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团团
勒德洪受胤禔提醒,深思起来:是啊,如今边境皆知萨布素之名,无人知有勒德洪,而勒德洪才是此次进攻的主帅。获得大胜后,主帅名望可到达鼎盛,军功亦是他算首要,前提是他必须要取得比萨布素更多的战绩,如此方能盖过萨布素的光芒。
勒德洪道:“大阿哥说的不错,既已有重兵援军前来,更有熟悉地理的当地人相助,何不将此前明相布置下来的人脉运用而上,联络起当地蒙古族人里应外合,进攻尼布楚与雅库茨克?”
萨布素见勒德洪与皇长子皆赞同继续再战,不得不妥协听从他们的指令。
胤禔沉着脸回到自己营帐,见一秀丽少年人等候在其中,神色稍缓。
“多谢你的消息,德柱,”胤禔缓缓道,若非有德柱为他分析地理位置及当地情况,胤禔还真说不出那么多详细的分析起来,也震慑不住两位将军。
如今看勒德洪与萨布素反应,定是开始重视起他来了。
“奴才不过是举手之劳,也是为了太子殿下的愿望,”德柱嘴唇微弯,边境多年的生活并未给他染上风霜,反而将原本过于精致的少年人锤炼成了如竹般坚韧挺拔的模样。
“大阿哥初来乍到,对边境事宜掌握不足,极有可能受人蒙蔽,唯有率先一鸣惊人,方能引得两位将军重视。”
德柱为宁古塔将军做事多年,在龙兴江城与雅克萨城两地跑,不仅认识布里亚特蒙古人,还与当地蒙古部族关系密切。
胤禷问道:“听说你懂得沙皇俄国语言?”
“是,奴才不仅学会了沙皇俄国语言,还从大清俘虏的哥萨克骑兵身上拷问到了许多事,比如他们国家的重兵,如今正在与另一边的奥斯曼帝国交战。”德柱乐于向胤禔分享自己所知情报,有他在,胤禔到达边境以后才不至于彻底被勒德洪架空权柄。
“大阿哥此战,是受太子殿下所托攻入沙皇俄国腹地,奴才并不建议您往北面打,一旦跨越那一片外兴安岭,天险的另一头危机四伏。”德柱指了指天空,娓娓道来:“奴才建议您想办法一路往西打,一旦攻入到贝加尔湖地域,当地的布里亚特族人会主动前来与大清军队联合。”
他的眼眸深邃如星空,唇边的笑意自信又夺目:“有奴才在您身边,一切当地语言皆可为您翻译。奴才前几年就下了一位布里亚特族人,如今他已回到贝加尔湖多时,拉拢了许多当地同族升起反叛之心。”
胤禔闻言,惊喜道:“若真如此可真是太好了,此战可将贝加尔湖亦一并拿下!”
“大阿哥要做的,便是引主帅继续往西边进攻,”德柱轻声道:“奴才虽不是诸葛亮之类运筹帷幄的军师,却胜在懂得当地情况,交友良多,或许能给您带来帮助。”
胤禔微微颔首:“放心,勒德洪那儿由我来引。”
能有德柱这样的助力找上门来,实在是意外之喜,若这样他都做不到想要达成的目地,那才是真的无能了。
他打量着已然大变样的德柱,竟看不透此人,只觉得其一举一动神秘而有韵味,曾几何时如同小跟班一样跟着太子的影子,竟然脱胎换骨成了如今模样。
胤禷突然道:“你变了许多。”
德柱笑道:“奴才只是学习了许多,肚中有了墨水,本性上并没有变。”
胤禔:可我只看出了你令人捉摸不透的心机。
“此战事了后,你会留在这儿吗?宁古塔将军给了你官职?”
德柱摇了摇头:“奴才推脱了将军给的官职,如今在边境身份不过是一介大夫。此战事了,奴才想要回京。”
胤禔惊讶道:“你现在这样的才华,还要回京继续去做太子的哈哈珠子?”
“殿下学业有成,奴才回去了也不会是哈哈珠子啊,”德柱好笑道:“正是因为肚中有了墨水,奴才才更要回到殿下身边,去为他做事。”
“也希望此战之中,奴才能洗刷戴罪之身,以有功之臣回京,也好为殿下挣一些面子。”
胤禔想翻白眼:一个两个都是这样,也不知太子给他们灌了什么样的迷魂汤。
曹珍如此,德柱亦然,不求官职,不求财富,但求为太子做事,这样有才华有能力的伴读与哈哈珠子,他怎么就没遇上呢?
“战事胜利后,恐怕你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了,”胤禔淡淡道:“他说,想要亲自过来。”
德柱回过神来,惊喜道:“殿下想要亲自过来?皇上会答应吗?!”
