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山日初
怪不得颜惜玉总是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样子。“她不但不是颜家主亲生,反而,她拿颜家主当下人,是这样的,对吧?”
颜惜玉,但是这名字,便叫梨落无比痛恨。
“她目空一切。”
这是梨落对颜惜玉的评价。
“她那张脸,你见过的,看外表温温柔柔,实在不像是气焰嚣张跋扈的类型,一开始刚回颜家时,也曾装巧卖乖,但后来是大概懒得装了,就露出了本相。”
董惠莹扬了扬眉,“我今日看见颜惜玉,她手腕上,戴着一条黄木珠子的手串。”
那手串太过质朴,与一身华丽衣裳的颜惜玉格格不入,也因此而给董惠莹留下了算是深刻的印象。
“啊,那个啊。”
梨落拧了拧眉,似乎是想起一段不愿回忆的过去。
“她这个人,我是真的弄不懂她。”
梨落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两人沉默了半晌,最后董惠莹看向外面的天色,见时候不早了,便起身告辞。
梨落送走了董惠莹,回想着董惠莹之前看似闲聊提及的那些事,总觉得,对方好像是在向自己暗示什么。
但是。
“难不成是我多想了?”
梨落又摇了摇头,暂且将这个念头压在了心底。
晚饭之后。
梨落冲着父亲和弟弟微微浅笑:“阿爸,小山,我进城一趟。白日董姑娘来咱这里时,不小心落下了一只耳环,我得给她还回去。”
梨落的父亲忧心忡忡,一叠声的嘱咐着注意安全,却又哪知,梨落也不过是寻个借口托词罢了。
她捞起一件黑斗篷披在身上,旋即一步踏入了夜色之中。
……
同一时刻。
董惠莹换上一身夜行衣,鬼鬼祟祟的凑近了逸宣。“逸宣逸宣?想不想看一场热闹?”
“嗯?”
逸宣微笑着回首,见妻主脸上表情贼兮兮的,仿若唯恐天下不乱。
两人对视,她眉飞色舞的。“今晚,颜家,要出乱子了。”
逸宣见她兴致不错,为之露一抹笑容。
“也罢,那便一起去逛逛。”
正好满足妻主的好奇心,陪妻主看一场热闹。
男人温柔的微笑,那神色可谓是十分纵容,甚至是近乎溺爱的。
第1910章 夜访颜家
近日来,逸宣比较喜欢穿翠色的衣裳,但今晚为了配合妻主行动,他特意换成了黑衣。
说起来,黑衣的逸宣,倒是十分特别,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主要是在此之前见惯了他白衣翠色的模样,反而是这深沉稳重的黑,罕少穿在他身上。
董惠莹呆了呆,男人本就皮肤白,家里人曾感叹,逸宣是皮子最嫩的,一不留神就容易留下些乌青,以至于同是一般严重的伤,旁人几天就好了,可换成逸宣这里,就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够彻底消除青紫的痕迹。
而今,这黑衣如墨衬得男子更加白皙,也更加挺拔,他身材清瘦,俊容皎皎,以至于,
董惠莹竟是仰起小脸儿。
看着看着,就冲着他这张脸发起了花痴。
真是,太好看了!
逸宣难得地腼腆了一瞬,他搓了搓微微发热的耳根,“怎么了?”
“呲溜!”
