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林雨桐能说啥?说那蠢货把后宫的一池水顺利的给搅浑了。
别人心慌不心慌的林雨桐不知道,但是皇后和有子嗣的妃嫔肯定是心慌了。这就把储位许给永琪了?
她就问说:“五阿哥也十岁上下了吧?”
是!十岁了。
在皇家,这不算小了。十一二、十二三的成亲的都有,难道真这么不长心眼。这是好是坏,他自己心里没点判断?
怎么会没有,五阿哥是欲哭无泪。愉妃搁在寝宫里发了好大的脾气,一再的叮嘱儿子,“去求求你皇阿玛,或是出宫求求老圣人。只说上书房上完课便去旁听。五阿哥,所有的宗室阿哥凡是有点能耐的,都在书院。你一个人留在宫里,别人怎么接纳你?”
其实,哪里用的着半年?
报名一结束,这就住进来了。有能习惯的,有觉得到了天堂的。但对于真正富贵人家出身的公子哥,这地方还是有很多难以适应的。
先说住,这地方小的都不及身边伺候的人住的地方好。悲催的是没有伺候的。洗脸刷牙脱衣服穿衣服,都没有人伺候了。这可不要了老命了。
弘旺说没有酒喝了,一进来就有规矩,除非特殊许可,这地方不许私下里饮酒。
完蛋!要了命了。
弘晗就道:“最要命的是,没人暖被窝了。这他娘的谁受得了呀?”
这话一出,哄笑声一片,谁家里不是妻妾成群的。便是弘旺这不得志的,家里还有小妾两三只呢。刚纳的小妾都是年轻鲜嫩的年纪,这事整的,不地道呀。
男人聚在一块,荤话不短。
这属于大龄的老男人一拨的。十七八二十上下的,还属于比较矜持的,一起吟诗作对交友嬉戏,好不热闹。对于年龄再小的,那真是还处于小惶恐中,换了个新环境,正小心翼翼的用小触角慢慢的往出探呢。
不管老少,精力都异常的充沛。
精力充沛好啊,精力充沛了正好军训。把阿桂和兆惠借一个月,别的事没有,就是操练。
于是第一天吃完早饭,就被通知全体换装。入了学校就没有便服,都换上衣柜里挂的校服。两套长袍,两套短葛。靴子和布鞋可以领取自己的尺码。靴子全是军中款式的。
衣服换好出来,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项目。
这脸白的可不止一个人,大部分人脸都白了。
年纪小的不用高强度,但跑跑跳跳的还一样需要。被带到演武场的一角训练去了。其他人不分哪个院的,一起训练吧。
这里大部分是文人呐,文物向来两对立,文人最看不惯的便是武夫。现在叫他们跟糙汉子一样习武——不不不!老圣人,不是这样的!这简直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有一个出声质疑,就有一片人出声质疑。
然后四爷才从最末尾走到前面。
学生穿的是竹叶青一般颜色的衣裳,管事穿的是褐色的衣衫,杂役穿的是灰色的,先生们一水都是黑衣。混杂在一群先生中间,又坠在后面,之前并没有人发现。结果从学生队伍中一穿过去,宗室这边就鸟悄了。之前只有他们起哄起的厉害,这会子跟鹌鹑似得,先是低头,然后哗啦啦的跪下。别的嚷嚷的人就安静了,都朝四爷这边看。
四爷指了指大殿,外面说话全场未必都听的清。然后就有人指挥着将人往里面带。
然后别人才有些恍然,这就是老圣人?
“不可能!”王锡琛惊叫出声。
边上的人赶紧捂住他的嘴,“不要命了?”
四爷回头看了一眼,站住脚,问王锡琛,“你叫什么?”
王锡琛只觉得腿肚子都抖,“学生王锡琛。”
哦!桐桐昨儿还在提此人。
四爷知道他为什么认为不可能,就笑道:“你觉得朕不像是年过古稀的老者?”
