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小福女 第1305章

作者:郁雨竹 标签: 长篇言情

  剩下的话慢慢远去模糊起来,尔格再也听不到了。

  殷或看了躺着的俩人,再看坐着的俩人,压低声音道:“别闹出动静来,外面就要成了。”

  白二郎他们一听就竖起耳朵去听,果然外面已经停止了论佛,强巴在问智忍的去处,顺便邀请他去吐蕃他的封地上传教。

  强巴说的胡语正巧是他们学过的,他们都能听懂,只是听不太懂佛理而已。

  当佛经是汉字时他们都觉得艰涩,更别说当它是胡语的时候。

  但这种平常的对话他们却是懂的,于是精神一振去听智忍的回答。

  智忍谢过强巴的邀请,表示有机会一定会去,然后才道:“十月初五是达摩祖师诞辰,各地佛者都受邀前去高昌论佛,贫僧因想念国寺里的菩提树,因此提早去准备,也想和从大勃律来的智浩尊者手谈一局。”

第2262章 骗过

  强巴不认识智忍,也没听说过智忍的名号,但对智浩尊者却如雷贯耳,他也知道高昌现正在办法会,为一年一度的达摩祖师诞辰做准备。

  而刚才智忍也用论佛证明了他的能力,加上他和智浩都是智字辈,所以强巴没有怀疑,他虽惋惜,但也没拦着,只感叹他们缘分太浅。

  智忍便笑道:“当时缘浅,不代表将来不能缘深,施主,时辰不早,贫僧要先告辞了。”

  强巴再次惋惜的点头,不过在临走前他还是问道:“尊者路上可看到过其他车队,或者看到过马队?”

  智忍便叹息道:“施主,贫僧不曾遇到过,便是遇到也不会告诉你的,我等已在红尘之外,但人命可惜,还望施主将来少些杀孽。”

  明明是不好听的话,强巴却越发恭敬起来,他没有再问车队和马队的事儿,而是郑重的行了一礼后道:“还请尊者进了高昌后能够不要提起我。”

  智忍叹息着应下了,再次道:“这是你们红尘内的事儿。”

  于是强巴放他们走,就骑在马上恭敬的注视他们走远,等他们走远,强巴这才回身,先收拢了赶上来的补兵就选择向东,那是智忍他们来的方向。

  强巴道:“我们收到信息时已经晚了,不过金魁安他们要是追人,应该还要在前面一点儿就可以追上,走,我们先去看看,看看他都拿到了什么宝藏。”

  “将军,金魁安不是只答应与我们合兵吗?他会愿意把宝藏给我们?”

  “只要我们人够多,管他愿不愿意呢。”

  强巴带着人顺着智忍他们的来路而去,跑了一段时间后他渐渐觉得不对,不由勒停了马回头看去。

  他所在的沙丘比较高,在这里可以将很远的地方都收入眼下,此时智忍他们的车队只剩下一个小点了。

  他眯起眼睛,心中有些不安,“这位尊者身边怎么只带了一个僧徒?”

  他的亲兵道:“或许僧徒贵重,他请不起?”

  西域的僧侣分两种,一种苦行,一种则极尽奢华,看这一位的做派显然是后者。

  最厉害和豪富的高僧出入都是僧兵保护,僧徒伺候,也只有不那么豪气,却又喜欢排场的会买些奴隶在身边伺候。

  可是,看着那个凝缩成一个黑点,在他们的视线中已经快要消失的车队,强巴越来越觉得有些不对,突然,他目光一凝,想起来一件事,“不对,连一条黄色的布条都没有,但他们竟然可以一人一骑,甚至有的人还能一人两骑,他们是装的,快去追……”

  而早在他发现前,他们只是走出一段路后,智忍就和周满等人道:“让他们加快速度,我们赶紧跑。”

  满宝一边通知下去,一边问他,“我们被发现了?”

