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小福女 第1021章

作者:郁雨竹 标签: 长篇言情

  这两天他们已经隐约琢磨出来,这一次宫里拿的人有些多,其中不乏底下坐着的某些人家培养出来的人手。

  这事儿就算议完了,皇帝挥了挥手,有些生气的镖师退朝。

  满宝一脸懵的跟人起身、出列、跪下送皇帝离开。

  等她前头和旁边的大人也起身了,她才爬起来,然后伸手扶了扶自己的管帽,顺手揉了一下眼睛,把眼窝的眼屎揉了下来,这才低着头小心凑到杨和书身边。

  杨和书低声说她,“就算要睡觉,也该警醒些,朝上议不到与你相关的事儿也就算了,议到了,不论会不会叫到你,你都得醒着,好预备着回话。”

  满宝连连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小声问,“杨学兄,杨溶是谁?就是他指使徐雨换针袋的吗?”

  杨和书目光深沉的道:“这事儿得等知鹤查出来,杨溶是五皇子的亲舅舅,他们家在水乐街。”

  满宝隐隐觉得不对,等走出殿门才想起来,“可五皇子不是你表弟吗?”

  杨和书就笑起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道:“是啊。”

  说罢转身走了。

  满宝揉了揉脑袋,回头找了一下唐鹤,发现他正在和殷礼说话,便拔腿去追杨和书。

  出了大殿,大家便各回各的办公地点,有的留值皇宫,有的出宫门去皇城里的办公所,还有的则是去东宫。

  满宝和杨和书同路,有些还没来得及走远的大人就看到周满一手扶着官帽,一手跑到了杨和书身边,仰着个小脑袋和他说话。

  众大人:……

  有人便问道:“杨长博在京城可受女郎的欢迎得很。”

  “哎呀,大人一看就误会了,你仔细看一看,那可不像那些女郎看小杨大人的样子。而且我听说周满已经定亲了吧?定的还是她的师弟。”

  满宝压低了声音追问,“那杨溶会不会被叫到朝上问话,我会不会也要上朝和他对峙呀?”

  杨和书就笑道:“不用,虽然不知最后如何,但今日陛下已经够下他杨溶的脸了,再提到朝上来问话,不说杨氏一族,就是五皇子母子只怕也不能自处,最多小朝会问话,那不是我们能去的了。”

  他顿了顿又安抚道:“你也别怕,就算对峙,你也是受害者,你只是个太医,什么都不知道,一切听知鹤的就是,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

  满宝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杨学兄,杨氏是你家呀。”

  杨和书见她这会儿才想起来,忍不住笑眯了眼,乐道:“是啊,我家是杨氏嫡支。”

  满宝就忧心的看着他,小声问:“那会不会牵连到你?”

  杨和书微微摇头笑道:“不用担心,杨氏大得很,不是什么事都会牵连到我家的,对了,琪哥儿又长大了些,你嫂子前儿还说要请你上门做客,但我似乎听说你一出宫就出城去了?”

  满宝点头,“我去庄子上玩儿了。”

  “那下次休沐去我家玩儿如何?我让人去猎只鹿回来,我们可以在园子里烤鹿肉吃。”

  满宝一听,连连点头,“好呀,好呀。”

  杨和书就笑着点头,“那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俩人说起吃的来,满宝被挑得兴致勃勃,很快就忘了这件事。

  但回到崇文馆的杨和书在迟疑过后,还是上书和吏部及户部请辞,要求出东宫避嫌。

  刘尚书彼时正从皇帝的书房里退出,一行人正好和急匆匆进宫觐见的杨溶在门口碰面。

  对方脸色苍白,大冷的天额头有些冒汗,一看情况就不是很好,几位老大人对视一眼,然后就不动声色的出去了,只当看不见。

  杨溶进去,殷礼和唐鹤还在,俩人等着问他话呢。

  刘尚书走到半响叹气,觉得今年真是不太平,从开春到现在事儿就没断过,尤其是东宫。

  以前还不觉得,如今一回想,东宫的确是惨,似乎一直被陷害。

  他不由瞥眼看向魏知和老唐大人,忍不住隐晦的打听起来,“听说这次宫里拿了不少人,不仅是参与了换针袋的人,不少眼线都被拔了。”

  老唐大人没说话,魏知就忍不住瞥了他一眼道:“刘尚书,都这会儿了,你还敢听说呢?”

