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女官 第178章

作者:张佳音 标签: 清穿 灵魂转换 BG同人

  “一子兼祧两宗?”詹县令惊讶,见直郡王默许,便抬起手,擦了擦汗,道:“是是是,下官这就命人立字据,敢问过继的人选是?”

  包老太太声音尖利地喊道:“是我家小孙子!”

  可徐老太太分明是看不上他们家小孙子。

  众人纷纷向她看去,李族长更是瞪大眼睛,怒道:“大人们跟前,不得放肆!”

  包老太太看向容歆他们还有县令大人,不甘不愿地站回到家里男人身后。

  詹县令觑着直郡王的脸色,又看向容歆,“夫人,这……?”

  容歆不以为意地笑道:“人选还未定,詹县令稍等片刻,我与徐家姐姐谈一谈可好?”

  “您请便。”

  徐老太太家里李族长家不远,容歆便起身,准备和她们回徐老太太家谈,而她一动,东珠立即便跟着站起来,随后,吉雅和完琦也一副要跟着的模样。

  大阿哥没动,坐在椅子上,冲着侍卫们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们跟着。

  容歆带着三个孩子,和徐老太太回到她家,直接便开门见山地问:“老姐姐看,李南如何?”

  “李南?!”徐老太太和两个儿媳妇纷纷惊讶于她的提议。

  容歆平静道:“过继的话,这孩子年纪虽大,却品性极佳,我瞧着他家中又有些困难,一子兼祧两宗,想必可以商量。”

  徐老太太抓紧袖子,又松开,忐忑道:“李南是读书人,这,能有这样的孙子,我乐意至极,可这样的好事,怎么可能呢?”

  “成不成,请他和他母亲过来聊一聊才知道,如若不成,再退而求其次也无妨。”容歆再次询问道,“此事还是要先以你们的意见为上,你们若有旁的想法,也无妨。”

  徐老太太直接做主道:“李南是个心善的孩子,他又有前途,我们再没有不愿的。”

  于是,容歆便派人去请李南和他母亲到此,徐老太太亲自说完请他们的缘由,她才补充道:“我昨日考教过李南,基础不错,若能再进学,也不见得没有造化,你们两家各有难处,互利互惠,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徐老太太对外只说领了一百两抚恤银,但官府所给,其实是一人一百两。

  这些钱,其实够她们孤儿寡母生存,可她们守不住,而李南家呢,缺钱,李南现下还没有功名,读书只出不进,若果真一文钱难道英雄汉,或者教李南母亲熬坏身体,对他亦是个遗憾。

  两家人皆在考虑,容歆口干,喝了口茶,提醒道:“人家说兄弟姐妹互相帮扶,这日后,满月圆月许是能靠李南找个好人家,李南亦可通过她们添助力……”

  而容歆这话一出,率先同意的是李南的母亲,两家便就此决定变成一家人,互相帮扶。

  再回到李族长家,在詹县令的见证下,立下字据。

  詹县令还当着容歆和大阿哥的面表示,待李家族中开宗祠那一日,他再亲自前来作见证,届时会像两人禀报。

  大阿哥无可无不可,容歆笑盈盈地与他寒暄两句,临走前,又好人做到底,请詹县令作保,待李南县试通过,便可进入县学读书。

  此事罢了,容歆等人坐上马车,返回淮安府。

  马车上,完琦一张小嘴吧嗒吧嗒,将徐老太太家中的事从头到尾一字不差地复述一遍。

  容歆没想到小姑娘记忆力如此好,微讶。

  大阿哥配合地听完全部,若有所思道:“姑姑可是昨日见了那李南,便有此打算?”

  “我昨日听那孩子所言,句句皆在其母,虽未问亦有所猜测,他恐怕已丧父。”容歆惜才道,“我考教他背诵时,并未看出天赋是否出众,但他的先生既然准他如此年龄便参加县试,想必是有几分不凡的,如若耽搁,属实可惜。”

  大阿哥附和地点头,眼神却不甚集中。

  容歆见状,问道:“您有心事?”

  大阿哥看向两个女儿,随后摇头,“只是瞧着李家那个孙女,也不过是与吉雅一般大……”

第194章

  清河县县令亲至, 李家不敢拖延开宗祠的时间,迅速地办好,詹县令便派人送消息至淮安府。

  大阿哥转述给容歆后, 清河县李家的事便就此结束。

  而大阿哥经由李家事,又命人重新探查一遍抚恤银到户后的情况, 果真有不少人家鸡飞狗跳, 令人唏嘘。

  不过这些, 大阿哥默默地处理了, 并未惊扰容歆。

  四月二十三日,御驾抵达淮安府, 次日北上,容歆等人直接上船汇合, 康熙关心大阿哥和孙女们,依旧无视容歆。

  容歆无所谓, 转而问皇长孙, 他这一个月左右伴驾南巡的情况。

  康熙这一个月的时间, 做了不少事,巡视河堤,惩处地方渎职官员,赈济百姓之余, 又去明孝陵谒拜,还命人寻出一位前朝皇室后裔——朱之琏,赐予爵位, 以示大清宽宏。

  容歆趁着众人的注意力皆在康熙那里,偷偷与皇长孙咬耳朵:“这人, 皇上是从何处找来的?”

  皇长孙颇有些兴奋地扫了一眼周遭地人, 压低声音, 在她耳边回道:“此人乃是三十一年的进士,如今在亳州做知州。”

  “举子科举时便要填写祖籍,怎么此时方认定他是前朝皇室后裔?”容歆低声问道,“殿下,他真的是……吗?”

