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淇泮
“辣卤手艺是你的,你占大头,加上冬青哥还出人出力,你们两人就分一半,剩下的一半,阿爸阿妈和我各一半。”
陆冬青出声:“我们多了。”
程大勇不赞同:“不多,没有三娘,就算我们能想到,做出来也和外头那些辣卤一样,没这么好吃,更不会有这个招牌和好生意。”
程益同意儿子的做法,儿子女儿都是肉,当然希望一人一半,程大勇这边,虽然说和父母各一半,但是他们的家产,以后肯定留给儿孙的。
三娘想了想,和程益一个想法,这样分,其实也就相当于兄妹两人一人一半,她肯定不会和哥哥争父母这边的家产,以后都是哥哥和侄子的。程大勇有这个心,她很开心,但这生意本就是给父母哥哥改善生活的,她不会真的拿走一半。
“我们三成就好了,以后我也想和冬青哥做些别的,所以生意上可能没法帮很多忙,投入的精力肯定没有哥哥嫂子多,这两成还是给哥哥你。”
三娘这么说了,程大勇当然支持妹妹去做想做的是,便也同意了。
这事完了,程大勇又说起另一件事来了。
“我觉得我们不能光靠辣卤的生意,该买地还是要买的,土地是咱们的根,阿爸如果想种地的话我们留一些种地,剩下的租出去也好,我觉着,银子放在家里也没用,买了地,种贝母能挣钱,租出去也能挣钱!”
三娘对程大勇刮目相看,这些年他做辣卤生意,眼光远见都不一般了,还知道赚了钱要投资。
程益一听到地眼睛一亮,刘氏也觉得买地好,之前听三娘劝说租出去的地如今收了不少的租金了!
三娘笑:“这个主意好,买一点买一点,以后咱们小侄子就是地主家少爷了!”
刘氏轻拍女儿:“胡说,我们这样的哪能当地主?几辈子吧!”
回去的时候,冬青问三娘:“以后你想做什么?”
三娘反问他:“冬青哥呢?除了打猎你还喜欢做什么?”
陆冬青摇头:“我就会打猎干力气活。”
三娘抱着他的手臂摇:“没关系啊!我也啥都不会,我们也一起学,反正哥哥那有分成给我们呢!没钱了回家蹭吃的去!”
陆冬青一本正经反对:“不行,你嫁给了我,我肯定让你过好日子!”
“好好好,那我就等冬青哥养我了!”
“恩,我养你!”
陆冬青还是想去打猎赚钱,但是三娘却很担心他的安危,两人躺在床上,她第一次发现,原来每次下山带来一串串的猎物不是那么轻易得来的,陆冬青身上有好多疤痕,都是从小打猎受的伤。
她也劝着陆冬青买地,不过他们家刚办了婚事,陆冬青的存款不多,暂时就买了离家最近的两分地,两人向村里的老农民要了点茄子、黄瓜等秧苗,一起去种上,定期浇水除虫,伺候着它们长大。
陆家那个小菜园子是当年三娘强烈要求开垦的,这些年除了种些葱和青菜别的都没怎么种过,这一次,三娘和陆冬青也一起在这里种上了豆角、小甜瓜。
两人一个挖洞一个插上菜苗,一起填土、洒水,偶尔抬头对视,从对方眼中都看到满满的期待和兴奋,期待兴奋着他们长成结果的样子。
等各类菜苗终于在他们的呵护下挺拔存活下来后,秋天到了,门口山头的银杏树一片金黄。
三娘拉着冬青去捡银杏果。
树上长着的不能打下来,因为银杏树都是有主人的,但是熟透了自己落下来的,村民们去捡主人不会计较。
陆冬青往日是不爱去捡这种东西的,又不常吃,处理起来又麻烦,常常花了大功夫却没什么用。可是三娘喜欢,他便拿了一个竹篮带着她去了。
踏着金黄的银杏叶,两人和几个小孩子混在一起在参天的大树下找银杏果,陆冬青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都快三十的人了,边上一起捡着玩的都是十来岁的孩子。
可是三娘拉着他的手,大大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 ,打定主意要回去的陆冬青心软了。
“那下回人少点来,这么多孩子,你和他们抢羞不羞?”