王锡琛还是不可置信,“是……”
“胡言乱语。”梅文鼎急忙从后面过来,“老圣人,他……”
四爷摆手,“朕知道,你喜医学医术,从你的角度看,觉得根本不可能。”
对!是的!
四爷就笑,“那若有机会,让你也习得此术,你可愿意?”
“真的?”王锡琛抬起头来,眼里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然后才摇头,“书院里并无医……院……”
“那便单为你开一学堂有何关系?”说着就看站在后面的肃英额,“记得把最后头那个小院子收拾出来,那就是医科学堂。今年,只他一个学生。明年若有此人才,再招收也不迟。”
肃英额应了,深深的看了王锡琛一眼:此人好大的造化!
第380章 故国神游(41)三合一
为你单开一学堂!
这话所露出来的意思是什么?想到这五花八门的学院以及更五花八门的课程,很容易就能猜测出来:在这里,只要是你想学的,只要是有用处,都可以学。
你若是感兴趣,那就单为你开课。
这叫什么?这叫礼遇。
那个王锡琛特殊吗?不!不特殊。要说出身高?不尽然!父亲只是四品地方官,不低,但在京城这地方,连看都不够看。要说有本人能力?年纪不大中了秀才算是不错,但大清国这样的秀才一抓一大把。这是只要有钱肯踏实的去学,又有人点拨就能过的。
考秀才,对于很多官宦人家出身的子弟来说,这不是非必要的。就像是刘墉这样的,他是恩荫考会试的。其实叫他去回老家去考,肯定也能直接过。他的出身在这里放着的,而考这种试,秀才的功名县令就能说了算,举人的功名州府里说了就算。只要不是太差,下面的人总会给个面子叫这样的子弟过关的。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在官场上,彼此给对方行个方便就是了。谁家还没有子侄要关照呢。
这也是导致这个阶层固化的一个原因吧。
因此出身书香且官宦人家的子弟,只要肯学,那必然是能过的。
只能说这是个踏实听话肯上进的孩子。而之前别人都没出声的时候他出生了,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孩子的情商有点低。你搁在心里说也不能露出来呀。
可饶是这样,老圣人不仅没有怪罪,还只为他一个人开一学堂。
他不是对此人有多关照,只能说傻人有傻福,正好被老圣人拿来当一块标榜的招牌用了。
还有……这学是跟谁学呢?太医?太医可没这样的本事的。那么能教他的只一人而已——除老娘娘之外再无第二人。
可……可男女有别呀!
这话搁在脑子里,嘴里打了几个转,也没人真敢直啦啦的说出来。况且,他们也不是朝臣,更不是御史大夫,便就是御史大夫,老圣人也不是圣人呀!他又不管朝政,难道要上折子给皇帝参一本,叫皇帝去管管嫡母。
如此的话……孝道又往哪里放?
这边有些人还在那个圈子里打转呢,结果宗室那边便山呼万岁,高喊圣明了。
开玩笑,教人医术怎么了?这跟朝政有关吗?只要不干政想干点什么不行呀?对不!非得跟老圣人唱反调。你们对这位老圣人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不能因为他们叫你们来念书了,看起来也很和蔼,你就真当他是菩萨了。呵呵!他要是菩萨,那一定是金刚菩萨。
这么多人都喊万岁,喊圣明了,那其他人敢吱声吗?不要命了!
行啊!那就……圣明着吧。
四爷看了看跪了满地的人,想说什么到底没说。不能太急,得稳住,所有的事情都有一个过程。潜移默化要比疾风骤雨来的更有效。
他起身朝里面走去。学生才有序的被带进来。
四爷站在上面,先生们站在正前方的礼台两侧。好些人都比较懵,这上面是不是该有一把椅子,好歹老圣人坐下,他们才好正式见礼。
礼,该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儒院那边还没动呢,这边弘晖看了边上的弘晨一眼。
弘晨是十六家的老小,跟现在的永琅年纪相仿。这孩子又被老十六特别教育过,因此,特别听弘晖的话。进进出出的,一直都粘着。而且,这小子也有些小机灵,处的时间长了,总有些默契。弘晖一看他,他立马明白,还带着孩子一般稚气的声音高声喊道:“学生拜见先生!”
