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宠之仵作医妃 第410章

作者:步月浅妆 标签: 长篇言情

秦莞挽了挽袖子,上前先将刘仁励的袍子拿了起来,她繁复看了两次,终于在袍子的下摆边角处看到了一星颜色格外深一些的污渍。

刘仁励的袍子是湖蓝之色,沁了水便变成了墨蓝之色,且泡了水,袍子上便是沾了味儿也闻不到了,秦莞发觉的这一星污渍疑似灯油。

“没有味道了,这里有些像灯油留下的痕迹。”

这么说着,秦莞又在刘仁励的袍子上发现了几道痕迹,那几道痕迹分别分布在刘仁励衣袍的前胸和背后,虽然眼下痕迹被破坏,可依然看得出来原来是一圈一圈的。

秦莞眉头微皱,仔细的摸了摸刘仁励衣袍上的印痕……

“怎么了?”燕迟在打量刘仁励肩胛处的旧伤痕,一转眸却看到秦莞一脸沉色。

秦莞回过神来,忽然问道,“殿下可见过一种水底逃生的戏法?”

燕迟挑眉,摇头,“这个倒是没有。”

燕迟常年在战场之上,想来极少去热闹之地消遣,秦莞便道,“我倒是记得幼时见过一次,似乎是在某个集会之上,当时是北边的一个戏班子,他们除了能大变活人之外,还能玩死里逃生的戏法,用能拉动一辆马车的麻绳将一个人绑起来扔到一支大水缸里去,看看他能不能逃开打成死结的绳子的束缚跑出来,如果不能,就会被淹死。”

燕迟眸光一凝,“有何玄机?”

秦莞唇角微弯,燕迟的反应果然快。

燕迟看出了她的笑意从何而来,便道,“但凡此种戏法都有缘故。”

秦莞颔首,便道,“他们用的绳子不同,寻常的麻绳将人绑起来,那人如何能挣脱?可如果用一种见到水韧性便会减低的绳子,则大为不同。”

燕迟看着秦莞,秦莞便道,“他们变戏法的时候,先用绳子拉马车或者拉巨石,表明绳子真的很结实,甚至还会让底下的百姓自己来绑那人,绑完了还要检查那人身上是否有刀具,检查完了才放心,可百姓们并不知道,那绳子并非麻绳……”

“并非麻绳?”燕迟微讶。

秦莞点头,“是纸做的,说是纸却也不是写字的纸,他们只是将一种特制的粗糙黄纸和细麻搅在一起,除非底下百姓用刀割断绳子详细分辨,否则肉眼看起来并无异样,麻绳落在水里韧性不会变,且需要许久才能被腐坏,可纸却不然,纸张吸水膨松,绳子就不会那么结实,只要那个人会憋气力气大,挣脱这样的绳子就简单的多了。”

燕迟看了刘仁励一眼,“所以……”

秦莞将眼前的衣衫递过去,“你看,先前我在他手上和脖子上发现了勒痕,当时还没想明白,可眼下看到他袍子上的痕迹才想到了这个可能,如果用麻绳将人绑着扔下去,就太明显,可如果换成我说的那种绳子就能掩人耳目,我猜如果现在去那荷塘池底打捞,多半会捞到点什么,可再往后却不一定了。”

这么说着,秦莞眉头一皱,“这个一般只有戏班子的人才知道。”

“双清班?”燕迟眉头微扬。

秦莞却摇了摇头,“如果是双清班,那清筠的死又怎么算?”

“那也就是说,这府上有人出身戏班?”

秦莞颔首,“即便不是出身戏班,也是十分靠近,否则不会知道这个。”

燕迟点点头,走到门口吩咐了两句,再回来的时候,便见秦莞在回想着什么,“想到什么了?”

秦莞抬眸看着燕迟,“刚到清晖园的第一夜,半夜的时候我曾听到有人唱戏。”

燕迟蹙眉,“第一夜?是双清班?”

