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宠之仵作医妃 第910章

作者:步月浅妆 标签: 长篇言情

李牧云眉头微蹙一下,一瞬间,那日和燕麒对峙的感觉又来了。

他的年纪比秦莞大了一轮多,又在朝中为官多年,在他心中,秦莞和燕麒自然不是一个等量级的,燕麒出身贵胄,紧紧凭着这一点,燕麒就有目空一切的底气,可秦莞又是为什么呢,她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位贵女都来的沉定从容,人的气质和经历眼界教养分不开,秦莞的经历,李牧云早已知晓,因此他越发觉得奇怪了。

“去岁的案子并非在下主审,在下又有何好怕?”

李牧云仍然不疾不徐的,秦莞唇角微弯,“李大人揭发沈毅徇私包庇,害的沈大人一家被诛,李大人竟然半点不怕?”

李牧云的表情顿时变了,他的五官面颊波澜不惊,可眼瞳却一瞬间好似被冻住,他直直的看着秦莞,眼底的不可置信越来越浓烈,秦莞就算是得了东宫的授意,也不该来质问他沈毅的事!虽然沈毅差点成为燕彻的岳父,可他明白,在皇后眼底,沈毅的生或死并不重要,便是燕彻都未曾追究过,而秦莞,她更没有立场了!

李牧云入朝便沾着刑狱,长久以来也养就了洞察人心的本事,秦莞说这话之时声音不带一丝颤抖,可眼底却仿佛藏着一团冰冷的火苗,李牧云心头骤然一紧,从第一次看到秦莞验尸之时便生出的疑窦骤然间被放大了无数倍!

他唇角轻颤,蓦地问,“你是沈大人的什么人?!”

这是秦莞第一次和李牧云对峙,去岁沈家的祸端,李牧云可谓是第一凶手,第一次看到李牧云的时候她心底的怒火便险险压不住,可后来多次相见都是人多的场合,久而久之,她便练的一副不形于色的本事,可如今二人相对而坐,尤其听见李牧云那理直气壮的不怕之言,秦莞心底的怒意便再也克制不住了。

当她问出这句话,心底便生了一丝凉意,如同武者过招,她这话等同将自己的破绽送到了李牧云跟前。

一瞬的紧张之后,秦莞反而镇定了下来,想要引对方出手,卖一二破绽也无不可。

秦莞镇定的看着李牧云,“李大人深受沈大人提携,最后却做出这等事,何况……李大人应该知道沈大人是否是包庇徇私,去岁的案子若是被翻出来,李大人如何自处?”

燕麒问他的时候,他面上虽露讶色,心底却并不惊惶,可此刻秦莞的话去叫他背脊蹿上一丝凉意。

“郡主的验尸之术高明精深,是从何处学来?郡主幼时在侯府长大,后来去了锦州,郡主和沈大人相识?”李牧云指尖微颤,“还是说,沈大人和令尊是旧识……”

这么一问,李牧云蓦地清醒过来,秦家二爷早就过世了,根本不可能和沈毅是旧识,至于秦述那就更不会了,沈毅入京之后和谁交好他再清楚不过了,可为什么呢?!

李牧云无瑕回答秦莞的问题,整个人陷入对秦莞的怀疑之中无法自拔,他直觉一波波的凉意如蛇一般爬上心头,整个人有些如坠迷雾的不真实感,咬了咬牙,李牧云知道秦莞不可能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了,于是道,“郡主今日跟踪我是为了什么?为了沈大人的案子?郡主又如何肯定沈大人是被冤枉?”

李牧云是第二个知道秦莞的真正目的的人,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沈大人去岁是晋王案的主审,他数次私见,却无任何证供,不仅如此,他甚至将——”

李牧云言语激动,好似在为自己辩解,很快,李牧云话语一断,生生将压下来的话咽了回去。

秦莞顿时挑眉,“沈大人做了什么?”

李牧云忽然将所有情绪都收拢了回去,“去岁的事,我不过是秉公办理,沈大人的确是有不当之处,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的确是心虚,禁卫军绞杀沈府众人的时候,他正带着一家老小出逃,若非心虚,他逃什么呢?”

李牧云顿了顿,语气有些凄然,“虽说祸不及妻儿,可去岁是晋王的案子。”

李牧云眼神闪烁,似乎不敢和秦莞对视的样子,然而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看着秦莞道,“郡主,在下有一言,去岁的案子无论翻不翻出来,郡主都不该插手,郡主即将和睿亲王大婚,睿亲王府的局势本就不乐观,您更不该在此时调查沈大人的事……无论您和沈大人有无关系,也不要再追究下去了。”

李牧云豁然站起身来,“在下言尽于此。”

说完这话,李牧云抬步便走,似乎身后有何洪水猛兽一般。

秦莞坐在原处,红泥小火炉之中的火光映在她眼底,让她温柔精致的面容生出几分厉色来,半晌,秦莞也才站起了身来沉吟一瞬,秦莞还是吩咐白樱,“去睿亲王府……”

……

……

燕泽和岳凝入宫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寿康宫中,太后果然精神不济咳嗽不断,得知燕泽来了,太后面露几分笑意,又见岳凝和燕泽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心中更觉舒心。

只有在看到燕泽眼上的药巾之时眸光微暗,但想到有秦莞在,她又坚信燕泽必定能重见光明。

“没什么大碍,莞丫头说的太严重了,人老了,咳嗽算什么,你也要好好养身子,莞丫头说你的眼睛就快好了,我可是一直等着那日呢,你父王呢,近来在做什么?”

