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八世]都铎王冠 第114章

作者:挖坑的熊猫 标签: 西方罗曼 宫廷侯爵 BG同人

  “嗯?我身体好好的,为什么要进行放血治疗?”威廉三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道:“比起放血治疗,我更想知道米歇尔(塞尔维特的假名)先生的研究到底进行到哪一阶段了。”

  威廉三世记得塞尔维特前不久,才从他这儿得到解剖尸体的许可。

  而在遥远的西班牙,已经有一位名为安德烈·维萨里的比利时医学家根据亲身经历和古希腊解剖学家盖伦的遗稿,写出一本名为《人体机构》解剖学巨作。

  也正是因为这本“惊世骇俗”的巨作,使得安德烈·维萨里在许多年后,被尊称为“现代解剖学之父”,并且遭到教会的迫害——只因他在解剖学巨作中,将人类与各种动物的骨骸进行对比,然后宣称男人和女人的肋骨数量一致,并不像《圣经》所说的那样,男人天生就比女人少一块肋骨。

  毫无疑问,安德烈·维萨里的行为足以让他被教会烧死一百次,但是因为这人技艺高超,不仅担任过查理五世和腓力二世的私人医生,更是在阿斯图里亚斯亲王从楼梯上摔落,遭受了足以致命的头部伤后,还能为其进行头部穿孔手术,在无数人的震惊目光下,保住了阿斯图里亚斯亲王的性命。

  所以罗马教会一时半会儿还真不能把安德烈·维萨里怎样。

  毕竟腓力二世也是怕死的,而安德烈·维萨里无疑是西班牙最好的医生。

  面对这样的旷世奇才,威廉三世也不可避免地动过将安德烈·维萨里收入麾下的念头。不过考虑到罗马教廷对安德烈·维萨里的“变态”执着,威廉三世干脆利落地放弃了这一难以达成的愿望,转而用各种渠道为卡尔达诺和塞尔维特拿到了安德烈·维萨里的巨作——也就是那本被禁止传播的《人体机构》。

  “他真是不亚于盖伦的旷世奇才。”塞尔维特虽然比安德烈·维萨里小三岁,但是他在意大利求学时,却是安德烈·维萨里的门生。

  遗憾的是,他并未与这位解剖学的老师相处太久,便因密出版了《基督教的复兴》,而遭到罗马教皇和日内瓦教皇的双重追杀。

  “我真不应该在完成学业前,发表自己在神学上的见解。”拜读过《人体机构》的塞尔维特无比遗憾道:“如果能跟维萨里老师共事几年,兴许我能更快明白心脏的结构和肺循环的过程。”

第240章

  对于任何一位渴求真理的科学家而言,威廉三世无疑是他们梦寐已久的赞助者——话少,钱多,从不搞宗教迫害的那一套。

  亦或是说,那些跟威廉三世打交道的人们都感受不到他对宗教的偏爱。虽然在名义上,他是英格兰教会之首,信仰的捍卫者,上帝在人间的代言人,但是除了例常祷告和在公共场合里的宗教仪式,不管是理查德·克伦威尔还是胡安娜王后,都看不见威廉三世阅读宗教典籍或是默默祈祷的身影。

  这让他们感到疑惑的同时,也不得不竭尽全力地替威廉三世掩盖这一异常。

  毕竟国王的不虔诚很有可能引发内乱,或是成为别国攻击英格兰的正当理由。

  不过从旁人的安危与国家发展的角度来看,这也不是一件彻彻底底的坏事。

  “无痛手术?”威廉三世在询问塞尔维特研究进度时,居然听见一个相当现代化的名词,于是饶有兴趣道:“你打算怎么完成无痛手术?”

  毕竟在十九世纪以前,外科手术与其说是一场拯救生命的神圣行为,倒不如说是为了满足一些上流人士的猎奇心理,而在肮脏的舞台上所进行的公开表演。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十九世纪以前的外科医生大都是理发师的副业,并且在白袍上所沾染的鲜血越多,越能证明这个“外科医生”技艺精湛,值得信任。

  威廉三世想象不出到底是哪位逻辑鬼才,能够将出血量的多少,与外科医生的技艺纯熟度划上等号。

  毕竟古希腊时期的人们都能明白出血量太多就会死的道理,没想到过了一千多年,站在巨人肩膀上人们还能得出如此匪夷所思的结论。

  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塞尔维特算是少数不受限于外科医生天生就是给传统医师打下手的,或是“外科医生=屠夫”这一刻板印象的改革者。

