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小福女 第255章

作者:郁雨竹 标签: 长篇言情

第432章 发现问题

  白善宝和白二郎显然还没有将陇州的钱款给出去,所以屋里的钱正好是一千九百一十两,甚至银子堆边上还散落着一把铜钱,显然他们把那一百一十九文钱也给拆出来玩儿了。

  满宝开心的把银锭数了两遍,其实也不多,十两一锭,也就一百九十一个而已。

  满宝数得开心,但钱再好数两遍也够了。

  她刚睡醒,并不想再睡,左右看了看便看到丢在一旁的账册,她直接手脚并用的爬过去拿起来看。

  满宝隐约领悟到了一个道理,粮食,要是单单作为粮食卖出去,那是很不赚钱的,但如果作为种子卖出去,却能比单卖粮食多上四倍,甚至是更多。

  她觉得以后他们的小农庄,甚至他们家都可以多挑选一些植株特别健壮,穗特别长,特别饱满的出来做种子。

  就算以后不能这样一大批一大批的把粮食当种子卖,那也能挣不少钱,至少会比单纯的卖粮食要赚得多。

  满宝一边翻着账册一边喜滋滋的想着。

  然后翻着翻着她就觉得不对了。

  满宝翻到前面看了一眼斗量的钱额总数,又翻到最后看一眼称重的钱额总数。

  满宝一呆,乾脆翻到第一页开始数斗量了多少袋的麦子,又去数称重的袋子数量。

  然后发现斗量的麦子还比称重的多一袋呢。

  直到这会儿,满宝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好像叫白老爷坑了一把。

  满宝算了一下之间相差的钱,惊呆了,然后心痛到无以复加。

  不说斗量的还比称重的多一袋呢,就是相同,每一袋装的麦子有些差异,但也不改差这么多呀。

  竟然差了九千二百零五文钱!

  满宝抱着账册就冲到隔壁找白善宝。

  白善宝正好醒了,正在喝水呢,看到满宝就噘嘴道:“你怎么才来啊,说是下半响来,结果我们等了你那么久都没来。”

  满宝直接就把账册塞到他跟前,眼睛瞪得大大的道:“你看!”

  “怎么了?”白善宝接过账册。

  白二郎也赶紧丢了玩具冲上来,兴奋的问,“是不是账算错了?”

  “不可能错的,”白善宝首先道:“我和满宝是分开算的,既然我们俩的数字一样,那就不会有错。而且先生都没说错,我也看过你家账房算的,我们是一样的。”

  白二郎就沉静下来,“那你让我们看啥?”

  满宝将她的发现告诉俩人,一脸惊奇的问道:“怎么会差这么多?”

  白善宝却想起当时堂伯说要一半斗量,一半称重时先生说的话,他若有所思,“先生说,这是我们的第一道作业。”

  白善宝抬头和满宝对视一眼,然后费了老大的功夫才从郑氏那里找出一个量斗来。

  郑氏都快要愁死了。

  婆母不在家,她根本管不住儿子。

  昨天家里突然运进来一批麦子,吓了她一跳,结果今天她还没回神呢,这三孩子就把麦子给换成了钱。

  现在又闹着要找量斗,她上哪儿给他们找量斗去?

  结果还是家里的管事不知道从哪儿给他们找了一个来。

  白善宝抱着斗认真的问管事,“是官制的吗?”

  “少爷放心,都是在县衙制定的工匠那儿做的,照的是朝廷的度量做的。”

  三个孩子就跑回了前院。

  前院的一个屋子里还放着一些麦子呢,那是跟村民换剩下来的麦子,不多,还剩下九袋而已。

  在大吉的帮助下,他们解开了一个袋子,白善宝将量斗伸进去兜麦子,因他力气小,只装了一下半。

  大吉也不帮忙,退到一旁抱着胳膊旁观。

  白二郎帮着白善宝一起把装了麦子的量斗搬到地上,满宝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个青花盘子来,直接哗哗的用盘子盛了麦子往量斗里倒。

