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 第270章

作者:刹时红瘦 标签: 长篇言情

“这样一来万一出现纰漏,儿子才能自保,韩氏也很清楚,倘若儿子尚且不能自保,她就更加没有活路了。”

“连我都一度以为你会宠妾灭妻。”程决扫了一眼程敏:“要论凉薄,你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氏的姿色的确能够博得儿子欢心,不过儿子岂能色令智昏?就算撇开家世不谈,顾氏那脑子,当宠妾都不够资格,明明愚钝不堪,偏偏自作聪明。”

程敏没有听到

“宠妾”此时正发出尖声厉笑。

真相大白了,至此总算真相大白了。

再是不能正视,可终于无法再自欺欺人,顾纤云居高临下却泪眼朦胧,此时她已看不清被她爱了这么多年的,这个男人的面目了。

这个男人曾经动情如失神智,亲吻她的寸寸肌肤,一口一声的心肝宝贝,承诺总有一日会让她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和他生而同枕死亦同穴,生时共享荣华死后尸骨不分,她愚钝么?

不,是她真正的动了情,她想自己蒲柳之姿,赢获权勋豪贵的挚爱确然三生有幸,程敏,他是多么一个光芒万丈的人啊?她从来明白他的野心和抱负,所以为之倾倒,以为他的确是个顶天立地的丈夫,值得倾尽她毫无保留的爱慕和追随,她怎能不相信他,怎能对他怀疑防备?

原来连宠妾都是高攀了啊,顾纤云,你真是天底下最痴最傻的蠢货。

“我不能亲眼看着你身败名裂了,但你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程敏,虽无阴冥地狱,但我会想尽办法让你难消妄执!灰飞烟消才是你应得的孽报,但那不是我的。”

顾纤云最后看了程敏一眼,再也没有回头。

当春归围观韩夫人母子自认罪行的同时,兰庭却也再次向莫学士“告假”,他没急着回太师府,先是去了一处地方面见如今颇得弘复帝信重的陶啸深。

要说掩人耳目,这地方却还算处于闹市,兰庭其实并不在意让人目睹他和镇抚使有所来往。

陶啸深来的时候,一壶茶刚刚沏好,青碧的汤水咬紧白瓷盏口,一扇窗外,翠叶扶疏。

“迳勿今日相邀,是为何事?”镇抚使延续了干脆利落的作风。

兰庭微微一笑。

“前些时日无意之间,庭竟察觉太师府里有东厂暗探。”赵修撰先捧了茶杯,闻一闻白烟透着的清香。

这话却让陶啸深紧紧蹙起眉头。

“东厂耳目是不能拔除的,庭并非为这事为难陶镇使。”兰庭又是一笑。

“那么迳勿今日究竟是为何事?”

“那暗探在我四叔的书房偷放了一卷书稿。”兰庭拿出一张纸,递给陶啸深过目,而后又收回当场焚毁:“这卷书稿,现下已经确凿传到了太孙殿下手中,若庭预料不差,太孙应当会听信怂恿,暗杀四叔甚至在下。”

陶啸深的眉头都快纠成死疙瘩了。

“经过宋国公府事件,皇上应当会让厂卫加紧督促太孙,我先知会陶镇使一声儿,希望陶镇使加以重视,皇上眼下仍无废储的决意,当然不乐见太孙在这节骨眼上再行罪劣,倘若任由太孙犯下暗杀朝臣的重罪,就算未有得逞,届时皇上也势必为难,所以,庭将此事预告镇抚使,希望镇抚使能上禀皇上,及时阻止太孙的罪行。”

太孙还没行动,就算挨骂挨罚,大不至于引发诽斥汹汹,那么弘复帝就不会受迫,且将一切扼制于未发,赵四叔和兰庭当然都不用涉险,陶啸深又能立功,这确然是件几全俱美的事。

但陶啸深仍然还有疑虑。

“太孙胡作非为,难道迳勿……就果然未生废储之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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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又回来了

春归回到太师府的时候,兰庭已经先一步坐在了斥鷃园里,这让春归很是惊奇:“迳勿今日怎么又回来了?”

