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八世]都铎王冠 第49章

作者:挖坑的熊猫 标签: 西方罗曼 宫廷侯爵 BG同人

  “不出意外的话,威尔士亲王应该是利凡特公司的最大掌权人。他不仅可以通过利凡特公司的存在赚取各地商人的手续费,更是能隔离英格兰商人与奥斯曼帝国的直接接触,从而减少财物纠纷或是国内被奥斯曼帝国渗透的可能。况且这么做也不仅省去了制定相关条文的麻烦,更是不用像法兰西那样,搞个被人唾弃的两国大协议。”

  “毕竟谁有会为了一个商人去指责英格兰君王?”

  约翰娜在原地听得目瞪口呆。

  直到恩里克二世进了屋,她才反应过来地行礼道:“国王陛下。”

  身为亨利八世的亲家,恩里克二世也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因为常年锻炼,偶尔斋戒的缘故,他还保养着不亚于年轻人的身形。只是在登基的十几年里,他因为被法兰西和西班牙两边折腾,所以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再加上胡格诺派的信徒大批地逃到他的领地,视他为保护者。所以恩里克二世哪怕心力交瘁,也不得不强打精神地去面对困境。

  眼下的恩里克二世显然比在纳瓦拉时要轻松得多。

  毕竟跟从前的四面楚歌相比,眼下的法兰西都显得可爱了许多。

  “父亲。”胡安娜王妃让人给恩里克二世拿了加鼠尾草的热葡萄酒,后者只是象征性地抿了几口,便让约翰娜退下。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你都回来一年多了。”恩里克二世看着眼前女儿,颇有些不舍道:“过不了几日,你就得启程回英格兰了。”

  “可是父亲,您和母亲真的没问题吗?”胡安娜十分担忧道:“万一法兰西那边又派人过来,难道您要亲自接见法兰西大使?”

  因为恩里克二世的信仰问题,再加上比利时和佛兰德斯一直都在法兰西和英格兰的博弈中,偏袒自己的秦家,所以弗朗索瓦国王对自己的姐夫分外不满,连同昂古莱姆的玛格丽特都被骂了一顿。

  虽然恩里克二世和昂古莱姆的玛格丽特是半路夫妻,并且后者比前者大了近十一岁,但是因为昂古莱姆的玛格丽特十分富有人道主义和改革派精神,再加上她受到法兰西的勒妮的影响,对胡格诺派教徒采取宽容并存的态度。

  因此不仅是恩里克二世,就连一些胡格诺派教徒都非常喜欢她,甚至在她的影响下缓和了与温和派天主教徒的矛盾。

  胡安娜王妃知道因为胡格诺派的关系,以法兰西的勒妮(费拉拉公爵夫人,路易十二的女儿)为首的法兰西贵族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压乃至囚禁,甚至弗朗索瓦一世还杀鸡儆猴地剥夺了小姨子勒妮(其姐姐是路易十二的长女,法兰西的克洛德)的抚养权,逼迫她在监狱里皈依天主教。

  昂古莱姆的玛格丽特因为其特殊的身份而没有遭受如此严苛的待遇,但是弗朗索瓦国王的态度也让她陷入了进退两难,心力交瘁的地步。

  甚至在弗朗索瓦国王的背后,身为王储的亨利二世也大力支持父亲的举动,甚至宣称自己继位后,将采取更为严苛的打压政策。

  “你舅舅对我有意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至于你母亲,她也到了准备见上帝的年纪,所以你不必为我们担心。”恩里克二世在妻子的影响下很喜欢文艺复兴时的种种作品,里头就包括被教皇和各大国君禁止的《神曲》,所以夫妻二人对于死亡采取了坦然平和的态度,并没有像其他贵族一样,惜命到每周放血,往教会里疯狂撒钱的地步。

  “威尔士亲王前段时间绑了两个在苏格兰活动的法兰西叛徒,并且将他们交给你舅舅处置。”恩里克二世见胡安娜王妃还是放心不下,于是继续安慰道:“估计你舅舅现在正忙着处理蒙莫朗西公爵还有吉斯家的一堆破事,搞不好你的表哥亨利也参与其中。”