“这么多人,下回来就没了!本来大家都能捡,我们家没孩子才只好自己来的。”三娘不肯。
陆冬青叹口气,低头给她找果子。
三娘要跟着一起捡被他拦住:“都是破皮的果子,你别碰,小心手蜕皮。”银杏果的果肉有刺激性,会腐蚀皮肤,接触多了,手上就会蜕皮。
“我知道,小心点不会的,以后剥核的时候才会腐蚀。”其实捡果子没这么严重,就是等果肉烂了把核捏出来的时候对手的伤害很大。
可是陆冬青就是不同意,三娘一动手,他就起身拦住她,几次后,他就让她专门去找,找到了就喊她,一个专门找一个专门捡,速度也快了很多。
边上的孩子们看到他们的办法,顿时惊叹,也学着组队两两合作起来。
三娘得意地冲着陆冬青笑,嘴里喊着:“冬青哥我们快点,不然要被抢光了!”陆冬青看着边上的孩子,再看看其实也没大几年的三娘,笑了,幼稚地顺着她和孩子们比赛起速度来。
捡了小小一竹篮,陆冬青牵着三娘下山回去,三娘捧着满满的银杏果开心不已:“冬青哥,等白果晒干能吃了,我给你炒白果吃!”
陆冬青紧紧牵着她的手,顾着她的脚下,一边应声:“好!”
第160章 最萌年龄差19 陆冬青身世
三娘嫁给了陆冬青, 但是当初的那张卖身契,陆冬青一直在心里记挂着想找到它,他清楚记着自己当初怕程老太太耍赖, 小心翼翼收着的。
这天,两人有空, 三娘又陪着他仔仔细细找了一遍,顺便也把屋子清理了一次。
三娘从八岁到十八岁,来到这里的所有时光都有陆冬青的参与, 陆冬青的屋子里, 拿出三件老东西, 其中必然有一件是她见过或用过的。
“这是我给你做的箭袋!那时候我还住你家呢, 你居然还留着!”三娘找到一个收得整整齐齐的就箭袋。
“你夏天被咬了满身包,特意给你做的草药包, 这还有多的……”陆冬青掏出一小袋小药包。
“那我们下次继续用上!”三娘闻了闻, 时日久了没什么味道了, 但的确是驱蚊的药草, “不过, 这个怎么没印象?”
陆冬青拿过东西塞到最底下:“就放你床上了, 你可能没注意到,现在早就没用了。”
三娘不信,看着他:“是吗?”
陆冬青“恩”了一声,从柜子里拿出一叠新的东西。
三娘肯定,陆冬青又是没说实话,不过暂且放过他, 顺着他的意思转移了关注点。
“这……这是我小时候穿的吧?”
“对,你长个子快,阿妈拿来的衣裳后来都太小了,你不穿了也没拿回去,都收在这。”
“那是因为我在这吃好喝好啊,以前都吃不饱,完全没法长个。”
陆冬青抿唇,他一直都心疼从前的三娘。
就这样,回忆着整理着,两人把两个老柜子都收拾完了,三娘很惊讶,陆冬青留着的旧物,竟然许多都是她留下的。
“冬青哥,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啦!”
陆冬青摇头:“你以前就一个小不点,我都成人了,怎么可能喜欢你?”
三娘撇嘴,哼了一声。
陆冬青看了她几眼,三娘不搭理他。
“现在喜欢不就好了?”他郁闷地在边上嘀咕。
三娘忍俊不禁,这家伙到底是会说情话呢还是真的耿直呢?
翻到柜子最底部的时候,三娘看到一本十分破烂但是平整的书册,她拿起来,隐约看到上面的封皮写着“千字文”。
陆冬青“哦”了一声:“在这!”
说着,将书拿过去,小心翼翼地翻了几页,果然找到了夹在里头的卖身契。
三娘看着那本纸张发黄脆弱的“千字文”,惊讶地问:“冬青哥你上过学?对了,卖身契也是你写的,你认字?”
陆冬青轻手轻脚地把书页盖上,望着残破的册子,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眼神怀念。
“学过几年,养父知道后也鼓励我多练字识字,所以那时候还会写会认,后来再没学过,现在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冬青哥以前……”
陆冬青轻轻摸着书册:“我阿爸是秀才,阿妈是个普通的村里姑娘,嫁给阿爸后就伺候公婆、生儿育女,还供着我阿爸读书。阿爸一直落第,家里越来越穷,直到有一年,科举又开始了,阿爸说那是最后一次,阿妈带着我去村口送他,从此,他再也没回来。”
三娘握住他的手。
陆冬青笑了一声,像是无事的模样:“那时候我比你当年还小,连记忆都模糊了,只是从小被要求读写的三字经、千字文还印象深刻。”
“后来你怎么来了这里呢?”
