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开封府坐牢 第174章

作者:鱼七彩 标签: 甜文 美食 BG同人

  莫追雨心头一震,再之后,从伺候赵宗清到送走他,满眼满心都是崇拜之情。

  目送马车消失许久之后,莫追雨才跑去找莫追风炫耀。

  “公子特意为我着想,知我爱干净,不舍我下跪弄脏了衣袍。对了,我今儿还得了公子的手帕,还有一杯茶,我没舍得喝!”

  莫追雨随即从袖子里掏出带着荷花刺绣的手帕,给莫追风看。

  莫追风瞥他一眼,完全是在看三岁小孩子胡闹的眼神,懒得理他,将手头的书信悉数投入铜盆之中焚烧。

  “天机阁要完了,韩稚圭在广贤楼抓走了苏员外。”说到正事儿,莫追雨的脸色转为严肃。

  “料到了。”

  莫追风用匕首拨弄通盆里燃烧的信纸,以确定所有的纸张都被完全焚烧干净,连一个角都不会留。

  “那这次的损失可够大了,苏玉婉一人牵连了江湖两大杀手阁,这还真是厉害!”莫追雨把荷花绣帕珍惜地叠好,重新放回袖中。

  “厉害的是崔七娘。”莫追风纠正道。

  莫追雨愣了下,随即靠在椅子上想了片刻,点头应承:“也是。”

  ……

  开封府,刑审房。

  韩琦坐在墙角,冷眼看着王钊等人用尽各类刑具逼供苏春喜,苏春喜仍旧是喊冤不招,语气悲戚戚地反问开封府有何证据这样对他严刑逼供。

  “我冤枉!我要求换人查我的案子,我请求别勘异审!”苏春喜大喊道。

  王钊攥着手里的鞭子,冷笑叹:“你还挺懂朝廷的律法,怎么,晓得自己犯了大罪,所以提前琢磨过?”

  “冤枉,我这才不是犯了罪去琢磨,而是要晓得什么事儿不能做才去了解。你们可不能这么对我,欲加之罪啊!”

  苏春喜哭了一阵,哽咽两下,突然想到了什么,慌忙补充解释,

  “韩推官和王巡使大可以派人去随州问一问,我苏春喜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凡逢什么灾年荒年,我都会出大半年的收入帮忙赈济百姓。谁家有什么难处,求到我这了,我从没有冷心肠地不管过。”

  “我做人但求问心无愧,相信好人多做善事必有福报。这些年得了不少随州百姓的敬重,这都是我做善事的回报。可我怎么都没想到啊,我来汴京不过是做点小生意,见一见老朋友,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竟突然遭此大难,有了牢狱之灾!”

  苏春喜委屈地哭起来,一边喊冤,一边唏嘘他好事白做了。

  “都这种时候了,你竟还有心情继续伪装,耍嘴皮子。可是真够厉害的,倒叫我不禁有点佩服你了。”

  王钊还从没见过这么难拷问的犯人,为了打他,他拿鞭子的手都磨起泡了。苏春喜现在满身几乎没留下一块好皮肉,他居然还能保持刚被抓时的状态,来这般应对他们喊冤。

  王钊看向韩琦,想知道他的意思。

  苏春喜继续哭哭啼啼,抱怨自己是好人却没得好报。

  韩琦端坐在角落里,低眸认真瞧着手上的册子,看完一页之后翻下一页,神情非常专注。他好似不是呆在吵吵闹闹泛着浓烈血腥味的刑审房内,而是像是在环境清幽的书房之中静思读书。

  王钊见韩琦没表态度,便挥舞手中的鞭子继续。

  苏春喜被打得嗷嗷痛叫,喊冤依旧,“太疼了,我受不了了,你们干脆杀死我吧,我愿意以死证明我的清白!”

  苏春喜说到后一句话的时候 ,喊声超大,以表明他的决心,当然也是想极力证明自己无辜。

  “三泰胭脂铺,曾大量供货给汴京地臧阁的十二家胭脂铺。”

  男声清清冷冷,音量不高,但尤为凸显。

  “什么地臧阁的十二家胭脂铺?”苏春喜不解地问。

  张昌便拿着账册展示给苏春喜看,上面所有相关的账目有关往来,都已经被朱砂笔划红线标注过了。

  苏春喜怔了怔,“这账本是——”

  “这是你们三泰胭脂铺的账本,苏员外不会这么健忘吧?”张昌反问。

  “我开三泰胭脂铺,全因我三个女儿都爱胭脂水粉,才叫人张罗这些东西,宠女儿罢了,却没想到生意做大了,有人上门要货。那有送钱上门的生意还能不做么?