  对于他而言,如果能拯救更多人的生命或是迷惘的精神,那么外科医生甚至能比在意大利学校里,阅读盖伦或是亚里士多德著作的传统医生更为高贵。

  “说说看,你打算怎么给受伤的军人进行无痛手术。”威廉三世放下手里的文件,让理查德·克伦威尔给塞尔维特搬来一张椅子。

  “需要给你倒点咖啡吗?”威廉三世打量着塞尔维特的黑眼圈,猜测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虽然在威廉三世这儿,被罗马教廷和日内瓦追杀的塞尔维特能以“米歇尔先生”的假身份进行私密研究,但是出于英格兰的外交考量,威廉三世也不可能经常召见塞尔维特。而后者对于自己身份之敏感也是心里有数,所以为表忠诚得化作肝帝……只求威廉三世能在他死后,将那些珍贵的,凝聚他无数心血的著作,保留在皇家档案里。

  “比起从美洲运来刷锅水,我更想来一杯加莱的葡萄酒。”塞尔维特舔了舔嘴唇,补充道:“加点肉桂和从奥斯曼帝国运来的香料。毕竟只有在您这儿,我才能尝到奢侈的味道。”

  威廉三世冲着理查德·克伦威尔摆了摆手,让他将塞尔维特的要求安排下去。

  “事实上,这杯来自美洲的刷锅水远比奥斯曼帝国的香料还要昂贵。”威廉三世在塞尔维特享受酒水时突然插刀道:“美洲的可可在阿兹特克人那儿,可是比黄金还要珍贵。”

  哪怕是威廉三世,也无法确保自己能在十六世纪里,实现咖啡自由。

  “管他的,反正我也喝不惯这东西。”塞尔维特在灌下一杯“香气四溢”的葡萄酒后,十分粗俗地擦了擦嘴,然后才跟威廉三世解释起无痛手术的发明过程。

  “按照您的要求,我在奥斯曼帝国的‘山药酒’和阿兹特克人用来麻痹祭品的‘亚乌特利’的基础上,提炼了一种新型麻醉剂。”塞尔维特也带来了用于展示的样品,只见不大的玻璃器皿中,看不清颜色的液体撒发出诡异的光芒。

  威廉三世知道现在最常用的麻醉剂就是YA片,不过因为药效和提料工艺的缘故,只有轻微的镇痛作用,并且服用不当还易危及生命。

  毕竟奥地利的玛格丽特,也就是马克西米利安一世的女儿,尼德兰的第一位女总督兼查理五世的顾问,就是因为服用YA片过量,而死在截肢手术的前一天晚上。

  塞尔维特在威廉三世的命令下,一直都在寻找能代替YA片的麻醉剂,最好是那种成本不高,能在外科手术里被广泛运用麻醉剂。

  同时也要确保工艺和材料的隐蔽性,避免有人为此牟利或是用来控制他人。

  “你在动物或是真人身上试验过这一药剂吗?”威廉三世没有扭开新型麻醉剂的玻璃瓶,毕竟他惜命,所以从来不碰自己并不了解的东西。

  塞尔维特很想告诉威廉三世,其实在里士满公爵和玛丽·斯图亚特的圆房之夜里,就用上了这一新型麻醉剂。不过考虑到国王应该不会喜欢这一消息,所以塞尔维特很识趣地回答道:“我在动物和需要截肢的病患身上使用了这一药剂。事实证明,他们只是在手术的过程中感到轻微不适,至于手术后的恢复痛苦……”

  一想到自己夸下海口的“无痛手术”,塞尔维特不禁面红耳赤道:“我还暂时解决不了他们在这方面的痛苦,只能用传统的YA片进行缓解。”

  “无妨,你能做到这一步就很值得夸奖了。”威廉三世也没指望塞尔维特能一步登天,所以毫不吝啬地赞扬了他现阶段的成果:“我会让军医使用你研发出的麻醉剂,至于后续的止痛……”

  威廉三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所打断。

  “陛下,掌玺大臣求见。”门外的侍卫不敢直接打开威廉三世的办公室大门,所以在大门上轻轻敲了几下,才开口汇报道:“他有急事找您。”

  “这么晚了,掌玺大臣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威廉三世示意理查德·克伦威尔先将塞尔维特带下去,等后者返回后,才让门外的马修·斯图亚特进来。