  “这也是上帝给舅舅的奖励。”胡安娜王妃至今都记得弗朗索瓦国王试图插手她的婚姻,以得到海尔德公国的旧事,所以讽刺起来也是毫不客气:“有这么个奋发向上的继承人,舅舅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行了,这话你就在家里说几句。到了外面,记得把嘴巴闭紧了。”恩里克二世也不喜欢自己的小舅子,但是长期的被打压生涯让他做事都很小心谨慎:“你母亲就交给我照顾。她是我的妻子,自然也是我的责任。况且搬到比利时后,你母亲过得可比在纳瓦拉时要心情舒畅得多。尼德兰的氛围很好,而且你母亲最近还将弗朗索瓦·拉伯雷接到了比利时,又开启了她的文艺沙龙和资助活动。”

  早在嫁给恩里克二世之前,昂古莱姆的玛格丽特就热衷于文化沙龙事业,不仅仿照着偶像薄伽丘的《十日谈》写出了一本《七日谈》,甚至还效仿一些意大利贵族,成为不少作家和艺术家的保护者。

  写出《高康大》与《庞大固埃》(被后世整理为《巨人传》)的弗朗索瓦·拉伯雷正是昂古莱姆的玛格丽特的被保护者之一。在这位夫人的资助下,弗朗索瓦·拉伯雷不仅完善了自己的语言学习,并且还得到了弗朗索瓦国王的特别赦免,不至于让伟大的作品沦为随时都有可能失传的禁书。

  因为索邦神学院对于弗朗索瓦·拉伯雷的指责,再加上法兰西的王储又是激进派的排外分子,所以弗朗索瓦·拉伯雷在妻子的劝说下,接受了昂古莱姆的玛格丽特的邀请,举家搬到了比利时,准备续写第三部巨人作品。

  胡安娜王妃也是弗朗索瓦·拉伯雷的书迷,甚至在于威廉·都铎的通信中,也提到了这位作者,并且将法语版的《高康大》和《庞大固埃》一同寄给了威廉·都铎,结果却收到了丈夫直接写给弗朗索瓦·拉伯雷的信件。

  里面通篇都是对弗朗索瓦·拉伯雷的赞扬与感叹,顺带还讽刺了一些人的不识货。然后在信件的结尾处询问这位大师愿不愿意搬到英格兰,甚至还允诺亲自给他出版书籍,不会在英格兰境内禁止他的任何一部作品。

  最让胡安娜王妃感到奇怪的是,威廉·都铎还提了个古怪的要求,那就是他愿意用一千英镑买下《高康大》和《庞大固埃》的原版手稿。并且弗朗索瓦·拉伯雷要是再出版书籍,威廉·都铎也愿意为他的每部作品的原版手稿开出五百到八百英镑的价格。

  胡安娜王妃至今都记得信使将威尔士亲王的信件送到弗朗索瓦·拉伯雷的手上时,这位老先生将自己的胳膊扭了两下,确定不是在做梦后,将自己的原版手稿打包送给了威廉·都铎,并且没有接受与信件一通送来的一千英镑,只是在回信中希望威廉·都铎能在英格兰发行他的作品。

  至于再次搬家一事……

  弗朗索瓦·拉伯雷很感谢威尔士亲王的赞赏,但却表示他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并不想搬到对面的岛屿上,以免和法兰西的家人们难以通信。

第112章

  胡安娜王妃准备离开比利时的那天早上,恩里克二世特意将一个形容古怪,皮肤苍白的中年男子带到她面前,不容置疑道:“这是我的私人医生,他将跟你一起回英格兰。”

  “圣詹姆斯宫里有专门的医生随时待命。”胡安娜王妃仔细打量着恩里克二世的私人医生,后者不知是天生还是刻意为之,总是半耷拉着眼皮,就像是从门缝里看人的不法分子,让胡安娜王妃感到很不舒服。

  不过她在产生这个念头后没多久,就为自己的以貌取人向上帝告罪。

  “这是吉罗拉莫卡尔达诺先生,他早年在帕维亚大学取得医学博士学位,后来又在自己的母校和博洛尼亚大学担任讲师。你要是去意大利问起当代名医是谁,吉罗拉莫·卡尔达诺先生一定在被提起的名字之中。”恩里克二世解释道:“你可是我的希望,女人生孩子就是跟死神跳舞,让吉罗拉莫·卡尔达诺先生跟着你,我也能放心一些。”

  “可问题是卡尔达诺先生跟我走了,您和母亲怎么办?”胡安娜王妃执拗道:“还是让他留下吧!”

