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丘骆
玛西娅娜神色微动,闭上了嘴。
“你今晚去了哪里?”
“……我不记得了。”
“那好,告诉我关于哈利·波特的一切。”
“我从何说起呢?但凡是您想知道的,我知无不言。”
邓布利多忽然瞟了玛西娅娜一眼,“不忙。现在,告诉我关于玛西娅娜·拉罗萨的一切。”
玛西娅娜觉得莫名其妙,但看见邓布利多冲她摇了摇头,就闭着嘴没动。
斯内普停顿了一下,然后平静地回答:“她是霍格沃兹麻瓜研究的教授,两年前曾担任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我与她并不算熟悉。”
“最后一个问题,告诉我关于提庇亚斯·卡萨斯的一切。”
“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我不知道他是谁。”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低声对玛西娅娜说:“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伏地魔一定不仅仅是入侵了他的大脑,还制造幻象拷问了他。他现在分不清现实和幻觉了——也许在虚假的场景中他已经不知多少次回到过霍格沃兹。不得不说,伏地魔当真是摄神取念的大师。但是看来西弗勒斯成功取得了他的信任,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们应该怎么让他好起来?”
“他身体上没有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但看来他挨了很多折磨。也许是钻心剜骨,也许还有别的。让他睡吧,我也不知道要多久,但是他迟早会能够清醒过来的。西弗勒斯有一颗坚强的心。我必须离开了,我还要拜访好几个人——你能帮我照顾他吗?”
玛西娅娜点头,“没问题,交给我。”
“给他喝生死水,他需要一些无梦的睡眠。他可能会惊醒,也可能会痉挛,尽量让他放松下来。醒过来之后如果他仍然无法辨认现实和幻觉……”他叹了口气,“尽量想办法让他清醒过来吧,拖得越久他的精神状态越危险。”
说完,邓布利多匆匆离开了。
玛西娅娜回头,发现斯内普正皱着眉观察自己的客厅。
“你要休息了。”她把他搀扶起来,带到卧室安放在床上。她抽出魔杖把他身上的袍子变成了柔软舒服的条纹睡衣,打量了一番觉得白底蓝色条纹看起来太像病号服,委实不吉利,就把条纹变成了红色。
“为什么是红色的?!”斯内普抗议,“还有,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你不应该在这里!”
“行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她挥一挥魔杖,把他的睡衣变成了墨绿色底点缀着银色心型波点的样式,“喏,斯莱特林学院色配斯莱特林院长。不用谢。”
斯内普要跳起来摸魔杖,被她单手按回了床上。
他一只手指颤抖着点着她,“你是个噩梦,你绝对是个噩梦。”
“你开心就好。”她把一杯生死水递到他唇边,“无梦安眠药,喝了就看不到我了。”
斯内普没有喝,只是接了过来,皱着眉看她,“你不该在这里。”
玛西娅娜看邓布利多在时他喝药甚乖,此时却各种不配合,觉得自己被无声地鄙视了。她走到浴室里,一边拧了一条面巾,一边问,“那谁该在这里?”
“……我不知道。”
她转出浴室,见斯内普皱眉盯着杯中紫色的液体,继而叹了口气,仰头喝了。
他把杯子放到床头,自己躺好,闭上了眼睛。待她走到床前,他已经沉沉入睡,却还是皱着眉。
她坐到床边用湿毛巾轻轻地擦拭了他的脸,脖子还有双手,最后把他的手掖到被子里。她坐在床前垂头看他,伸出一只手去抚了抚他的前额,他脸上的表情舒展了一些。
真像一个长得太大的男孩。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大概是因为他安安静静躺在被窝里,而自己坐着俯视他这个角度吧……她赶紧在脑子里把躺在被窝里的人换成邓布利多。
唉哟,罪过罪过。就算是胡子一大把,乖乖裹着被子的时候看起来大概也像个孩子的——没错,肯定是这样,绝对是角度的问题。
玛西娅娜给自己灌了一杯精力药剂,把床头灯调暗,拿了本书找了个远些的角落窝起来。
看了不过一个小时,床上突然传来痛苦的喘息声。她放下书轻轻走过去,发现床上的人像虾子一样蜷了起来——果然如邓布利多预计,痉挛开始了。
她连忙抽出魔杖,吟唱起舒缓的咒语来。她的手才触碰到他,他就猛然躲开了。
“是我……是我……没事的……”她赶紧轻声说,“马上就会消失了……马上就会过去了……”
她继续吟唱,杖尖的白光柔和地照亮了半个卧室。她手掌碰触到的地方痉挛停止了,肌肉重新松弛。她拉过他捏成拳头的手握住,打开攥着的拳头揉他的手心,等他双手放松,她又轻轻用拇指按他紧张的脖子和肩膀。最后,他终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仿佛一口气泄了,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重又安静了。玛西娅娜扶他坐起来喂了一些水,把半梦半醒的巫师重新塞回被窝里。
如此折腾数回,这个夜晚倒也过去了。
在清晨的阳光带着黑湖湖水的碧色颤巍巍地照进卧室时,斯内普醒了。他自己坐起来,揉着鼻梁打量身周的环境。
玛西娅娜放下书,“你醒了。怎么这么快?我给你喝了足够你睡十小时的量啊。”
斯内普有一点警惕地看着她,但仍回答了:“我要比普通人喝更多才行。”
此君都有抗药性了,可见常年乱喝安眠药——她一点都不意外。
“你感觉怎么样?肚子饿吗?我给你弄点早餐怎么样?”