  “没有,但贫僧觉得瞒不了多久。”他的目光扫过车队,太匆忙了,到处都是破绽,别的不说,他们车上的这么多好看的纱幔和绸缎,却没有一匹黄色的,实在是太假的。

  满宝和白善对视一眼,便从车上跳了下去,后面大吉和护卫们将他们的马牵着跑上来交给他们。

  俩人上马,跑去敲白二郎他们的马车,“下来骑马,将金魁安和尔格丢到行李车上,让殷或和长寿一辆车,我们加快速度走。”

  于是一辆马车边跑边出列,车上昏迷的金魁安和尔格被拖下来丢到了行李车上。

  满宝直接让人把行李车上的几个箱子给丢了。

  护卫们知道,有些行李箱中是石头和干草,虽然他们不知道哪个箱子是,哪个箱子不是,但满小姐既然指定了,那他们就听从。

  丢下去两个箱子,再把金魁安和尔格随便往车上一丢,大家便维持着队形继续跑了。

  白二郎和刘焕周立如都骑上了马,尽量压着速度护在车队左右。

  科科突然和满宝道:“前方有兵马,共一千五百人左右,有旗帜,上面有汉字晋。”

  满宝大喜,“是我们的人!”

  恰在此时,聂参军示警,喝道:“他们发现追来了,来人,保护周大人他们离开,快——”

  满宝回头看了一眼,果然,已经被他们甩开很远的吐蕃兵马冲着他们疾驰而来,滚滚的沙尘飘了起来,显然是发现了异常。

  可双方背道相驰了一段时间,想追上也是不容易的。

  所有装着重伤兵的马车驶离车队,殷或和庄先生魏行人的三辆马车也出来,满宝扭头看了一眼聂参军和众多慢下速度的士兵,不由咬咬牙,踢了一下马肚子后率先离开。

  护卫们跟着策马跟上,一行人护着几辆马车慢慢跑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智忍不断的叹气,他们的马车自然也在优待之列,好在争取了半个时辰和一段不短的距离,也不算枉费功夫。

  满宝回头冲聂参军大喊,“援军到了——”

  聂参军不相信,但一抬头,就眯眼看见远处的确是飘起了风沙,虽然看不到人,可看动静就和那些吐蕃兵一样。

  不管是不是都要是了,聂参军干脆大喝,叫道:“所有人往高昌方向冲呀,快——”

  全力奔跑来追人的强巴见竟然追不上人,更加确信他们是被骗了,于是更恼,他们这些邪恶的人竟然用佛祖来欺骗他,简直罪不可赦。

  眼见着距离越拉越短,有亲兵大喊,“将军,他们有援兵!”

  可惜强巴根本不听,继续往前冲,旗手只看强巴,见将军往前冲,他自然也往前冲,而士兵是跟着旗子走的,旗子去哪儿他们就去哪儿。

  所以双方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白善看他们足够近了,便对聂参军道:“割断最后三辆车的行李,放弃行李,避让开……”

  聂参军没空质疑,见白善和周满压着速度只领先他们一点儿样子,咬咬牙便下令,架着马车的车夫便割断了绳索,然后灵活的一跃跃上马背,直接超过了前面的行李车跑了。

  后面的士兵早有准备,立即分散两边避开了不断滚落的箱子。

  他们一避开,后面眼见着要追上来的吐蕃骑兵就被突然出现的箱子阻了一下,有人甚至不小心从马上落下来。

第2263章 援军

  距离逐渐拉近,聂参军抽出长刀来,冲着白善和周满大喊,“快走——”

  说罢下令,“兄弟们,出刀阻敌,我们的援军到了,只要半刻钟——”

  白善只回头看了一眼,这样背后受敌,还是受骑兵追击,根本回身杀不了,一旦回身连反应都做不到就会被杀掉。

  聂参军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儿,已经做好了拿人命给他们填路的准备。

  白善就扭头对满宝道:“你是主官,让他们分兵逃走。”

  因为是快马,风声太大,满宝几乎要听不见他的话,她扭头大喊道:“不行,这样溃逃,士气会大受影响的。”

  白善道:“可是能多活一时半刻,一时半刻后援军就到了,士气有他们。”

