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小福女 第657章

作者:郁雨竹 标签: 长篇言情

  满宝小声道:“我可没说陈福林的事儿,我就是和皇后娘娘提了您,说您特别厉害而已。”

  庄先生便横了她一眼,满宝默默地不敢说话了。

  庄先生便挥了挥手道:“行了,去洗手准备吃饭吧。”

  三人乖乖的应下,退出去时彼此挤眉弄眼的使了一个眼色。

  围墙外面的世界风起云涌,围墙里面的一家人却开开心心的吃起晚食来。

  这一天的晚食,有很多人都食不知味,也有很多人在外觥筹交错,打点关系,更有许多人在微凉的秋风中奔走,寻找着各种他们需要的讯息。

  没几天,陈福林就被人剥得只剩下里衣了,虽然还没有查到内里,但仅凭这些东西,也足够有些人窥探到更多的东西了。

  其中最为惊讶的恐怕就是工部的柳郎中了。

  同为郎中,而陈福林又是老前辈了,他跟他还是挺熟悉的,他一直觉着他是一个老好人。

  优点是老好人,缺点也是老好人,却没想到老好人的面孔下还藏着这样一副面貌。

第1119章 尘埃

  柳二老爷坐在下首喝了一口茶问,“大哥,要不要我去一趟益州城?”

  柳郎中摇了摇头,笑道:“不必,益州城不近,来回最快也要半个月,何况你还要查东西,我们只要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就好,不必要到实证。”

  他道:“何况,这种事情也不必要实证,人品这种东西,一旦有人认准了就行。”

  “万一他狡辩呢?”

  柳郎中笑道:“这是必然的,只是他自狡辩他的,大人们也不是傻子,任由他说什么就信什么,还有御史在呢。”

  他不在意的笑道:“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一旦大人们认定他品德有瑕,他就再难进一步了。”

  柳二老爷点头,看了眼被放在桌子上的东西后道:“就是可惜了那位姓庄的书生,听说他当年被赶出京城后就一直不曾入京,考学考官全耽误了。”

  “事情闹得这么大,当年在文人间肯定闹得很大,他拿不出来证据,再辩解,落在他人眼中也不过是狡辩,既如此,还不如离开。”柳郎中微微蹙眉,“可是很奇怪,当时他们俩人,一人是国子监的学生,一人是要考国子监,并没有利益冲突,陈福林也并不是非这首诗不可,为何要偷他的诗呢?”

  柳二老爷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就是现在去问当年听说过这事的人,他们也都这样说,所以都认定了是庄洵抄陈福林,毕竟陈福林并不是很需要这首诗,但庄洵很需要。”

  柳郎中沉思。

  见大哥沉吟,柳二老爷又道:“大哥放心吧,从我们查到的这些事情来看,心虚的分明是陈福林,不然他也不会在状元楼里见了人一面就让下人满城的找人,在莫会园里碰到时还说了那样的话。”

  柳郎中点头,虽然不知道缘由,但的确猜出了过程。

  他沉吟道:“就不知道陛下是基于什么考虑不同意陈福林晋升的。”

  柳二老爷便轻咳一声,小声道:“大哥,因为要查陈福林,我便顺着查了一下那位庄先生,您猜,他有个弟子是谁?”

  柳郎中便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是说他是陪他的学生进京读书的吗?一个在国子学里,一个在太学里。”

  “还有一个呢,却是个女弟子。”

  柳郎中:“少卖关子,直接说罢。”

  柳二老爷便嘿嘿一笑道:“是这段时间名扬京城的小神医,巧的是,她这段时间频繁进宫,听说是为宫中的贵人看病,不过我没打听出来是哪位贵人。”

  柳郎中一下坐直了身子,“你打听清楚了?”

  “打听清楚了,我今天未时还跟着人到了宫门口不远处,亲眼看着她和济世堂的小郑掌柜一块儿进去的。”

  柳郎中眉头一皱,“你也太莽撞了,竟直接跟着人进了皇城?不要命了你?”

  柳二老爷道:“又不止我一个跟着进去而已,好多人都混进来了。”

  当然,也不是谁都能进皇城的,只是六部就在皇城里,像他们有家人在六部当官儿的,说明来意基本上就都可以进去了。

  反正皇城进去了,宫城却不是那么好进的,所以看守皇城几处大门的护卫都不是很严格。

  柳二老爷进去的时候可是看见不少人都悄悄跟在白家马车的后面。

  柳郎中就忍不住揉了揉额头,“你傻不傻,既然你能看见他们,难道他们看不见你吗?”

  柳二老爷:……当时只顾着得意,没想到这一点儿。

  柳郎中说的不错,柳家能查出来的事,其他人家当然也可以,甚至有几家速度还很快呢。

  于是,魏知和御史台不骂皇帝了,吏部去找了一趟工部,双方谈了一下后吏部重新写了擢升的名单上去,这次他们给了两个人选上去给皇帝选。

  当然,是附上了俩人的履历和各年的考核,以及他们的上司和同僚对他人品能力等的评价。

  皇帝看了看,便提笔勾选了柳郎中的名字,然后将折子合上放到了一边,明日这些折子中书省会复核,没有异议后就会一级一级的递下去。

  至于陈福林,因为暂且没有实证,已经猜出不少事的大佬们一言不发,只当不知道此事,当之前擢升的事不存在过。

  因为对这些大人物们来说,目前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太后的千秋要到了。

  这些大人物,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参加,谁还没事去在意一个陈福林呀。

  但新晋工部左侍郎的柳侍郎在意,知道这个机遇很可能是因为庄先生的弟子而来,他在擢升的折子下来后就让他弟弟悄悄的往外放出了一些风声。

  陈福林不是喜欢玩这种把戏吗?