  大吉看到那青花盘子,忍不住动了一下,到最后还是没说话,只是把头扭到一边去,眼不见为净。

  三人一起合力,用盘子把袋子里的麦子装满了量斗,刚好持平,白二郎就要扯过带来的袋子装上。

  白善宝想了想,却拦住他,然后拿盘子装了一盘麦子又往上装了点儿,直到他尖尖的冒起来才作罢。

  满宝却看得若有所思,伸手摇了摇量斗,白善宝和白二郎只“哎”了一声要阻止,以免她把麦子撒到地上,结果就见本来还冒尖的麦子哗哗的往下塌,不一会儿就又跟量斗持平了,甚至肉眼看着,还微微往下陷了一点儿。

  白善宝和白二郎都惊呆了,俩人忍不住先看了一眼量斗的底部,“是不是漏了?”

  满宝却总算是在记忆中找到了类似的场景,叫道:“不是漏了,是,是……”

  满宝努力的想了想道:“一定是里头没装结实,每年我家收麦子和收穀子,我哥哥们都要用力的晃一晃,然后抬起来再往下砸,这样本来装得挺满的麻袋一下就空了许多,然后又可以往里装麦子和穀子了。”

  两个男孩子都惊呆了,这显然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不过白善宝很快回神,又用盘子往量斗里盛麦子,白二郎和满宝则负责摇,好一会儿,尖尖的量斗不会再往下塌陷了,他们这才把量斗里的麦子给倒到袋子里去,然后开始称。

  十二斤,甚至往上的东西,一个孩子单手当然是提不起来的,所以满宝找来一根棍子,和白二郎一起把袋子连秤杆一起抬起来,白善宝则负责移动秤砣。

  三个孩子之前收麦子时就学过怎么用称,此时凑在一起看,数了数,不一会儿就数出来了。

  白二郎咋舌,不太确定的道:“是十二斤八两?”

  白善宝沉重的点头。

  白二郎呆了,“可不是说,一斗就是十二斤吗?就算有上下,这上下的也忒狠了吧。”

  满宝歎气,“也怪我们文书上没写清楚,要是写明一定要称重,不许用量斗就好啦。”

  白二郎呆愣,“所以我爹占我便宜?”

  白善宝道:“这就是先生给我们布置的作业了,我们是不是要重新写一份不被堂伯佔便宜的文书?”

第433章 悟了

  满宝却问道:“这是第一题,那第二题是啥?”

  白善宝和白二郎对视一眼,一起摇头。

  满宝就和白善宝一起看了外面的太阳一眼,见阳光还是那么那么的灿烂,却没那种晒晒的感觉了,便知道快到傍晚,说不定一会儿太阳就下山了。

  于是白善宝道:“我们去请教先生吧。”

  白二郎不乐意,“不了吧,明儿不是要上课吗?”

  满宝却道:“还是去问吧,一会儿我们还要回来算账分钱呢。”

  二对一,白二郎不得不屈从。

  庄先生在隔壁白家呢,正在和白老爷喝茶,准备着一块儿吃晚食。

  看到三孩子抱着账册过来,庄先生便与白老爷相视一眼,皆是微微一笑。

  三人一看到他们两个脸上的笑容就忍不住嘟了嘟嘴,白二郎忍不住抱怨,“爹,你怎么能如此不守诚信?”

  白老爷却笑道:“这叫在商言商,你们先拖着我买断村里的麦种,难道这就讲道义吗?”

  白二郎噎住,扭头去看他的两个小伙伴,就见他们都没说话,便也闭紧了嘴不说话。

  白老爷便教三个孩子道:“商人逐利,你们以后要想不吃亏,就得在文书上多下功法,让人无空子所钻,今儿我算网开一面了,只斗量一半,不然你们可不止损耗这么点钱。”

  庄先生放下茶杯笑道,“给你们出的第一题你们已经回答了,这第二题就是改文书,第三题嘛……”

  庄先生想了想后看向白老爷,笑道:“白老爷,借贵宝地给三个孩子上一上课?”

