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传山
不知道眼前的老人是谁,虽然喊着大哥大嫂,她也不能确定。
许二根瞅眼大哥,见大哥那怂样,心里叹气,当年他就不在家,也不知道大哥会做那样的选择,伤了的心,怎么补。
眼前的侄孙女许媛媛估计也知道她父亲与老家爷爷奶奶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要不也不会来了许久一直不说话,既然来,好奇占了绝大部分。
许二根这么想也不是不对,但不全对。
心底叹气,但面上许二根笑的慈和,“孩子,我是你二爷爷许二根,你爸给你说起过没有?”
“有,我知道您,是小时候救过我爸命的二爷爷。还参加过游击队,打过侵略者对不对?”
一口气说了很多,这些许爸爸并没有和原主说过,只是在日记中有记载。在许爸爸的心目中,眼前的二爷爷是个有本事胆子大,敢闯敢冲但限于环境的原因,没有冲出去的那种有能力有责任心的人。
“对,想不到他还记着。”许二根想起了那位一直喜欢书本的二侄子。记忆中还是那孩子十二岁时的样子。
那小子跟在他后面跑了十几里路,一直喊着,让自己带着他出去。等他再回老家时,才知道从他出去后的几年,二侄子被老大放弃,赶走离开了老家。
他也悔,早知道当年就带那孩子出去讨生活,也许后面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他回来以后埋怨过老大,可那又有什么用,二侄子早已失去的音信。
那时候依然是乱世,谁知道二侄子在哪儿,要不是四八年那年二侄子寄回家一封信还有一些钱,谁也不知道那孩子在哪儿。
可即使那样,孩子也没有留下任何的地址。当然要是他去到新阳市也是能找到二侄子,但他不想去。是老大伤了孩子的心,凭什么就要孩子当着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那孩子只是不愿意回来,可不是没有良心,他承诺寄十六年的孝敬钱回来,已经不错了。
换做是别的孩子,也许今生不会冒泡,当做自己没有亲人。可那孩子还想着还这份养育之情。
当年真是难,自然灾害,四处战火纷飞,就是在家里坐,都不安全。十六岁的农村小子,啥啥也没有,一个人在敌占区流浪,其实极其不安全的。
如果在安全稳定的环境中,即使遇到自然灾害,让二侄子出去自己找吃的 ,找生活,他还能稍稍接受一些。
但那时东北大地都是不安全不稳定的,孩子身无分文,穿一身衣服带一身衣服,就这么走了。
说是送死也不为过。
到现在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那孩子是怎么挺过那一两年。
“肯定记得,我爸说了好多,有儿时的伙伴,有小时候帮助过他的人,好些事好些人他都记着。”话匣子打开,媛媛以此话题准备开始延展新的话题,多多了解许家的人和事。
说着话,媛媛一把拉过地上的大蛇皮袋,然后假装扒拉,其实是临时往里面放东西,一条好烟,两瓶茅台酒,还有一包红糖一包点心,一包糖果,还有两块布。
她真没有想到给二爷爷家里准备什么礼物。
现在临时准备一些。
先是拿出来一条烟,然后手两瓶茅台酒,再就是后面的点心,糖果,红糖,两块布,放在边上的炕上,朝着许二根那边推过去,“二爷爷,第一次见面,我也不知道您家有多少人,准备的礼物肯定不周到,望您勿怪。”
说的做的很得体。
人精子许二根瞅一眼那些礼物,再瞅瞅大哥,见地上,还有边上的桌子上都没有礼物,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孩子是知道二侄子与家里的关系过往。
“你这孩子,买礼物干哈,你还是个孩子,以后需要花钱的地方可多了。二爷爷就收一条烟,其余的你带回去,那酒是好酒,带回去以后做礼物可以送领导。”
许二根不愿意收孩子更多的礼物,但也不能什么都不收。烟与别的东西不同,不能久放。收下吧,他们在农村买一包烟也是需要烟票,真是啥啥都需要票。
“二爷爷,您都收着吧。我已经高中毕业,九月份就开始上班。我也不是年年送您礼物,您就当是我爸爸孝敬您的礼物。以后也不一定再有机会。”
媛媛的话语,在场的兄弟俩都明白了,咯噔一下,但也没有问什么。
许大根愈发的沉默不言,他懂了。虽然他不如二弟聪明,但毕竟活了大半辈子,孩子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明白。
俩老头子脸色都不咋好看,唯独媛媛的脸色依然如故,淡定无比。既然开始送礼物,她说完弯腰继续扒拉。
一样样的拿出来,炕上聚了一大堆的礼物。
全是送许爸爸父母还有兄弟姊妹的,礼物全拿出来,媛媛突然有些想离开,心中有些烦闷,为什么,她也不知道。
嘟嘴,朝许大根说道,“这些礼物是送您一家的。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起身就走。
拎着自己的空蛇皮袋,还有斜挎包,速度很苦熬。一直朝外边儿走。
来了,看了,她感受到了二老的拘谨,还有愧疚,但她不是原主。也没有太多的切身感受,刚才的那一切,让她想到自己的父母。
有些地方居然在重合,她一刻都无法再待下去。
许二根反应过来,跟着跑出去,在后边儿喊到,“孩子,停停,我想和你说说话。”
媛媛的长辫子甩动,划出来一道弧线。
回头,望着二爷爷,“您老有什么话,就与我边走边说吧。”说完看眼手腕上的表,还有时间,还能赶上回万丰县的班车。
“好,边走边说。”许二根快步走上前,走在媛媛的边上。“孩子,你急什么好歹在家里住一晚再走。”
“不了,我想早点回家。”媛媛心里正难受着,无暇顾及他人的感受,她现在就想回到一个只有她一个人的家,然后静静的待一段时间。
声音哽咽,别的话,她说不出来。
孩子声音哽咽,许二根听出来了,也不好再劝,沉默着陪媛媛一直走到村道上,“孩子,以后有时间想回来的时候,回来住段时间。有什么委屈,就写信回来。写给你爷爷也成 ,写给我也成,我的名字你知道吧?”