  我名下有很多产业,这不胭脂铺过是其中之一,我又不坐店,也不会面面俱到去查,这些小事都只是交代下头的人去处理。这下面的人报上来问行不行,我一听钱给的可以,就应了,哪里知道从我这进货的人跟什么地臧阁有关。若知道是这样,哎呦,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惹这种事儿啊。”

  苏春喜解释得十分诚心诚意,乍听倒叫人听不出什么错来。

  苏春喜等了半晌,见他们都不说话了,猜测他们也没什么要紧的证据。而且他这次带来的随从,都是铁嘴钢牙,不可能出卖他。

  “这解释也解释了,真是误会。小人瞧韩推官一表人才,绝非愚钝之人,判出了冤假错案,也耽误韩推官将来的前程不是?只求韩推官现在就放过小人,别让小人再继续白白遭罪了就行。小人今日在此所受过的刑,小人谁都不怪,小人只说是自己嘴欠冒犯了诸位官人,才活该受打。”

  苏春喜忙识趣地解释道,还说诸位衙役都辛苦,回头他会送上他珍藏二十年竹叶青孝敬大家。今后谁要去随州,都可以找他,包吃包住,酒肉随便用。

  王钊听苏春喜这般招呼他们,恍然觉得苏春喜真像个宽容仁爱世人的弥勒佛,都被打成这样,居然一点怨恨都没有,还说不计较打算以后招待大家。

  不得不说,这苏春喜看着胖胖的,笑起来挺憨厚,跟普通的中年男子好像没太大差别。

  但这一番审问下来,却叫人意识到了人不可貌相 ,憨厚、宽容不过是他奸猾的伪装。

  苏春喜这人,深着呢。

  “苏春喜——”

  “在,小人在!”苏春喜马上殷勤地接话,脸上赔着笑,希冀地望向突然喊他名字的韩琦。

  韩琦冷冷道:“你唆使潘氏与开封府交易,策划使团案的罪名,已定。”

  苏春喜愣住,慌张解释道:“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莫不是小人的属下被刑讯逼供,受不得这份儿罪了,才不得已指证小人?”

  王钊听苏春喜这措辞,忍不住嗤笑一声。

  别的不说,但韩推官如果要定一个人的罪名,必然是铁证如山,绝无冤枉人的可能。

  “苏员外莫不是以为我们因潘氏的事才注意到你?倒也不怕跟你说实话,你那属下比你还能受刑耐疼,他们至今也只是不断地重复一句话‘我什么都不知道’。”张昌道。

  苏春喜听了这话,眼中反而闪烁出一丝惊恐。

  衙门审讯一般都是拿话诈人,假称呼一方招供,去吓唬另一方来寻找破绽。如今他们却实话实说,反而说明他们很可能另有掌握的证据在手里。

  苏春喜略有些慌张地看向韩琦,见韩琦此刻却不再是姿仪无可挑剔地端直坐着了,而是略显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一手托着下巴,唇微勾起,似瞧热闹一般冷眼看着他这边。

  那眼神看人的时候明明没有多使劲儿,但不禁令他心里发怵,头皮发麻。

  “早在月前,我们开封府查封地臧阁胭脂铺的时候,便已发现三泰胭脂铺的问题。这段时间,韩推官暗中派了诸多人马前往随州,除了暗中彻查三泰胭脂铺的生意往来,还有监视苏员外你,以及你的三名女儿。”

  张昌说到这里顿了顿,脸上浮现一丝嘲讽。

  “多嘴问一句苏员外,三名女儿应该不是亲生的吧?不可太……”

  苏春喜猛地瞪大眼,随即低下头去。

  “据目击过苏玉婉的衙役形容,苏员外的三个女儿都有几分神似苏玉婉。若不是在年纪上推算,她们不可能是苏玉婉的女儿,我真怀疑这三孩子是你跟苏玉婉所生。”

  张昌质问苏春喜,这事儿他认不认,打算怎么认。

  其实不管认不认,苏春喜干的这档子事儿,已经理由足够地让他受刑了。甚至弄丢了他的命,开封府都可解释,不必担责。

  这不认,那就是亲父女之间通奸,要知道他的三名女儿都出嫁了,其中两名还嫁给了官员,何等大罪,不需言说。

  这认了,苏春喜就是有意挑选三名貌似苏玉婉的‘女儿’养在膝下,使团案又是明显有人为苏玉婉在报复开封府,加之其名下的三泰胭脂铺与地臧阁的胭脂铺有过往来。苏春喜认识苏玉婉,勾结地臧阁的罪名必然撇不清了。且不止这一点,苏春喜与天机阁也必然有干系,因为潘氏、钱娘子和红衣等人都来自天机阁,皆受他驱使。

  这无异于是证据确凿了!

