到宫里读书,我一离开眼前,就赖在地上撒泼打滚的……”

  硬生生的将话往回圆。

  乾隆满意了,他不方便说的话,弘昼说了。他拉不下的脸,就得有个人拉的下。

  张廷玉心里也不由的赞一声和亲王,这突如其来的事,他脑子这会子也是糊涂的。但皇上和和亲王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有这么一副崭新的先帝手笔,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先帝还活着。

  他脑子里这会子想不明白的就是怎么可能活着呢?

  想不明白,但他不难理解和亲王如今说的这一串话,以及现在这种态度的意思。他看似在维护当今,但何尝不是在维护没死的先帝?

  没见到人,啥情况也不知道,那么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对皇帝来说,万一先帝手里就是有完全的准备怎么办?他这么突然一动,完全不念父子之情,是要逼先帝先出手的。

  对弘昼来说,他忧心的是,万一先帝就是没有完全的准备怎么办?岂不是要再死一次?

  因此,他一手拽着一边,愣是将眼前这位君王给劝住了。

  一辈子的老臣了,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他抬眼看了和亲王一眼,擦了眼泪,反手拽着这帝王的手,“万岁啊,臣又怎么会舍得万岁爷?不是臣狠下舍得下您,实在是先帝当年常常感念康熙朝旧事,尤其是理密亲王当年的事……他私下跟臣言,帝王都求长生长寿,但他却不觉得这是国之幸。尤其是雍正七年之后,先帝身体大不如前了,精力也大为不济。他常说,一个暮年的帝王哪里及得上年轻的帝王?只有年轻精力旺盛的帝王,才能给大清带来蓬勃之力,这是他渴望看到的。”先帝当年确实说过类似的话。先帝跟眼前的帝王不一样,先帝看似冷酷,但却是个感情充沛的人,是外冷内热的。而眼前的这位,却当真是个面热心冷的。说到这里,他的眼泪又下来了,一副惭愧的模样,“老臣还是贪恋权位了,若是早跟万岁爷说清楚臣之所想便好了。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臣垂垂老朽,在京城一天,就觉得愧对先帝一天。坐拥天下者都能为天下而舍天下,老臣……羞的慌。今儿得这一字,更愧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