  刘尚书愣了一下,然后立即打了一个抖解释道:“魏大人可别误会,我这是听别的大人议论的,可没有往宫里打听消息。”

  老唐大人依旧不说话,魏知继续道:“这话和我们说不着,得和殷礼说。”

  刘尚书:……

  等他回到户部,看到杨和书的请辞书就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和心腹道:“这才是最可惜的地方,此事不牵连到杨和书还罢,若是牵连到了他,那才是得不偿失。”

  户部右侍郎知道杨和书的下一步应该是坐他的位置,而对方才能出众,不仅皇帝,就是他们尚书都很满意的。

  作为他们尚书的心腹,他可是知道的,杨和书很有可能是下一任尚书,且还走在了他之前。

  虽然以前有些嫉妒,但他现在也忍不住有些惋惜,“杨大人的确才能出众。”

  刘尚书就忍不住低声嘀咕来,“杨侯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我要有那么一个儿子,必不肯让别人挡他的青云路的。”

  右侍郎就忍不住和他们尚书说小话,“要是这是杨溶自己所为,不干杨侯爷的事儿,应该也牵连不到他们家吧?”

  刘尚书就瞥了他一眼道:“你也太小看杨侯爷了,他毕竟是一族之长,那么大的事儿,他就算没参与,也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就看他能不能壮士断腕了。”

  右侍郎小声嘀咕,“庇亲又不犯法。”

  “是不犯法,但犯忌讳,”刘尚书道:“尤其是这种事,陛下嘴上不说,心里能不恶了他们?”

  右侍郎就看向杨和书的请辞书,问道:“那这……”

  刘尚书想了想,便收到了一边道:“我和陛下报一报吧。”

第1759章 可惜

  杨和书不说,但满宝还是知道了他处境不好,崇文馆又不是桃花源,宫中和朝中的纷争自然也是会议论的。

  现在萧院正他们都回太医院去修书办公,只有满宝还留在崇文馆。

  毕竟她吃住都在这边,这里又有那么丰富的资料,她当然更喜欢这里。

  所以下午她从太医署那边上课回来,还没进门就听到馆里的几个编撰在悄悄的议论杨和书,一个道:“听说杨大人已经上书请辞,不知出了太医署和户部,他要被调往何处。”

  “不管去哪儿,他大好前程算折了,本来陛下看重他,只等过个三五年,太医署培养出了第一批医者,而各地医署开好,他便是首功,到时候调回户部,一个侍郎的位置跑不掉。”

  “就是,上了侍郎位,以他的才能,最多七八年就能从刘尚书手中接过户部,以这样的速度,他说不定会成为我大晋建朝以来最年轻的宰相呢。”

  “不至于这么快吧,现在户部的两位侍郎也不错。”

  “他们家世不够,要练资历必须外放,我听说户部的左侍郎已经有意谋外放了。”

  “是啊,这满朝之中,家世在杨和书之上的,才能比不上;才能与他相当的,家世又比不上,”那编撰摇头道:“可惜,可惜。”

  “这案子还是唐鹤查的,以往见他们形影不离的,这一次却是迎面都不怎么打招呼了。”

  “哎,利之一字呀。”

  “杨家到底出了一个皇子,若是五皇子有幸,那杨氏可就是外戚了。”