“汗阿玛不会轻易答应,至于他能不能有这个机会来,就要看边境之战打成什么样了。”
“打到贝加尔湖去,啧,倒也不是做不到。”胤禔沉吟起来,思索起引勒德洪挣军功的好办法来。
他轻声抱怨道:“保成就是这样,总是不遗余力地差遣身边人,自己却躲在后边。”
“殿下也不是偷懒的人,他自己为此付出的更多,”德柱温声道:“为了梦想。”
胤禷:“……”
又是一个被洗脑的人,还好爷足够清醒。
第237章
胤禔可清醒了,他出现在此是为了自己,可不是为了太子。
为了掌握兵权,成为实权阿哥;为了更高的地位,更好的生活;为了功成名就,满足虚荣心,成为成功独当一面的男人……
权力、财富、地位、荣耀……
寻常男子都渴慕的东西,亦是他想要抓在手中的东西,他注定与太子走不一样的道路,也自认没有太子那“舍己为人”、“为国为民”、“无私奉献”的崇高思想。
胤禔坦然接受自己内心渴望的东西,还挺得意:爷就是这样的俗人。
为此,在边境战事之上打得更远,获得更大的成功是必然的,不是为了太子,是为了他自己的未来。他会帮太子,会与太子合作,不过是因为他们暂时利益一致,有共同的一个目标在前方——打败沙皇俄国。
次日清晨,德柱便听见了外头军阵列队之声,待从营帐中出去,便看到胤禔穿着精良的盔甲,一手握在腰间的剑柄上,率领着自己的亲兵训练。德柱心思细腻,仔细观察便瞧见了胤禔还佩戴有枪,自本朝以来,枪几乎不复存在,如今竟又被造了出来,大阿哥还为每一个亲兵都佩上了。
德柱惊讶极了,问及胤禔情况:“奴才还以为这枪如今只有御用打猎才有,不曾想能在军中能看见这样新式样的枪。”
“这枪逐渐淡出人们视线,是因大清弓马治国,比起枪的运用,弓箭射程更远,且准度更高,原先先明时期的撞击式燧发枪便是因此而被忘却,”胤禔解释道:“直到火器营与研究所成立后,枪这等被太子称呼为热武器的兵器才再次为汗阿玛所重视。”
“早先年比起弓箭来,枪到底还是受限于制作价格高昂,且不如弓箭操控便利,直到火器营吸纳各国之枪,拆解分析,才研究出射程更远,更为精准的枪来。这枪中有膛线,可令枪弹在其中高速旋转,达到令枪弹直线发射至目标的效果。”
“只是装填弹药实在麻烦,需要用木棍敲打,带着它,是为了应不时之需,上阵时多带一件武器,便多一份保障。”
胤禔身形在同龄人之中属高大,却到底还未长成至全盛,按照他的预想中,等自己长成八尺男儿,那是弓马骑射皆通,上阵枪法剑法皆用,无论是贴身战还是远距离战斗都信手拈来。
“大阿哥打算亲自上阵?”
德柱提醒道:“刀剑无眼,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您还是保重自身为好。”
胤禔顿时就冷了脸,怒斥道:“你懂什么?”
“将军浴血战沙场,金戈铁马去征战,岂能因一丝一毫的受伤可能便做躲在安全之处的懦夫?!”
胤禔感觉受到了冒犯:“爷确实年纪小,勒德洪给了爷任务负责后勤,运输粮草,那又如何?”
“我来此一日,便要亲自上场,绝不会躲在营帐之中安逸,若真只是为了捞军功来此混日子,爷还用得着与你商议谋划这些继续西攻的计策?”
德柱定定看了他片刻,蓦然笑了:“大阿哥可以将此话对主帅去讲,皇上派遣您来征战,并未给您封将军,却督军之权,两位主帅也并非一心。若勒德洪那儿行不通,何不与萨布素将军聊一聊呢?”
德柱道:“今日听您一言,奴才要对您刮目相看了,您也是有梦想之人。”
都是为了梦想拼搏的少年人,即使是天之骄子如皇长子,亦是从稚嫩到成熟,努力去追逐目标的感觉实在太棒了。
德柱乐于与有梦想的人深交,每一个有梦想的人,都会闪闪发光,他们拼搏的模样妙不可言。
若非有殿下给的机遇,他或许至今还在皇宫中卖乖讨好着贵人,防备宫中的尔虞吾诈,小心翼翼地讨巧巴结。
是殿下给他指了一条能够看见未来的路,那条路上,他可以不再卑躬屈膝地看人眼色,可以挺直脊梁迈步向前,再不畏惧。
胤禷:???
“莫要将爷说的与你们一样,爷可不是为了太子做事。也别和爷提梦想,爷俗的很,没太子那希望国富民安的圣人理想。爷就要功成名就,兵权在手,钱权皆有,在战场上扬名立万,回京城了受万民敬仰!”
德柱沉默了。
“不愧是大阿哥,您的梦想也与一般人不同。”
他以为自己想要功成名就,做治世能臣已是宏伟的梦想,而大阿哥他全部都要。
胤禔竟无言以对,他以看神奇动物的眼光打量德柱,殊不知自己在德柱眼中亦是奇怪又口是心非的样子。
曾经跟在太子殿下身边多年,德柱对大阿哥的性格有些印象,知此时应哄着他,免得他恼羞成怒,于是温声转移话题:“那么,为了早日达成所愿,奴才自当要祝您一臂之力,今日奴才便要来与您说说事关沙皇俄国境内的消息,及他们这一回派遣来与大清交战的将领戈洛文。”
“沙皇俄国此次派遣来的主帅名为戈洛文,在其国内乃伯爵之爵位,善于海陆两边作战。此次他受摄政公主之命前来大清边境开战,而事实上,这位戈洛文忠于沙皇彼得。”
许是胤禔的神情太过惊讶,德柱哑然失笑:“这并非是奴才之能。而是殿下派遣去沟通的外洋传教士来了,为了促成大清与沙皇俄国之间尽快‘和解通商’,他们可是不遗余力地在其中出力呢!”