秦莞摇了摇头,“不像,因为那唱戏的声音有几分哀伤悚然,就是……不太像正常人唱出来的感觉,当时我觉得很奇怪,还问过白樱和茯苓,可是她们都说没有听到。”

都说没有听到……

燕迟看了看刘仁励的袍子,“你觉得是那个人?”

摇了摇头,秦莞走向刘仁励的身体旁边,“不确定,只是听到了声音,可我总觉得,这个府邸之中,一定还有人对戏班子了解颇多,别的不论,就说庞老爷年年都要请双清班来就足以让很多下人都熟悉双清班。”

秦莞也打量起了刘仁励身上的旧伤,“这伤至少在十年以上了。”

“是什么伤?”刘仁励肩上的伤疤已经不显狰狞可怖,然而却不是常见的成线条装的愈合伤痕,而是一个椭圆形状的不太规则的伤疤。

秦莞细细打量一瞬,“像箭伤,却又比箭伤的范围大,看起来……像长枪挑出来的伤痕。”

一说起长枪,燕迟立刻眯眸,半晌之后道,“的确像。”

燕迟也使长枪,自然明白秦莞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刘仁励的伤痕愈合多年,他并非医者,自然想不出最开始的伤口是什么样子来,第一次验尸的时候秦莞看到了旧伤痕却未细究,眼下推敲起来,秦莞和燕迟不约而同再次想到了当年的案子。

“看来还得去查一查刘运同早年间有无遇过什么危险。”

虽说要查,可到底年代久远,燕迟一时也无把握。

秦莞便又检查了刘仁励的全身上下,这一看,便又看到了刘仁励脚后跟和小腿之上有几处轻微的擦伤,秦莞一一记下,命茯苓回去取了祛晦香来便开始准备剖验。

秦莞既然断定刘仁励为溺死,便并未剖验全身,只朝着胸腹而去,半个时辰之后,秦莞一边清洗手上的血污一边道,“气管和口鼻处皆有白色浮末,此外气管之中还发现了一点疑似污泥,两肺膨大,表面湿润且有血斑,确定是溺死无疑,未发现中毒和迷药等物,胃里多为积液,当是被扔入荷塘活活溺死无疑。”

燕迟凝眸,“看来此案和戏班脱不了干系。”

秦莞点点头,外面茯苓又换了一盆水进来,秦莞连着洗了许多次才洗干净,然而她袖口之上还是沾染了一点血污,燕迟眉头微皱,“又弄脏了。”

秦莞弯唇,“无碍,一点点,回去洗掉便是。”

燕迟没说什么,看着秦莞被冻得有些发红的耳垂道,“行了,我先送你回去,外面太冷了,等汪知府那边有了消息我再去找你。”

秦霜和秦琰都不见了,秦莞想了想便点了头,“不用送我,我自己回去便是。”

燕迟唇角微沉,似乎有些不满,然而对上秦莞清亮的眸子到底没说什么。

“那好,你去吧。”

燕迟说着将秦莞送出门便不再动,只看着秦莞走的不见了才又朝荷塘的方向去。

这边厢茯苓叹了口气,“小姐原先还遮掩着,眼下大家都知道您会验尸了。”

秦莞苦笑一下,在锦州初初醒来之时她身份低微,秦府的蒋氏又是个颇为迷信之人,遮掩一二自然是为了不横生枝节,可到了这里,一来情势由不得她遮掩,二来她自己也没了先前那迷茫无助只想着自保的心思,无论是医术还是验尸之术,前者可救生人,后者可告慰死者,到了必要之时又何须再遮掩,第三,也是极重要的一点,这一次燕迟在她身边,她总觉得燕迟不仅不介意她这验尸之术,甚至还只信她,不仅信她,似乎还想让她一展女子精于此道的风采,这感觉对秦莞而言,实在是有种说不出的纵容宠溺之意。

于是,她顺水推舟得了这风头,若有人觉得她验尸便是不吉之人,又或者觉得她身为秦氏之女却操了贱役十分卑贱,那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夏虫不可语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