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叶染衣
挽秋虽是头一次当启蒙女官,可她感觉得出,殿下的内心其实很孤独,尤其是今夜,他想让自己留下来,也是为了弥补内心的某些空白。
可见,殿下一旦动了情,会是个十分温柔的人。
思及此,挽秋忙止住心绪,她怕自己再往下想,会情不自禁地陷进去,拎不清身份,想得到的越来越多。
所以即便是赵熙开口挽留,她也坚持穿好衣裳下榻,红着脸道:“改天殿下若是想传唤,只管叫奴婢便是,但留在内殿不符合规矩,殿下是极重规矩之人,奴婢不能这么做,否则若是让旁人知道,便真成奴婢的不是了。”
赵熙闻言,只淡淡嗯了一声,没再说挽留的话。
挽秋从衣橱里翻出被褥抱着去了梢间。
赵熙躺在宽大的夔龙纹榻上,没多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
三宝公公一直守在外面,估摸着已经水到渠成谷雨再来捣乱也没用了,这才打个哈欠回房歇下。
——
过年这几日是赵熙的假期,只要乾清宫那边帝王不传召,坤宁宫皇后没事,他便能多睡会儿。
以前放假,他能从早睡到晚,受封太子以后,大抵是因为政务繁忙,即便再困,他也只比平时多睡一个时辰就起。
挽秋深知赵熙的习惯,因此每天都会掐着时辰在他起身之前起床。
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当她刚刚穿好衣裳,外面突然喧哗起来,像是谷雨姑姑跟三宝公公拌上嘴了。
听到谷雨的声音,挽秋一下子僵住。
她原本还想着天色尚早,等伺候完殿下梳洗便悄悄回东跨院,只要三个姐妹不说,谷雨应该也发现不了什么,谁成想谷雨竟然会这么早就过来。
挽秋呆坐在梢间的软榻上,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内殿,赵熙唤了几声没人应,他走出来一看,见挽秋脸色发白,神情呆滞,出声问:“怎么了?”
挽秋猛地回神,摇头道:“没,是奴婢做噩梦了。”
“要不要紧?”
“还好。”挽秋将被褥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回衣橱,“殿下稍等会儿,奴婢马上就来为您梳洗。”
说起梳洗,温水要从外面端进来,一会儿开门必定会撞上谷雨。
挽秋心中十分纠结。
这一纠结,她又在软榻上坐了好一会。
赵熙察觉到异样,问:“是不是身子还有些不适?”
昨天晚上刚开始的时候,她直接哭了,他看在眼里的。
“没有,奴婢这就来。”
挽秋快速敛去眼底情绪,先进去帮赵熙更换好干净的四爪金莽袍服,自己也捯饬了一番,这才出去开门。
然后她发现,外面站着的不止是谷雨和三宝公公俩人,还有画了精致妆容的知夏。
谷雨见到她从里面出来,震惊过后,眼底顿时爆出怒火。
知夏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挽秋姐姐不是病了吗?难道说昨夜并不是外出办事,而是偷偷过来伺候殿下了?
想到这儿,知夏小脸上有些复杂。
大家都是一并被送过来的侍寝女官,以前殿下只要挽秋一人近身伺候,她们也不曾发生过争风吃醋的事,因为觉得没必要,都是姐妹。
既然是姐妹,干嘛要瞒着呀?还怕她们几个眼红嫉妒上来争宠不成?
越想越觉得不忿,知夏垂下头去,一句话都没跟挽秋说。
谷雨却是怒极反笑,“听闻挽秋姑娘病了,原来昨天晚上是留在殿下房里,请他给你治病么?”
这话,就只差挑明她得的是没男人就活不成的病,不可谓不毒。
饶是挽秋做好了准备,也没料到谷雨这张嘴能刻薄成这样,她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自己是说过装病不见殿下的话,可昨天那样的情况,殿下晌午出去就一直未归,让她如何不忧心?
过来承明殿,不过是为了能亲眼看着他回来,自己才能回房安睡。
只是,后来的发展太出乎她意料了。
她不知道殿下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回来就将她带到内殿,然后……
回想起昨夜种种,挽秋深知并非自己蓄意勾引。
可在外人看来,她如今一旦解释,就成了又当又立的那种人。
默默叹了口气,挽秋福身行礼,“姑姑。”
大概是怕被里面的赵熙听到什么,谷雨没敢闹开,只用肩膀把挽秋撞到一边,然后吩咐端着洗漱用具的知夏,“还不快些进去伺候点下更衣梳洗?”
“是。”知夏屈了屈膝,起身后神情复杂地看了挽秋一眼,然后抬步跨进殿门。
挽秋看着知夏的背影,原想开口说点什么,就听谷雨警告的声音传来,“不是病了么?还不赶紧回去吃药看大夫,还愣在这儿做什么?”
挽秋抿了抿唇,看向三宝公公,“殿下就劳烦公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