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 第422章

作者:刹时红瘦 标签: 长篇言情

他可是兰庭同父异母的弟弟,比兰台、兰阁理当更加亲近,春归也理当把更多的心思用在兰楼的身上,沈夫人远在汾阳,且就算没有这个前因,兰楼的婚事大约也轮不到沈夫人作主,春归任劳任怨担负起这一件事务,不过鉴于兰楼的生母佟姨娘仍在,春归选择的还是先与佟姨娘商议。

佟姨娘受宠若惊的同时又不

无担忧,一口咬定:“三爷说了,他无意科举入仕。”

春归哭笑不得,她问的可不是兰楼弟弟的仕愿,她就是想知道兰楼也无中意的姑娘而已。

佟姨娘越发谨慎了:“没有的没有的,三爷就算有几个投机的好友,往前与他们走动亲近,可都是正经门户官宦子弟,万万不至于与这些家族的闺秀私定终生!”

这谈话似乎没法进行下去了,看来只能等得空之时直接问一问赵大爷才好。

怎想到兰楼竟然主动找来了斥鷃园,直接对嫂嫂说起他的想法:“我无意入仕是实话,但庶母恐怕对我的实话有些误解,我实则还是想考取举人的功名,日后多少还不至于靠着家族养活能够自食其力。姻缘之事,我不愿仓促决定,着实我掐指一算……不,夜观天象……呃……总归我笃信不久之后,兄长即将离京,我想法乃是随着兄长先往江南游历一番,或许就能结识情投意合的女子呢?所以,还望嫂嫂先勿忧愁此事,容兰楼一段时间。”

春归:……

这日等到兰庭归来,直接扑人身上,目光炯炯的发问:“三叔难道也会卜卦?”

兰庭被动的迎来了温香满怀,自是十分受用,顺势把胳膊一环女子的纤腰:“闵公当年,也欲授我卜卦测命之术,奈何我于此道着实无甚天赋,闵公倒是说了三弟于此一门天赋极高,不过和他并无师徒缘份,三弟启蒙之时,最爱的就是三易,对于河洛理数、六壬神课等等均有涉猎,只是也并不爱卖弄此类玄学异谈,竟连我都不知他究竟有无获益。”

“三叔说不久迳勿便将离京,且确定是前往江南。”春归道。

“这倒和玄学没什么关系。”兰庭微微一笑。

他告诉春归这样一件事:“太师府与岑家正式议婚,这事竟然惊动了皇上,今日还特意召见我,询问了来龙去脉。”

“这是为何?”春归奇道:“难道岑家竟有不妥?”

按理说晋国公府如今和太师府的关系,并无必要亲上作亲,更不说还是与岑家联姻如此曲折的方式,这桩姻缘不可能引起弘复帝的格外关注,如果引起了,那必然就是岑家早已在弘复帝的视线之内。

“原来皇上也知道了淄王与岑家大郎交好,以为赐婚淄王与岑姑娘或许不会引至淄

王抵触,怎知皇上一时没顾上这件事,却被咱们抢了先,横竖我是和皇上交了心,赵、岑两家情投意合,恳请皇上切莫棒打鸳鸯。”

这话是有些浮夸了,但春归相信兰庭在弘复帝面前的确委婉表达了意愿。

“淄王不是有意于莫姑娘么?”

“说淄王与莫姑娘是男女之情着实也不那么确切,不过淄王接触的闺秀中,而今确然只有莫姑娘让他能够另眼相看,又因莫姑娘的性情……着实也有异于常人,对淄王特别依赖,不过皇上仍然还在迟疑,担心莫姑娘的性情并非淄王良配,事涉皇子姻缘,我不能指手划脚,但赵、岑两家确然已经在谈婚论嫁,而今淄王又已经离京,皇上若然干预,无疑就是确定岑姑娘为淄王妃了,莫说淄王会如何看待,怕是连和嫔皇上都难以说服,皇上也只能……总之二弟和岑姑娘的姻缘算是稳了,不至于节外生枝。”

春归顿时如释重负。

“皇上已经下令擢选秀女,由敬妃主持。”

这件事也未免太过突然了些,春归表示惊异。

“此回选秀并不是为了充实东西六宫,实则是为诸皇子选擢良人,但在我看来,皇上一方面是对敬妃的考较,另一方面也是投石入湖,且看废储以来表面平静的朝堂又会因为此回事件生起多少波澜。”

春归似懂非懂,只明白了君心难测,经过废储之后,看来弘复的心境多少还是有了更移。

“随着敬妃的肩负重任,皇上应当也会在内廷设置制衡敬妃娘娘之人势,郑贵妃一贯行事不依礼律,且贵妃之尊也再无擢升的余地,我猜,皇上应当会提携万氏重登妃位了。”

万选侍是齐王的生母,而今朝堂上确然也隐隐有了立长的声音,就连申长英,不是也开始关注齐王的新党袁箕?弘复帝用齐王一脉势力牵掣周王,这是要在朝中营造齐王、秦王与周王三足鼎力之势?