  “留这儿做什么?让我和你母亲为你担心吗?”恩里克二世挥挥手,示意他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你跟威尔士亲王早点留下后代,也省我死后还要将你的西班牙亲戚或是法兰西亲戚立为继承人。”

  “那也请您多守护我几年。”胡安娜王妃十分不舍地抱了下恩里克二世,然后再在对方的注视下,依依不舍地登上了前往英格兰的船只。

  威廉·都铎在去港口迎接胡安娜王妃之前,亨利八世特意让人将他叫到自己的房间里。

  此时的英格兰老国王畏冷又畏热,娇气得有些不可思议。他还是将受伤的腿高抬在矮脚凳上,喝的葡萄酒了加了不少用于阵痛,舒缓神经的药材,连份量也多了不少。

  “你来了。”亨利八世抬起浑浊的小眼睛,一派昏君的做派,但是威廉·都铎却知道他是清醒的:“苏格兰那边又送来这种无聊的东西,看来安格斯伯爵和阿伦伯爵并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或者说,他们的野心也大了。”

  亨利八世捏住信封的一角,让理查德·克伦威尔递给威廉·都铎,后者扫过后问道:“那您是要出兵教训他们一下,还是要撤销安格斯伯爵和阿伦伯爵的摄政权,转而让您觉得更合适的人去接手?‘

  “都可以,这种东西怎么安排都不是问题。”亨利八世厌烦道:“我手上捏着苏格兰女王,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玛丽·德·吉斯已经被她法兰西的家人所放弃,要是再失去玛丽女王,那么她将失去最后的利用价值,绝对不会过得比再苏格兰的囚禁日子要好。”

  “是。”威廉·都铎还是没搞懂亨利八世到底想跟他说什么,直到老国王不耐烦地提起前年的破事:“我知道托马斯·克伦威尔在《格林威治协议》上动了手脚,这里头不说是你鼓舞的,但也绝对跟你脱不了干系。”

  一旁的理查德·克伦威尔完全是汗毛直竖地看着威廉·都铎,生怕对方被亨利八世所迁怒。

  “我并不认为托马斯·克伦威尔的行为有错,甚至让我来谈判,也不会比托马斯·克伦威尔做的更好。”亨利八世很清楚向人施压的艺术,所以挑起威廉·都铎的危机感后,又缓和了自己的语气:“我愤怒的是,你居然对托马斯·克伦威尔的努力无动于衷,甚至都没想过要为此做些什么。”

  事已至此,威廉·都铎要是还不了解亨利八世的意思,那他就可以退位让贤了:“胡安娜今天就会回来,我会很快跟她圆房。”

  “不是很快,是立刻。”亨利八世再次升高了自己的语气,咳出一口污血,然后将其展示给威廉·都铎:“我必须要在回归上帝的怀抱之前,确定王位不会断绝在你的手里。”

  “可是父亲,这不是一下子就能办到的事情。”威廉·都铎想前几任王后的生育经历,感到有些压力山大:“只有上帝才知道我们何时能有继承人。”

  “但是你们可以为此取悦上帝。”亨利八世不依不饶道:“我会给你取悦上帝的时间,否则我将让约克公爵跟苏格兰的玛丽订婚。”

  说罢,亨利八世用眼神瞪退了威廉·都铎的继续解释,然后冷笑道:“我当然知道这会有什么样的影响,但是相较于拱手让出轻而易得的苏格兰,或是又要出兵进行血腥镇压,我倒宁可让你的弟弟来做个时间缓冲。”

  “是。”威廉·都铎知道再跟亨利八世纠缠下去是没有用的,所以只得接受了父亲的催生压力,然后在胡安娜王妃回来的第一天晚上就跟她举行圆房。

  当然,按照惯例,自然少不了监督行房的人,和关门前的各种祝福。

  在亨利八世的强制要求下,由坎特伯雷大主教亲自主持了圆房的祝福仪式,然后由约翰娜给威尔士亲王夫妇倒了两杯高浓度的葡萄酒,防止二人紧张到行房失败。

  亨利八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与阿拉贡的凯瑟琳的新婚之夜,原本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几分:“放心,我不会让碍事的人呆在房内,但是你们两今晚还是要尽可能努力一下,明白吗?”