他这一喊,原先在书院里就学的那些孩子立马见礼,就见他们不管站在什么方位的,都是稍微后腿半步,行的就是拱手礼。
然后其他人才醒悟过来,有样学样,“学生见过先生。”
四爷在台上抬手,示意免礼,然后再微微欠身,还了半礼。
礼便成了。
弘历站在最后面微微点头,这是皇阿玛要表达的意思吧。在这里,他不是君王,只是先生而已。
四爷早知道弘历来了,但也没搭理。他说的是军训的事,“以后每年,开学之初,都有为期一个月的军事训练,除非身体确实不适合训练者,可提前提出来,其余人不得找几口逃避。若发现偷懒者,记大过一次,列入档案,以后这履历会伴随你们一生。”
下面噤若寒蝉,但隐隐又带着兴奋。这跟直接许诺他们会得官职有何不同?
而文人也知道了,这事变更不了。
可为什么呢?
难道国策有变?又要出兵哪里?
四爷便道:“自古来,文官守城,成者少,败者多。败了开城投降的,言必称乃是为了满城的百姓不遭受荼毒。兵败的,刚烈守节者,也不过是横刀自刎。”
文人们便垂手,这话是说的好听的。不好听的是,到底是投降的多,坚守者少。
可这……文武本就有区别。
四爷却不多话了,叫钱盛,“请娘娘来,再把桌上的匣子带来。”
钱盛匆匆去了,下面的学生半垂着头,不敢抬眼去看,也不敢说话。最多就是转着眼珠子跟两边的人打一打眉眼官司。
其实站在后面的先生们也有点摸不透这位圣人的意思了,他到底想说什么呢。
四爷倒是自得,站在上面看着。直到看到桐桐来了,不仅自己来了,还带着和婉来了。伸手跟着钱盛,手里捧着一个一个长得一尺许的黑匣子。
桐桐从后面走过来,中间自然而然的留出一条路来,学生们左右分开,对着她行礼。
她今儿过来,也并不算是不合礼数。拜师可不止拜师,还有拜师娘。何况她的身份又不同。
林雨桐上去,微微欠身。
和婉则还了一个全礼。她饶是贵为公主,也没来过这样的场合。以往的大场面也不过是皇家家宴,再不然也是男女分开。而今儿,她面对的是满堂的男人,再如何的,还是有些紧张的。距离近些,应该能看出来,她脸红了。被那么多人偷瞄着,能不脸红吗?
可大家观察和婉,也只一瞬。很快就被老圣人手里的东西吸引了。
那黑匣子打开,里面拿出来的是一个……鸟铳?
但又不全是鸟铳吧。
那边张保已经在大殿的门口摆好了几案,案上摆了一长串的果子。
从四爷站里的地方到案几所在的地方,不算远,但也在七八十步开外呢。
然后大家就看着上面的人拿着那东西瞄准,然后手指轻轻的扳动……谁都没反应过来了,就听见砰地一声,然后那果子顺便炸裂开了,显然是被击中了。
隐在人后的弘历不由的朝后退了好几步。这样的东西……原来还有这样的东西。皇阿玛的手里到底是藏着什么……要是有这么一支装备齐全的劲旅,不用太多人,三千人马,足以掌控现在的京城。
可傅恒和兆惠全然不是这么想的,这东西要是拿到战场上,哪里不能是大清的国土。两人不由的上前一步,迫不及待的想要试试。
却见老圣人将手里那宝贝给了老娘娘。老娘娘拿在手里的感觉,像是比老圣人还熟稔一般。就见她抬手上膛,然后胳膊一抬,然后就打过去,又是一声响,一片果碎。
这把是四爷单做的,后座力还可以。林雨桐收手看和婉,递给她。和婉愣住了,她习惯性的摆手,想说自己不行。但看着祖母带笑的眼睛,她到底是抬手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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