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小福女 第1754章

作者:郁雨竹 标签: 长篇言情

  白善摸了摸下巴,“去年征东时我听将军们说话,为一壶酒打架和插科打诨的不少,其中酒力越强的越受欢迎。”

  周满客观的道:“烈酒可让人体保暖,越冷的地方应该越喜欢。”

  白善:“这都是钱啊……”

  他眼睛亮闪闪的,“先记下来,以后缺钱了试一试,我们用不着,留给子孙后人也可。”

  至于现在,他暂时没这个心力,而且粮食的用处很多,也很大,暂时不好拿来酿酒。

  周满点头应下。

  白善收了稿纸,牵起她的手道:“走,我们先去用午食。”

  “去哪儿吃呢?”

  “去殷或家里吧,”白善道:“他家里的东西比较好吃。”

  最近明达公主很挑食,口味有点儿独特,所以不管是白善还是周满都不喜欢去她家里吃饭,当然,他们也不去隔壁殷或家里蹭饭了。

  倒是殷或家里的饭菜,一如既往的好,偶尔他们不想吃贺嫂子做的饭菜了,便去殷或家里吃。

  护卫已经提前去告诉,所以殷家已经准备好,殷或早坐在饭桌上等着了。

  等了许久,见他们终于来了,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半个时辰前你叫人来告诉我,厨房都做好了饭菜在这儿,我又等了许久,很好奇你们干什么去了。”

  白善便简单说了一下甑气水的事,他扭头和周满道:“得给它取个名字,叫什么呢?两口锅叠在一起,叫双锅?或是就叫甑气锅?”

  周满选择第二个,觉得更具体。

  殷或对它可以提纯酒的事也不感兴趣,倒是对周满正在做的药感兴趣,“什么药这么麻烦,又是用油,又是用甑气水的?”

  周满道:“是一种叫青霉素的药,可以治疗火毒。”

  殷或久病成医,他知道火毒有容易治的,也有难治的,其中最难的应该是战场上的伤口。

  他不免好奇,“这个药怎么没听你以前提过?”

  周满道:“我已经也没听说过呀。”

  她理直气壮的道:“是因为医署里有个肺痨的病人,我查询医书时得知,有一种药可从土里菌种中提取,但太难了,我试过几次,做不到,后来倒是听说还有一种跟它一样也是从霉菌中提出来的药,只是它治的不是肺痨,而是火毒一类的疾病。”

  “但这种药很危险,有的人不适用,适用的人也不能多用,所以我才没想着研制,”周满道:“文天冬在青州城有几个病人,他们都是个工匠,干活儿时不小心用收去接铁器,手都被扎破了,有两个很快就愈合了,但有两个却很难愈合,或许是因为前段时间天热,还惊风了。”

  周满叹息一声道:“我前两日还去青州城看过,其中一个已经用药开始好转,但另一个却依旧不见好转多少,只能不好不坏的拖着,这个药可以治他,如果他能用这个药的话。”

  白善问:“如果用不了呢?”

  “那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殷或一愣一愣的,“只是一道小伤口而已。”

  “是啊,但惊风就不一样了,风毒入体,短则一二日,长则二月左右,治不好就是死了。”

  它不像别的病,治不好也能拖着,说不定还能活上几年甚至是几十年,比如肺痨。

  也是因为这个,文天冬对这个药很上心,他非常细致的将罐子里的油脂全都撇出来,只留下底下的水。

  他看了看,觉得撇得够干净了,这才转着有点儿僵硬的脖子起身。

  小寇上来道:“文大人,白大人来接周大人出去用饭了,您的午食也已经备好,您看是在哪儿用?”

  文天冬要盯着药液,因此道:“端来,我在门口吃吧。”

  吃完饭他就等着先生回来。

  白善和殷或因为实在好奇她这个药,因为听疗效,似乎对铁器所伤引起的惊风很有奇效。

  这样的药若是用在战场上……

  尤其是白善上过战场,而殷或也见识过,父亲又是将领,对此更是在意。

  周满却很严谨,“理论上是这么说的,但因为这药我也很陌生,所以不能立即大范围的用于人体,得和种痘一样,先小范围的试用,确认足够安全后才能放到药铺里,送到战场上。”

  白善和殷或敷衍的点头,“先看看做出来的药是什么样的。”

  于是他们跟着过来一起围观。

  到了这一步便是用炭了,周满让西饼将她准备好的东西一一拿上来摆在桌子上,她一一给文天冬介绍,顺便让他将步骤和需要准备的东西都写下来,她一一指给他看,“这是甑气水,一会儿用来洗炭的,这是醋,醋加水变成酸水,这是海草煮成的水,和酸相反,它是碱性的。”

  文天冬一一记下,然后将炭放进小罐里,让它将里面的汁液都吸收干,然后他小心的倒出来,用纱布垫着一个大海碗,将炭倒在了上面,将纱布发在了漏斗上,漏斗底部也夹着一团纱布,可以再过滤一次,然后文天冬用甑气水细细地清洗炭……

  然后用酸水,最后用了海草水……

  他看了周满一眼,得到她的认同后便将这一份液体分成了一份一份的,然后他端着去前面找他昨天晚上从青州带回来的病人。

第3050章 柳大郎

  柳大郎此时正躺在医署的一张病床上,他兄弟柳二郎坐在一旁,他媳妇刚把吃完饭的碗筷收出去了。

  他浑身抖了抖,嘴巴也不可抑止的颤抖起来,随后就全身绷紧,牙关紧紧咬起来……

  柳二郎立即发觉不对,蹦起来就捏住他的脸,想要将他的嘴巴捏开,一边还冲外面大喊,“大夫,大夫……”

  周满才走到附近便听到柳二郎的喊声,立即便冲了进去。

  白善生怕她不知轻重伤到自己,紧跟在她身边一起进去。

  文天冬一进屋就把手中的托盘放到桌子上,然后上前控制住柳大郎,他熟练的去按压他的穴道,慢慢的让他放松下来。

  文天冬和柳二郎出了一身的汗,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柳大郎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所以他在缓过神来以后便抖着嘴唇问文天冬,“文大人,我,我是不是没救了?”