  “是。”威廉·都铎强行喝下一杯葡萄酒,整个人都感到有股子热气直冲脑门,辣的他的舌尖都有些发颤。

  胡安娜的反应也好不了多少,毕竟在生育这个王室最关注的问题上,女方总是比男方更有压力,所以她在坐上床的那一刻都不安地搅着手指,肩膀几乎绷成了一条直线。

  对此,被恩里克二世派来的卡尔达诺算了下胡安娜王妃的生理期,确定今天前后恰好是她最容易受孕的日子,然后又用冷漠且充满科学的语气教导威廉·都铎如何使妻子更容易受孕,行房时要把枕头放到那儿。

  在场的其他人都一边害羞地左顾右盼,一面竖起耳朵去听卡尔达诺的科普。

  尤其是那些新婚不久,或是有生育困难的贵族男女,决定回去后试试卡尔达诺的怀孕方法。

  亨利八世倒是对卡尔达诺很感兴趣,于是向左右询问他是谁。

  “是恩里克二世从意大利请来的一位学者,据说曾在帕维亚大学和博洛尼亚大学担任教师。”最靠近亨利八世的威廉·塞西尔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他在接受恩里克二世的邀请之前,曾委托自己的学生在意大利发表了《大衍术》一书,并且推荐他的学生在米兰担任数学讲师?”

  “数学?”亨利八世有些意外道:“他不是医生吗?”

  “卡尔达诺先生精通数学、物理学、医学、占星学、哲学以及多国语言,他在担任大学的医学教师时,也曾教授数学课。”威廉·塞西尔的语气里充满了敬佩:“可以说,卡尔达诺先生是与意大利的塔塔利亚齐名的数学大师。”

  “都是虚名罢了。”亨利八世执政这么些年,也没少见过夸大其词,借势宣传的假学者,于是很不屑于威廉·塞西尔对卡尔达诺的赞美之词,但却并没有否认卡尔达诺的学术造诣:“待会儿让他过来跟我聊聊,顺带帮我找一本他在意大利发表的《大衍术》。

  “是。”威廉·塞西尔在与亨利八世一起退出威尔士亲王的房间时,在国王的耳边轻声说道。

  望着被重重合上的大门,威廉·都铎并没有感到轻松多少,于是轻轻握住胡安娜交叠在大腿上的双手,有些艰难道:“我们就寝吧!”

  “嗯!”纵使胡安娜不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但是在这个重要的场合里,她跟普通的女孩子也并无差别,甚至还要有压力。

  威廉·都铎尝试着去减弱胡安娜的压力,于是吹灭了房间里的一些蜡烛,使得较暗的光线能带给胡安娜安全感。

  然后两人便在卡尔达诺的教导下完成了圆房,其间很少发出声音,以至于门口的亨利八世都怀疑他们到底有没有行房。

  但是在第二天的验收与身体检查后,亨利八世便打消了这一疑惑,然后逼着小两口每天都要正常的和谐交流,争取在今年年底就能有好消息。

  “老天保佑,他们能在我去世之前生下一位王位继承人。”日常的祈祷里,亨利八世总要对着圣母念叨一番,仿佛有着生育压力的并不是威尔士亲王夫妇,而是早就过了这一年纪的亨利八世本人。

  好在努力总归是有怀抱的。

  因为卡尔达诺的细心判断,再加上威廉·都铎和胡安娜都没有生育上的问题,所以二者终于在圆房后的第六个月传来了好消息。

  虽然此时的英格兰并没有特别准确的验孕方法,但是经验丰富的助产士都有一套独特的方法,再加上胡安娜王妃已经出现了贪睡,胃口改变,以及呕吐的症状,所以亨利八世大为高兴地让人准备好王储孙的诞生庆祝仪式,然后将胡安娜送到环境更为优美,人流更少的里士满宫里进行待产,也好让伊丽莎白小姐和克里维斯的安妮去照顾她。

  只是在汉普顿宫的一片喜庆中,被接回伦敦的约克公爵不免成了被遗忘的王室成员,然后看着自己脸色阴沉的小舅舅和大舅妈,不知自己未来的命运如何。

第113章

  入冬之后,亨利八世的身体越发虚弱起来。

  以卡尔达诺为首的宫廷医生都为亨利八世的健康状况付出了一系列的努力。比如制造一种特殊的支撑机器,使得老国王能够在汉普顿宫的花园附近进行一系列的有益活动,同时也限制了亨利八世的饮酒和食物摄入,减少他对镇痛药草的依赖性以保证他的睡眠情况。