兰庭眼看着小娇妻满脸欢笑踩着轻快的步伐迫不及待往他这边走,刚被取悦,好心情就被一个‘又’字刺漏了风,卟哧哧地空瘪下去,没忍住哀怨:我回来的方式有哪里不对了么?怎么和上回的待遇如此天壤之别?

且这话……该让人怎么愉快的回应呢?

春归也飞快意识到自己这态度有点让人难堪,越发笑出了八颗贝齿:“想着你得有一段时日不能脱身了,就说上回,要不是家里生了事我特意知会请你告假,当然是不得空闲回家来,可今日太阳还在天上呢,竟这么早就回来了,别不是故意给我惊喜的吧?”

兰庭挑挑眉,觉得妻子怎么看怎么像有惊无喜的模样。

但大丈夫要胸怀大度,不能和小女子斤斤计较。

“我也隔了七、八日不曾着家了,论理也该回来看看,又正好今日有事与陶镇使商会,下昼就告了假,是想早些回来陪着辉辉说会儿话排遣一番烦闷,没想到辉辉今日另有约会,这惊喜倒是落了空。”

好吧,他承认自己暂时还没达到大丈夫的境界,一不小心依然把哀怨的情绪给透露出来。

怎知春归顺其自然便继续往赵修撰的心里扎刺——

“啊!又隔了七、八日这么多天?”

她且在这厢暗暗咂舌呢:果然人不能太空闲,一闲着就渡日如年,还以为自己真得了相思病矫情得孤枕难眠呢,还好只是闲得慌,这七、八天忙着计划布署,想都没想起有赵大爷这么个人来……很好,并没染上无病呻吟离不得人的懦弱病,还是以前那个独立自主的女强人。

兰庭皱着眉头喝一口茶,觉得这茶水怎么喝怎么有股酸涩味,且今天的天气似乎也特别闷热,眼瞅着将近傍晚还憋得人焦躁烦郁。

春归直到晚饭时才发觉赵修撰今日的胃口似乎不佳,并没劝着他“好歹多吃些”,只小心翼翼询问:“今晚还方便去旧山馆安歇否?”

旧山馆便是

怫园里那处琴室的名称。

“辉辉似乎尤其喜欢那处啊?”兰庭置箸,想到上回两人在旧山馆里的一夜缠绵,情绪开始好转。

“旧山馆比斥鷃园幽静凉爽,尤其适合消暑,今日我看迳勿似乎有些苦夏,便想着不如去那里小酌几杯,晚些再用点茶果,便是夜深了,也不用赶着回来,那里住宿一晚也甚方便。”

“甚好。”兰庭表示赞同。

一路上往旧山馆慢慢踱步,见春归并没有闪躲和他携手同行,赵修撰的心情这才完全恢复了轻松愉快,就连路上巧遇了兰楼、兰台几个兄弟,也极有耐性和他们闲话一阵儿,只不过当然拒绝了兄弟们满怀期待茶话长谈的提议,好不容易的二人世界,弄得这样“灯烛辉煌”岂不扫兴?赵大爷视而不见二爷、三爷几个大失所望的情态。

兄弟们还在频频回望呢,赵大爷就又牵起了大奶奶的小手头也不回直奔旧山馆。

春归瞅着怫园的凉风习习果然令兰庭不再“苦夏”,终于问出她其实早就想问的话:“迳勿是否在为上回的事故烦心?这事也真是不好处办,那几个朝廷的暗桩固然不能拔除,且又不能放纵不顾太孙听信挑唆后对四叔不利,虽则是什么桑门士被厂卫一网打尽了,宋国公府也自身难保,可高党仍然未被连根拔除,也指不定太孙还蓄养有其余的死士,迳勿总不能由得四叔去做诱饵以身犯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