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 第409章

作者:刹时红瘦 标签: 长篇言情

彭夫人遭此无情拒绝,心里自然不是滋味,但就她如今的处境可再不敢挑衅家主与主妇的权威,更何况赵洲城是万万指靠不上的,等孟氏生下腹中孽障,指不定如何偏心庶生子女,她的两个儿子乃至日后的孙儿孙女只能依赖着兰庭夫妇庇全,那么她就半点不敢强硬,她是再也不能连累两个儿子了。

“我还有些陪嫁,给台哥儿、阁哥儿留了两份,另一份我已经交给了樨姐儿,樨姐儿眼看就要出阁我不担心,只是台哥儿兄弟二人……就怕他们两个那杀千刀的老子逼要这

笔钱,所以我都委托给庭哥儿和春儿,台哥儿兄弟但凡有何需用,会找兄嫂支取。”彭夫人仿佛交待身后事一般。

听闻彭夫人终于还知道补贴樨时了,春归便满口答应下来:“二叔母既信得过大爷和我,大爷和我也必然不会辜负二叔母的嘱托。”

这晚兰庭回来斥鷃园,并不见苏嬷嬷过来相请,他反而觉得诧异起来,就担心春归又再替他去踌躇园挨了训斥,问起时春归连忙否定:“大早上因着皇后召令我便入宫去了,怎知今日义母和明妹妹竟来串门儿,我不在家,她们便去见了老太太,义母和明妹妹当然不会听信老太太那些无理诉求,该是说了些有违老太太意愿的话,老太太见确然没法子逼压我,也就懒得再见了。”

“皇后也是想要胁辉辉吧?”

“自然是担心太孙会被废位,软硬兼施让我给迳勿带话,不过我也拒绝了皇后,说我不敢妄言外政。”

“那皇后一定被这话堵得大发雷霆,没多为难辉辉吧?”

“而今这局势储位已然是岌岌可危,皇后也明白若再强势干预只会使局势更加恶化,也就是气急败坏把我斥退了而已,不过到如今皇上仍然没有宣告对太孙的处治,我只担心废储一事仍有变故。”春归对弘复帝的性情并不熟知,不过曾经也听王太后评价以“孝悌仁厚”四字,但这回太孙犯的可是谋弑尊亲的极恶大罪,虽然是因江氏引诱,不过太孙并非是被诬篾,律法也规定了教唆者与行凶者同罪,并不因为行凶者是受唆使就能宽免罪行,但弘复帝直到此时仍是将太孙软禁在慈庆宫听待处决,并非比照江氏立时废位及江琛立时夺爵,春归担心弘复帝若连太孙如此极恶大罪都能再次宽宥,废储之事便只能通过非常手段达成了。

兵谏逆逼,这种极端的方式就算成功也会让继位者担负篡位的恶名,帝位得获并非正统名义必然只能用更加血腥残酷的手段镇压诽议巩固君权,这会造成天下变乱迭生,这绝对有违兰庭的初衷,不应是他趋从的方式。

春归对接下来的局势发展难免充满了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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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3章 谏言废储

但兰庭显然还维持着乐观。

“皇上虽说废了江氏妃位夺了江琛爵禄,却并没有立时处死二人,我猜测皇上应当会许以江琛从轻,江琛或者还能保住性命。”

春归:???

弘复帝也未免太“仁厚”了吧!

“这和皇上处治高琼满门罪罚判若天渊,虽说和江琛阴谋未曾得逞有些干联,但皇上不至于因为这一情由只将江琛夺爵而已,我进一步推测,废妃江氏见罪责难逃,应当会承担全责以求为十皇子保留江家一门臂助,同时江氏势必会反咬皇后一口,因为皇后若太孙不受追责的话,十皇子日后必定会被斩草除根。母亲那桩旧案的实情应当已被皇上知悉,皇上之所以宽赦江琛不死,实则是为了保全后族,这又说明皇上已经在考虑废储,同时对故太子更觉愧疚,所以只好通过弥补后族的方式减轻负愧。”

“那么难道咱们只是坐等皇上处决?”

“当然不能如此消极,不过此时逼迫皇上决断也非上策。”兰庭喝了一口茶,稍稍往引枕上一靠:“皇上已经公布了太孙的罪行,即便还在犹豫是否应当废储,但对太孙大失所望已然不庸置疑,就算皇上心里实在不愿废储,亦会将军政大权交予宗亲、重臣共商裁夺,以限制君权。但这回下此决定可就不能只以密旨封存了,皇上必须召集重臣商决,许阁老是务必不会赞同皇上下此决断的,会谏请殿议,如此储位废立便将正式于殿议时商讨,太孙早已尽失人心,而皇上也会慎重裁夺。因为倘若宗亲、重臣皆不能服从储君,日后纵便太孙继位,宗亲重臣自然不会忠心辅佐,那么皇上坚持将帝位交给皇长孙继承还有什么意义呢?”

