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宠之仵作医妃 第460章

作者:步月浅妆 标签: 长篇言情

秦莞不以为忤,只看着郑白石,“大人,可以开始了吗?”

郑白石一笑,“当然,尸体停放在后面的,你要问什么,问方伯和展扬便是。”说着看向展扬,“展扬,你带路——”

展扬点点头,转身朝着后堂走去。

义庄分了前后堂,前堂不见死人之物,乃是各位官老爷来了见客之处,而所有官府涉案的尸体和无人认领的尸体都在后堂。

展扬走在最前,郑白石和秦述跟着,秦琰带着秦莞走在第三,后面两个衙差走在最后,而最开始的两个侍卫则守在了外面。

走到了后堂入口,却还有个人候着,那是一个年过四十的男子,其人身着灰衣,衣衫很是陈旧,满头墨发花白,散乱的披在脑后,而最叫人瞩目的却是他左眼处酒盅大小的伤疤,只有一只右眼的他眼神明快,见展扬进来忙道,“展捕头,都准备好了。”

展扬点点头,上前一把将后堂的门帘掀了开。

门帘一掀,一股子混合着醋和香火味的古怪味道扑面而来,展扬将帘子掀着先请郑白石几人入内,等秦莞和秦琰也进来之后他方才跟着走了进来。

一入后台,只见后堂之上全都是一块一块被板凳支起来的木板,可想而知,平日里那些尸体便是摆在这木板之上的,眼下堂中木板之上空落落的,并无死尸停放,而在后堂尽头,正中是一尊高高的观音像,观音像之前摆着祭品和香火,而在观音像的两侧,又是两个小门,前面的郑白石便道,“若是无人认领的自然死的尸体就摆在外面,官府涉案的尸体一般存放在更里面,免得影响了查案子。”

郑白石乃是给秦述解释,说着抬手一指右边的小门,“这里。”

很快,郑白石带着大家进了右边的小门。

一进屋子,迫人的冷气顿时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秦莞站在门口一看,只见这屋子后窗开着,屋子里摆着大大小小的冰盆,而四张木板之上摆放着三具尸体,尸体之上皆盖着白布,白森森遮尸布的和屋子里昏暗的光线叫人背脊一寒,秦莞却走了进去。

“案子如何发生的,还请展捕头简单述之,第一具尸体是哪个?”

秦莞语声清脆,不疾不徐,秦述看着秦莞眼底微亮,一旁的展扬一脸肃容的上前道,“就是姑娘面前这一具尸体,她是此番第一个被害之人,案发在一个半月之前。”

秦莞点点头,而一旁的方伯许是体恤秦莞年纪小,走上前去将遮尸布掀了开。

遮尸布一掀,一具浑身青紫且双眸突出面庞和肚腹极度肿胀膨大的尸体便暴露在了众人眼前,尸体上还盖着一层衣物,饶是如此,却已经膨大的没了明显的女子特征,秦莞眉头微皱着上前,秦琰却觉得自己胃里吃的早饭还是反酸翻腾。

和那丑陋肿胀的尸体相比,秦莞一身白衣就显的越发兰枝桂树,众人瞧见这场面,心想着秦莞就算不当场吐出来,至少也得泛着恶心犹豫不前,可没想到,秦莞眉眼都未动一下,面上更是没露出任何的轻鄙嫌弃意味。

方伯唇角浮起几分慈祥的薄笑,似乎对秦莞这个年轻后生的表现十分满意似的,于是将遮尸布放在一旁,将一个木制小箱子拿了出来。

秦莞见之点头和方伯致谢,自己从袖中掏出了两粒苏合香丸含在了口中,又从袖中拿出了祛晦香递给展扬,“麻烦展捕头帮忙点燃——”

展扬虽然生的器宇轩昂,却是半点不爱笑,亦是不负不多话的沉肃模样,见状,看了一眼秦莞手中拿着的祛晦香才接过放在墙角点了燃。

香味一出,室内的气味果然一变。

方伯薄笑一下,“这位小公子还会医术——”

秦述笑道,“是啊,她没学仵作之道,不过就是凭着医术验尸。”

方伯点点头,退到了一旁去,做为临安府的老仵作,方伯对自己的手艺十分自信,眼下忽然安排别人来验尸,他却也没有半点不喜之意,反倒是和善的看着秦莞能验出什么来。

秦莞挽了挽袖子,又从另外一边袖袋之中拿出了那双护手套戴上,戴好了之后方才打开了方伯给的箱子,她看了两眼,拿出了一把小刀和一把鬃毛刷子,而后倾身而下从尸体肿胀青紫到狰狞的脸开始查验。

一边查验,秦莞一边问道,“请展捕头说说是怎么发现案发之地的,以及死者的情况。”

展扬挑了挑眉,下意识看了郑白石一眼,郑白石笑着点头,展扬这才道,“这第一位死者,是在城南的玉水河桥墩之下被发现的,被发现之地十分偏僻,行人站在路上看不见,需得翻过河岸边的围栏才能看到,报官之人是玉水河上靠着给游玩之人划小船挣钱的船夫,我们的人到的时候,死者已经死了,后来知道,她是城南一户张姓人家的二姑娘,说前一天晚上她出门去买醋,结果一去无回,第二天想着来报官了,却先被官府找了上。”