  对此,亨利八世自然也是暴怒过,但是卡尔达诺并没有为此退步,而是斩钉截铁道:“陛下,如果您还想看着您的孙子长大,那么最好现在就摒弃这些坏习惯。”

  说罢,卡尔达诺还举了几个因为酗酒或者暴食而死的君王例子,令亨利八世咒骂不已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让朝臣们忍受他那一天比一天糟糕的脾气。

  威廉·都铎见状,问卡尔达诺能不能将亨利八世的酒水改为度数更低的蜂蜜酒,然后将饮食里的大鱼大肉也做一下修改。

  卡尔达诺也知道这些君王都是任性惯了的自我主义者,所以也没指望亨利八世能够戒酒少食,只能按照威廉·都铎的建议去思考更优的解决方法。

  然而在经历了一系列的修养后,亨利八世的体重是降了许多,但是脾气却变得越发暴躁,甚至连行为举止也跟着古怪起来。或许是受到上帝的感召,亦或是他曾经的重臣都被相继处死或者去世给了他衰老的感觉,总之亨利八世的疑心病也随着暴躁的脾气一起,愈演愈烈,让人难以忍受。

  而到了1545年的春天,亨利八世又多了新的习惯——他会在就寝前让人将他的房门用水泥或者木板封死,然后等第二天早上会见贵族时,再将其拆除。

  长此以往,不仅是服侍亨利八世的理查德·克伦威尔,就连御前会议的成员们也有些受不了地怀疑老国王是不是疯了,但却没人敢去惹怒这位御下已久的暴君——除了他的长子威廉·都铎,还有被破格提拔的宫廷医生吉罗拉莫·卡尔达诺。

  说来也是奇怪,亨利八世一天要把卡尔达诺骂上三遍,但却对这个算是胡安娜王妃陪嫁的宫廷医生优待至极,青眼有加。

  至少就威廉·都铎来看,上一个能让亨利八世如此和颜悦色的,还是没有触怒过亨利八世的萨里伯爵。但是在资格更老的贵族眼里,此时的卡尔达诺更像是早期的托马斯·莫尔,这也让他在汉普顿宫里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你最近过得还好吗?我亲爱的儿子。”1544年的圣诞节里,亨利八世并没有在汉普顿宫里大张旗鼓地举行宴会,而是轻车到更为安静的里士满宫,想体会一下恬静的家庭氛围,顺带看一下自己未出生的孙子和刚满两岁的孙媳妇。

  当亨利八世抵达里士满宫时,威廉·都铎已经在门口迎接他。于是老国王和颜悦色地招来自己的长子,十分欣慰地看着他的身高已经超过自己,并且马上就要成为一名父亲:“时间过得真快,我还记得你受封威尔士亲王时的场景。”

  亨利八世露出怀念的神情,在跟威廉·都铎走进汉普顿宫的同时,比划着威廉·都铎六岁时的样子:“当时你才这么大一点,被你的姑姑还有布莱恩夫人搀扶着跪在天鹅绒的垫子上,然后戴上小小的王冠还有红色的披风。”

  提起自己年轻时用过老人,亨利八世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不知是在怀念玛丽长公主,还是在怀念曾经照顾过两代都铎人的布莱恩夫人:“要是你出生得更早些,布莱恩夫人还能帮忙抚养我的孙子。”

  要知道亨利八世四兄妹,还有威尔士姐弟以及亨利八世的私生子亨利·菲茨罗伊,都是由布莱恩夫人照顾至十岁乃至十五岁。

  这位从爱德华四世时期服役至亨利八世时期的老夫人已经是八十出头的年纪,这在都铎王朝完全是不可想象的高寿。

  威廉·都铎早在跟胡安娜王妃结婚前,就让这位老夫人在圣詹姆斯宫里光荣退役。因为布莱恩夫人的丈夫已经去世,其子又是亨利八世的外交大使,总是满欧洲的乱跑,所以在威廉·都铎的特意安排下,她被冠以凯瑟琳-玛丽修道院院长之名,在威尔士安度晚年。

  “等我和胡安娜的孩子出生后,可以邀请布莱恩夫人参加受洗仪式。”威廉·都铎提议道。

  “希望那一天不要太远。”亨利八世在进入王后的寝室前,丢给威廉·都铎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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