斯内普没作声,阴沉地看着她。
玛西娅娜皱起了眉头,试探道,“你……你说我们的课程是不是暂停几天,让你休息一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拉罗萨小姐。你已经毕业了,不再是我的学生。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进入我的私人休息室的,我需要你马上离开。”
好么,这位仁兄的疯病还没好全呢。
玛西娅娜摸着下巴,要想个法子,什么东西是斯内普能够确认伏地魔绝不会用来试探他的……最好就是伏地魔本人都不知道的……甚至不能是他自己记忆中的内容……
唔。有办法。
她叫道:“嘟嘟!” 小精灵嘟嘟立刻出现了,“劳烦你到我房间里,把一只龙皮手提箱带给我可以吗?”
嘟嘟不一会就把箱子带回来了。玛西娅娜爬进去,很快就举着一个大大的匣子爬了出来,一张黑胶唱片飘飘浮浮地跟在她后面。
她捧着匣子——显然是一个唱片播放机——小心地把它放在桌面上,爱惜地拂了拂上面不存在的灰尘,又轻手轻脚地把黑胶唱片从空中摘了下来。
斯内普目瞪口呆地盯着她,看起来越发确定她是个幻觉了,还是在没什么逻辑的梦里出现的那种,“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拉罗萨小姐,请你离开。”
“嗯嗯没问题,给我……十分钟。”她好脾气地一指床头,“你的魔杖就在那儿呢。没什么可担心的。”
斯内普这才发现自己是赤手空拳在赶人,连忙抓过魔杖。
真奇怪,他想着,这个幻觉里他也未免太过松懈了。
玛西娅娜把唱片固定在播放机上,把唱针放好,轻轻一按,交响乐庄严的和弦响起。
斯内普愣住了,他认得这个——《魔笛》的序曲。小提琴的合奏欢快动人,他却惊疑不定地看着玛西娅娜。
一曲终了,一首协奏曲响起——他从未听过这首曲子。这样和缓优美的旋律,让人想起乡间的小路,清晨的空气,穿透林木的金色阳光,还有平湖上宁静的晨雾。
玛西娅娜倚在窗边,入神地看着黑湖湖底穿梭的人鱼。黑湖水波摇曳,微碧的晨光在她脸上变幻莫测。斯内普忽然觉得,这段他并没听过的旋律,必然也是莫扎特。
这样纯粹的美,这样的安宁,他怀疑黑魔王本人是否曾经体验过。
如果从未体验过,只怕是没办法编织成幻境的。更何况,黑魔王这样的人,必然对“美”这种脆弱而多余的东西嗤之以鼻,他不可能明白它对斯内普的意义和重要性。黑魔王会用安全、财富、名望、权力,甚至色|欲来试探他,但他不可能用音乐来引诱他。
“你是真的……”他轻声道,“我真的回来了。”
她转过脸来,微微地笑了,“是啊。你要不要再睡一会?”
“……不必了。”
“那么……”她走到床前坐下,笑得露出了酒窝,“早餐?”
他不晓得这人想起吃的怎么能高兴到这个地步,不得不给她泼冷水:“现在还早,还没到早餐的时候呢。”
“无所谓,你饿了吗?”