兰庭闭了眼,似叹似谑:“纷争当起,最易显露人心,皇上这一手虽然符合帝王之术,不过却并不有益于时今的朝局,但没有办法,臣子只能接受来自君父的考验,毕竟皇上在废储之前,着实从未考虑过有谁足以担当明君之重。”

弘复帝似乎也意识到他的寿数不会太长久,他必须通过非常手段确定继位的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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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7章 万门宴会

朝野众人还没有从敬妃代替皇后举行已经停办多年的选秀仪会这件事体停歇热议,齐王生母万选侍又被封为贤妃,其父万忱山也升封为成国公,并赐左柱国的勋号,相比娘家父母双亡且无兄弟手足的敬妃,贤妃及成国公府的突然受重自然更加引得朝野关注。

而成国公府及齐王府也自然是喜气洋洋,万门立时筹办起颂恩感德的酒宴,于是广发邀帖——这是弘复帝施予的恩荣,借此时机大举宴席非但不会触怒皇上,反而是对皇上表达感激之情。

春归竟都收到了成国公府的邀帖。

三夫人颇为乐意代劳,替她出席这类乏味无趣说不定还兼唇枪舌箭、勾心斗角的酒宴,连托辞都替春归寻好了:“虽说如今就连市井门户都不少晓得了兰庭是轩翥堂的少年家主,不过京中大族也都知道你还年轻,和长出一辈甚至两辈的官眷应酬来往确然有些不合俗情,有我们两个叔母出席是你心怀谦逊的意思,倒省得走这一趟了。”

“三叔母疼我,知道我不耐烦这类场合才想替我挡了这遭应酬,我怎能不领情?不过这回我却着实无意推托的。”春归挽着三夫人的胳膊往她身上撒娇般的蹭了两蹭,又仰着一张笑脸儿:“而今的时局,谁都看出了齐王、秦王及周王正在角逐储位,皇上也更属意从这三位已经大婚立府的皇子中择立储君,不管是大爷与周王殿下的私交,还是论晋国公府与咱们家为亲故,不管皇上是何看法,总之在齐王、成国公看来轩翥堂辅从的必为周王,他们特意把邀帖指明送给我,就是宣战的意思呢,我若推托岂不显得胆怯?这可不是普通的应酬,哪能躲懒。”

“也是这个道理,我是想得太简单了。”

“不过我年轻,身边少不得两位叔母掠阵呢。”春归斗志昂扬。

弘复帝的初衷当然还是要避免阖墙之争、骨肉相残,所以不管是秦王还是周王也必然会欣然赴邀免得显出与齐王已经是水火不容、你死我话的阵势,论起战况,也必然是男人之间更加激烈,女眷也无非就是敲敲边鼓,在气势上相斗一场罢了,不至于闹得刀光剑影危机四伏,撇开无趣这一点,春归哪里会怯场呢?

时逢暮春,成国公府花苑里仍是一片芳香浮郁,齐王妃早早便赶了过来,她既是贵客,又是外孙媳妇,帮着成国公府的女眷陪迎宾客乃情理之中,又还特意请了她的表妹徐氏也早些过来成国公府热场,听闻周王妃与顾宜人相携而至,齐王妃与徐氏难免也要去陪着说笑一番。

成国公夫人一见春归的面,就展开了绵里藏针的攻势。

“听说贵府的太夫人自从新岁时就染了风寒,至今都未见好转?怎么至于如此?咱们这一辈的人,惯常说起你家太夫人来,可都羡慕她富态不说,身子骨也着实算是健朗的。哪里知道因这一场病,连出门都不能够了。”活像是老太太要是身康体健的话,今日就合适登门赴宴一样。

赵太师病故,老太太

便是孀居,要自家设宴还能出面和亲朋好友饮谈,别家的宴席她却是不能赴请的,成国公夫人这样说话,可不是认真遗憾赵家太夫人的缺席,无非是借这由头暗诽兰庭夫妻两个不孝罢了。

身边立时就有了帮腔的——袁箕的老妻洪氏。

洪夫人出身世族大户,且丈夫如今高居内阁次辅的职位,论来从前与成国公夫人并非交笃,但而今袁箕既然已经决议辅从齐王,洪夫人也自然会与成国公夫人同声同气了,更不说袁箕与许、赵两家从来就是政敌,洪夫人对于赵门女眷从来便不屑一顾,尤其鄙夷一介寒庶孤女靠着谄媚取机攀附跻身京城官眷圈了的春归。

“所以像咱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最要紧的还是得把心胸放得豁达些,由得子孙如何行事,都莫再想着约束阻挠了,子孙羽翼既然丰满了,还能捆着他们翅膀不让翱翔?到头来反倒会被埋怨见识浅薄、干预外务,原本是一片好心结果被议论为不慈,心里积了气怨,身子骨哪里还好得了呢?”

成国公夫人连忙笑道:“洪夫人这可是在说笑话了,谁不知您的子孙最是孝敬恭顺,您这是享着子孙的福气才用这话来寒碜咱们呢。”

话说得是越来越显山露水了,有若银针扎破了绵锦已经透出锋芒来。

不过她们浑不介意,论年纪她们可得长出春归两辈,莫说还有“绵里藏针”先行铺垫,即便直接亮出刀剑来小辈后生的也只能隐忍。