  白老爷正想起身离开,想到了什么便又坐下,笑道:“先生就当我不在,只管教他们。”

  他自己也想看一看庄先生平时是怎么教三个孩子的。

  庄先生沉吟片刻,点头应下了,然后让三个孩子找地方坐下。

  白善宝他们嫌弃还得去找凳子椅子,乾脆在树底下找了块草地坐下。

  看到三孩子就挨着他那些花花草草坐下,白老爷的心颤了颤。

  “文书这样的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写得天衣无缝的,这个作业你们留着慢慢做,”庄先生道:“等你们再长大一些,能够懂得更多的道理了,还要学一学本朝的律法,你们写出来的文书要有用,就还得切合律法。”

  三个孩子表示明白。

  庄先生起身,单手背在身后,在三个孩子身前走着思索了片刻后道:“才白老爷说商人逐利,这话没错,却没有说尽。这世上不仅商人才逐利,士、农、工,甚至于更往下的奴,更往上的皇族都逐利,所以逐利并不可耻。”

  三个孩子听得一脸认真,白善宝和满宝想了想后还跟着点了点头,而一旁石桌边坐着的白老爷却惊呆了,手里的茶杯差点给丢出去。

  这,这个说法……

  “但,再逐利,作为人,也应当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庄先生话锋一转道:“为师不知道你们将来要以什么为生,或者就去做了商人,我给你们的第三题是你们要做更久的作业,比第二题要长久很多很多,或许这一题你们要做一辈子。”

  满宝有些忐忑,“先生,是我们这件事做错了吗?”

  庄先生沉默了一会儿后方才摇头,道:“你们没做错,但先生也不能说你们做对了。这世上的事不是为师一个人说定的,你们都很聪明,尤其是在这一件事上,比我想的还要聪明许多。”

  庄先生看了一眼白二郎道:“就是白诚,此次也很出乎为师的预料。”

  白二郎却没有高兴,他左右看看,心里也有些忐忑,实在是此时气氛有些怪。

  庄先生低头看着三个弟子道:“所以你们要认真的读书,多读书,多思考,或许将来,你们能回答今天先生都不能答出来的问题。”

  “我们读书,不仅是要学习先贤的本事,更要学先贤的为人,仁、义、礼、智、信,只是儒家做人的道理而已,而儒家之后还有道家,法家,兵家,墨家……”

  白善宝问,“先生更喜欢哪家做人的道理?”

  庄先生微微一笑,道:“几家的典籍中,儒家我读得最多,也理解颇深,然而处事我更爱道家,与人相处,却又多赖法家,自从下乡教书后,我却又喜欢了读墨家,你说,我更喜欢哪家?”

  白善宝想,他怎么知道,他又不是先生肚子里的蛔虫。

  庄先生一看他的脸色便明白了,哈哈大笑起来道:“便是先生肚子里的蛔虫也是不知道的,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但又为何非要知道呢?”

  “是啊,为什么非要知道呢?”满宝也反问,百科馆里的书从不会分为哪家哪家,里面的书包罗永珍,无所不有,科科也从没说过,你读了这家的学说就不能再读那家,只要付得起积分,随便她读。

  同时,与她交往的D博士等人也从不会问,你做人更喜欢哪家的道理?

  这可怎么定呢?

  满宝拢着眉头问,“做人,不就是做自己想成为的人吗?何必要管像哪家的学说?儒家倡孝,难道道家的人就不能孝顺父母了吗?既不喜欢儒家,也不喜欢道家的人难道就不能孝顺父母了吗?”

  满宝年纪到底还小,她不知道怎么把心里的想法更好的说出来,只能用最简单的语言道:“我觉着这些东西本就是世上有的,所谓的做人学说不过是先贤们归纳总结出来的而已,在孔夫子没有说仁义礼智信之前,难道世人就不仁不义不礼不智不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