他倒确实有些饿了。昨天晚上他心不在焉,晚餐就没吃多少,后来又心力交瘁地折腾了一整晚:不提也罢,一提起就觉得肠胃里空得发慌。
“那成,马上就回来。”玛西娅娜拍一拍手,昂首挺胸地走了。
过了不到半小时,她托着一个满满的大托盘回来了,里面装着一碟拳头大小、色彩缤纷,约有一寸半厚的圆饼,另外还有切成片的面包,新鲜水果,黄油,果酱,还有咖啡,她一样一样放在桌子上,“先吃着吧。我没做复杂的。”
“这是……你做的?”他用叉子戳了戳一块圆饼。
“意式烘蛋饼(Frittata),我想着你还没完全恢复,做点清淡的。没有放特别多乳酪。”她切开一块烘蛋饼,一股咸香的热气直扑鼻端,融化的奶酪流了出来,“趁热吃呀。”
他切了一块放进嘴里,一口咬下,先出现的是山羊乳酪的浓郁,烟熏咸肉的香脆,帕马森干酪的咸鲜,接下来是红椒青豆的清爽,最后隐隐有一丝青葱和罗勒的芳香,数种滋味被热乎乎地烘在一起,加上一点儿炙烤的焦香——非常美味。
他几口吃掉了一块烘蛋饼,见玛西娅娜正全情投入地享用自己那份,迅速又拿了一块。
她做得分量不多不少,自己吃了两块,斯内普摊到了三块,二人都有些意犹未尽。
“这样正好,”玛西娅娜煞有介事地说,“我还有一些想吃,却已没有了,这样下回才还再想吃。再好的东西,如果一次吃尽兴了就难免腻烦,吃到最后也就觉得不过如此,很对不起美食。”
斯内普觉得她歪理真是一套一套的,但他吃人的嘴短,不好马上吐槽,十分憋屈。
他喝了口咖啡,开始往外焦内软的面包片上抹黄油——平心而论,他每天吃的都是这个,只是这朴实的老伙计在妖艳的烘蛋饼衬托下,一下子就变得不如人意了。
斯内普觉得人生有时真是戏剧性,一天之内你的生活就可以彻底反转。昨天晚上他还忧心黑魔王不知何时回归,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看见明天的太阳。不过十几个小时后,第二天的太阳升起了,他还活着,听玛莎议论烘蛋饼。
她平时用餐礼仪很好,但是没什么人的时候喜欢像现在这样,双手捧着咖啡杯或是茶杯喝热饮——就像是小孩子一样。
他觉得第二天的太阳还是很有些可看之处。活着比他从前认为的有意思一些。
不过一旦想起昨晚,真实和诞妄之间就被撕扯开来。他暂时不想复盘昨晚自己在食死徒中的应对,但是幻影显形回到霍格沃兹之后的事情……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绿底点缀着银色心形图案的睡衣。
七窍生烟。
他一挥魔杖把睡衣重新变回了黑色的袍子,玛西娅娜有点遗憾地耸了耸肩。
他想问她是不是照顾了自己一晚,却又觉得这是明知故问。他想问她是不是一夜没睡,要不要休息一下,又觉得这么问有赶人的嫌疑。他想问她为什么要去等他,却觉得不如不知道答案。许多话题都被他掐断,最终到舌尖是不痛不痒的一句,“你在哪里学的做菜?”
玛西娅娜莞尔,“小时候看我父母做菜,打打下手,看多了也就会一些。后来就是自己摸索,做给阿拉斯托吃。你不知道他的厨艺有多次。”
“唔,原来是生存所迫。”
“嗯,生存所迫。你呢?不过你毕业之后没多久就入职霍格沃兹了,应该没什么机会自己烹调吧。”
“我会把死蟾蜍丢进坩埚里煮,算吗。”
玛西娅娜哈哈大笑。
“别笑,我煮得非常好,这可是我吃饭的本事。”
她继续笑,手里的咖啡杯晃来晃去:幸亏已经空了大半,不然非洒她一身。
“……也没有那么好笑。这个笑话超冷的。事实上说它是笑话都太抬举了。”
玛西娅娜辛苦地顺着气,“暂停!暂停!我要笑岔气了。”
“我不认为我有这样出众的幽默感。”
“你有。我做学生的时候经常要忍着不在你课堂上笑出声来。你刻薄得不得了,但你损人的话都很有创意。”她满足地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了,终于混成了你的同事,总算能想笑就笑了。”
“我会找由头扣格兰芬多的分的。”
“那是米勒娃和现任级长要担心的事情了。”她毫不负责任地挥了挥手,“况且,说得好像你不是一直都在这么做一样。”
斯内普过度频繁使用己方威慑性武器,以至在关键时刻失去威慑力。他非常不甘心地说:“我当年还以为你是个好学生,现在才知道你的真面目。当初扣你分扣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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