太后笑盈盈的说着话,燕泽便道,“父王这几日在炼丹药呢,刚得了一本丹书,我的话您不必担心,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

这话惹得太后和岳凝都是一阵心痛,太后只好道,“你父王喜欢这些,倒也没什么,只是那东西却不好内服,这些轻重他该知道吧。”

燕泽笑,“您就放心吧,父王明白的,前两日父王还入宫见皇上献了两本古书,是写珍珑棋局的,父王如今也就琢磨这些闲趣了,等改日,让他也来陪您对弈两手。”

太后放了心,“皇上最好围棋了,他们兄弟小时候就喜好比试棋道,我还记得,当年先帝有一本珍珑棋局的孤本,说他二人谁赢了谁拿去,最后一番比试,却是皇上险胜,你父王因此痛下决心想要学艺,这才拜了你外祖为师,而后才认识了你母亲。”说起旧事,太后温和的笑起来,“这才有了后面的缘分,你母亲也是个中高手。”

怡亲王妃张灵犀,乃是前任国子监祭酒张汝城之女,张汝城精通棋道收了怡亲王燕翔为徒,燕翔因此才结识了张汝城的掌上明珠,后来二人成婚,也传为一段佳话,可惜张灵犀过世的太早了。

燕泽含笑点头,却又道,“皇祖母,您也是个中高手,皇上年轻时候,便是您教他对弈,当初皇上赢了父王,也都是您的功劳。”

太后笑意更深了,“我老啦,自从皇上继位,便没在这些趣味上动过心思,便是和莞丫头下两手我都胜不过了,那些年先是操心后宫又是操心前朝,后来看皇上稳得住,我这劲儿便泄了,如今更是不成了,前半辈子求的太多,后半辈子反倒是没滋没味的过活,说起来我倒是羡慕你们一大家子,你外祖擅棋,你母亲擅医,你父王也是自在逍遥的人,都是不拘世俗的,你这性子倒是随了他们,以后还想出去游历吗?”

燕泽便道,“我已答应了凝儿了,往后带着她一起去外头看看。”

岳凝面上微微一红,太后笑音郎朗,“好好好,正该如此……”

陪着太后说了一会儿话,倒真是勾起了太后想手谈一局的心思,这么多年,鲜有人和她提起旧事,想当年,她的棋艺不输于先帝,而她自小读了不少兵书,纵横捭阖之术都用在了棋盘上,这么多年没再起过心思,如今兴头一来,颇有几分止不住,然而燕泽眼盲,只得让岳凝代下,岳凝每走一步便报一步,燕泽告诉她下一步该落子何处,这么一来,这番对弈趣味颇多,而燕泽虽然看不见,却是能将这盘棋记在心底,也让太后和岳凝格外咂舌。

一局棋下完了夜幕已经落下,燕泽这才和岳凝双双告辞,太后今日心境大好,等燕泽和岳凝一走便道,“去崇政殿一趟,把怡亲王给皇帝的那两本古书拿过来给我看看。”

陈嬷嬷见太后开心,自己也高兴坏了,连忙去取书去。

燕泽和岳凝二人刚走出寿康宫的正门岳凝脚步便是一顿,因为她看到了燕绥,燕绥带着苏嬷嬷和一个小太监从外面回来,一张小脸被冻得红彤彤的,燕泽察觉有异,“怎么了?”

岳凝忙道,“没事,遇到了九殿下。”

岳凝看着燕绥,燕绥也看着岳凝,可燕绥面上丝毫没有笑意,反倒是有些戒备,苏嬷嬷很是抱歉的道,“拜见世子拜见郡主,九殿下刚从夫子那里温书回来……”

岳凝一笑,“快带殿下进去吧,外面太冷了。”

燕绥闻言,目不斜视的从他二人身边走进了寿康宫正门。

岳凝喃喃道,“奇怪,九殿下对秦莞十分亲近,对其他人却是很防备。”

燕泽不置可否,继续往前走,“永慈郡主经常出入寿康宫,大抵对九殿下不错,所以他才没了防备吧。我听说瑾妃出事的时候九殿下就在旁边,估摸着和此事有关。”

岳凝叹了口气,“的确有些残忍,不过过几年应该就好了吧,小孩子忘性大,去岁他才四岁多不到五岁的样子。”

燕泽却是一笑,“就算是四五岁,也不可能随便忘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