  “陛下,这么晚打扰您真是万分抱歉。”马修·斯图亚特夹杂着一身略带涩味的寒意,向威廉三世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后,才坐下来回话道:“法兰西的探子传来消息,说是勒妮公主出面平息了布列塔尼和布汶的叛乱,并且说服卢浮宫与胡格诺派进行和平谈判。”

  “这是好事啊!”威廉三世并不认为马修·斯图亚特会跟自己说些天主教至上的鬼话。

  毕竟他要是没锻炼出说话的眼力劲,就不会坐上掌玺大臣的位子。

  果不其然,马修·斯图亚特在威廉三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感叹后,语气骤然之下道:“问题是吉斯公爵与凯瑟琳·德·美第奇就安布瓦斯敕令发生了无法调和的争执,并且在之后的双方面会上……”

  马修·斯图亚特想起自己的宗教立场,呼吸也跟微微一滞道:“吉斯公爵在安德烈元帅的帮助下,带兵包围了巴黎,并且将胡格诺派的代表者泰奥多尔牧师就地斩首。”

  “倒是个下手果断的人。”威廉三世发现马修·斯图亚特只提到了一位被斩杀的胡格诺派牧师,并未说起胡格诺派在法兰西上层里的主要支持者,所以随口问道:“孔代亲王和科利尼将军还好吗?他们要是被吉斯公爵给一锅端了,那么胡格诺派在法兰西的未来可就彻底玩完了。”

  “实际上,因为勒妮公主的坚持,所以孔代亲王和科利尼将军都未参加双方谈判。”马修·斯图亚特有些遗憾于胡格诺派的好运气,但是在威廉三世的面前,他不能表现出这一点。

  毕竟英格兰的王后就是胡格诺派中的一员。

  “勒妮公主预料到吉斯公爵不会善罢甘休,所以由她和泰奥多尔牧师去和凯瑟琳·德·美第奇进行谈判,科利尼将军和孔代亲王在布汶等地等候消息。”马修·斯图亚特说到这儿,还苦笑道:“吉斯公爵就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也不敢对勒妮公主下手。”

  路易十二的女儿,布列塔尼真正承认的“君主”,

  只要有这两个身份在,吉斯公爵这个有一半洛林血统的“法国人”,就不敢对勒妮公主下手,甚至连囚禁她都做不到。

  因为弗朗索瓦一世已经囚禁过勒妮公主,而亨利二世的意愿使得凯瑟琳·德·美第奇无法再将勒妮公主扔进巴士底狱里,所以吉斯公爵在包围巴黎后,也只能杀掉一位新教牧师,然后逼迫查理九世与胡格诺派宣战。

  而现在就是法兰西被分裂的起点。

  威廉三世盯着马修·斯图亚特德眼睛,猜测卢浮宫那儿应该还没发表驱逐胡格诺派的宣言,所以孔代亲王和科利尼将军才有借口向巴黎进军。

  “凯瑟琳·德·美第奇可不是什么好应付的女人。”威廉三世断言道:“一只能在罗马之殇里藏匿几个月的美第奇毒蛇……可不会因为吉斯公爵的恐吓,而沦落为对方的棋子……”

  “那您要发表支持胡格诺派或是查理九世的宣言吗?”

  “不,我还得再等一会儿。”威廉三世拒绝道:“等吉斯公爵的支持者扬起无敌舰队的船帆。”

第241章

  威廉三世猜测现在吉斯公爵应该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别看他又是带兵包围了巴黎,又是威逼查理九世发表跟胡格诺派战斗到底的宣文,可实际上,法兰西国内有多少贵族愿意支持他,国外有多少统治者还在隔岸观火,哪怕马修·斯图亚特在威廉三世的面前点名道姓,后者也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无非是安德烈元帅和法兰西国内的亲西派为吉斯公爵鞍前马后,渴望在未来的法兰西政坛上谋得一席之地,或是得到腓力二世的赏识,从而成为基督教世界里举足轻重的人物。

  只可惜这种美好的念头,注定只是吉斯公爵及其追求者们的妄想。

  “腓力二世绝不会派兵掺和法兰西的内战。”威廉三世在与马修·斯图亚特交谈时,扔下一枚炸弹:“否则英格兰这边不得不跟腓力二世打上一架。”