  他可以推一把,助那位庄先生一臂之力。

  陈福林明显感受到了同僚们对他的排斥,甚至一些和他走得比较近的朋友也开始避着他走。

  虽然他还是没听到什么风声,但自从工部侍郎的位置定下后,他就颇为不安,而周满还是天天往皇宫里跑。

  他颇有些不安,但任是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应对之法来。

  当年的事过去很久了,庄洵很难找出证据来自证清白,同样的,他也很难再做证据来表明自己的无辜。

  当初他能依仗自己手中的钱,人脉和家世压得庄洵辩解不得,可现在不行了。

  庄洵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进京考学都只能和朋友同租一间房间,每日只能吃些馒头稀粥,在京城里不认识几个人的穷书生了。

  他现在似乎不缺钱,还有一个在国子学的学生,一个在太学的学生,随时可结识权贵之家。

  更有一个可以出入宫廷的弟子。

  所以现在这种局面,这件事他只能不提,不问,不知,以求风声悄无声息的来,再悄无声息的走。

  京城的流言风语一直转得很快,就算是他身边的人,过上一段时间,大家慢慢也就忘了。

  所以他只需煎熬一段时间就好。

  陈福林一直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但多年来在庄洵面前的优越感还是让他受不住心中的愤懑,不知不觉间便到了常青巷。

  满宝去殷或家里给殷或扎了针,然后和白善他们一起回家,刚到家门口就看见他们家不远处听着一辆陌生的马车,三人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然后就看到有个人站在马车的阴影里。

第1120章 威胁

  白善觉得那人影有些眼熟,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满宝也回头看了一眼,也觉着眼熟,便上前了两步,待看清站在阴影里的人时忍不住挑了挑眉,“陈大人?”

  陈福林这才惊醒过来,自己竟站在常青巷里发起呆来了,看到庄洵的三个弟子正看着他,他转身便要走。

  白善见他终于肯放下虚伪的架子,表露出自己想表露的姿态,便叫住他道:“陈大人既然来了不进去坐坐吗?”

  他道:“我家先生在里面。”

  陈福林便站到了庄洵面前。

  庄洵正捧着一本书在余阳中优哉游哉的读书呢,一抬头,看到陈福林被他三个弟子领进来,他自己都惊呆了好吗?

  不过弟子们给他的惊吓一直不少,惊着惊着也就习惯了,他很快收敛了神色,从躺椅上站起来,顺手将手中的书放在了不远处的桌子上,笑着冲陈福林道:“陈大人怎么来了?请坐。”

  说罢看向三个弟子。

  满宝看向白善,白善都不看白二郎,直接看向一旁的下人,吩咐道:“给陈大人搬张椅子来。

  下人微愣后应声而去。

  因为后院这里基本上是主子们的活动范围,他们很少在这儿停留,出来进去都只是送些茶点而已。

  便是有客人来了,也多是主子们自己招呼,这样吩咐他们搬椅子的,陈福林是唯一一个。

  看来主子们不是很待见这位客人呀,以前少爷们和庄先生的朋友来了,都是少爷小姐们亲自端座倒茶的。

  庄先生瞥了他们一眼,也不让他们在跟前了,挥了挥手道:“你们先去洗手做作业吧。”

  三人齐声应下,行礼后退下。

  但满宝和白善一回屋放下东西便钻出来悄悄溜进了白二郎的房间,三人一起悄悄开了他的窗悄悄往外看。

  没办法,他的房间距离先生他们坐的位置最近了。

  三颗脑袋凑到窗口那里往外看,就见陈福林已经坐到了庄先生的对面,下人给俩人上了茶水后退到一边也没走。

  满宝忍不住低声赞他,“白善,阿圆真不错,回头给他赏钱。”

  白善也点头。

  庄先生浅笑的请陈福林喝茶,一直喜欢将笑容挂在脸上的陈福林却没了笑容,他抬起头来认真的看了好一会儿庄先生,拿起茶盏后轻轻滑了一下茶盖,“洵美是拿定主意与我为敌了?”

  庄先生微微摇头,道:“说起来我们也有近三十年的交情了,我了解你,你也应该了解我的为人。”

  他道:“我都这把岁数了,出仕不能出仕,名声嘛,再坏也坏不过当年离京之时,所以我也都看淡了。这次进京并不是想出仕,也不是想讨回公道,只是想带三个弟子出来读读书,历经世事而已。”

  陈福林会相信吗?

  那当然是不会信的,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了一眼庄先生后一笑,点头道:“洵美说的不错,我们都这把岁数了,还求什么呢?早些年的恩怨早已说不清,到底是我对不起你,还是你对不起我,都没了证据,也说不清道不明了,不如糊涂而过。”

  庄先生说了解他,当然不是假的,这话一听便知道了他还是旧性不改,他忍不住失笑一声,然后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干脆哈哈大笑起来。

  陈福林瞪着眼睛看他。

  庄先生笑够了,这才用泛着泪光的眼睛看向他,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虽还是坐在椅子上,却颇有种睥睨的架势,他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陈福林道:“陈福林,你当真以为我没有实证,翻不了旧案吗?”

  陈福林蹙眉道:“洵美,我说过,当年的事就是个误会,可你一直不肯听我的解释……”

  “你或许不知,我手上有姚戈留下来的信件。”

  陈福林心中一跳,不过面色没异常,而是蹙眉问:“什么信件?”

  庄先生便叹息一声,看着他道:“我不仅有姚戈留下的信件,也有黄先生的手书,你要看吗?”

  陈福林脸色微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