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秀色之医女当家 第481章

作者:桑非白 标签: 长篇言情

朝夕相处的夫妻,时间一长,江沅总能察觉到严茗的异样,也必能澄清误会。她现在去解释一通,倒显得心虚。

江沅的确是察觉到了,他是个内敛寡言之人。但既是夫妻,便有一重责任在,又是自己的表妹,他瞧着近日来郁郁不快似有些消瘦的妻子,便问道:“茗儿,你有心事。”

语气笃定。

严茗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闻言握着象牙梳的手一顿,抿了抿唇,缓缓回头看着坐在床沿上润如玉华的男子。他目光温和底定,全数落在她身上。

严茗被这目光包围,心尖忍不住一颤,所有的情绪涌上来,她再不愿隐忍。

“丽丽出阁那日,我看见了季家大姑娘。”

江沅先是一怔,因她的称呼。

季菀如今已嫁人生子,除了身边亲密之人或会以闺阁之称,旁人都会尊称一声‘世子夫人’或者‘三少夫人’。严茗和季菀应该不熟,无论明里私下,便该予以尊称才对。

他尚且还在奇怪她的称呼。然而严茗却误会了他的‘失神’,觉得他是想起了‘旧爱’而黯然伤怀。

心里涌现出难以名状的酸涩之感。

只是提起,他便这般‘神思不属,失魂落魄’,可见用情之深。难怪当初他说什么都不愿娶余家姑娘,而愿意低就自己这个母族表妹。

“我都知道了。”

正准备给与纠正的江沅听得这话,又是一怔。见她垂着眸子神色凄然幽怨,说实话,江沅反应比当时的季菀还慢半拍。于他而言,季菀算是个陌生人。这么多年过去,他甚至都快忘记当初在自家园子里那场‘偶然’的邂逅。所以面对此刻妻子微带控诉的眼神,他第一反应是莫名其妙,完全没想到她是因为误会而吃醋。所以他怔愣后便问,“知道什么?”

其实严茗的直觉不完全错误,江沅对她的确是亲情居多。

江沅虽是读书人,思想却并不迂腐。对于盲婚哑嫁那套,他从来就不太支持。否则当初江老夫人有意让他与季菀结亲的时候,他便不会犹豫。娶严茗,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两人成婚的时候,严茗才十四岁,娇俏青涩,在心智成熟的江沅看来,其实就是个半大的孩子。

两人又本是表兄妹。

对这样的严茗,江沅实在是生不出男女之情。

新婚之夜未圆房,也的确是怜惜她年幼。当然不可否认,他还是希望两人能多多相处,彼此了解后,水到渠成。

尽管这么久以来,江沅对严茗也谈不上情爱,可他心底,对严茗是有责任感的。毕竟当初祖母向严家提亲之时,他是首肯了的。甚至还因此,让严家遭了一场劫难。算起来,他对严茗乃至整个严家,都是有亏欠的。所以尽管他至今对严茗未有男女之爱,却还是细心呵护。

夫妻夫妻,是要过一辈子的,他还是希望能和严茗举案齐眉。

两人都是出身商贾,谁也不比谁高贵。他只是得益于自己是男儿之身,得以通过科举入仕为官光耀门楣。而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苛刻和束缚,注定了严茗与这世间大多数靠不得家世的女子一般,只能将下半辈子的荣辱都系于夫君一人身上。

夫荣则妻贵,夫贫则妻贱。

两人之间有了隔阂,他该问清楚。

严茗既开口了,便不再纠结,直接道:“你喜欢她。”

江沅有点懵,而后失笑。

他神情满满的无奈和了悟后的滑稽,“谁告诉你的?”

这般漫不经心的态度,倒是让严茗懵了。

“难道不是吗?祖母现在都还可惜当初你没能娶她为妻,身边的人又守口如瓶,讳莫如深,难道不是因为她曾负了你吗?”

