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小福女 第653章

作者:郁雨竹 标签: 长篇言情

  尚姑姑笑道:“女孩子嫁了人就长大了,娘娘不也是十三岁便嫁给陛下了吗?”

  皇后微微摇头,笑道:“不一样了,我们那会儿天下动荡不安,现在国泰民安的,也不用孩子为这个天下做什么,不如等她们再长长。”

  她道:“现在外面的人家不也是等孩子及笄后才说亲准备嫁人吗?”

  她掩嘴咳嗽两声,接过睡喝了一口,咽下咳嗽后才道:“以前我总担心我走了以后她们的亲事不好定,所以想早早的给他们都定好,可现在看周满,突然间觉得晚一点嫁人也好,她们是公主,是皇子,便是受再大的委屈亲事上也不会被亏待的。”

  尚姑姑低着头不敢说话。

  “让孩子们再长长,自己有本事,倒比我给他们安排得妥妥帖帖的要好。”

  尚姑姑柔声道:“娘娘也是一片慈母心。”

  皇后笑了笑,低头喝水。

  尚姑姑笑着换了一个安全一点儿的话题,“娘娘似乎很喜欢周小大夫。”

  皇后点了点头,叹息道:“那也是个可怜孩子,从小没了父母,年纪小小便承受了这么多,可看着还是那么开朗高兴。”

  也正是因为看见了她,皇后才突然觉得,孩子其实没了母亲,自己也是可以过得很好的。

  尚姑姑是宫中除了古忠外第四个知道白善和周满事的人,闻言低下头去。

  “对了,你去找一趟古忠,让他去查一查周满的先生,我隐约在陛下那里看到过,似乎是姓庄,”皇后笑道:“能教出白善周满这样弟子的先生必定差不到哪里去,就算运气差点儿,只要想出仕,不至于一直出不了,让他去查一查是怎么回事。”

  尚姑姑低头应下。

  而此时,隔了两天的虞县公终于叫人打听到了一些东西,他的长随就坐在虞县公身边的一个小凳子上回道:“……绵州人,来了京城后很少出门,出去过几次后就和姜先生等人交上了朋友,和户部郎中陈福林是同乡和同窗。”

  虞县公一边剥菱角,一边道:“让你查他的当年啊,你怎么尽查的是现在的事?”

  他的长随没好气的道:“二十多年前的事儿,他又不是长住在京城的人,这一时半会儿的让小人上哪儿查去?”

  虞县公被怼了一句,便低头默默地剥菱角吃。

  长随继续道:“不过,还是查到了一点儿东西的,中秋那天庄洵和陈福林在莫会园碰面,场面就不是很好看,大家私底下说他们可能有些恩怨。”

  “重阳那天,他们又在青华山遇上了,庄先生的两个弟子很护师,虽然彼此言语间还算客气,但在场的人都觉得他们说话绵中带刀,还是有矛盾。”

  “那你有没有查出他们有什么矛盾啊?”

  长随一拍大腿道:“本来没查出来的,但小人去打听陈福林时听到了一件稀奇事。”

  长随摇头晃脑的念了一首诗,笑道:“老太爷,您那天回来的时候念的诗,您还记得吗?”

  虞县公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废话,我念的诗我能记不住吗?你是不是要说这首诗是陈福林作的呀。”

  长随一愣,“老太爷怎么知道?”

  虞县公就幽幽一叹道:“人呐,年纪大了,记性就不太好了,我只隐约记得当年写这首诗的人闹了一出丑闻,似乎是因为诗抄了别人的,却怎么也记不住那个别人是谁了。”

  长随:“……那您让小人去查的时候怎么没告诉小人?”

  虞县公:“忘了!”

  长随气得白胡子都飞起来了。

  虞县公问,“你刚才说那陈福林是什么官职来着?”

  长随本不想理他的,但还是忍不住道:“户部郎中。”

  “户部郎中怎么了?”虞侍郎从门外进来,先给父亲行了一礼,然后冲着长随行了半礼,叫道:“全叔。”

  长随立即从小凳子起身和虞侍郎行礼,“拜见三老爷。”

  虞侍郎连忙伸手扶住他,这才问道:“户部郎中怎么了?”

  虞县公就掀起眼皮来看他,幽幽地道:“户部郎中陈福林呀。”

  虞侍郎等了一会儿见父亲只说这么一句话,便道:“他怎么了?父亲知道他要调到工部来了?”

  “嗯?”虞县公微微有了点儿兴趣,“他要调到工部去了?去做什么?右侍郎吗?”

  虞侍郎笑道:“不是,是左侍郎,儿子要调为右侍郎。”

  虽然左右侍郎都是侍郎,官阶一样,但右为尊,将来晋升尚书时,还是右侍郎更有优势。

  虞县公便问,“怎么,他是唯一人选?”

  “这倒不是,只是他资历最深而已,”虞侍郎道:“他在郎中上面干了有九年了,是六部目前资历最深的,我们工部事情素来繁杂,他又是出了名的老好人,所以尚书大人考察一番后便选定了他。”

  虞县公就冷哼一声,“如今选官看的不是才能,而是不是老好人了?”

  虞侍郎低着头不说话。

  虞县公便指了他道:“那你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虞侍郎笑道:“倒真是个老好人,不过他才华也有,我打听过他,他在户部的时候也做了好几件实事的,就是可惜,其中他提的好几个田亩计算的办法都不错,就是一有人反对,他就放弃了。”

  虞县公喷了一口气道:“你们尚书就是看重他这一点了?难怪要把你右迁,这样的人放在右侍郎的位置上,难道还指望他将来做一部尚书。”

  “这是各人的脾性,父亲今儿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虞县公脑海中便闪过庄先生的谦逊有礼,没有证据,他是不会武断的相信某一个人的,可白善和周满两个孩子性格还不错,才能也不赖,加之庄先生又处于劣势,虞县公便忍不住多想了点儿。

  这一多想,便有了侧重。

第1113章 打下来

  虞县公沉吟片刻后问:“调任的事儿,你不让你们的尚书再考虑考虑?”