  “外戚有什么好的,外孙到底是外,还能比得上亲儿子?”一个编撰道:“一任帝皇也不过保家中两世荣华,可一相可是能保家中三代不衰,要我说,杨侯爷买椟还珠了,何况这还不是他亲外孙呢。”

  “如今太子生了长子,地位巩固,他们只怕都失算了。”

  满宝转身便走,她走到前面去找杨和书,就被告知一向勤勉的杨和书已经出宫回家了。

  这是很少的事儿,太医署的事儿不少,他常需要留到夕阳快西下才能出宫,很少能准时下衙的。

  满宝在前面站了一会儿,转身去课室那里找白善,正巧碰到孔祭酒在给他们讲“管仲和齐桓公”,她便靠在墙上听。

  本来就快要下学了,满宝也只听了尾巴而已。

  但管仲和齐桓公的故事她以前就听过,虽然每个时期先生们说的侧重点都不一样,但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比如,管仲是天下第一相。

  孔祭酒收了书出来,看到低着头靠墙站的周满,忍不住停下脚步,“你是来上课的?”

  满宝摇摇头,想了想又点头,问道:“孔祭酒,要是当年齐桓公不听鲍叔牙的劝告,不用管仲或杀了他,齐国还能鄄会盟吗?”

  孔祭酒想了想后道:“很难,管仲之能天下少有,孔子就曾说‘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

  太子本来想等孔祭酒走远了才起身离开的,见他们两个站在窗外说话总也不走,便起身背着手走到门口看他们。

  就听到周满问,“孔祭酒,要是你知道一人有管仲之能,你会去和陛下举荐他吗?”

  孔祭酒就自傲道:“当然,这是国之幸。”

  满宝就点了点头,后退一步行礼谢过孔祭酒的答疑。

  孔祭酒忍不住认真看了看她,见她没有继续的意思,便转身离开了。在离开前,他还淡淡的看了一眼太子。

  他一走,课室里被压抑的同学们立即呼啦啦的起身,但因为太子就站在门口,大家虽起身跃跃欲试,但依旧没敢放肆。

  白善心里着急,和太子行过礼后就小心从他身边钻出去,跑到满宝身边问,“忘了问你,今日大朝会没出什么事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们都没见着,因为满宝去太医署了。

  满宝道:“没出事,我就坐着听他们说话来着。”然后不小心睡了一堂早朝。

  太子背着手上前,问她,“那个有管仲之能的是谁?”

  满宝毫不犹豫的道:“是杨和书杨大人呀。”

  太子转身就走。

  杨和书的才能是不错,但说他有管仲之才也太过了吧?

  满宝见他毫不犹豫,瘪了瘪嘴,扭头问白善,“你不觉得杨学兄很厉害吗?”

  白善点头,“是很厉害。”

  想起在罗江县时他的亲力亲为和宽和,白善问道:“杨学兄他怎么了?”

  满宝就叹气,左右看了看,到底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提起这事,于是大家转到观景楼,一边让马福明几个去提食盒,一边坐在楼上说了一下她知道的事儿。

  “杨学兄现在似乎很艰难。”

  跟着凑热闹的刘焕听得目瞪口呆,一头雾水的问,“听你们这意思,要害满宝和太子妃的竟是杨家人,而徐雨的证据是满宝拿出来的,所以我们现在还要同情杨大人吗?”

  大家一起鄙视的看他。

  白二郎道:“你也太肤浅了,这事儿和杨学兄又无关。杨学兄一向光风霁月,这事儿一看就是被牵连的。”

  白善也点头,“满宝也是无辜的,甚至连徐雨都没多少错,真正有罪的是培养她和威胁她的人,我们为什么不能同情杨学兄?”

  殷或道:“可这件事我们是真的无能为力,我想朝中本来嫉妒杨学兄的人就不在少数,这一次不论他是否参与,他都会受牵连。”

  白善心里也难受,紧蹙着眉头道:“所以此时杨学兄辞去东宫这边的事儿其实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