“村里都说我阿爸肯定路上出事死了,很久以前也有个秀才去考试,半路遇上大暴雨,掉进河里淹死的。但那些天天气特别好,我阿妈不信,一边督促我继续学习,一边四处托人打听消息。我阿爷阿奶信了外头的说法,受不住,生了大病,阿妈一个人维持生计累得一天睡不够两个时辰,阿奶阿爷相继走了,阿妈没多久也一病不起,她临走前说我一个孩子没人照顾,让我去找阿爸,我那时候小,以为出去村子就能找到阿爸,真的就出来了,谁知道,外头世界这么大,我哪里能找到一个不知生死的人,身上没钱就只好讨饭,在这里的镇上停留了好几天,遇上了好心的养父……”
“你阿妈是不是知道阿爸在哪?不然外面世界这么大,为什么让你一个孩子出去找人呢?”
陆冬青摇头:“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不知道的,不然她自己就去了,说不定真的出意外死了……他比你三叔也没好多少,想做陈世美也不够格。”
三娘听出来了,陆冬青对亲生父母其实没有太大的感情,尤其是那个秀才父亲。
“养父对我很好,小时候的印象几乎都没了,我能识字,还是他坚持让我继续学,才十多年都不忘的,他去世后,我就再没看过书练过字。”
三娘抱住他的手臂,靠在他身上。
陆冬青从那本旧书中拔出视线,回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我没事,还是要感谢养父,要是当初不识字,你阿奶反悔不说,前段时间说不定你就又被卖去邹家了。”
“恩!要多谢养父,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看看他老人家吧!”
陆冬青是有带三娘去看养父的打算的,不过村里人没这种说法,在村里,很少在清明节之外去打扰先人的,他怕三娘去墓地害怕。
如今三娘自己提议了,他第三天就准备好了东西,带着她一起上山了。
自从遇上了毒蛇,三娘就对这大山心有余悸,陆冬青一路护着她,到了程猎户的墓地,也率先清理出一小块干净的地方让三娘站着,然后自己拿着砍柴刀,将周围胡乱长出来的杂草枝叶都清理出去。
三娘牵着他的手,恭恭敬敬地给程猎户上了香,磕了头:“养父,您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冬青哥的!”
陆冬青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下山时,陆冬青找了一个木棍,怕又遇上什么意外,坚持背着她下山,三娘拗不过,一路靠在他肩上,不停地问:“冬青哥,你累不累,放我下来吧!”
陆冬青行走自如:“不累,早上起得早,你歇歇。”
三娘看他果然十分轻松的样子,便也不说了,转头看着四周的景色。
走着走着,三娘突然看到了许多眼熟的植物,都是她们家做辣卤最需要的香料,又惊喜地拉着他改变方向,摘了好多香料回去。
回到家,三娘叫陆冬青分辨每一种香料,然后一一教他制作的方法,让三娘惊喜的是,可能是因为经常上山打猎,经验丰富,陆冬青对植物的分辨力非常强,对于香料的制作、研磨都是手到擒来分外轻松。
沿路摘来的那点原材料,他一人就轻松做完了,三娘拿来做菜,质量非常不错。
一直琢磨生计的三娘突然灵光一闪。
“冬青哥,以后我们专门做香料怎么样?”
陆冬青不太明白,但是他很耐心地听三娘解释。
“我们家的辣卤之所以生意最好,是因为我们有独特的香料和配方,这说明,方圆几个村,应该没什么人了解香料这块,辣卤配方当然是不能告诉别人的,但是香料我们可以做出来卖呀,除了做辣卤的香料,我还知道好多种其他的,我看我们山上特别多可以做菜的草药植物,我们可以直接上山摘,以后还可以自己种,这里没有的,我们去找走商,说不定也能有新发现……”
陆冬青疑惑:“三娘你怎么知道这些的?阿爸阿妈都不知道吧……”
三娘梗住了,她日子过得太轻松,竟然降低了警惕性!这样封闭的农村生活,她的所有知识都无法有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