  虞侍郎:“父亲,儿子我也要调任的,而且他有毛病也没什么不好的。”

  又不是太大的问题,他没有主见,他还更好干活儿呢,到时候老尚书退了,他竞选的压力也能小一点儿。

  要知道,尚书之职,不仅六部的侍郎都可以抢,外放的官员也能抢,只是因为他们是同部侍郎,所以更有优势而已。

  虞县公横了他儿子一眼,“你若有才,何惧强大的对手?你若无才,何苦为害天下?”

  虞侍郎:……

  这是自个爹,不能骂,也不能回嘴,于是虞侍郎运了运气后行了一礼便走了。

  长随见老太爷把三老爷气走了,就又坐回凳子上,问道:“老太爷,那这事还查吗?”

  “不查了,”虞县公没好气的道:“还有什么好查的?不是庄洵抄了陈福林的诗,偷鸡不成蚀把米,当年被赶出京城,如今又回来了;便是陈福林抄了庄洵的诗,然后倒打一耙,把人给赶出京城去,毁了人的一生。”

  “那……”

  “可他们一个两个都不是京城人氏,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怎么查?”虞县公顿了一下后道:“也是可以查的,派人去一趟益州城,去找他们曾经的先生和同窗,哼,诗文这种事骗得过外人,却一定骗不过曾经朝夕相处的同窗。”

  “那……”

  “不去,”长随话还没说完虞县公便哼道:“我这都致仕归老了,做什么还去找这麻烦事?”

  益州城离京城很近吗?

  长随连连点头,“不去就对了,那小人下去歇着了?”

  长随起身刚要走,虞县公就叫住他,“等等。”

  长随就知道,默默地回头看他。

  虞县公抿了抿嘴,挥手道:“算了,你一把骨头了,找个年轻机灵的往益州走一趟吧,也不用找到什么实证,当然,能找到更好,找不到就问一下他们的风评,和他们昔日的先生和同窗打听,尤其是亲近的那些同窗,总能打听出些什么来的。”

  长随便笑着应下。

  虞县公人老成精,一旦想开了,那找到的法子可就多了,反正他又不是刑部和大理寺,不用证据,于是敲了敲膝盖道:“你呢,就在京城里打听打听,这二十年来陈福林都做了什么好诗文,叫人记下一份来给我看看。”

  又道:“还有,查一些,这些年有没有益州那边过来的学子上门拜访他的,或者和他关系最好的。”

  官场最讲究人脉,同乡,同窗,还有同门。

  陈福林曾在益州府学读书,那同一个先生教出来的学生,或者他同窗教出来的学生……这些都是人脉,一般来说,他们来京都会上他家门走一趟的。

  而陈福林在他那些旧同窗,旧老师那里人品如何,看这些年他和益州的联系如何就知道了。

  长随听明白了,退下去查。

  这当然不是一时半会儿出来的,但宫中查这些东西却比虞县公要容易得多,尤其皇后还是让古忠去查的。

  让古忠去查,就相当于是让皇帝去查了。

  因为涉及到益州王,皇帝早在知道白善和周满的身世后就把他们身边的人查了一遍。

  庄先生在他的认知里就是那三孩子的先生,算是他们的智囊,但教书先生嘛,大晋多的是,所以他并没有怎么上心。

  皇后一让古忠去查,他也上心了两分,于是让自己的人去查。

  皇帝的人知道庄先生曾经要考国子监,便从这里开始查起,不到半天时间便也查出了他和陈福林的纠纷。

  但他们比虞县公更快的是,他们还查到了陈福林这几天的小动静。

  这些都被写成了折子上报给皇帝,然后他们继续查去。

  皇帝便拿了折子背着手去找皇后。

  夫妻俩吃了晚食后便靠在一起说话,皇帝把折子拿出来给她看,沉着脸道:“先帝爷的事儿,当时我朝初立,乱得很,让人钻了空子了。”

  虽然还没有查实,也没有证据,但仅从陈福林和庄洵的表现来看,当年那首诗就是庄洵作的,而陈福林显然是想再把人赶出京城去。

  皇后看着叹气,合上折子道:“也难为这位庄先生了,竟还教出了白善和周满这样的人。”

  皇帝也叹气,然后眼珠子一转,凑到皇后身边道:“梓童也见过周满了,觉得她如何?”

  皇后笑问:“什么觉得她如何?”

  “你不觉着她也很调皮胆大吗?和太子小时候很像。”

  皇后失笑,“是有点儿像,所以呢?”

  “我想着,他既然能把周满教好,那能不能把太子也教好?”

  皇后思考了一下后摇头,“不一样,大郎都那么大了,不像周满是从小跟着他学的,而且他身上无官无爵,家中也无权势,你觉得大郎会听他说话?”

  皇帝便忧心,“那你说怎么办呢?”

  “你要真狠得下心,就聘孔祭酒和魏秘监为太子师,放开手让他们去教,如何?”

  皇帝便诺诺道:“朕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就是怕大郎不乐意,他恼起来真把孔卿和魏卿砍了怎么办?尤其是孔卿,他年纪可不小了。”

  皇后便冷哼了一声,“他要是敢对先生动手,你也打他骂他不就好了?况且,大郎虽诸般不好,却还不会对老师动手。”

  皇帝便思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