  皇长孙点头,随后又道:“皇玛法说是的。”

  康熙说是,那不管是不是,都得变成是,容歆不必再多问。

  船稍作补给便重新起航,及至五月十七日抵达京城,康熙一个眼神也未给容歆,十分记仇。

  太子率百官相迎,关切地问候皇阿玛的身体,回宫途中,不时看向容歆的眼神充满担忧。

  容歆冲着太子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无事,只是回到毓庆宫时,却见太子妃并一位太医在等着他们。

  “姑姑,您快坐,让刘太医为您把脉。”

  容歆被雪青推着,坐下来,一边伸出手放在脉诊上,一边对太子妃道:“娘娘,都两个月过去,我身体早已痊愈。”

  太子妃摇头,坚持道:“您说的不算,太医的诊断才算数。”

  容歆只得安分地等待太医的诊断结果,待到刘太医说她身体确实已无大碍,方才笑道:“您看我说什么来着?”

  太子妃展颜,道:“您也莫怪我多此一举,殿下没听到刘太医的诊断,是断不会放下心的。”

  山崩一事传到京城,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不定如何后怕……

  容歆心下暗叹,又请太医一并为皇长孙和东珠请脉,以安这对父母的心。

  太子和太子妃的三女儿宝珠,站在太子妃身边,抱着她的腿,好奇地打量几人。

  皇长孙见状,走过去蹲在她跟前,笑着逗她:“宝珠不认识兄长了吗?”

  宝珠立即害羞地躲到额娘腿侧,任他如何说话也不出来。

  容歆从两人身上收回视线,看向绿沈和雪青二人,疑惑地问:“浅缃呢?怎未见她的身影?”

  绿沈和雪青对视一眼,心知瞒不住,便低声道:“女官,浅缃病了……”

  容歆一听,急急道:“怎会病了?什么病?”

  绿沈忙安抚地解释道:“只是听得您在淮安府之事,急火攻心所致,昏迷不醒高烧几日,伤到肺,如今还未痊愈。”

  雪青则是说道:“浅缃姐姐可不是要起来迎您吗?只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不允,她也羞于见您……”

  急火攻心……

  浅缃平素是多稳重的性子,竟是为她急出病来,容歆哪舍得责备她。

  这边儿,太医也为东珠诊过脉,容歆便向太子妃道:“我这才知道浅缃病了,想先去看一看她。”

  “应该的,姑姑去便是。”

  容歆点头,起身离开时,皇长孙也要一同去探望浅缃,东珠则是早已跟在容歆身后。

  太子妃瞧着他们离开的身影,自言自语道:“东珠,真的开口了吗?”

  雪青闻言,当即便回道:“女官的为人,您是知道的,必不会在这样的事上无中生有。”

  “我并非怀疑,只是……”太子妃眼中隐隐显出几分激动,“不敢相信……”

  而另一边,容歆带着两个孩子出现在浅缃的屋子里,皇长孙问候过雪青,停留须臾便离开,只留容歆和浅缃两人相顾无言。

  良久,浅缃忽然留下眼泪,泣道:“浅缃有愧于女官的嘱托,未曾好生劝慰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反倒给主子们添麻烦……”

  容歆轻轻摸她的脸,叹道:“你憔悴许多,莫要想太多,谁也不愿平白无故病倒。”

  “我从前从未如此过,如今年岁越长,反倒越不如年轻时无畏无惧。”

  浅缃低头,双手捂着脸,哭道:“我做了一整夜的噩梦,极怕我是剩下的那一个,可我又不想您总是承受许多……”

  从小一起长大,几十年的交情,容歆抱住浅缃,轻轻拍着她的背,“离那一日还早呢,我怎么舍得离开你们?”

  浅缃更肆意地哭起来,哽咽道:“我方才看见,您鬓边有白发……”

  容歆心里一跳,瞬间想起“老太太”这一称呼,忙松开她,道:“在哪儿呢?快为我拔掉。”

  浅缃的哭声一顿,忽然不知该给予怎样的反应。

  这时,容歆身侧伸出一只小手,手指在她鬓边发丝中拨弄,然后一用力,迅速拽下一根白发。

  整个过程,快地容歆尚未反应过来便结束,只看着东珠手心的一根白发呆怔,“还真是白了……”

  浅缃憋在心里的情绪已哭出来,之后的时间,容歆便叫两人为她找发间是否还有漏网之鱼。

  好在仔细翻找后,统共也才拔出三根白发,不足为虑。

  但即便她已消灭掉证据,太子回到毓庆宫后见到容歆,第一句话仍然是:“姑姑,您单薄许多,受累了。”

  容歆稍稍提起音量,中气十足地笑道:“不止我,您瞧皇上南巡一趟,不也有几分消瘦?出门在外,难免如此。”

  太子仍紧锁眉头,“皇阿玛巡幸塞外,您留在京中休养吧?”

  “皇上才回来,便定下巡塞外的时间了?”

  “并未。”太子摇头。

  容歆眉眼含笑,“既是如此,再次出行便非一日两日,哪里还不够休养?”

  “姑姑,我是担心您的身体。”

  “与其担心我的身体,不若想一想东珠该如何安排。”

  东珠的事,并未解决,容歆发泄一番,也无甚好办法,如今正好与太子商量。

  而太子沉默半晌,无奈道:“您与胤礽如今能做的,不过是教东珠做她喜欢的事罢了,至于将来,咱们此时又如何知道,东珠究竟想不想过寻常女子相夫教子的日子?”

  东珠既然生来异于常人,他们又随着她的性子这么多年,本身就是放纵。

  “姑姑。”太子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道,“皇阿玛所言,虽无情,可东珠日后,确实已无法随意准婚。”

  容歆两只手紧紧攥在一处,面上始终无甚情绪。

  太子见她如此,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随即又朗然道:“姑姑,来日方长,细细筹划便是,何必此时便心生烦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