  文天冬没说话,而是看向周满。

  他的病情越发重了。

  周满道:“先验药吧,等药验过,若有用,我们就试药。”

  文天冬应下,也打起精神来鼓励柳大郎,“我们做出了一份药,专门给你用的,现在我们便是来验药的,你别太过忧虑,这个药只要有用,你就不会有事。”

  柳大郎一直是文天冬治疗的,他对文天冬也的确更加信任,他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总算慢慢的点了点头。

  文天冬便起身,将他的手掌翻过来看,上面是一道肿胀透红的伤口,就这么一道伤口,现在都已经不流血,可惜就是惊风了。

  他用过很多药方,连周满都亲自去看过换了药方和针法,但也只是能暂时缓解而已,一起受伤的三个人早就生龙活虎了。

  就是那个和他一起惊风的,人家在周满换了药方和针法后也很快痊愈,就是柳大郎,就是好不了。

  要不是后面的几次治疗医署直接免了他的医药费,而前面他吃的药也和同伴一样,他几乎要怀疑医署在针对他了。

  看来大家说的对,这就是命!

  虽然是同样的伤口,但有的人一点事也没有,有的人有一点是,但能逢凶化吉,只有他,有可能会一命呜呼。

  难道真像他们说的那样,他上辈子作孽太多,所以这辈子不能善终,得早早的死去才行?

  就在文天冬在他的伤口上取东西时,柳大郎脑海中一番胡思乱想。

  文天冬将从伤口里取出来的东西点在了其中的三份溶液中,这是在试验药是否有药效,如果有,他会再用在柳大郎身上,如果没有……

  文天冬尽量不去想这个后果,到现在,他们已经把能想到的法子都用上了,这是最后一个了。

  周满袖手站在一旁,仔细的看了看柳大郎的脸色后,她转身出去。

  等文天冬将几份药液端回试验房妥当的安置后便道:“取一份药液给我,还有,这两日你注意他的情况,若还有恶化,不等试验结果出来,直接给他用药吧。”

  文天冬愣了一下后问:“先生不是说过没有确定过的药不能用在病人身上吗?”

  周满颔首,“原则上是这样,但我看他的脸色,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下次再犯病,恐怕……”

  文天冬沉默,这是要拼死一搏了。

  周满道:“将实情告诉他和他的家属,让他们做好准备吧。”

  如果真的不行,他们也只能表示惋惜。

  见文天冬情绪低落,周满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是大夫,治的是病,将来我们还会遇到许多我们解决不了的病症,总会面对死亡的。”

  她说到这里偏头看了一眼殷或。

  莫老师的那个世界是在他们这个世界后的上万年后了,医术那样的厉害,很多病往治疗舱里一躺就能治好,治不好的也有很多其他手段可以治疗,甚至有的智慧生物连脑袋和身体分离了都能保住意识,给脑袋换一个身体继续存在于那个世界……

  人类不是神仙,也能活很长很长的时间,就跟话本里听到的神话故事一样传奇。

  可就是这么厉害的世界和医术,对殷或的病症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尽量让人活久一点儿。

  但那点寿命对于那个世界的人来说,也不过是刚成年没多久而已。

  就跟老谭太医说殷或活不过及冠一样的短暂。

  所以医术,不,应该说是生命的学问是无穷无尽的,这世上有太多需要他们钻研的东西了。

  周满心中一凛,直觉这两年太过骄傲自满,竟然自得于现有的成就起来。

  周满一脸严肃,认真的和白善殷或道:“从今天开始你们要叫我的字,好时刻提醒我要谦虚,不能骄傲自满。”

  殷或:……

  文天冬:……先生,我们不是在说大夫总会面对病人死亡的吗?为什么下一刻就转到骄傲自满上了?

  白善却早已经习惯她的跳跃,直接问她,“你这段时间骄傲自满了吗?”

  周满沉痛的点头,“这一二年太过松懈,都没有怎么钻研医术了。”

  文天冬直接行礼告退,“先生,我去看一下柳大郎的情况,顺便和他的家人谈一谈,让他们做一下心理准备。”

  同在医署里的时候,明明每天没有病人时,她都捧着医术在看的,平时也没少琢磨药方,就他知道的,她还在修撰医书,写好的稿子要送回太医院给萧院正他们审核,通过后交给崇文馆雕印……

  就这还松懈,他还要不要活了?

  白善也道:“你一点儿也没有松懈,真的,不信你问孩子,他是不是觉得母亲一直很勤奋?”

  “可我最近看的医书少了,修撰的医书也少了。”

  白善道:“那都是我的缘故,县衙的事多少还是影响到了你,这样吧,以后你就把县衙里的事当故事看,别为我操心了。等过段时间天冷了,你要是不想写字,你告诉我,你念,我帮你写。”

  周满一脸苦恼,“我要是念出来怎么办?”

  写出来和念出来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白善道:“可以从现在就试试,不行的话我还能给你改错字。”

  周满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不再想着自己懒惰钻研医术的时间少了,而是想着这样修撰医书是不是会快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