连忙把口水吸回去,欲盖弥彰说:“没什么,走!咱们赶紧去,要是去晚了我怕错过开头戏。”
然后她一溜烟地跑了,逸宣短暂轻怔,旋即又忍俊不禁。
真可爱呀。
……
怎么着也来东陲城有段日子了,城里的地图早就被董惠莹给摸透了。
所以这一趟身着夜行衣跑来颜家‘看热闹’,她算是轻车熟路的。
最近二爷淑玉早出晚归逮不着人影,本来整整齐齐的一大家子分散在各地,共同备战,各自有各自要忙的事情。
因此这一次,明面上,只有董惠莹和逸宣两个人出动,而暗地里,则是月宫那些暗卫死士紧紧相随。
董惠莹跑来颜家,这时机不早不晚,正角儿还没登场,她拉着逸宣藏在一棵树上。
逸宣心道今晚这事儿肯定是和颜家有关,但也不清楚今晚颜家到底是在唱什么戏?又或者妻主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不过那不重要。
反正只要妻主开心就好。
……
夜色渐渐深了,颜府后门,一名小人鸟鸟悄悄地拿下了门栓。
“梨落,我帮你干这事儿可是冒了好大风险呢,你可千万别被惜玉小姐发现,不然真追究下来我肯定得吃锅烙。”
梨落在颜家待了很长一段日子,明面上她人缘似乎不太好,就算在颜惜玉那里受了惩罚也没人敢帮她出头,可私底下却有一个好人缘。
日前以为梨落被颜惜玉打死,这个下人就曾惋惜过好长一段日子。
直至梨落和这人搭上线,下人得知梨落没死,而后又因梨落的委托有了今晚这件事。
梨落拉下斗篷帽子:“我知道,但我家人不知是生是死,日前见她书房搁着一封信,那上头很有可能写了我父亲和弟弟的下落,我看一眼就走。”
这也不过是一个借口。
“但书房挨着惜玉小姐的闺房,平时上着一把锁,你真能进得去?”
“放心,我有办法的。”
可她想要进去的,又哪是什么书房,分明是颜惜玉的卧房!
之后,梨落重新披上斗篷帽子,她对颜家了若指掌,但一路走来也是相当谨慎,如履薄冰。
第1911章 做了一个梦
直至渐渐临近了颜惜玉居住的院子,她眸中像是跳动着火焰,忽然攥了一下拳。
这时候天都黑透了,院子里的丫鬟婢女服侍完颜惜玉,自己也犯困了。
梨落曾在颜家生活过很多年,不客气的讲,她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了若指掌。
在这夜色下,黑斗篷是她最好的保护色。
她没有直接去书房,而是轻巧地推开卧室的房门。
避开打盹的丫鬟,她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徐徐凑近了床帐的方向。
……
颜惜玉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她刚来颜家的时候,颜家主为她找了不少先生,她跟着先生学字念书,后来又开始学武。
那时候梨落作为她的伴读,也跟着一起学。
但是渐渐的,她开始产生一份不安的感觉。
因为先生夸奖梨落,因为梨落比她自己要来得更加的出色。
这份出色令她恐慌,尤其是在听过颜家主欣慰惋惜的感叹之后,这份恐慌变得更加深刻。
于是,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不再让梨落做自己的伴读,而是只让对方做一些端水洗脚的活儿。
每当看见梨落在自己面前露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服从表情时,她心里都有一种莫大的快感,令她身心舒畅,很是安慰。
梦境中的时间线很是混乱。
忽然又梦起,在来颜家前,她当惯了扒手,整日衣衫褴褛犹如乞丐。
那时候,和她一样的孩子还有很多,她们上头有个管事的,每天偷来的钱都要上缴管事,不准私藏,不然就要换来一顿毒打。
她那阵子真的很惨,她曾那般的卑微,她甚至是吃不饱肚子。
后来她遇见一户人家,听闻那户人家本是四口人,但当家的妻主过世了,就只剩下一个寡夫和一对儿女。
她初遇梨落那天,小女孩一身清贫,但还算体面,至少她身上干干净净的,不像自己总是脏兮兮的。
那是一个善良的小女孩,看见乞丐或者流浪汉,分明自己都快吃不饱了,还大方的接济其他可怜人。
当时颜惜玉就在想,与其便宜那些人,还不如便宜我。
于是有一回,当少年时期的梨落被住在附近的小孩欺负时,颜惜玉挺身而出,此后如她所愿,梨落拿她当最亲近的人。
直至一年后,二人的命运发生了转变。
……
“唔唔唔!”
猛然被捂住口鼻,颜惜玉梦境中断,不得不从睡梦中醒来。
她首先看见一片暗影,之后她瞧清斗篷人隐藏在黑暗之中的五官。
是梨落?她竟然没死?
“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