  “陛下,您的意思是……英格兰要在这场风波里,支持胡格诺派?”马修·斯图亚特在暗地里握紧拳头,努力不让威廉三世看出他对这一决策的不情不愿。

  然而威廉三世很清楚自己的臣子都是什么德行,所以马修·斯图亚特的伪装真的没什么用。

  “不然呢?让我去支持吉斯公爵?然后看着卢浮宫成为腓力二世的小宫廷?”威廉三世冷笑道:“我还没忘记吉斯家族在苏格兰的所作所为,况且法兰西要是成了吉斯公爵的一言堂,英格兰就得面临法兰西和西班牙的双重入侵……”

  威廉三世紧盯着马修·斯图亚特的眼睛,警告他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无论如何,英格兰的利益才是你最该关心的事。”

  马修·斯图亚特张了张嘴,似乎还想为自己辩解什么,但却在短暂的沉默中,只能起身行礼道:“我明白的您的坚持,但也不想违背我的信念。”

  身为一名天主教徒,马修·斯图亚特能够忍受亨利八世与威廉三世的宗教改革,但是绝不能忍受威廉三世在如此重要的国际事件里,公开支持新教徒。

  这对于马修·斯图亚特而言,无疑是对上帝的背叛。

  “不瞒您说,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辞去掌玺大臣的位子。”马修·斯图亚特到底是个失去冲劲的中老年人,所以干不出抛妻弃子,到法兰西或是西班牙那儿实现宗教理想的蠢事。

  况且吉斯公爵和腓力二世也不会相信威廉三世的掌玺大臣。

  一个跟新教徒共事多年的天主教徒……

  马修·斯图亚特光是想想这一经历,就能预料到腓力二世在榨干他的利用价值后,以“净化”的名义,将其烧死在巴塞罗那的广场上。

  况且他当官这么些年所积累下的财产,大都是保值的不动产或是难以搬运的艺术品。

  毕竟在美洲的黄金大肆涌入欧洲后,货币的疯狂贬值让许多人都青睐于曾被大肆出售的土地。

  毕竟土地的用处可比黄金要广泛得多,而现下最炙手可热的羊毛产业,更是离不开土地的供养。

  “你真的决定好了?”威廉三世没想到马修·斯图亚特居然能如识趣,所以再三确认道:“一旦你放弃了掌玺大臣的位子,可就没法官复原职了。”

  “我在来之前就已经决定好了这事。”马修·斯图亚特想起他那野心勃勃的妻子,决心在辞去掌玺大臣的位子后,将儿子带回苏格兰的老家:“我的年纪与精力不允许我去承担过多责任,况且我的良心也不允许我在国家和宗教立场上,做出艰难的二选一。”

  马修·斯图亚特说到这儿,还苦笑道:“也请您允许我逃避这一艰难选择。”

  威廉三世将他细细打量了一番,随即微笑道:“我总算明白父亲为何要选你当掌玺大臣。”

  这算是威廉三世跟马修·斯图亚特会面以来,所用过的最温和的语气。

  听到国王陛下如此评价自己,马修·斯图亚特微微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的第一关算是过去了。

  然而威廉三世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本该放下的心脏又被高高悬起。

  “苏格兰那边……萨里女伯爵不日就要出任爱尔兰女总督。你过去也能给莫里伯爵搭把手。”威廉三世轻轻敲了下扶手。

  这让马修·斯图亚特感到自己的太阳穴,也随着威廉三世的手指,狠狠地跳动了两下。

  “恰好你的岳父,也就是苏格兰的安格斯伯爵那儿还有些没清算的土地。”威廉三世并没有错过马修·斯图亚特的表情,语气比刚才又轻柔了几分:“我允许你接受安格斯伯爵的领地,所以之后该怎么做,应该无需我多赘述。”

  “是……”马修·斯图亚特知道自己下半辈子都出不了苏格兰领地。

  不过对于他而言,这也不失为最稳妥的安排。

  至少威廉三世刚才的话里,就隐晦表达了他将不清查马修·斯图亚特的执政漏洞,允许他安度晚年的承诺。

  这可比亨利七世明知自己的财政大臣在雷区里疯狂作死,却依然不给人留后路,要来的厚道的多。

  等马修·斯图亚特离开后,威廉三世才让理查德·克伦威尔将避嫌的塞尔维特送出白厅宫,然后看着悦动的烛火喃喃自语道:“西班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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