江沅扶额,觉得妻子这想象力实在太过丰富。但他还是要解释清楚,“以前我们两家是邻居,她曾对业儿有恩,所以便有了往来。祖母的确曾有意两府结亲,还安排我与她见了一面,但也仅此而已。我和她并无旧情,更谈不上什么辜负。再则,那时我还在守孝。后来周家来人,接他们回京。祖母自知高攀不上,便未再提起此事。我又一心读书,很快也就忘了,只是偶尔从母亲言谈中听到过关于他们家的消息,知道她已嫁人为妻。前年北狄来犯,他夫君随军出征,她也一同回了延城。乘车探望邻居亲眷之时,我在门口远远看了一眼。自那以后,就没再见过。”

他很少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

严茗听完后就傻了。

她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可与她的想象截然相反的事实,让她目瞪口呆,忘记了反应。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羞愧。

江沅倒是没生气,对她招招手。

严茗下意识的走过去。

江沅拉着她坐下来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对上他含笑的目光,她脸色悠然涨红。手指揪着衣角,低着头不敢看他。

“祖母的确很喜欢她,也时常可惜我未曾与她结缘。”既然她提起了,未免再生波折,江沅便打算一次性与她说清楚,“你知道,祖母素来看人挑剔,好容易碰见个合心意的,便忍不住会时常挂在嘴边。再则,祖母也很喜欢你的。时常与我说你是个好姑娘,远嫁来京不容易,让我好好待你。”

严茗脸色火红如云,眼中所有不安凄楚都化作了羞涩和甜蜜。

她仍旧是低着头,心中满是因自己的小人之心而羞愧,“对不起,我…我不该那么揣度你们的。这段时间你总是很忙,我以为你是厌弃了我…”

陷入情爱之中的女人最是敏感。严茗看不透自己的丈夫,所以丁点捕风捉影的事,就能自动在心里勾勒出让自己信服而心碎的故事。

江沅叹一声。

“忙是真的。”

严茗虽出身商贾,但从小也是学过礼仪诗书的,虽比不上京城那些世家大族养出来的贵女,却也是大家闺秀。可再怎样知书达理,毕竟所学有限,不懂得朝中政务。江沅便是有心想与她说,她也听不懂。这一点,江沅也感到很无力。

“我在翰林院藏书之中找到历代文人大儒记载的山河风光。只是大多都是空茫的文字记载,很少有清晰的舆图,而且十分杂乱,拼凑起来很困难。得查阅许多关于地里风貌的书籍记载,以及人文风俗,才能编撰绘图。若能将其完善,将来对于大燕扩充疆土,征战周边诸国,大大有益。若我能将其完成,便是大功一件,不用在翰林院苦熬三年,就可调至六部。”

他说起朝政之事,啥时神情熠熠,眉飞色舞,年轻人的满心抱负,尽数写在眉眼之中。

“大燕这两年连连历经内乱和外侵,虽大捷,却耗损严重。而周边诸国,尤其北境接壤的北狄,一直野心昭昭蠢蠢欲动,乃我大燕最大心腹之患,迟早会再起兵戈。所以在那之前,大燕最重要的是休养生息,发展经济和军事,为将来的统一大业做准备。其实我想外放,切身体会民情民俗,才可绘制出更精确的山河风貌。但后来我想了想,处在这个位置,也有好处…”

说到此处,他见严茗目光尚有些茫然,心中便是一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语气带着淡淡无奈和习惯性的宠溺,“总之你只需知道,你是我的妻子。我既娶了你,就不会辜负于你。你我夫妻一体,荣辱与共,你若对我有什么意见,或者疑惑,大可直接询问,莫要什么事都放在心上,独子揣测,平生误会。”

“嗯。”

误会解释清楚了,严茗的心情却并未完全放松下来。

若之前是因为小女儿心思,才会胡思乱想,草木皆兵。可方才江沅的那一番解释,让她更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们夫妻之间,没有共同语言。

她只是个内宅女人,不懂得男人的抱负和大志。而他,不懂得女子的柔情和细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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