  满宝自是愿意,但聂参军显然不愿,这简直是耻辱,而且士兵们也自有傲气,他们没有听周满和白善的命令,而是加快了速度往前冲,然后分开向两翼绕弯,却没有直接往前,而是加快马速绕过后掉头,直接迎上了吐蕃军。

  满宝和白善一边逃一边回头看时,只见他们被聂参军和蒙小将军带着分作两翼,绕弯回击,如两把尖刀一样冲入吐蕃军之中,两支军队瞬间绞杀在一起。

  满宝用力的憋回眼泪,和白善加快了速度离开,吐蕃军队只被阻拦了一下,当即就有中军分了出来继续追击他们。

  他们速度快,不过片刻就撵了上来,白善和满宝带着大吉等护卫留在后面掠阵,手心紧张得全是汗,西域之心太危险了,为什么西域会这么危险?

  念头闪过,沙丘上腾腾的传来马蹄声看,他们终于看到了近前来的援兵。

  安西军长刀出鞘,从沙丘上疾奔而下,杀气腾腾的冲杀而下,满宝和白善被那杀气冲得愣怔了一下,赤骥和盗骊也受惊的嘶鸣一声……

  军队从她身边快速的掠过,直接迎着他们身后的吐蕃军而去……

  赤骥和盗骊惯性的往前跑了一段距离才停下,俩人勒住马回身看,就见冲下来的大晋骑兵已经和吐蕃的骑兵占在一团,他们直接冲杀如阵,绞杀过去后出阵,再复入阵,如此来回,吐蕃军瞬间被冲散。

  满宝和白善愣愣的看着,不由相视一眼,都有大出一口气的感觉。

  步兵赶到,他们虽是跑着过来,但队伍并没有混乱,手中拿着陌刀和长柯斧,听从命令的从侧翼推进。

  长刀阔斧,别说现在吐蕃骑兵抽不出手来抵御对方步兵,就是抽出手来,怕是也奈何不得他们多少。

  安西步兵对上吐蕃步兵,几乎像是收割白菜一样,摧锋绝伦。

  跑出老远的白二郎骑着马滴答滴答的跑回来和白善他们一起注视着战场,看到血肉横飞,他微微偏开了眼睛,问道:“我们要不要再退后一些?”

  白善捏紧了缰绳问,“有没有热血沸腾的感觉?”

  白二郎:“我只想吐。”

  满宝看了他一眼,打转马头去追马车,道:“搭医帐吧。”

  作为大夫,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其他的做不来。

  白善就看了眼战场,只能压下心绪跟着去搭医帐。

  领兵来救援的是安西都护郭孝的长子郭诏,他和蒙小将军熟,战争一结束就和他勾肩搭背的出战场。

  出来了才发现沙丘的背风面搭了一个帐篷,战场上退下来的伤兵竟然都送到了这里。

  他一顿,拦住一个士兵问,“我们带了军医来?”

  蒙小将军就摸了一下重新裂开伤口的肚子,捂住后和他道:“是太医院的周太医,也是使团的主官,怎么,你来支援都不知道救的人是谁?”

  郭诏一脸迷茫的道:“不是呀,回去求救的士兵说是你在路上被吐蕃大军盯上,我是来救你的。”

  毕竟是他们父子和沙州求援,人家都带兵过来支援了,遇上了吐蕃大军,他们却放任人不管不好,所以他才紧急带着人来救的。

  蒙小将军:……

  他立即扭头去找聂参军。

  聂参军也受伤了,正捂着伤口被人从后面架过来,听到他们说话就忍着痛的回了一句,“是白公子这么叮嘱吩咐的,我可没有开口。”

  郭诏就扭头问蒙小将军,“白公子又是谁?”

  蒙小将军叹息道:“是周太医的未婚夫。”

  郭诏就有些嫌弃,“出来公差还带亲属?而且这还不是亲属吧?”

  蒙小将军这才补充道:“也是崇文馆的学生,听说去年考中进士了。”

  郭诏:“……”

  他一把勒住他的脖子,摇了摇道:“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