展扬语声洪亮,一字一句不紧不慢,秦莞便一边听着展扬说话一边从头顶检查到了胸口,待展扬说完,秦莞便不再多问,她目不斜视的揭开了尸体之上的遮尸布,然后从尸体鼓胀的胸腹和已经开始腐败的腿根处扫过,她目光平静,等看完了之后,便又倾身先用小刷子将尸体表面生出的快要脱落的霉绿表皮扫除,然后才细细看表皮之下的伤痕。

她动作细腻,双手极稳,好似正在雕琢玉石的匠人一般,看着她这样子,展扬的眉头便紧紧的皱了起来,而一旁,秦述和郑白石皆是面色复杂。秦琰是想看又不敢多看,且不知怎么,秦莞这和平日里大不相同的沉静肃然莫名叫他心底也生出两分寒意来,一个姑娘家,连这般可怖的尸体都不怕,那这世上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室内安静的只剩下周围人的呼吸声,便在这般磨人的沉默之中等了一盏茶的时间秦莞方才直起身子来,她一直弯着腰,此刻额头已隐见汗意,然而她一开口,语声仍然沉稳冷肃,“死者颈部皮下伤痕成半月形,且伴有严重皮下出血现象,此外,死者眼膜之上有少量的出血点,足见死者是被凶手扼住颈部窒息而死,此外,死者臀部,背部,小腿后方和脚跟皆有挫伤,案发之时多半被拖拽过……”

说着,秦莞看向展扬,“展捕头可在案发现场发现了其他东西?”

展扬摇头,“不曾。”

秦莞点点头,又道,“展捕头当时可是只搜查了玉水河周围?”

展扬点头,“正是,发现死者之后,我们就立刻搜查玉水河周围,可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和物,我们去她家问的时候,她父亲说她傍晚出门之时是拿着一个自家装醋的瓦罐的,可我们搜了其周围,并未发现瓦罐。”

秦莞当即道,“因为死者被杀死的地方并非玉水河边。”

展扬皱眉,“何以见得?”

秦莞转眸看了一眼尸体之上已经快要被尸斑覆盖过去的伤痕,“死者身上所有的伤痕,只有颈部的伤痕有严重的皮下出血症状,其他的挫伤,包括死者大腿内侧的伤痕,全都不见皮下出血之状,这一点足以说明,这些伤痕都是在死者死后造成的,而死者亦是在死后被凶手奸污,且,凶手极有可能先将她掐死,掐死之后带到了玉水河的桥墩之下。”

展扬一愣,“如此就可以断定死前死后?”

秦莞点头,“是。”

展扬便看向方伯,方伯面上的笑意散去,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个说法早前倒是看到过,却并不知道是否是真的,这……”

秦莞便道,“很简单的道理,方伯若是在这尸体之上划一刀,是不会流血的,人活着的时候,伤口受了伤会愈合,死了却不会,便是流血也和活着的时候流血不同。”

说着秦莞看向展扬,“展捕头还搜了哪些地方?”

展扬忙道,“还有这位姑娘家宅周围,以及她要去的那处打醋的粮米店,可那一日那粮米店却是关着门的,店主出京城进货,前两日就走了,又过了两日才回来,并无作案时间,这般一来,我们便不知这姑娘最后又去了哪里,更远一些的粮米店我们也问了,也没说见过这位姑娘,此后我们便没了线索……”

秦莞略一沉吟,“如果是刚死,尸体受伤之后还是会流血,可我看这几道挫伤,表皮之下半点血痂也无,我猜,这姑娘是先被扼死,而后又被藏在了什么地方,等到了夜深人静,凶手方才将她带到了玉水河边行凶,这挫伤……”

秦莞说着,又仔细的低头去看,“倒像是在台阶之上上下拖拽留下的。”

秦莞说着又摇了摇头,“时间太久,尸体腐坏痕迹被尸斑和尸绿遮盖,我一时也不能肯定。”说着,秦莞走向第二具尸体,“等验完了另外两具再说吧。”

这一次秦莞自己掀开了第二具尸体的遮尸布,布一掀,便又是一具面目身体皆已经肿胀的女子尸体,秦莞上下看了一瞬,继续如对待第一具尸体那般的开始验尸,而她全程并未看秦述和秦琰二人,只完全沉浸在了尸体和案子之中,片刻,秦莞又道,“请展捕头讲一讲。”

展扬经过这片刻的观察已经不敢再对秦莞生出小觑之心,便沉声道,“第二具尸体是在西南边的一处废弃民宅里发现的,那处宅子十年前是一个鳏夫独居,后来鳏夫死了,宅子就破败了,到了如今,已经是残垣断壁一片,尸体是打更的更夫发现的,那更夫养了一只狗,狗闻到气味不多跑了进去,这才发现了尸体。”

“死者家就住在城中西南方向,家中只有一老母和一兄长,我们找到他家中时,她老母说她是傍晚出门去给在城南一处药铺做学徒的兄长送晚饭,出去之后就再没回来,后来她兄长说饭的确送到了,后来他妹妹一个人回了家,他当夜留在了药铺里看门没有回来,第二日一大早回来才知道妹妹不见了,再然后就知道了噩耗。”

展扬说完,秦莞却没什么反应,他干脆继续道,“案发之地,和这姑娘兄长所在的药店不在一个方向,和她的家也不在一个方向,我们猜她是在回家的路上被凶手绑走了,亦或者是她认识的人带着她去了另外一个方向,然后被杀害,包括第一位死者,我们也排查了认识的人,结果都发现她们认识的男子极少,平日里也不是会和别的男子私下去某个地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