春归方才减消了忧虑,对于朝堂博弈这类外政要务,她当然相信兰庭的判断。

“慈庆宫一被禁闭,有的人便会摁捺不住,谏言废储迟早都会在朝会殿议时上演,就看先跳出来的是哪一拨人了。”兰庭道。

“周王殿下总归不会摁捺不住吧?”春归笑道。

“怎么,辉辉认为殿下不该率先谏言?”

“当然不该。”春归道:“纵然殿下是为太后娘娘教养膝睛,而太孙意图弑害娘娘必然导致殿下义愤填膺,然皇上并没有再次包庇太孙的罪行,殿下无论是遵从君臣礼义还是尊卑孝道,都应静侯皇上裁决而不是掀发储位之争,且太后娘娘也决然不会逼迫皇上废储,殿下若率先上谏,先就违背了太后娘娘的教诲,且又犯对皇上的不孝不臣。”

怎么看都是一件糊涂事,但怎么看周王都不像个糊涂人。

“近一段时间我不宜与殿下交近,且从前也没提醒他如此显而易见之事,但想必殿下不至于会犯糊涂。”

春归深以为然。

但夫妻二人没想到的是周王身边存在一个自负“高参”的糊涂人。

这日周王的膳桌上仍有陶芳林送来的菜碟炖盅,且还说起了太师府之行:“并没见着顾宜人,说是因皇后娘娘召见入宫去了,妾身揣摩着皇后娘娘应是打算嘱令顾宜人游说大表兄为太孙求情,虽说大表

兄未必会听从游说,但殿下最好还是防着些。”

这话其实含着几分试探的意味,直到如今,周王其实都未对她明言心怀的抱负,更不曾说起赵兰庭已经投诚的事,这导致她屡屡想有更多的建议,却不得不有所顾忌,她期盼着周王能够进一步与她交心。

“怎么防?”周王尝了一箸酱驴肉,着实兴致索然:不够软烂糯口,为了追求色泽酱咸味过重了,远远不如上回顾宜人那道爆炒驴肉可口,陶才人不把心思放在拜师学厨一事上,妄言哪门子的朝堂政事?

“殿下本就与大表兄交好,自然是说服大表兄助益废储,才能从根本上挫毁皇后的企图。”陶芳林言之凿凿:“防范莫如进攻,殿下为保太后娘娘安享晚年,也必须阻止太孙克承大统。”

“皇后娘娘可是你的姨母,你倒一点不替娘娘和太孙着想的。”周王放下了食箸。

陶芳林果然等到了对周王大献忠心的机会,肃色说道:“殿下既为妾身夫主,妾身自然视殿下为重,更莫说妾身自入周王府,便决心与殿下风雨同舟生死与共。”

周王:……

陶才人这智计见识,一不留心说不定就会自寻死路,我才不上你的贼船呢。

但想到这女人确然已经是他的妾室,真惹出祸来他也难免会受牵连,还是不能偷懒,免不得一番拘束警告,周王便拿起食箸来重重一拍。

陶芳林心头一跳,疑惑不已。

“莫窥外政的戒条陶氏你还当谨记于心,连祸从口出的浅显道理都不能体会,你还敢妄言朝政国事?这几日你便留在居院好生反省,无我令准,不得擅出居院。”

周王拂袖而去。

哪管陶芳林如遭晴天霹雳愕怔当场。

婢女淑绢也是震惊不已,颤颤兢兢扶着陶芳林回到居院执行周王禁足的惩罚,正发愁不知如何劝抚她家才人,更免得为陶才人迁怒,一边觑着陶才人的神色一边绞尽脑汁打腹稿,谁知觑着觑着,竟见陶才人神情渐渐平复了。

“而今正值废储的关键时候,殿下谨慎一些原也是情理当中,也是我太着急,试探的意思太明显了,殿下为防我知悉赵兰庭早已为他臂助方才警告我不可逾越。但殿下并未重责,说明殿下其实并未动怒。”陶芳林分析着分析着甚至莞尔一笑。

淑绢:……

才人果真不是……自作多情?

突听才人问道:“我不是让你盯着申府那丫鬟盼顾,她如何了?”

“照常吃喝,得空就做女红针凿,虽追着问了究竟是何人救她出火坑,未得答复也就安于现状了。”淑绢连忙说道。

原来自打重阳节宫宴后,陶芳林就让人盯着申侍郎府有无发卖奴婢,那徐氏却也雷厉风行,寒衣节后便拿了盼顾的不是将她发卖,且还特意交待了牙婆必需往妓馆勾栏发卖,怎知这盼顾虽则是奴籍出身,却也不甘被玷污清白,鸨母逼着她接客她就下了决心寻死,翻窗就往底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