“嗯,知道。二爷爷你回去吧,车马上就来了。”
伸手悄悄抹掉眼泪,站在路边,一直望着车来的方向。
她没有忍住,她是为自己伤感为自己掉眼泪。
“我等等 ,看着你上车我再回去。”许二根不看着侄孙女上车,哪儿敢走。虽说承平已久,但也不是一点危险也没有。一个姑娘家家在外面,万一遇到痞子,坏人,多危险。
媛媛没有再反对,“二爷爷 ,您能说说我爸小时候的事情吗?”
车还有二十分钟左右,闲着干等 ,还不如说说话,唠唠嗑,说点不让气氛尴尬的。
“好啊,你爸爸他自小就喜欢读书,……”
说起二侄子许二根滔滔不绝,说了好多许常林小时候的糗事。
时光飞逝,二十分钟还不到,车子来了,媛媛登上班车 ,“二爷爷,再见。”
许二根挥挥手,“再见,到了给家里来封信,让我们知道你安全抵达。”
“嗯。”站在车门边,媛媛对着二爷爷挥手。
站的高,也看见了一群人正往村口赶。她看见了那血缘上的爷爷奶奶还有一群不认识,但大致知道是什么关系的人。
车 ,徐徐开动,朝着万丰县而去。
许二根一直看着班车驶出去很远,才转过身,看着身后的一群人,低声叹息。
有些人即使是骨肉至亲,也没有多少缘分。
就好比二侄子与大哥大嫂还有刚才离开的孩子。
大哥大嫂真是,说他们不慈心狠,倒不至于。说他们和善,那看对谁。
就好比已经先走一步的二侄子还有刚才离开的侄孙女,他们绝对没有享受到多少和善。
即便因为愧疚有和善的心,可也没有表达出来。
他刚才在大哥家,敢肯定进去之前,大哥大嫂一定没有与孩子多说什么话。
不熟,没话说,可以找话说啊。关心关心孩子,还有问问孩子这些年与常林夫妻(不知道许常林早已离婚),过得怎么样。
问问常林到底怎么去的,太多话题可以唠,怎么就不唠呢。
孩子融入不进来,又不知道想起了不好的事情,怎么会愿意留在老家,就是他也不愿意留。
转身面对赶过来的一群人,重重的叹气,“怎么才来,孩子都在这儿等了好久的车,早点来也许还能留下那孩子。”
许老太太没有说话,她一辈子都听老头子的,就管管家里的几个儿媳妇还有孙子孙女。
许大根没有说话,望了一眼县城的方向,然后站在二弟身边,差点又掉了眼泪。
许二根看不得大哥这幅死样子,做给谁看。当年他从省城回家,老大说起二侄子也是这幅表情。做都做了,后悔有个屁用。
用脚踢了身边的老大几下,然后说,“走吧,回家。”
许二根一肚子的火,气冲冲的赶回家,回家就看到自家堂屋炕上摆的礼物 ,是之前侄孙女送给自己的。
“谁送来的?”
许二根的老妻,从外面摘菜回家,说道,“铁蛋送来的,说是媛媛送你的。”
“嗯,你收好。”许二根不开心,大哥真是……他都不知道怎么说大哥那人。
“能收吧?”老妻还不确定,要不要还回去。
“能,那孩子和她爹一样会做人,可惜与咱老许家还是缺些缘分。”许二根心中有莫大的遗憾。
其实,当年二侄子被大哥大嫂放弃,逼离家门。他回家以后就为此后悔了多年。只要想起那孩子,他就怪自己当年怎么就那么死板,不带走一直跟着自己赶的侄子。
如果他当年带走那孩子,也许,就不是今天的状况。那孩子也不会在前段时间早死。
现如今,一切已经无可挽回,只留下无尽的遗憾。
媛媛离开,有人惋惜,有人遗憾,还有人松了一口气。
新阳市,纺织厂
下班回到家的谭晓萍,累瘫的坐在沙发上,捶打着自己的腿,她是坐办公室的,可最近忙,她一天到晚好多事,走来走去,跑来跑去,今儿更是两条腿都有些不听使唤。
楼上楼下的来回跑,回到家里,她一点也不想动。
瞅一眼身边拿着报纸在看的男人,“老侯,你让孩子们自己去食堂打饭吃。你让他们给咱两带两份,我今儿真是不想动了。跑了一天,做不动饭。”
侯沧水收起报纸,“好,累了就多休息。”起身去吩咐孩子们去食堂吃饭,然后给自己夫妻俩带饭回家。
吩咐完孩子们,侯沧水走过来,依然坐下,装似无意的说道,“晓萍,你知道的许常林牺牲了。”
听到这个,身体僵直,不解的问道,“那怎么了?”
“我记得你之前与许常林生的是个闺女吧,要不你去把孩子借回来咱家住。”
“她会来吗?来了,咱家也没有地方住。”
“那孩子现在一个人,你是亲妈得管管。住咱家挤挤,可以让孩子感受家庭的温暖。”
这话说的多好 。
“好吧,我星期天过去瞧瞧。”谭晓萍不会拒绝丈夫的提议。明知道丈夫突然说这番话可不是简单的要给那孩子什么家庭温暖,但她对那孩子也没有什么感情。
丈夫背后的深意,她总会知道的。
至于那被算计的人,她并不关心。
“去的时候悲伤些,买点吃的过去。别小气。”侯沧水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提醒谭晓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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