胤禔震惊道:“太子究竟在边境战事上布置了多少?!”
德柱闻言,摇了摇头:“奴才也不知殿下布置几何,殿下目光长远,早早便做了准备,若是奴才所料不错,恐怕殿下在第一次随皇上北巡时便已经想好了要做这些。”
“你会出现在此也是太子指使?”
德柱:“……”
“他竟小小年纪就已具慧眼识英才的潜质!”
大阿哥惊叹的模样令德柱感到有一些好笑,他生生崩住了。
就暂且让大阿哥这么以为吧!
会出现在此,是他自己拼出来的,殿下或许也很惊讶当初给他锦囊竟会有这样好的结果。
唯有德柱心知,殿下当初给他的不仅仅是令他全家都能够安身立命的锦囊,更是彻底改变他人生重大机遇。
德柱并不打算纠正大阿哥产生的误会,就让他误以为殿下聪明至此,有明君之能,让他下意识觉得殿下深不可测,定是未来帝王的不二人选。
他低下头,羽扇般的睫毛垂下一片清影,也遮住了那双幽深的眼眸,遂对着胤禔娓娓道来:“索菲亚以公主之身把持朝政多年,可惜了,她的野心止步于此,至今也还是公主摄政而已。既然她没有登基为皇的魄力,这就注定了她名不正言不顺。自古以来就有先例,无论权臣、摄政王摄政多久,那也不是皇帝,带皇帝羽翼丰满,逐渐有了自己的势力,吸收更多人依附于他,那么距离权臣倒台,摄政王被罢免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传教士从圣彼得堡而来,他带来消息时,戈洛文还未出发,”德柱眯起了眼,提醒胤禔:“或许我军可以借此而提前做好准备。”
戈洛文,一位颇具才能的统帅,在沙皇俄国皇室之中亦是几位执政人的拉拢对象,这样的人物,与大清此前面临的敌军将领显然更为棘手。
论地位,戈洛文之于沙俄与勒德洪之于大清等同。
戈洛文自圣彼得堡往东面走,率领着自己的军队,又在沿途招募大量哥萨克人,打算前往色楞格斯克驻军。
按照戈洛文的预想,清军不会有那么快的速度会一路攻破防线,到达贝加尔湖。
“那群清人胆小怕事的很,即使他们打败了我们,不也一样将我们的将领给放走,低声下气地来请求我们不要再继续攻打他们的边境。”
副官自以为很幽默地嘲笑道,他见戈洛文低头看着地图,似乎正在思索,并不打算接他的话,神色不由讪讪。
“等到了色楞格斯克,就与征服统领了贝加尔湖的友军联络,看好那群布里亚特人,然后进攻喀尔喀蒙古,”戈洛文说着,心里已经盘算好派遣人前去另一边找噶尔丹合作,一同进攻喀尔喀蒙古。
斥候不断前来禀告搜集而来的消息,战略智谋超然的戈洛文很快便想到了利用喀尔喀蒙古各部族之间的不睦,以造成分裂效果,再逐个击破。
“你有一句话说对了,清人不会轻而易举地过河来攻打我们,他们作战讲究稳妥,害怕战败,他们的士兵也不如我们的人更能适应寒冷的环境。”戈洛文缓缓道:“这也给了我们好机会。”
“清人最会的就是自以为是了,”副官不屑地撇撇嘴,大肆批判着东方古国的傲慢。
“我们应该感谢他们的傲慢,他们本该有得天独厚的港口,有大好的机会能够与远处的国家进行通商。而我们国家,为了寻求到可靠的商路挣扎至今。”
“如果不是他们的慷慨与傲慢,哪里还轮得到我们?”戈洛文道:“为了得到气候宜人的港口出海,我们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
戈洛文对东国度的领土志在必得,为此,为属下军队配备齐最为精妙的武器与枪炮,准备好充分的粮草与军需,这才带着人手,浩浩荡荡地往色楞格斯克赶去。
待看到色楞格斯克的城墙,戈洛文神色放松,挥了挥手下令道:“休整一夜,明日起对喀尔喀蒙古发动进攻,命令附近的布里亚特人向我军缴纳军粮,谁如果违抗,立刻斩杀!”
哥萨克骑兵生性残忍,在戈洛文的约束下能够忍耐至今已是极限,如今戈洛文命令一下达,立刻就有几支哥萨克骑兵往布里亚特人放牧的地方冲去了。
色楞格斯克原本的守卫军正站在城墙上望着戈洛文,城中有旗帜挥动,城门在他的挥手示意下缓缓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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