  苏春喜脸上原本挂着的喊冤伪装顿时崩裂,面目狰狞起来,目光立刻转为阴狠,瞪着韩琦、王钊等人。

  “你们既然已经查清楚了,为何不早说?”害他装了半天憨厚,像个被戏耍的猴子一般!

  “不那般,何以用刑。”韩琦突然开口。

  这句话换个直白点的说法来解释就是:把证据都早亮出来了,铁证如山,你立刻认了,那就没办法对你用刑折磨你了。所以要假装好像证据不足的样子,让你挣扎不认,我们好折磨你!

  苏春喜听了韩琦这话,气得几乎要疯。他脸涨得通红,渐而发青,脖颈的青筋胀得好像要爆炸一般,眼睛瞪得溜圆,牙齿咬着咯咯作响。

  “看什么看?休得对我们韩推官大不敬!”

  憋屈伤心这么多日,王钊终于觉得解气一回,一鞭子打在苏春喜的脸上,当即就在他胖乎乎的脸蛋子上留下一道血印。苏春喜也因为本能想躲避鞭子,侧过头去,没法子再去瞪韩琦。

  韩琦在这时站起了身,踱步到苏春喜跟前,“苏员外对付开封府的手段确实狠辣,居然想到了利用辽国使团来威逼。那真正动手杀死苏玉婉的那个人,你可解决了?”

  苏春喜愣住,“这话何意,不就是你们杀死了玉婉?”

  “偏听一人之言,不查实?”韩琦轻笑,“你比我想得更蠢。”

  “那是谁杀了玉婉?”苏春喜急切地追问。

  韩琦不答反问:“苏员外跟天机阁有何关系?”

  苏春喜怔住,动了下眼珠,随后对视上韩琦的眼睛,“我就是天机阁阁主,苏玉婉是我此生最心悦的女人,故而她便是离我而去,带走了天机阁一批人马,自创了地臧阁,我也容了她,没有跟她计较。”

  “既然苏员外如此疼爱她,她当初为何要离你而去?”

  “她起初挺乖巧,但在天机阁逐渐学着掌权后,便善妒了,不许我身边有其她女人。可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我还是天机阁阁主。她便因此吃味,负气而走。”苏春喜解释道。

  “知你不是天机阁阁主,不过这理由倒像是真阁主与苏玉婉分崩的缘故。”韩琦道

  苏春喜得知自己没骗过韩琦,更加气急败坏。他浑身愤怒地抖着 ,因见韩琦淡定,十分气不过,抖得更剧烈。

  苏春喜故意上下打量一番韩琦,噗嗤笑了一声,接着哈哈连续大笑起来。

  “韩稚圭,你还好意思说我蠢?你就不蠢了么?是谁被我戏耍地团团转,亲手害死了自己未过门的妻子?”

  韩琦冷睨一眼苏春喜。

  苏春喜笑得更得意 ,“便不是你们亲手杀了玉婉,崔七娘逼玉婉母女至那地步,也该死 !你们开封府都应当给她陪葬!你以为你们抓了我,事情就完了么?好戏好在后头。”

  “可是指你命人在开封府井里下蛊之事?”韩琦立刻问。

  苏春喜的笑容顿时僵硬在脸上,震惊地望着韩琦。

  韩琦懒得再理苏春喜,拂袖而去。

  苏春喜望着韩琦的背影,疯上加疯。

  “你怎么会——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努力想吃点硬饭的男人。”

第107章

  次日, 王钊洗把脸,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就匆匆将审讯结果回禀了韩琦。

  苏春喜认罪了, 交代了他是天机阁的左护法,主管天机阁财权, 但凡阁内所有花费,都会从他这里供给, 故他在天机阁是内除阁主之外最有地位的人。天机阁阁主如今年纪大了,对阁内事务力不从心, 并且自从苏玉婉从天机阁出走之后, 阁主对他更加依仗和信任, 所以如今的他已然掌握了天机阁的实权。

  他一直爱慕苏玉婉, 曾跟苏玉婉表明过心迹,奈何她当时已经是阁主之妻了, 并不能接受他。是苏玉婉选了三名和她样貌相似的女子给了他, 出主意让他认作女儿,为他所用, 以联姻的手段令他敛财的生意更上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